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觀望01

瀚城在原著中意義非凡,提起瀚城便等于提起藺家。

霁涯捏着玉簡半晌沒有動作,側目用餘光瞄向藺滄鳴,但怎麽看藺滄鳴都邀請得十分坦蕩。

“瀚城有什麽景點嗎?”霁涯裝作好奇地問。

“我可不是帶你去玩的。”藺滄鳴糾正道,“收收心。”

霁涯表面應下,心中疑惑更甚,他還沒破譯縱生塔內帶出來的玉簡內容,無法斷定霁霞君和藺家的關系,不知此番去瀚城是福是禍,而幽冥閣突然要去瀚城,即使現在不說目的,想必也和藺家脫不了幹系。

是為了還念草,還是和調查傀師有關?

“我出去一趟,你老實待在客棧。”藺滄鳴翻身起來,抓起鬥篷在半空一轉披回肩上,“若是我回來發現你亂跑,小心你的腿。”

霁涯單手舉起揮了揮,輕松道:“去吧,我保證不走,這就睡個回籠覺。”

藺滄鳴離開時并未在客棧房間留下禁制,霁涯也摸不準這是信任他還是相信自己的威勢,索性他今天也沒什麽好作,扒着窗子确定藺滄鳴走遠之後,又鑽回帳篷拿起玉簡聯絡自己的傳音符。

傳音符只能用一次,嚴玉誠可以主動聯絡他,霁涯卻不想等,指尖靈力一凝,在玉簡上勾出簡略的符文。

片刻之後,玉簡蕩開一圈漣漪,靈力水波般層層排開,傳出嚴玉誠藏不住疲倦的聲音。

“我才得空歇一會兒,紀公子未免催得太快。”嚴玉誠沉着嗓子抱怨。

“我這邊也很急,法寶什麽時候能交貨?”霁涯開門見山問道,藺滄鳴要去瀚城,他不摸清霁霞君究竟做了什麽實在底氣不足,在暮靈山的幾日光顧着教授劍法,倒忘了早些要東西。

“最少七天,你又不提供玉簡,我只能約煉器高手訂做最上品的法器,免得白費功夫。”嚴玉誠不急不躁地說,溫雅的好像法寶店鋪的講解員,“我們現在的情況紀公子也看到了,我忙于為先父讨還公道,披星戴月趕回穎州,嚴氏門前聚集的報館文員把整條街圍得水洩不通,唉,望你體諒我實在分∫身乏術。”

霁涯暗說這可真是個帶孝子:“行吧,你盡快就好,我騰不出時間,七天後我的紙鶴登門取貨。”

“好,我會記得開門。”嚴玉誠果斷說,“我長姐來送藥,有緣再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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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涯還沒等客套一下,嚴玉誠就争分奪秒地撕碎傳音符,生怕再被套路一頓。

“我從進幽冥閣就随便到現在,怎麽突然開始管上我了。”霁涯在軟塌上翹着腿,百思不得其解,為不能親自去趟穎州遺憾,原著中男主的大本營現在沒了男主,他還挺想領略一番。

他不知道藺滄鳴要出去多久,只能劃拉玉簡打發時間,除了雁書還有谏流,根據霁涯無聊時翻看的歷史記載,谏流最初是數千年前一個大乘期的術陣修者無聊搞出來的,用來讓門下弟子匿名發表谏言,無聊的人多了就逐漸流傳開來,可見無聊使人進步。

霁涯看了一堆支持嚴玉誠聲讨玉霄派的發言,嚴玉誠平日裏謙虛溫和樂善好施,攢了一票人緣兒,比之素來高冷待在玉霄山的霁霞君和嘉鴻真人,衆人當然偏向嚴玉誠。

衆多門派大多持觀望态度沒有說話,但私下裏全都在等玉霄派的答複,行動力高的無聊人士更直接前往寧榆城和穎州看熱鬧,下午時最新消息已經變成嘉鴻真人到底暗中派人搶了嚴氏邊境多少商貨,嘉鴻真人修為不如副掌門霁霞君必定早就想排除異己,嘉鴻真人早年被紫虛仙門逐出師門黑歷史……

