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她向他坦誠

黑色光劍消失之後,大柳樹便踱進那把劍留下的深坑,将它的根須紮進了深不見底的劍孔中。

一種奇異的悸動發生了。

整個世界仿佛都活了起來,連風都在應和大柳樹。

它開始了沉睡。

魚初月和崔敗窩在了樹下,她看着他的花瓣上那些無法複原的傷痕,又想貼近,又怕碰疼了他。

她這副畏畏縮縮的魚樣子把他逗樂了。

他展開花瓣,把她整只叼了起來,再将五片花瓣合攏,将她緊緊圍在了他深沉的懷抱中。

他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這一趟收獲頗豐,得到的靈氣足夠她一躍躍至元嬰。不過他并不打算讓她晉級這麽快,他會全力壓制她的修為,盡量夯實她的根基。

飄了容易摔跟頭。

七年本源境時光,轉瞬即逝。

魚初月就打了個盹,再睜眼時,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碧綠的世界,整個人依偎在崔敗的懷裏,二人衣衫不整,在他的冰玉榻上相擁而卧,簡直是傷風敗俗。

回來了!她再一次用人眼看世界,望着這間冰霜大殿,感覺恍若隔世。

腦袋裏有種極為奇異的感覺,魂魄漲得厲害,好像一只裝滿了水、異常鼓脹的魚漂。

她剛一掙,便被崔敗緊緊摁住。

“別動。”七日沉眠,令崔敗那清冷動聽的嗓音染上了慵懶啞意,他懶懶地将她禁锢在懷裏,下巴抵着她的發頂,仿佛在回味花與魚的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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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音落進了魚初月心湖,激起了陣陣漣漪。

她不敢動了,老老實實窩在他的懷裏,怕他再說出什麽令她心髒亂跳的話來。

她小心翼翼地倚着他。

距離太近,她能夠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

他的體溫和竹葉香,不斷地侵襲她,害她越來越緊張,兩只爪子無意識地在他身後輕輕地撓。

在本源碎片裏,和他沒輕沒重地鬧慣了,早忘了什麽男女之別。

這會兒,那些親密無間的情誼湧進了腦海,她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男人,是一個非常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她很想甩起大尾巴,蒙住自己的腦袋。

“乖魚。”他低低地說着,垂頭碰了碰她的頭發。

仿佛落下了一個輕如羽毛的吻。

魚初月的心髒果斷背叛了她,在她的胸腔裏面瘋狂地打起了鼓。

當她意識到,自己能聽到崔敗的心跳,他必定也能聽到她的心跳時,更覺熱血沖頭,整個魚都羞臊狂亂了。

這種事,她是真的沒經驗。

幸好崔敗此刻還別的事情。

他擁着她坐了起來,把一只手掌擡到了她的面前。

魚初月定了定神,垂眸去看,只見他的掌心托着一枚翠綠的寶石,寶石正中隐約可見一株若有似無的柳樹。

“這是本源碎片?”魚初月驚奇地用指尖碰了碰它。

材質堅硬無比,指尖觸碰之處,有翠綠流光輕輕蕩開。

崔敗道:“嗯。攫取靈氣之後,它本該散成屑末。”

魚初月彎起眼睛,再碰了碰這枚翡翠般的寶石。

“是我們救活了它!”

一道空靈悠遠的聲音傳入她的腦海——“是的,你救回了一個世界,我善良的朋友。”

是大柳樹的聲音,與從前不同的是,它的聲音裏仿佛蘊藏了無窮無盡的生機和力量。

魚初月臉頰隐隐有些發熱。

她最怕別人誇她。

尤其是她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當初給大柳樹澆水,是因為她把它錯認成了崔敗而已。

“是大師兄拔掉了那把劍。”魚初月謙虛地連連擺手,“我沒做什麽。”

翡翠碎片和崔敗都笑了。

大柳樹空靈的聲音響起:“魚朋友,我感應到了我從前的世界,它還沒有徹底毀滅,又出現了新的生機。其中,有一顆善良的心靈,與魚朋友一樣溫暖柔軟,我想要回到那裏,贈予那個女孩召喚植物的能力,幫助她拯救那個世界,魚朋友,你允許嗎?”

