3 ☆、Chapter 03

【14】

伏見猿比古因為近乎是住在了醫院，而且醫院附近就有餐廳等場所，所以他并沒有将車開過來。

看着東張西望、臉上滿滿都是好奇的八田美咲，原本念着對方身體不适、準備打車的伏見猿比古腳步一頓，“MISAKI是想坐車還是走路？”他細細地解釋道，“走路的話，不是太遠，而且要穿過市中心——很熱鬧。”

“诶？要走路要走路！”八田美咲一聽這話，想也沒想就地就選擇了後者。

“好。不過MISAKI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要記得跟我說。”伏見猿比古就猜到八田美咲會這麽選，他叮囑了幾句，但一看八田美咲敷衍地猛點頭，就知道自己的話八成就只在對方耳邊刮了陣風而已。

啊啊，真是沒有自覺的病人啊……他的MISAKI。

默嘆了口氣，伏見猿比古只能更加注意八田美咲的一舉一動，做好如果發現對方不舒服，就攔車打的回公寓的準備。

八田美咲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像只剛飛出籠子的小雀，看到什麽都新奇地想碰碰。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卻做出了天真孩童才會做出的事情，這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側目。

伏見猿比古不是沒有發現，但讨厭喧嘩的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由着八田美咲拽着他的手，拉着他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眼神溫柔得能溺人。

原本只要十分鐘的路，因為八田美咲的東逛西逛，二十分鐘了還沒走到路程的一般。而他也因為剛醒來就這麽亂跑有些氣喘。

伏見猿比古注意到這一點，知道對方舍不得現在就走，便溫和但強硬地拉了他往街邊的長椅上坐下。

不敢拒絕伏見猿比古、又還沒玩夠的八田美咲雖然被拉着坐下了，但他卻一刻也消停不下來，腦袋左張右望。突然，他拽了拽坐在身旁的伏見猿比古的袖子，擡手指向了不遠處，“猿比古猿比古，那是什麽？”

伏見猿比古順着八田美咲指的方向望去，“是可麗餅。”這下倒是勾起了他的回憶——中學的時候，MISAKI就很喜歡吃這個。他微微地笑着，等着八田美咲開口。

但八田美咲看看可麗餅的鋪子，再看看伏見猿比古，視線游移了良久，還是肩膀一耷拉着，沒有提出要求。

“MISAKI想吃嗎？”見八田美咲不說話，伏見猿比古便主動開口。

“……想。”八田美咲咬咬下唇，極小聲極小聲地應了一聲，好像自己說這句話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連頸脖也潛意識縮了起來。

“好。在這裏等我。”伏見猿比古将圍巾摘下，繞上呆在原地的八田美咲的脖子，二話不說就去了可麗餅的鋪子。幾分鐘之後，他帶着熱氣騰騰的可麗餅回來，遞給了八田美咲。

“……謝謝。”掙紮了許久，八田美咲才畏畏縮縮地伸手接過可麗餅，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咬着。

“MISAKI喜歡就好。”伏見猿比古見狀，擡起手，他揉了揉八田美咲的發頂，口吻像是教導孩子的老師那樣輕緩，“MISAKI想要什麽、心裏想着什麽，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拒絕你的——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嗎？”

八田美咲聞言，怯生生地看了伏見猿比古一眼，見他一直保持着溫柔的淺笑，像是放下心了一般。他點點頭，一邊咬着可麗餅，一邊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向伏見猿比古靠近了一點。

伏見猿比古當然發現了八田美咲的動作。他重新将一半圍巾繞上自己的頸脖，掩住了唇邊滿意的笑。

——對，就是這樣，MISAKI。

——一點點信賴他、依賴他，然後心裏眼裏都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比他更愛你，沒有人。

——他的MISAKI。

【15】

花了将近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兩個人總算到達了公寓。

伏見猿比古剛從口袋掏出鑰匙開了門，八田美咲就一個閃身從門縫裏鑽了進去，在門口鋪着的毯子上又蹦又跳，像是打完了一場勝仗似的歡呼，“到家了！”

“……MISAKI，我說過了，不要蹦。”伏見猿比古反手關了門，無奈叮囑了幾句，他擡手，細心地替八田美咲脫下了禦寒用的外套和圍巾，配合道，“恩，我們到家了。”

“猿比古猿比古！”八田美咲乖乖坐在沙發上，一邊享受着伏見猿比古的貼心服務，一邊揚着好奇的臉問道，“我們到家之後要做什麽啊？”

