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05

【22】

跳槽到Scepter 4以後，伏見猿比古讓自己養成了良好且準确的生物鐘。所以當天才剛蒙蒙亮的時候，他就自然地醒來了。正想伸手去勾床頭櫃上的眼鏡時，他突然感到手臂一沉，終于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

——MISAKI如今在他的身邊啊。

伏見猿比古低頭看着仍在睡夢中的八田美咲，不忍心叫醒對方，他小心翼翼地放開手，一點點抽身出來。但八田美咲似乎感到了身邊的暖源正在離開，雖然沒醒，卻也伸出手摸索着什麽。伏見猿比古立馬将枕頭塞入他手中。等對方心滿意足地蹭了蹭枕頭，繼續熟睡之後，他才離開卧室，去廚房準備早餐。

而八田美咲醒來，已經是快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再準确一點來說，他是被早餐的香味喚醒的。

“好香……”半睡半醒之間聞到了飯菜的味道，八田美咲掙紮着從床上爬了起來。揉了揉眼睛，他向香氣發出的地方看去，卻是已經打理好自己的伏見猿比古端着一碗粥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香味正是那碗粥散發的。

“起來吧，MISAKI。吃完了我們就出去買衣服。”見粥已經完成了它一半的使命，将某個睡得香甜的家夥叫了起來，伏見猿比古便把它連同托盤一起放到了手邊的小臺子上，“衣服我放在你床頭了。需要我幫忙嗎？”

八田美咲糾結地看着床頭櫃上的衣服，再看看一臉玩味的伏見猿比古，果斷嚴肅起一張娃娃臉，英勇就義似的，“我我我自己來！”

伏見猿比古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話雖豪邁地這麽說出來了，但八田美咲看着床頭櫃上的衣服，還是忍不住地發愁。伏見猿比古給他拿的這件衣服并不是什麽好穿的T恤啊、襯衫之類的，而是暗扣多到麻煩的有點制服風格的衣服。當然，跟伏見猿比古今天穿的衣服的款式很相近。

八田美咲試了好幾次，不是扣子多出幾個，就是穿成了奇怪的樣子。總之，他被這件衣服弄得狼狽得很。

伏見猿比古倚在門框上，看着八田美咲的模樣，手抵着唇，低低地笑了幾聲。

“混蛋猿比古！”八田美咲近乎惱羞成怒地向他丢了好幾把眼刀。他恨恨地瞪着身上不服帖的衣服，氣得簡直像撕了這個讓他出洋相的東西。

“……遵命。”伏見猿比古見好就收。他上前兩步、半曲着膝蓋，從容不迫地将八田美咲眼中複雜得見鬼的衣服的暗扣一一扣上，動作很利索，一點猶豫都沒有，很快就将衣服穿好。“滿意了嗎？我的小國王。”把收拾好了的八田美咲領到卧室的試衣鏡前，伏見猿比古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壓低着聲音問道。

“一、一般般吧！”八田美咲不自在地拍開了伏見猿比古的手，腳底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就竄去了衛生間，“我去洗漱！”

“MISAKI，臉紅了哦。”伏見猿比古單手撐着門扇，慢悠悠地對着可以稱之為“逃走”的八田美咲的背影補了一句。

“……要你管？！”八田美咲一聽，跑得更快了。

【23】

早餐很簡單，一小碗熱粥，幾片面包，以及……一大杯純牛奶。

餓了的八田美咲分分鐘解決了前面兩樣，最後用一種看着世界末日的眼神瞅着那一大杯牛奶——光是聞着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了啊！怎、怎麽可能喝得下去嘛？！

下意識地，他向一旁的伏見猿比古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恩，MISAKI？”早就解決了早餐的伏見猿比古十指交叉抵着下颌，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怎麽了？”

八田美咲內心掙紮了不過幾分鐘，最終還是咬着牙，将牛奶推到伏見猿比古的手邊，然後馬上縮回了手，故作兇狠地說，“猿、猿比古！給你喝！不許拒絕！”

“MISAKI不愛喝牛奶呢。”伏見猿比古視線在牛奶和八田美咲之間徘徊，“我當然可以喝牛奶，不過……我不喜歡吃蔬菜呢。”

“我吃！”八田美咲被某個人故意抛出的線索靈光一閃，“我幫你吃蔬菜！那……那猿比古不許讓我喝牛奶！”

“這樣子啊。”伏見猿比古故意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直到等八田美咲急得只差沒炸毛了，他才點點頭，一口将牛奶飲盡，沒有一絲勉強，“那麽說好了。以後MISAKI幫我吃蔬菜，我幫你喝牛奶。”

