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黃金城之戰(上)
在崔敗開口之前,魚初月已迅速轉動腦筋,低頭望向劍鞘中養的漂亮細劍。
她的劍,如今胃口更好了,像一只正在瘋狂蹿個子的小饕餮,進城之前補充的魚已被它吃得差不多了,就留下兩尾最瘦最小的。
魚初月急急伸手把這兩尾小紅魚撈了出來。
這是靈氣化物。
這裏不知是什麽奇怪的陣法,能讓身上的靈氣詭異消失。在這樣的境地下,這兩團靈氣魚便非常珍貴了,極有可能靠它們逆轉乾坤。
她正要把魚交給崔敗,便聽他低笑道:“知道什麽叫……以劍入道。”
嗓音清冷,劍意和傲氣直沖雲霄。
這一刻的崔敗,不是谪仙,不是劍仙,他本身,就像絕世神兵。
他像劍。
魚初月不止一次覺得他像劍。
話音未落,只聽“铮——”一聲清越劍鳴,崔敗廣袖輕拂,不是在出劍,而是收劍歸鞘。
黃牙壯漢手中的腰刀斷成了十幾截,從刀尖開始,一段一段,漸次斷裂摔到黃土中。
瞬間酒醒。
魚初月都沒能看清崔敗是如何出的劍!
她這下是真的明白了,為什麽他能以元嬰之軀,戰化神、戰大乘。
他的劍術,已是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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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敗這個人難道就沒有什麽弱點嗎?她怔怔地望着他的側臉。
完美得不真實。
他側眸瞥她:“走了。”
魚初月回過神,悄悄把兩條小紅魚塞到他的掌心。
“大師兄拿着,以備不時之需。”
崔敗低頭一看,笑了:“這點靈氣不夠殺人,只夠施放兩個小術法。若是小師妹想洗澡,倒是可以效勞。”
魚初月:“……大師兄,你一定要把清塵訣說得這麽不要臉嗎?”
崔敗彎了彎眼睛,收起紅魚,牽起她的手,繼續向前。
走過半條街,魚初月漸漸感覺到有點不對勁,頭皮發麻,但又具體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對。
她沒吱聲,一邊環視左右,一邊跟着崔敗走完了整條街。
左手邊,豐滿漂亮的酒館老板娘撅着紅唇,正踮着腳揮一根竹竿,想把被風刮得卷起半邊的酒幡挑下來。
她身材豐腴,穿着件黃沙色的薄紗,綴滿了金閃閃的亮片,一動,叮叮铛铛晃眼得很。當然,更晃眼的!的是她雪白的胸脯。她用力往上夠那酒幡,身體一顫一顫,底下的粗鄙酒客非但沒有幫忙的意思,反倒盯着她,‘喔喔’地喝起倒彩。
老板娘見慣了風塵,半嗔半怒地罵着髒話,與酒客調笑。
離酒館不遠處有一個販賣刀具的小攤子,攤子雖小,賣的刀具一望便知都是上好的貨色,雪光锃亮,吹毛可斷。一個腰間裹着獸皮的精壯漢子正豎着兩根手指與賣刀具的馬臉瘦娘子讨價還價,瘦娘子比出三根手指,精壯漢子堅持還價到二,買賣做不做得成不知道,這二人倒快要看對眼了。
視線再一轉,轉到了那些陰暗的角落。右手邊的破敗巷子裏,一個瘦皮猴樣的少年被另外兩個人高馬大的半大少年圍毆打劫,他被踹倒在牆根下,錢袋子從腰間的短布衫下面露了出來,正抱着腦袋讨饒。
魚初月并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她默默記下,淡然移開了視線。
她終于明白了那股子違和感從何而來。
沙妖重千尺制造的那兩道橫貫溝壑之中,仍堆積着累累白骨無人收拾。放任屍骨堆在那裏,是會帶來瘟疫的。若這裏貧窮、戰亂、朝不保夕的話,顧不上那些屍骨倒也說得通,問題是,這裏分明就是一處黃沙銷金窟。
所以,眼前這些金燦燦的糜爛繁華,極有可能都是殷加行刻意安排的假象。
轉過一條街,只見前方是條煙花巷子,莺歌燕舞,好不熱鬧。
遠遠看見玉樹臨風的崔敗,姑娘們沸騰起來,高高低低地‘官人’、‘相公’、‘郎君’,一通亂喚。
“走錯路了。”魚初月面無表情,拖着崔敗退了出來。
她看起來氣呼呼的,不辨東西,拖着他重新回到了最初那條遇到黃牙壯漢的街上。
“小師妹,這裏走過了。”崔敗道。
魚初月恨恨瞪他:“你說我錯了?你就是想走剛剛那條路!”
這副呲腮的模樣讓崔敗怔了一怔。
他不動聲色,挑挑眉,又把炸毛魚給刻進了神魂裏面。
“這也要醋,你帶路。”他摁着嘴角,語聲帶笑。
“嗯!”
她攥住他,順着街道一路南行,直到遠遠看到二人進來的那處黃土城門,她才放慢了腳步,環視左右,道:“嗯……這是我們剛才走過的路,沒錯。”
崔敗擡手撫了撫她的頭發。
說來也奇,頭頂烈日當!當空,空氣都扭曲了,她這蓬烏黑的秀發卻絲毫也沒有發燙呢。
她的聲音更是冷靜寒涼:“大師兄,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嗯?”