“無聊了？”伏見猿比古将外套和圍巾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看着在沙發上不安分地晃着腿的八田美咲，思忖了片刻，提出了以前最常見的應對方法，“……MISAKI要打游戲嗎？”

從他們認識開始，八田美咲就是個忠實且狂熱的游戲迷。

“游戲？”八田美咲歪着腦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但他很快跳過了這個問題，詢問他最關心的事情，“那猿比古呢？”

“我要打掃衛生。”雖然還不至于潔癖那麽嚴重，但一向嚴于自律的他看到灰撲撲的公寓時，也會相當不自在——伏見猿比古半個月沒回公寓過了，理所當然的，灰塵積累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那我也要打掃衛生！”八田美咲一聽這話，不幹了。他拽住了伏見猿比古的手，稍嫌孩子氣的臉一本正經，好像在說什麽嚴肅的事情一樣，“要跟猿比古一起！”

——不管什麽事情，都要跟他……一起嗎？

伏見猿比古推推眼鏡，眼神柔化，只是輕輕地應允道，“好。MISAKI……跟我一起。”

“嗯嗯！”八田美咲心滿意足。他開始纏着伏見猿比古詢問關于打掃衛生的事情，幹勁滿滿的樣子，仿佛在不經意間便散發着一種叫人感到溫暖的氣息。

伏見猿比古耐下性子一一回答了那些聽上去幼稚得見鬼的問題。

——被俘虜了啊。

他這麽想到。

——但甘之若饴。

他這麽微笑。

【16】

正如伏見猿比古所預料的那樣，開始打掃還沒到幾分鐘，八田美咲就馬上丢下了工具，滿臉好奇地上蹦下竄、翻箱倒櫃，問題提出一個又一個不說，還給他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揉了揉額角，他頭疼地考慮起要不還是塞個什麽小玩意兒，讓他的MISAKI安靜下來比較好——否則，打掃一天都不一定能完成。

“猿比古、猿比古！”一點都不曉得自己給他人找了多大麻煩，趴在櫃子上，八田美咲扒拉扒拉又從抽屜裏翻出了不認識的東西。他扭過頭，沖伏見猿比古揚了揚手裏的東西，“這個是什麽啊？”

“……游戲機的操作手柄。”伏見猿比古正考慮着事情，擡了擡眼随便瞄了一眼，便報出了東西的正确名稱。

“這個就是游戲機的東西啊。”八田美咲想起了之前伏見猿比古讓他玩游戲機的提議，也沒太在意，便準備把手柄放下。可剛放下，他就突然察覺到手上沾了一層灰，比公寓中還未打掃時的更多。仔細看了看抽屜，他發現這個抽屜應該是許久沒有打開過了，至少比起其他抽屜是這樣的。

“猿比古不喜歡玩游戲機嗎？”想不明白的八田美咲舉起了自己滿是灰塵的手，對伏見猿比古納悶道，“好多灰。”

伏見猿比古沉默着，一直有問必答的他，一時間竟沒有回答。

——該怎麽說呢？

他牽強地扯起唇角。

——難道要告訴MISAKI，在決裂之後、他購買公寓家具的時候，看到這些東西就不知不覺地買下來了，然後因為它的主人一直沒有到過這個公寓，所以這個抽屜也從來沒有開啓過？真是……

“……因為MISAKI喜歡。”伏見猿比古上前兩步，用自己手中的抹布将手柄細細地擦幹淨了，連帶着那個塵封已久的抽屜。不光是游戲手柄，裏面還有着最近幾年受到好評的各種游戲，琳琅滿目。“所以，我也喜歡。”

他接觸游戲，原本也是從MISAKI那一句“想和Saru一起玩嘛”開始的。否則這些簡單枯燥到無趣的東西，他又怎麽會碰？

“這樣子啊。”八田美咲沒太弄懂這裏面有什麽因果關系，他只選擇性聽取了伏見猿比古其中的幾個單詞，便以為對方是喜歡的，“那等打掃結束了之後，一起玩吧！”他果斷發出邀請，“猿比古好厲害！所以猿比古喜歡的東西，一定很好玩！”

“可以。”伏見猿比古垂下眸子，“不過，MISAKI不用再‘幫忙’了。否則到晚上可能都結束不了打掃的工作了。”

“诶——”原本想反駁，但看了看四周都被自己翻得亂七八糟的，八田美咲沒有底氣說不，只好搭拉着腦袋，委屈極了地應下，“……哦。”

“MISAKI坐沙發上，一會兒就好。”伏見猿比古看着八田美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對方柔軟的發頂，聲音放柔很多，“冰箱裏沒有東西了，等下MISAKI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超市買食材？可以點菜哦。”

