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初(一)
本以為能睡個好覺, 哪知五點多張紗就起來倒騰, 也不知想倒騰出什麽效果。鐘冉掀開床簾一角, 看張紗穿了件藏式長裙,各色珠串散在腰間, 随裙擺起起落落。
夢琪壓低聲音,連說帶比劃:“我覺得你還差副耳環, 就那種銀制的大耳環。”
張紗往唇角抹勻口紅:“算了, 好久沒穿耳環耳洞都長攏了, 不缺這一樣…你看看我辮子編得均不均勻?”
夢琪點頭:“可以…巴珠歪了。”她把綴滿頭的松石蜜蠟撥了撥,又仔細審度一番, “可以了可以了,保證劉暨眼前一亮。”
張紗舉手機連拍幾張,各種手勢都擺了個遍,然後翹着腿拖圖标修圖:“管他亮不亮,反正我就是來拍照的。”
等兩人離開, 鐘冉才倒向床鋪想睡回籠覺,奈何睡意消失就難以入眠, 她輾轉來去把手機開了又關, 最後還是起身出門。
往哪兒去也不知道,她漫無目的地在道上踱步, 看藏民虔誠地伏地朝拜, 過客與他們彼此混雜又泾渭分明,哪怕換身藏服打卡,那輕佻的言行還是能剝開僞裝的外衣。
鐘冉順街尾眺望, 雪山隐隐環繞着藏式平頂房,一條條五彩經幡在屋外穿行,像熱烈的花枝在冷風裏盤踞。花枝盡頭,漆金白塔環成高低起伏的圍牆,鐘冉歪頭辨認幾秒,終于看清她瞎走竟走來了大昭寺。
她默念:“過寺門不入雖然罪過,但諸位神仙肯定能原諒一個不小心跑錯的窮鬼。”
鐘冉裝模作樣地合手作揖,扭頭就要離開,一個紅衣喇嘛擋了她的後路。
他轉着經筒給鐘冉鞠躬,鐘冉不知回禮該學佛教還是道教,手擱半空晃悠半天…嗯,紮德西勒還是西紮勒德來着?
鐘冉忘了怎麽開口,喇嘛則說了好些摻藏語的中文,中文部分還講得十分燙舌,鐘冉聽不懂,像扔去國外的文盲傻愣愣站着聽。
喇嘛見怪不怪,手指指她腕部,又叽裏咕嚕說了堆混血話,鐘冉猶豫地捋出蛟骨鏈:“你說這個?”
喇嘛點頭,伸手示意她給自己,鐘冉想推拒,喇嘛卻沒堅持幾秒就收回了手,邊轉經邊閉眼念叨,末了睜眼鞠躬:“紮西德勒。”
鐘冉有樣學樣:“紮西德勒。”
喇嘛走後,鐘冉舉起胳膊,圓潤的白色蛟骨在烈日下灼灼生輝,她感覺蛟骨鏈力量穩固了許多,至少對陽光沒那麽敏.感了。
本打算折回,她餘光瞥見一道躲閃人影,正皺眉尋思,劉暨挪入視野:“嘿!你怎麽也來了?”他三兩步跑上前,“你進寺廟了嗎?”
鐘冉搖頭:“沒呢,不打算進去。”劉暨笑到:“昨天問你的事你還沒回答,你是不是四川的?”
鐘冉眉間颦蹙:“嗯…你為什麽這麽問?”
劉暨撓撓眉角:“哦,這樣的,你跟我一個高中同學長得很像。一個…不怎麽愛說話,然後學習挺好的高中同學。”
鐘冉心頭咯噔一聲:“…你不會是…某個大組組長吧?”
劉暨兩手一拍:“對對!我是中間那個大組的。你平時不和同學玩,我就對你印象不太深,就記得那時大家都說你…”
“說我什麽,精神病是嗎?”
鐘冉冷笑一聲,劉暨被盯得心虛,目光搖擺不定:“對不起啊…其實我也沒讨厭你,就是大家都這麽說,我也跟風…其實回想起來,你人挺不錯的…”
見她面露愠色,劉暨連忙補充:“我還納悶為什麽好端端給你按這樣一個稱呼,畢業後也在同學聚會上問過,我那時才知道原來…”
鐘冉不想繼續:“嗯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是想道個歉是吧?行,你往回走,抱着你的道歉說給釋迦摩尼聽吧。”
徐智辰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劉暨,她們都喊你去布達拉宮呢。”
張紗本來pose擺得不亦樂乎,遠遠見劉暨同別人談得不亦樂乎,頓時臉黑了半邊,夢琪見狀放下相機:“劉暨,趕緊來吧!”
劉暨匆匆比了個手勢,沖鐘冉又晃手機:“要不…晚上請你去酒吧喝酒,敞開了聊,給我個機會道歉行不行?”
鐘冉剛要拒絕,忽然心念一動,瞳仁繞眼眶轉了大彎:“行啊,我給你個機會補償。”
聽身後倆女人叽叽喳喳,劉暨無奈扶額。本意是單獨請鐘冉,哪知這倆也跟了過來,他轉頭問:“不是…錢夢琪,你跟張紗什麽情況?”
張紗下颌微揚:“徐智辰說酒吧老板他認得,他帶夢琪去玩,總不能就留我一個人在青旅吧。”
鐘冉聳肩:“我也聽不懂彈唱,多幾個人聊天也行。”
張紗眼珠子朝頂翻,小聲譏諷:“聽不懂還去酒吧,目的不純。”夢琪胳膊肘怼她:“你好意思說,你還不是目的不純。”
張紗摳摳指甲:“我從不掩飾的,我可沒她裝。”
鐘冉豎起食指沖她眨眼:“這回真被你說對了,我确實目的不純。”
張紗猝不及防,一時沒控制好表情,兩撇長眉幾乎擰成麻繩:“夢琪,她那是向我宣戰呢!”夢琪也急眼了:“…不會吧,他們才認識多久啊?”