“成交！猿比古不許反悔！”連掙紮都沒有就上鈎了的八田美咲如是說。

伏見猿比古看着好像撿了大便宜似的八田美咲，唇邊驀地挑起一抹笑。

他不會幫除了MISAKI之外的任何人喝牛奶，也不會将讨厭的蔬菜交給除MISAKI之外的任何人吃下。MISAKI也如此，好不好？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會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羁絆再添上一根絲線，即使細若游絲。

——不要離開我，MISAKI。

【24】

兩個人是走着去市中心商業街的。

以為了防止走丢為由，伏見猿比古一路牽着東張西望的八田美咲的手，到了他自己買衣服時通常光顧的店——中上檔次的，他從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

因為是熟客，店內的導購員原本一見到伏見猿比古，便揚起了笑容準備迎上去。但伏見猿比古對她們擺了擺手，她們也就識趣地沒有過去，而是依舊站在了櫃臺附近，随時準備提供服務。

伏見猿比古擺手的理由很簡單。八田美咲這個童貞，一見到屋內的女性導購員就緊張得臉頰泛紅，要不是他示意導購員別再靠近，只怕會直接拉着他往外走……不，用“跑”來形容或許會更加合适。

“MISAKI，好了，她們不會過來了。別緊張。”伏見猿比古捏了捏八田美咲還哆嗦着的手心，領着他往與櫃臺較遠的地方走，“喜歡什麽就去試，恩？”

“誰、誰、誰緊張啦！”八田美咲還死撐着臉面嘴硬，但看到自己的确與女性導購員們遠了些，至少借着柱子的遮擋無法直接看到她們，緊張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他開始好奇地掃視着面前琳琅滿目、款式各異的衣服。

伏見猿比古只是站在一旁沒有做聲，極有耐心地任由八田美咲挑選。

沒有人提醒他，八田美咲的選擇糾結症又犯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看這件、敲敲那件，絲毫不知曉時間的流逝。最終，他看中了一位模特身上的套裝——白襯衫配米色毛織針線背心，外套是亞麻色的長風衣。但他猶豫着要不要伸手。

“MISAKI喜歡這件麽。”注意到八田美咲的視線落在這套衣服上，伏見猿比古直接叫了導購員拿上一件符合八田美咲型號的塞給他，然後推他進了試衣間。

“這是伏見先生的……？”女性導購員中與伏見猿比古相對最熟的山本美代子，被八.卦欲強烈的同伴們推了出去。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詞彙，“弟弟？”

伏見猿比古瞥了山本美代子一眼，“不。”很快，他将視線重新移回了試衣間，“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位先生，一定很幸福吧。”不知怎麽的，山本美代子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這一刻無關性別、無關價值觀，她竟是單純地羨慕着去了試衣間的那位橙發少年——伏見先生是一位多麽優秀、多麽吸引人、同時又是多麽冷漠的人，她是清楚的。能讓伏見先生眼底的寒冰融化，被那樣的溫柔包圍着的那個少年，怎麽會不幸福呢？

“你是，這麽認為的嗎？”伏見猿比古神情一晃。為什麽這個相處不多的女孩子都能看出的事情，MISAKI你當時卻無法看清呢？……他到底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下一瞬，伏見猿比古便斂起了所有的情緒，淡淡道，“承你吉言。”

在山本美代子和伏見猿比古聊天的期間，八田美咲已經換好了衣服。他推開門，快步走到試衣鏡前，難得扭捏了一下。

這套衣服的确很合适他，剪裁合身，襯得人非常帥氣。但是他剛剛才看了眼衣服上的标價，雖然還不太清楚物價，但八田美咲依照可麗餅的價格，怎麽想怎麽覺得這一套衣服就抵上了幾百個可麗餅，太劃不來了。

不想向伏見猿比古提出過分的要求，不想讓伏見猿比古為難。秉着這樣的想法，八田美咲雖然不舍，最終還是決定換下這套衣服。

“這套衣服穿在MISAKI身上很好看。”正當八田美咲準備回試衣間的時候，伏見猿比古卻伸手拉住了他。細細打量了一番後，他微笑着轉向了一旁的山本美代子，“除了這一套以外，請按照我的型號，再幫我拿一套黑色毛線針織背心的。”

