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43】

将五十岚茶彌從睡夢中催醒的，是她放在床頭櫃上的終端。

奇怪，她明明已經關機了啊？

睡得正香、突然被弄醒了，仍然睡眼惺忪的五十岚茶彌揉了揉眼睛，覺着奇怪，正伸手準備去拿自己的終端的時候，終端卻自動将一段音頻播放了出來，是一個清冷的男人的聲音。

“不想死的話，迅速離開這棟居民樓。”

五十岚茶彌乍一下驚得撐圓了眸子。這、這是怎麽回事？這個聲音不是——下意識的，她迅速從床上爬了起來，顧不上換衣服，只是匆匆披了件外套，就沖了出去。一邊跑，她一邊用力敲着路過的房間的門，大喊着“快出來！”

經過五十岚茶彌的這麽一番鬧騰，再加上全棟居民樓的居民的終端動自動彈出了同樣的音頻，雖然大多數人都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很快，全體居民還是全部撤離了那棟樓。

“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媽.的半夜吃飽了撐着玩什麽幺蛾子！”見自家樓層并沒有出現什麽意外，等了一會兒，有人開始罵罵咧咧了。

五十岚茶彌是讓人們出門的另一個因素，有的人将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懷疑這是不是這個小姑娘的惡作劇。但五十岚茶彌完全沒有在意那些惡意的目光，她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麽。

——沒有。

——怎麽會沒有？！

正當人群準備教訓教訓他們眼中的“惡作劇小鬼”五十岚茶彌的時候，他們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的一聲巨響。滾滾熱浪迎面襲來，幾乎令他們睜不開眼。

居民樓的第三層爆炸了。

被人群圍住的五十岚茶彌，看向那近乎要掀了天的熊熊烈焰，頓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那是……！

……

第二天，小區居民迎來了Scepter 4的成員。

由于人群撤離及時，這次爆炸并沒有造成任何的人員傷亡，居民們在接受調查的時候，不約而同地提到了自己收到的那段音頻，以及催促他們快些離開的五十岚茶彌。

“我是Scepter 4的副室長，淡島世理，請配合我們的調查。”淺色長發在後腦盤成發髻，幾乎可以被稱為冷豔的女子例行向五十岚茶彌提問，“你為什麽會去催促其他居民離開？”

“……我、我相信那個、音頻。所、所以……”頭一次被政府人員詢問，而且還是氣場這麽強大的佩刀人員，即便是女性，五十岚茶彌還是壓力大得，說話都結結巴巴。

“為什麽你會相信這個音頻？”淡島世理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默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只是例行調查而已。”

“因、因為，說話的、是……是，伏見先生。”五十岚茶彌手指糾結在一起，“我、我聽過伏見先生的聲音。記得伏見先生他也、也是Scepter 4的成員，是、不、不會騙人的、所以……”

這個理由讓淡島世理一愣。

“那、那個，淡島姐姐，我、我能問、一、一個問題……嗎？”五十岚茶彌害怕得身體都在發抖了，但還是堅持着提出了請求。

“你說。”淡島世理低下頭，記錄着五十岚茶彌之前的口供。

“……請問，伏見先生和、和八田先生，他們……沒事吧？”五十岚茶彌猶豫再猶豫，還是一咬牙，硬撐着自己把話說完了，“我昨天沒、沒看到他們下來。他們……他們，一定沒事的，吧？”

淡島世理正記錄着的筆一頓。連周圍那些正在有條不紊地工作地Scepter 4成員都同時停下了原本的動作。

這讓五十岚茶彌有了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後退了兩步，“不、不可能吧！明明伏見先生……是伏見先生發出的消息啊！怎麽可能！怎、怎麽……”

“伏見猿比古，因公殉職。跟八田美咲一起。”淡島世理的筆杆繼續動了起來，聲音冰冷而公式化，只是眼神的晦澀稍稍洩露了她內心的情感，“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關心伏見君。不過，我代表他感謝你。”

這一句話徹底擊潰了五十岚茶彌的所有強撐的堅強。她癱倒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臉，突然放聲地、毫不掩藏地哭泣了起來。那麽悲傷的樣子，連其他Scepter 4成員好不容易勉強壓下的情緒，再度翻湧了上來。