幾人各懷心事,鐘冉落座劉暨對面,張紗便坐他身邊,夢琪自覺地往裏擠擠,張紗順勢貼上劉暨胳膊,眼神若有若無地飛過鐘冉。鐘冉揩揩鼻尖,不禁暗自發笑,還好服務生端來了酒水單,她才勉強遮住笑意。
劉暨問她:“說好的請你喝,你想喝什麽?這邊特調雞尾酒味道不錯,酒精濃度15左右,比較适中。”
鐘冉還沒發話,張紗指頭壓着菜單:“那我要一杯可可小姐。”
劉暨用眼神繼續問鐘冉,鐘冉湊近他,低聲說了幾句,劉暨挑眉:“啊?那怎麽行,請人得請最貴的才對。”
鐘冉只手撐臉,昏黃的燈光照得眼波霧蒙蒙:“沒關系,就照我說的。”
酒吧高臺坐着年輕彈手,尤克裏裏斜躺在他臂彎,他的指尖往弦尾來回撥弄,随調唱出民謠。臺上唱得動情,臺下則忙于推杯換盞,幾個小年輕圍酒桌玩卡牌,笑罵幾乎蓋過歌聲。
衆人無趣冷場,鐘冉從心不在焉中回神:“要不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輸的罰酒或回答問題。”
徐智辰來了興趣:“行啊,我找老板要副撲克摸數,摸到大王的就輸,由上家提問罰酒。”
花花綠綠的撲克摞成一堆,五人依次起牌,鐘冉“哎呀”一聲:“我起到大王了。”上家的劉暨忙問她:“喝酒還是真心話?”
鐘冉目光偏向旁處,舉起自己的酒杯,還特意晃動幾圈:“喝酒!”
她喝一大口,徐智辰帶頭叫好,劉暨低笑一聲,對此心照不宣,想同鐘冉對個眼神,鐘冉壓根沒注意這桌,眼神也不知飄去了哪兒。
如此又玩幾輪,張紗總抻脖子去瞅劉暨的牌:“你怎麽老抽不到大王啊?”劉暨嘴角微撇:“抽到了我也不會玩真心話,來酒吧不就得喝酒嗎?”
張紗知道自己問話的念頭撲空,抽牌抽得興致厭厭,倒是鐘冉一口口喝在興頭。
鐘冉第五次抽到大王,剛要端杯,劉暨攔住她:“那個,這次要不問個問題嘛?”鐘冉放下酒杯:“你有什麽問題?”
劉暨抿抿嘴唇:“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裴元…”
“不玩了不玩了!”張紗話聽半句,以為他想問情感狀況,趕緊推亂牌桌,“不玩了,一點都不好玩!”夢琪見狀附和:“算了算了我也不玩了。”
劉暨頓時窩火,話遛嘴邊卻被陡然響起的金屬樂打斷。徐智辰大聲說:“每晚八點,吧裏會打碟蹦迪,光彈唱特別沒趣。走走走,我們也扭幾圈去!”
夢琪有點為難:“我覺得好吵啊,我不太喜歡這種音樂。”徐智辰拉起她:“走嘛,出來玩就好好玩啦,別這麽拘束…”
夢琪被他拖進人群,張紗湊近劉暨耳邊:“你去不去?”劉暨彎彎眉眼:“去啊,當然去。”他面向鐘冉,“你呢?”
鐘冉擺了擺手:“算了我就不去了。”劉暨起身來抓手腕:“我們怎麽能留你一個人呆着,你就…”
話還沒完,一只手将劉暨大力按下,劉暨跌回凳子,順胳膊往上看:“你誰啊你?”
那只手松開劉暨肩膀,轉身從陰影走出,鐘冉嘴角翹起,目光斜睨他。衛舜穿了件灰色大衣,袖口表帶擦得锃亮,骨節分明的手捏緊杯腳,自顧落坐鐘冉身旁。
鐘冉視若無睹,伸手去端杯子,被衛舜用酒杯擋下:“想去跳舞?”
劉暨嘴唇微張:“你們認識啊?”
鐘冉連連點頭:“不認識不認識。”她脖子往劉暨探去,“他好像是個跟蹤狂…”
衛舜臉惱成了蟹殼青,一記爆栗敲她腦瓜:“跟誰玩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呢?三日不見當三年啊?”
鐘冉摸摸頭頂,劉暨率先開口:“我管你是誰,人家不願意跟你跳舞看不出來嗎?”衛舜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不和我去,難道和你去啊?我估計…你連她的號碼都沒吧?”
他背靠沙發,目光上下打量劉暨,眼皮下垂時,微挑的眼尾如嘴角勾得似笑非笑,劉暨隐隐惱火:“你們真認識?”
衛舜嗤笑:“對啊,她手機裏還存着我的號呢,你不信讓她給你看…”邊說他邊拿鐘冉手機,鐘冉心一哆嗦趕緊搶來:“有有有,确實有。”
劉暨神色微變,衛舜則挑眉,眼皮眯成長縫:“你又幹壞事兒了?”
鐘冉忙把手機塞兜裏:“沒有沒有…”衛舜目光游走,忽然将她摟腰帶起:“不看也可以,除非…”他附在耳邊,呼吸捂熱耳垂,“陪我跳舞。”
作者有話要說:預祝大家元旦快樂,陽歷2019即将過去,我掐章還是挺準的,破百章和元旦給大家發個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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