“诶、诶？！猿比古，我不要這個！”八田美咲連忙反駁。

“我覺得很好看。”伏見猿比古按下了八田美咲的手，又補充了幾句，“另外我之前拿的幾件也一起包起來。”他看着山本美代子按照他說的去做了之後，才對八田美咲解釋道，“MISAKI，不止是一件，你還需要換洗的衣服。錢的事情不用擔心，我的小國王。我的工作，養你的話，足夠。”

八田美咲雖然別過頭，一副生氣的樣子沒去看伏見猿比古。但山本美代子清楚地看到了他唇邊揚起的弧度。

美咲先生有沒有注意到呢？山本美代子在把衣服包起來的時候，忍不住這麽想。

——是“衣服穿在MISAKI身上好看”，而不是“MISAKI穿這件衣服好看”呢。

——再精致的衣服也不過是附帶品，我認為“好看”，是因為穿着那件衣服的人，是你啊。

【25】

“小世理，抱歉。”

“嘛嘛，淡島小姐，我們只是來接我們家的孩子而已。絕對、絕對不會鬧事的哦。請放心。”

淡島世理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赤之氏族的最弱的幹部十束多多良，和NO.2草薙出雲。雖然只過了一天多一點的時間，但不知是哪裏消息的走漏，赤之氏族的人在得知八田美咲蘇醒後，便立馬趕來Scepter 4要人。

理智上，她必須馬上将八田鴉交還于他的氏族，但……

腦海中自然浮現出了伏見猿比古在那個夜晚的請求聲，淡島世理藏在桌下的手緊了緊，還是沒有松口。

“诶，淡島小姐有什麽難言之處嗎？”名為十束多多良的青年露出了溫和的微笑，他不帶一絲壓迫的、像是跟熟悉依舊的朋友交談似的關切道，“或許我和草薙哥可以幫幫你？”

“……伏見君，”淡島世理從旁人無法觀察的角度迅速瞥了一眼某個酒吧的老板，在得到一個帶着暖意的回視後，猶豫片刻，她将事情的由來說了出來，“拜托我給他三天的時間。”

“小八田如果醒過來了的話，應該是不會自願跟小猴子走的才對。”十束多多良一針見血指出問題的症結，他眨了眨眼睛，眼神卻帶着擔憂，“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八田鴉，失憶了。”淡島世理淡淡道，“忘了HOMRA，也忘了伏見君。他忘記了一切。”

兩個人頓時沉默了下來。

“小八田是昨天早上出院的吧？”草薙出雲拍了拍不做聲的十束多多良的肩膀，轉而看向淡島世理，“那麽就麻煩小世理後天早上八點，把伏見和小八田叫過來吧。”他對淡島世理輕輕搖了搖頭，“我們家的孩子，還是自己看着比較合适。”

“……我知道了。”淡島世理低下頭，繼續埋首于工作，“請自便。”

草薙出雲帶着十束多多良，無聲地離開了Scepter 4。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對的，不過，”在路上，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談心。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去看了那份病歷。小八田随時都有可能恢複記憶，而且……”

“而且，身為HOMRA的突擊隊長，如果連火焰的力量都忘記了的話，立敵衆多的他會遭到襲擊。”十束多多良垂着眸子，一向歡樂的微揚的調子低沉下來，“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小猴子和小八田可以和好啊。”

“……那就祈禱吧。”草薙出雲長長呼出一口氣，仰頭看着天空，“十束。那就祈禱吧。”

——因為，你什麽都做不了。除了祈禱。

“說的也是呢，草薙哥。”十束多多良歪了歪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那麽就買一個佛像放到HOMRA裏讓大家一起祈禱好了！”

“喂喂不要再把奇怪的東西搬到我的HOMRA裏了啊十束！我的HOMRA完美的風格就是因為你奇奇怪怪的興趣才變得不倫不類的？！”談到自家心愛的酒吧，草薙出雲秒秒鐘出戲，“不可以！要搬自己搬回家去！”

“诶，怎麽能這麽說。草薙哥平時也可以求財的哦？”十束多多良繼續睜着眼睛胡扯，“財源廣進呢！”

“只要有你們這群混小子在，女性都不敢進我的HOMRA了好嗎明明？！唯一進來的也只有……完全踐踏我調酒師尊嚴的顧客！”草薙出雲一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地獄式調酒，心都要碎掉了。

“嘛嘛，沒事的沒事的，總會有辦法的！”十束多多良腳下轉了個圈，改為面對着草薙出雲。他神色認真地笑着道，“不管什麽事情，總會有辦法的！”

——所以，小八田和小猴子……都會有辦法的。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多多娘 _(:з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