“副室長，她……”秋山走到淡島世理身邊，看着五十岚茶彌問道。

“別理她。繼續工作。”淡島世理整理好口供，轉身回到公車上，準備将這些信息傳送到終端裏。她似乎是不經意地回眸看了眼燒得只餘灰燼的第三層樓，聲音輕得無人聽清，“……就當，讓她代替我們好了。”

——Scepter 4以劍制劍，所代表的大義不容陰霾。雖無赤之氏族HOMRA那般強烈的羁絆，但這并不意味着失去了同伴的他們不會感到傷痛。

——可同時，生活依舊繼續、時間依舊流逝，守衛大義的他們面對任何傷痛都不可以軟弱，只能永遠大步搶先邁進。

——所以，五十岚茶彌，她不能也不想制止你的淚水。至少讓那個麻煩的三把手知道……還有人，在為他的離去悲傷吧。即便他不在意。

……

一年以後。

草薙出雲和淡島世理結伴到了墓園。八田美咲和伏見猿比古的墓是緊挨着的，這是十束多多良做的主，“至少在那個世界，應該讓他們在一起啊。”他說這話的時候，淺色的眸子流轉着水光。

沒有人反對這一個提議，包括Scepter 4。

看到兩個墓碑前都放有一束新鮮的還沾着露珠的白色百合，草薙出雲笑着道，“哎呀哎呀，竟然有人比我們還早呢。又是那個叫五十岚茶彌的小姑娘嗎？當年在葬禮上哭得很慘呢。……她對小八田和伏見，還真是好得有些奇怪。”

“她後來找過我，問伏見君和八田鴉為什麽會死。可真是纏人的家夥。果然和伏見君扯上關系的都是大麻煩。”淡島世理一邊彎腰将帶來的花束放到墓碑前，一邊說道。

“小世理怎麽回答的呢？”天上下着小雨，草薙出雲将傘向前傾了傾，以防淡島世理被淋濕。

“如果說始作俑者是伏見君的話，Scepter 4的公衆形象和聲譽都會受到影響。正好他給所有居民發了音頻，因公殉職是最合理的解釋。”淡島世理淡淡道，“反正伏見君也不會在意自己死後的被我們按了什麽名頭吧。他已經滿足了。”

“啊啊，小世理說得真無情呢。”草薙出雲笑笑。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說起來，那個小姑娘最近也常來我的HOMRA呢。”過了一會兒，草薙出雲開口打破了沉默，“她跟我聊天總會聊到伏見和小八田。說什麽‘每天看到伏見先生和八田先生的笑容總覺得會很幸福’這樣的話。真是天真得有些傻氣的小女孩啊。”

“不知道有時候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淡島世理垂着眸子看向了墓碑上伏見猿比古懶散的樣子，“伏見君在引爆第三層樓之前，去了Scepter 4的危險能力者關押室，殺了那個叫酒井武的能力者，‘冰川組’也在同一天被消滅。就算他不死，Scepter 4也将對他進行制裁。”

“‘以劍制劍，吾等大義不容陰霾’嗎？從某個角度來講，Scepter 4真是守規矩到無情的地步啊。”草薙出雲仰頭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突然道，“時間不早了，下次見吧，小世理。”

“……再見。”淡島世理接過草薙出雲遞過的傘，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如今十束多多良死去，HOMRA和Scepter 4之間的矛盾愈加嚴重，“下次見”？她緊了緊手，暗自告誡自己，身為Scepter 4的副室長，她不應該再和敵對的二把手見面了。

——下一次……說不定，就是戰場了呢。

草薙出雲站在原地看着淡島世理漸行漸遠的背影，沉默良久，驀地笑了起來，“再見啊，小世理。”然後以同樣的利落和幹脆，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離去。

——如果是單純的酒吧老板和口味奇怪的女客人，大概會更好一點吧？可惜，他舍不得HOMRA、舍不得那個任性到可恨的KING，而小世理也無法放下那份大義和宗像禮司。

——啊啊，小八田，他也遇到了和你一樣難以取舍、又不得不做出選擇的難題了啊。可惜十束那個家夥，早早地去陪了你。

細細密密的雨簾被風吹起，撫上草薙出雲的面頰，帶着絲絲涼意。他深吸一口氣，沖着HOMRA的方向加快了步伐。

作者有話要說： 猶豫要不要再給個甜甜的真·結局。

總之，謹以此文獻給我愛着的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