魚初月趕緊點了點頭:“嗯!”

崔敗的大手摁住了她的腦袋,他似笑非笑:“想清楚了,這可是完整的本源,通天的機緣,你救活了它,它必須聽命于你。只要你說不,它便會留下來,成為一件神器。”

她沖着他眨了眨眼,一雙黑眼睛彎彎的,潤潤的,她嗔道:“大師兄,我可不是滅世大魔王。用一件神器便可以拯救一個世界,我覺得十分劃算!”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出了當初那一幕。

那個世間最強的人,在危機來臨之時,根本不曾有過半分遲疑,便選擇犧牲了自己。

那件事給了她太大的觸動,跟着瑤月見慣了蠅營狗茍,那份一往無前的勇氣,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靈。

她,也想做這樣的人。

崔敗凝視着她,眸光愈加溫柔。

她毫不遲疑的神情,讓她周身都散發出了一層淺淡的白光,還有淡淡的馨香。

能等到這樣的人兒,不枉他獨行一生。

“大柳樹,你快回去吧!”魚初月道。

翡翠碎片笑道:“我在給你準備禮物,魚朋友。”

魚初月眼珠一轉:“咦?那若我堅持要你留下,禮物是不是就沒有了?”

“對的。”大柳樹答得理直氣壯。

魚初月:“……”

“傻魚有傻福。”崔敗懶洋洋地笑道。

這個男人的容顏完美得很不真實,笑起來的時候,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仙氣,硬要打個比方的話,就好像面前本是一座冷冽的冰川,當她靠近的時候,忽然發現冰中隐隐約約開着絕美的花。

美得不真實。

不知這樣一個人,真正動起了情來,會是什麽樣子?

魚初月心頭一跳,急急轉走了注意力:“大柳樹,你要贈給那個女孩兒的本領是什麽樣子?召喚什麽樣的植物?”

大柳樹的聲音帶上些懷念:“也許就像魚朋友一樣有大大的臉蛋?或者像食人花朋友一樣悍勇無雙……”

真是懷念三個龐然大物一起戰鬥的日子啊。

一刻鐘之後,大柳樹慢吞吞地說道:“魚朋友,食人花朋友,再會了。期待重逢的那一天。希望可以再次并肩而戰。”

魚初月點頭:“大柳樹,你千萬保重!”

翡翠碎片流光一閃,忽然化成一滴碧綠通透的水珠,浮向魚初月的額心,印了進去。

“從此你的靈氣,可以化解世間一切毒。”大柳樹空靈的聲音漸漸消失。

魚初月:“!!”

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魚初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知道大柳樹真的走了。

崔敗不動聲色地攬住了她的肩膀。

“在想什麽?”

“我在想,大柳樹的世界,我們的世界,以及……那個掠奪者的世界。希望大柳樹可以順順利利拯救它的世界,也希望我們可以好好守護這個世界。有朝一日,我們定能走出自己的世界,讓那些侵略者知道,做壞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小臉紅撲撲,很有些英雄氣概。

“會的。”崔敗道,“小師妹,現在是不是該做正事了?”

魚初月小小地吓了一跳,忽然發現自己再一次被他圈在了懷裏,他垂頭說話的時候,幾乎與她呼吸相聞。

做……正……事?!

她想起了進入本源碎片之前兩個人的那些親密舉動,心髒不争氣地亂蹦起來,小臉變得通紅。

憑借着與他在本源境中的交情,她弱弱地讨價還價:“大師兄,能不能容我緩一緩?我雖然很喜歡你,但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與你做那種事情……”

臉更燙了,像有火在‘呼呼’地燒。

崔敗不動聲色把頭轉到另一邊。

肩膀和後背幅度極小地隐隐顫動。

半晌,他極其嚴肅地把頭轉了回來:“小師妹。”

魚初月全神貫注:“嗯?”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崔敗道,“挑個你喜歡的日子,你我結為道侶。”

魚初月:“!”

崔敗和她,結為道侶?這麽草率?

她望着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猶豫片刻,“大師兄……”

正準備助她修煉的崔敗動作一頓:“嗯?”