霁涯在帳篷裏翻滾了大半天,嘉鴻真人終于出面解釋,說是霁霞君失蹤,玉霄襲擊嚴氏乃無稽之談,是非曲直自有仙門裁審院調查,然而這番說辭蒼白無力,根本堵不上悠悠衆口。

一直到日薄西山時藺滄鳴還沒回來,霁涯已經在軟塌上轉體無數個三周半,終于忍不住給藺滄鳴發了傳音。

他想了想,可憐道:“主上,當你聽見這條傳音時,你可愛的下屬已經快餓死了,如果不想失去我,回來時記得帶點吃的。”

在城外無人的山坡上運轉九冥玄陰火練功的藺滄鳴心念一動,玉簡自動浮起,聽見霁涯的聲音後輕輕吐了口氣睜開眼。

他和霁涯待在一起完全無法靜下心來,只得外出尋了片僻靜荒野,望着平穩浮在面前的玉簡,藺滄鳴無意識地揚起唇角笑了笑,又幹咳一聲板起臉,起身拍了拍衣擺回去。

進了客棧房間時藺滄鳴環視一圈,沒找到霁涯的身影,彎腰掀開帳簾,就看見霁涯橫躺在榻上半個身子垂下去,只剩屁股和腿還在榻裏,腦袋頂着地板,一副不安分的作妖姿勢沖他嘿嘿一笑。

“主上,再不回來我要憋死在帳篷裏了!”霁涯哼哼着表示不滿,伸手道,“我好餓。”

“醒醒,你辟谷了。”藺滄鳴無情地戳穿他,帳篷內光線昏暗,放下簾帳最後一抹夕陽的金紅也被關在屋外,他揚手打開頂上的晶石燈,餘光看見霁涯那個不雅的躺姿讓裏衣倒掀下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腹,肌肉輪廓不太明顯,便讓身材單薄了許多。

藺滄鳴漫無目的的想着,除了看好霁涯不準他離開,也許還要監視他保持鍛煉,理智告訴他應該閉眼轉身,提醒霁涯別這麽失态,但他偏偏走到了塌邊,把食盒從乾坤袋裏拿出來擱在桌上,蹲下去用指節裝作不經意地在那片柔軟平坦的小腹上輕輕一劃。

霁涯頭皮一炸,想說的話都噎在喉嚨裏,憋得耳朵發紅。

“胖了,少吃點。”藺滄鳴背過手攥住指尖,清楚的看見霁涯反射性的收腹繃緊了肌肉,他的呼吸似乎也跟着提起,變得淩亂支拙。

“你又沒看過我以前長沒長肉,怎麽就胖了。”霁涯慢吞吞地扭回軟塌爬起來,故意把衣角掀開低笑道,“肯定是你的錯覺,不信我坐好了你再摸一遍?”

藺滄鳴:“……”

藺滄鳴別過頭斥道:“放下,成何體統!”

“啧,調戲完了還怪到我頭上。”霁涯嘟囔了一句,自己看看完全不覺得胖,見藺滄鳴清心寡欲的扭頭,他眼珠一轉,跳下軟塌彎腰把手探進藺滄鳴的鬥篷,不等藺滄鳴擋住飛快地在腰上掐了一把。

藺滄鳴拍開霁涯的胳膊連退數步撞上矮桌,意外霁涯的直接,忍不住皺眉色厲內荏:“放肆!”

藺滄鳴反應大得讓霁涯吓了一跳,他心說這也太純情了讓人很尴尬啊,趕緊賠罪道:“你瘦,比我瘦,沒別的意思哈。”

藺滄鳴轉身出了帳篷,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微涼的晚風,霁霞君從未和他開過玩笑,最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擺正他持劍的手腕。

他捂住被霁涯碰過的地方,皮膚血肉錯覺般火熱,像燒起一團無形的火,流竄在四肢百骸,又彙入心頭躁動不安,炙烤着幹渴的咽喉。

藺滄鳴望着帳篷上晶石燈晃出的影子舔了下唇,不得不頹敗地承認他并不讨厭……甚至渴望更多,就像他渴望觸碰霁涯一樣。

他平複下急促的心跳,又默不作聲地回了帳篷,從霁涯打開的食盒裏拿走一枚水晶蝦餃。

霁涯也默契地不再提方才的逾越,他把今天玉簡吃的瓜興致勃勃地講給藺滄鳴,末了嘲笑嘉鴻真人垃圾公關,吮了下食指的油漬道:“如果我是嘉鴻真人,這會兒還不如直接認下霁霞君殺了嚴建章,就咬定是霁霞君私自行動殺人過後叛逃,不知所蹤,馬上發通緝令通緝霁霞君,再賣慘說自己修為太低門內事務都被霁霞君暗中把持,過幾天找個面目全非的替死鬼就說把霁霞君當場格殺,這事兒就能壓下去。”