“好！”秒秒鐘就被成功安撫到了的八田美咲立刻老實地在沙發上坐着，口中念念有詞，表情糾結又掙紮，好像在苦惱着之後的可供自己選擇的菜單。

伏見猿比古見狀，輕輕呼出一口氣，這才真正安下心地進行打掃。

【17】

沒有了八田美咲的“好心幫忙”，伏見猿比古一個人的效率直線上升，只花了個把小時便把公寓的邊邊角角都清掃幹淨。打開冰箱，意料之中聞到了腐敗的氣味，将冰箱裏壞掉的食材統統裝在一個袋子裏、準備丢掉後，他這才停下看了眼沙發，卻在那瞬僵住。

——MISAKI不見了？！

——難道……恢複記憶了，所以，就連一秒都忍受不了，就要立刻逃走嗎？他的，MISAKI。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那一刻的心情，伏見猿比古只是淡淡看着被他打掃得光可鑒人的地板中自己的倒影，像是在看個不自知的可笑的小醜，然後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随手往地上一丢，上前兩步，打算拿上鑰匙出門找人。

——MISAKI就算恢複了記憶，身體也沒有恢複之前的體質，武器也沒帶在身邊。一定、一定要盡快找到他才行。

伏見猿比古在心底暗暗盤算着，如果十分鐘之內他還沒能找到MISAKI，就算要緊急利用Scepter 4的力量，他也毫不猶豫。

至于找到了MISAKI之後……

想到的這個念頭，讓伏見猿比古擡手取鑰匙的動作一滞。随後，他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不過就是回到之前被嚷嚷着叫“叛徒”的日子而已，不過就是MISAKI不會再依賴他、信賴他、眼裏只有他而已，不過就是……

再一次的，見證他的世界的崩塌而已。

無妨，沒什麽可擔憂的，他早已習慣了，不是嗎？

——只是心頭那隐隐的留戀和刺痛，又是什麽呢，猿比古。

下意識排斥心底的那一句反問，伏見猿比古取下外套中的口袋，正準備擡步沖出公寓，卻在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身旁的沙發時頓住。

之前的位置會被沙發的背靠所遮掩，而從他現在的這個角度來看，沙發上有一抹亮色的暖橙。

是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睡着了的八田美咲。

伏見猿比古呆呆站在衣架旁、凝視着八田美咲許久，良久，驀地樂不可支似的笑出了聲。一只手搭在腰間，另一只手抵着額頭，他覺得之前的自己可憐又可笑。

——啊啊，猿比古，這副患得患失的樣子真難看。

“……猿比古？”陷入甜美夢鄉的八田美咲被這動靜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盤腿坐在沙發上，雙手趴着背靠，一臉睡意朦胧的樣子看着伏見猿比古。揉了揉眼睛，他努力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弄完了？”

“恩。”伏見猿比古停下了笑聲。他走到沙發旁邊，彎腰看着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八田美咲，擡手撫上了對方的面頰，輕輕地來回撫慰，露出了一個柔和的微笑，“MISAKI可以出門了哦。我們該去超市買菜了。晚上想好要吃什麽了嗎？”

“猿比古辛苦了！”一聽到可以出門和晚餐的着落，八田美咲眼睛一亮，也不管臉上那只肆意的手，拽着伏見猿比古的袖子就想起來。當然，也沒忘感謝一下對方的辛勤勞動成果，“晚上要吃可麗餅！”

“可麗餅不能當做正餐吃，MISAKI。那只是零食而已。”伏見猿比古握着八田美咲的手，順手取下了他的外套，并替他穿上。注意到八田美咲瞬間黯然的表情，他悠悠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MISAKI聽話的話，今天的甜點可以是可麗餅。”

“我聽話我聽話！”八田美咲順從地擡起手，配合着伏見猿比古的動作，連忙猛點頭，想也沒想就上了鈎，“猿比古所以！”

伏見猿比古拉上了外套的拉鏈，一時間沒忍住，他欠身向不明所以的八田美咲行了一禮，如同中世紀國王最忠誠的騎士那樣，輕輕在八田美咲的手背上落下一個吻，像在宣誓，“如你所願，我的小國王。”

——再難看，又有什麽辦法呢？誰讓MISAKI，你是我整個世界的王啊。

作者有話要說： _(:зゝ∠)_ 我好想寫猴哥沒吃藥。

但是這麽快就不吃藥，感覺有點破廉恥……

我決定，循環漸進地讓猴哥斷藥【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