“不是說,要相愛的兩個人,才能結為道侶嗎?”

她覺得,她對他雖然有些動心喜歡,但卻沒到‘愛’的地步。而他,他都沒有理清楚他對那個曾經為他而死的女子是什麽樣的感情,他對她,更像是寵着一只小動物一樣,這樣的感情并非無可取代。

如何能稱為‘相愛’呢?

“你會徹徹底底愛上我。”他的黑眸中流露出幾分驕傲。

眸光一垂,劃過她白皙的小臉:“呵。都交過尾了,不嫁我嫁誰?”

魚初月:“……”一朵花和一只魚,那能叫交……尾嗎!

他開始往她身上扔冰霜:“靜心,修煉。”

她心中藏不住話,在被凍住之前,及時喊道:“那你呢?你對我……”

崔敗廣袖一拂,冰霜遮住了她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錯覺,魚初月竟在他的殘影上看出了幾分落荒而逃的姿态。

崔敗悄悄呼出一口長氣。

這個魚真是……

沒命地撩、撥他,他心底的狂躁都快壓不住了。

直覺告訴他,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只要捅破,他這座老房子就要徹底着火。

他瞥了她一眼。

臉蛋、眉眼、花瓣般的唇……

不行,必須忍住,維持完美的形象,直到她按捺不住,為他着迷才對。

崔敗眯着眼,驕傲地進入定中。

……

魚初月只是個築基小修,根本不知道如何将元神中帶回來的靈氣彙入身軀。

崔敗手把手地帶着她,幫助她緩緩地取出靈氣,一點一點加固她那無處不在的經脈丹田之海。

靈氣太過龐大,結丹成了一件順勢而行的事情。

輕易便結成了。

先天道體的金丹與常人自是不同。

因為周身無處不丹田,所以她的金丹是可以到處亂跑的。

成丹之後便可以內視。魚初月驚奇地‘看’着自己的丹田之海,心中只覺玄妙非常。周身都是雲霧狀的靈氣海洋,那一粒金丹,便如熠熠生輝的金色太陽,虛浮在靈氣海上。

她心念一動,視角覆在了金丹之上,在靈氣海洋上空飛速盤旋、俯沖,玩得不亦樂乎。

靈氣仍在源源不斷地彙入,沖入金丹之中,凝為實質丹體。

金丹中的靈氣一旦滿溢,便會自發沖擊元嬰。

對于常人來說,從金丹至元嬰,是一個漫長的靈氣積蓄過程,到了沖擊瓶頸時,往往需要大量靈石來輔助,否則很容易功虧一篑。但在此刻的魚初月看來,這些完全不是問題——她在本源碎片中獲得的那些靈氣至為精粹濃郁,足以讓她輕輕松松便沖到元嬰。

她順其自然,看着那粒金丹迅速凝實膨脹,修為突飛猛進。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後期——金丹大圓滿——破——

沒能破丹成嬰。

金丹被凍住了。

崔敗?!

他為什麽要阻止她?

魚初月呆呆地凝視着凍住丹體的這一股寒流。

它凝成了冰龍的形狀,将金丹銜入口中。

魚初月:“……”

她的腦海中晃過了無數邪惡的魔功功法。

什麽奪丹大法,什麽采補,什麽偷丹換日……

她覺得自己應該反抗一下子,但身體卻十分誠實,老老實實地任他叼着她,就像食人花叼着大紅魚一樣。

冰龍矯健利落地壓到靈氣海洋的洋面。

金丹被冰封,從元神中抽調而來的靈氣便覆在了金丹周圍,在冰龍寒冷吐息的影響下,靈氣亂流漸漸凝成了一個沉重的氣旋。

冰龍引頸長嘶。

他帶着金丹與氣旋,壓迫洋面,在她的靈氣之海上方飛舞回旋。

氣旋越聚越密,氣勢強盛無匹。

靈氣之海被狠狠壓縮。

魚初月只覺渾身震顫,恐怖的壓力席卷而過,令她心驚膽寒。

她強忍着不适,竭盡全力配合崔敗。

氣旋逐漸壓低,魚初月戰戰兢兢。

幸好有他銜着她的金丹,她無端地感覺到安全,只放放心心地依賴着他。

“轟——”

整個靈氣海洋忽然重重一矮。

從雲霧般的氣态,變成了晶瑩凝實的液态。

不知從何處沁出了翡翠色澤的靈液,頃刻便染綠了整個靈氣海。魚初月心中一動,知道這翡翠色便是大柳樹的饋贈。

崔敗大冰龍緩緩把她的魚丹,不,金丹吐進了翡翠色的靈氣海中。

一切都安定了下來。

結束了?