藺滄鳴差點被蝦餃噎着,他心說你到底多恨自己啊。

“幸好你沒在玉霄派。”藺滄鳴若有所指地感嘆。

霁涯把食盒推給藺滄鳴,藺滄鳴不打算再吃,擦了擦手靠在角落裏拿玉簡淩空寫字,給雲寄書發訊息簡述了一遍現在的情況。

不多時玉簡就亮起光來,藺滄鳴揚手鋪開傳音雲圖,煙霧缭繞的背面對着霁涯,霁涯看不見畫面,但雲寄書的聲音很快傳來。

“吾兒可安好?現在方便嗎?”雲圖中是雲寄書的問候,尾音拖着調子,有種半夢半醒的慵懶風情。

藺滄鳴眼皮一跳,冷聲道:“霁涯在,好好說話,不然我關了。”

霁涯撲哧一聲,暗自替藺滄鳴樹洞“老爹太妖孽了怎麽辦”,他體諒地道:“我有點撐,要不下去走走?”

藺滄鳴還沒說話,雲寄書卻先發制人出聲攔住了霁涯。

“不用走,紀公子在倒也正好,我讓你見一個人。”

霁涯不解地望向藺滄鳴,藺滄鳴搖搖頭也不知雲寄書是什麽意思,就把雲圖推了些,在霁涯身邊坐下讓他也能看見。

雲圖中是幽冥閣大殿的王座,光亮似是風中殘燭,時明時滅,明明空無一人,厚重恐怖的壓迫感還是透過雲圖撲面而來。

霁涯等了片刻,正想問雲寄書什麽時候回來,雲圖中就闖入一道颀長優雅的身影,長發随意披着,赤紅如血的耳墜在發絲間若隐若現,一件寬松的暗紫錦袍腰帶系得松垮,外衫下不着寸縷,露出胸口妖冶的火焰刺青。

霁涯盯着雲圖把一句你爹好潮啊吞了回去,眨了眨眼赫然發現不止裏衣沒穿,連腿都是光着的。

他正感嘆雲寄書是怎麽把兒子養成這樣的,就見雲寄書倚在王座上勾了勾手指,一個熟悉的人僵硬地走上前去,跪伏在雲寄書翹起的裸足旁,雙眸空洞地垂首。

藺滄鳴就聽見咔的一聲,側頭瞟見霁涯面無表情地把筷子捏斷了。

雲寄書用兩根手指把那人的頭扭向雲圖,輕笑道:“紀公子,這個人你想必……”

“話先停下!”藺滄鳴一轉雲圖拍桌道,“去穿好衣服再說。”

雲寄書:“……”嘁。

藺滄鳴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霁涯,他的師尊就算失憶作風奔放點,和南疆邪派頭頭還是相去甚遠的,只怕被雲寄書吓到連表情都僵了,實在造孽。

霁涯手心發涼,他盡量冷靜地觀察藺滄鳴,似乎并未認出那人是誰。

他當然不是被藺滄鳴的潮爹吓到,他是被跪在雲寄書座下的向逍驚住。

雲寄書怕是為了藺滄鳴交友安全考慮,刻意去查他,找到向逍就等于清楚他僞造散修令牌的事,萬幸向逍不知道他具體來歷,他所有背景都是編的,向逍無法肯定他來自修真境。

怎麽辦,怎麽圓……

霁涯面上一派鎮定,心裏有些氣急敗壞當初沒幹脆将向逍滅口,狀似随意地将佩劍立在桌邊,手緩緩挪到了桌下,如有萬一他可以用佩劍做幌子,随時召出藏虹刺殺…偷襲……

霁涯忽然感到慌亂,這焦慮并非來自于幽冥閣的壓力,而是他即使在腦中飛速将最壞的逃亡結局做了預演,還是無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對不設防的藺滄鳴出手。

他用餘光端詳規律地扣着桌面的藺滄鳴,骨節攥得發白,不久之前他還大膽妄為地撩撥藺滄鳴,這會兒卻要考慮身份敗露成為幽冥閣的通緝犯。

他曾經什麽都不怕,但現在他卻開始膽怯。

作者有話要說:霁涯:求教正确的砍上司叛逃方式,在線等十萬火急!

前車之鑒·嚴玉誠發來賀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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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還有更新,今晚一定寫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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