魚初月緩緩睜開了眼睛。

崔敗還未睜眼。

魚初月的視線停在了他的臉上,冰雕玉琢的臉,難以言說的完美。

他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真的很像很像那個人……

魚初月驀然驚醒。

她輕輕地倒抽了一口涼氣,腦海中浮起了一個叫她難以置信的念頭。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一直無法徹底敞開心扉接受崔敗。

有一個影子,已經不動聲色地刻進了她的心底。

雖然只是個死人,雖然她和他,并無交集。

她總是不自覺地拿崔敗和那一位作比較,覺得他很像他。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深深吸了幾口氣,第一次認真正視自己心底的念頭。

她在意崔敗的心裏藏了一個人,其實她的心裏,同樣也有那麽一個影子,雖然那個影子遙不可及。

守護者之域的仙尊。

那時候,魚初月恨透了瑤月,卻無計可施。

她看着瑤月攻略一個又一個男人,永遠用那副輕描淡寫、高高在上的語氣向系統炫耀戰績,就連魚初月也以為,世間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逃出瑤月的掌心。

然而那個人,卻幹淨利落地賞了瑤月一劍。

那時候,魚初月死得太快,根本沒有機會理清自己心中那些澎湃的情緒。

其實在那一刻,那個人在她的眼中,當真是發着光的。

如果可以,她願毫不猶豫地與他一同戰死!

她呆呆地望了崔敗一會兒,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卑劣。

原來,她對他的心動,竟是因為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大師兄……對不起。”

眼角緩緩滑下一行淚。

崔敗恰在此時睜開了眼睛。

眸光一寒,擡手拭去她的淚水:“怎麽了?”

“我,”魚初月閉了閉眼,“大師兄,我不能和你結為道侶。”

“為什麽?”崔敗的聲音頃刻結成了寒冰。

怒火難以抑制,即将焚盡冰封的意志。

魚初月深吸一口氣,直視着他:“我心中忘不掉一個人。大師兄,你那麽好,我無法對你隐瞞這件事情。”

“景春明?”崔敗收斂了所有神色,平靜地凝視着她。

魚初月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不是。是……老祖宗。”

崔敗錯愕地望着她:“?”

魚把腦袋垂得更低,聲音輕輕地飄出來:“也許是因為,他對瑤月的态度。或者是因為他太強……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我知道我這是癡心妄想,但是,許多時候,我在大師兄你的身上,看到了那位仙尊的影子,我也不知道我喜歡的究竟是大師兄,還是那個影子……大師兄,對不起。”

她垂着頭,感覺到他的身體在悶悶地顫。

這是……殺氣吧?

一只大手摁在了她的腦袋上。

魚初月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望向崔敗。

他依舊是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這有什麽,”他說,“死人拿什麽跟我争。”

魚初月:“诶?”

她趕緊替那位鳴不平:“大師兄此言差矣,本是我一廂情願,已經是冒渎了仙人,哪還有什麽争不争的,我在仙尊眼中只是一只蝼蟻。”

“你不是蝼蟻,是魚。”崔敗唇角一勾,笑吟吟把她攏進懷裏,“一只大紅魚。”

魚初月:“……”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崔敗懶洋洋地說道,“敢愛敢恨,有話直說,我很喜歡。”

他好像一點兒都不生氣的樣子!

莫非女子真的要比男子更加小肚雞腸?魚初月有些不服氣。

“可是,大師兄你都不承認,你心中裝着那個為你而死的女子……”她嘀咕道。

崔敗胸腔顫動,發出了極好聽的悶笑:“我就喜歡你啊,傻魚。”

既然她迫不及待地承認了她對他的雙重迷戀,那他便勉為其難地告訴她,他喜歡她。嗯,完全無損絕世劍仙的形象。

她偷偷擡眼望了他一下,見他那張俊美的臉上好像發着光,她莫名地感覺到心情美麗了起來。

好像有陽光灑進了心湖。

他擡起手,用兩根手指鉗住了她小巧的下巴。

沉吟片刻,他垂下臉來,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吻她,而是用額頭輕觸她的額頭,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幽黑的雙眸中有浮冰化開,敞露一片溫柔。

魚初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呼吸了。

她羞赧地抿着唇笑。

半晌,他松開她,懶洋洋地起身,道:“蘑菇給我。”

魚初月恍然回神,在芥子戒中翻找蘑菇,忽然看見了那枚陰森森綠瑩瑩的邪鈴。

她取出蘑菇遞向崔敗,道:“離開洛星門的時候,忘了将邪鈴交給景春明——畢竟是用佛子舍利制成的東西,由他們來超度為好。”

“嗯,”崔敗接過蘑菇,“回頭帶你走一趟便是了。”

魚初月好奇地看着他,不知他突然要蘑菇做什麽。

“你通過能量體感應瑤月?”崔敗問蘑菇。

蘑菇知道如今它已經沒什麽用處了,小命危在旦夕,整只蘑菇都蔫得不得了:“是,是的。”

崔敗湊近了些:“能量體在她手上,她是不是也能感應你?”

蘑菇愣愣地點了點頭:“是啊。她奪去了我的能量體,我的一舉一動,自然被她監視。”

崔敗笑容溫和:“所以她知道我去找她,就在那裏等死?”

蘑菇愣了下:“也,也不算吧?畢竟你們兩個修為太低,送死還差不多。”

魚初月與崔敗迅速對視一眼。

不對。

雪狐妖看見崔敗的第一眼,将他錯認成了仙尊。

如果她是瑤月,早該透過蘑菇的眼見過崔敗與魚初月了,不可能是那樣的表現。

“雪狐妖不是瑤月。”崔敗冷淡地說道。

“可是我的能量體就在她的身上!”蘑菇驚叫,“莫非,瑤月被雪狐妖吃了?!”

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真實的瑤月是什麽樣的人?”崔敗問道。

魚初月奇怪地看着他。

瑤月,不就是那樣一個人嗎?

蘑菇語氣蔫蔫的:“穿梭萬千世界,掠奪氣運的掠奪者。依據每個世界氣運之子的特征,選擇合理的人設與攻略方式……我也不知道真實的她是什麽樣的人。”

“人設?”魚初月皺眉。

蘑菇點了點帽子:“掠奪者的精神力是很珍貴的。設置好攻略線路和人格個性之後,大部分時候并不需要掠奪者進行幹涉,而是由系統提供能量來維持日常行為。若非如此,掠奪者在每個世界都要一天天地過下去,對精神和意志力的消耗是極其恐怖的,所以攻略過程沒有太大意外的話,掠奪者都是處于休眠狀态。”

愣愣地回味許久之後,魚初月臉上浮起了慘笑:“所以,讓我恨入骨髓的東西,只是一個……一個……”

她難以形容那是個什麽東西。

蘑菇道:“根據系統收集的資料,這個世界中守護世界本源的那位氣運之子,是一個冷情禁欲的男人,所以掠奪者便選擇了假清純真妖豔的女子身份來攻略他。從記錄中可以看出,這樣的配對模式,成功率是最高的。”

魚初月胸中湧動着複雜的情緒,一時竟是失了語。

蘑菇把破碎的帽子轉向了崔敗:“如今,氣運之子已經死了,沒了能量體的話,無人可以主動收集氣運,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男修你,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氣運之子哪!你留着我,一定要留着我,我可以給你指明方向的,在我的幫助下,世界本源必定是你囊中之物!”

崔敗示意魚初月把蘑菇扔回芥子戒。

魚初月的腦袋漸漸清醒冷靜下來。

她擡眸看向他:“大師兄,你是不是……懷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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