“這些人,不對勁。”
只見周遭的人很自然地轉開了視線,繼續自己手上的事情,交易,玩樂,趕路,各自忙碌。
“我有種奇怪的感覺,”魚初月壓低了嗓門,“在我們不看他們的時候,他們什麽也沒做,就一直盯着我們。比如那個挑釁的黃牙壯漢,你看他現在,是不是一副剛剛回到酒桌旁邊落座的樣子?還有那個酒館老板娘,方才她在擺弄酒幡,現在仍是。再有那個在刀具攤邊上和馬臉娘子讨價還價的精壯漢子,方才他伸出兩根手指在講價,此刻居然還伸着兩根手指呢!”
她一個猛回頭,看到賣刀具的馬臉娘子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臉。
她繼續說道:“還有,左手邊的小巷道,方才那個瘦皮猴就被那兩個打劫者踹翻在地上了,正擡起胳膊抱腦袋,我們走了這麽一大圈兒,三個人的姿勢居然一點兒沒變。”
“再看一看。”她搖搖頭,輕聲道。
說不定,這些人只是以為殷加行還是那個真正的少城主,所以為他效命。
就像被掠奪者騙光了盤纏的景和尚。
被同樣的刀子割過,她知道這樣的傷口有多疼。
能不殺,便不要殺了。
走到這一步,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防隐隐破開了一道裂縫,流出酸澀滾燙的汁液來。
崔敗垂頭看她,微微躬身,捉住她的視線:“你有我。”
魚初月抿緊唇,重重點了點頭。
“大師兄,”她聲音微啞,“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若你不嫌棄,我們便成親……”
崔敗無奈而寵溺地嘆了口氣,将她摁進懷裏,輕輕拍了拍,道:“小師妹,真不吉利啊。”
話音未落,炎熱的風忽然送來了一聲極盡嘲諷的陰笑。
冰冷,殘忍。
殷加行。
魚初月驟然緊張,從崔敗懷中掙出來,瞳仁收縮,望向城北。
在空中時她便留心記過城中地形,城主府位于正北方。而那聲陰冷的怪笑,也是随北風飄過來的。
“站!站我身後。”崔敗緩緩出劍,将她撥到身後護住。
那一股攜了陰笑的冷風,像是詛咒一般,所經之處,街上的人像雕塑一般定住了。整個世界忽然凝固,魚初月忍不住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然後清了清嗓子。
很好,她并沒有被定住。
周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極細微瑣碎,難以名狀。像是血液凝固、肌理僵滞、關節硬化。
“唔……大師兄,我收回方才的話,還是都殺了吧。”
崔敗輕笑出聲,閑閑散散地扶住劍。
魚初月環視一圈,握住劍柄,心念微動。
她輕吸一口氣,“刷”一聲将劍抽出了劍鞘,只見那道通透美麗的劍髓之外,凝出了鋒銳冰寒的劍身。
魚初月豪情萬丈,身體一轉,用後背抵着崔敗的背,朗聲笑道:“大師兄,只管大開殺戒!不必擔心我,大可放心将後背交給我!”
“哦?小師妹使過劍?”
“腦袋裏面練過千百遍!”她驕傲地道。
又一陣陰風刮過。
只見周遭那些泥塑般的人,齊齊動了起來。
仿佛喪失了意識,只剩下最原始的意念在支配他們的行動——殺戮、毀滅。
一雙雙翻白的眼睛驟然望過來,面無表情地呲起了牙,一具具僵硬的身軀呈現出獸一般的姿态,低沉咆哮從喉嚨裏溢出,不像人聲。
這不是人,是異屍。
魚初月即便已有準備,仍是寒毛倒豎,握在劍柄上的手指不自覺地顫抖起來,震動傳到劍尖,放大了主人心底的戰栗。她抿住唇,緊了緊五指。
忽有一股溫暖的力量自劍身傳來。隐隐的共鳴震撼,劍那堅定的守護之意和凜冽至極的殺意,透過掌心,直擊心底!
魚初月心神一震,與劍共鳴。
殺。
距離最近的幾具異屍已撲殺到面前。
魚初月舉劍便刺,寒劍穿透血肉骨骼的觸感通過劍身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腦子裏。
魚初月頭皮微微發麻,心底泛起本能的抗拒和惡心。
幸好這些東西已經完全沒了人樣,一劍刺下去,倒确實不像是在殺人。
她把唇角抿得更緊,壓下心頭不适,抽回了寒劍。
只見傷口上湧出了紫黑色的血,沒有噴濺,而是順着身體直直流下去,頃刻便把大半截身體染黑。
它并沒有倒下,而是像根本不知疼痛一般,繼續撲向魚初月。
魚初月心頭驚駭,徹底摁下了心中的抗拒,揮起劍來,一劍斷頭。
它繼續撲向她,而地上那顆頭顱亦是翻着白眼,呲着牙,骨碌骨碌往她的方向滾。
魚初月寒毛倒豎:“大師兄!這什麽鬼玩意!”
崔敗已優雅地把前方和左右兩邊同時撲過來的三個異屍切成了滿地蠕動的碎塊。
“小師妹,得切成這樣的。”
崔敗側過小半張臉,正要幫忙,卻發現魚初月雖然有些緊張,但動作絲毫也不亂。
于是他果斷撤回寒劍,倒掠兩步,迅速切碎了周遭圍過來的幾具異屍,然後饒有興致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戰鬥魚。
只見她壓低了眉眼,花瓣般的唇抿成了一條柔軟的線,在那異屍抓着劍撲向她的霎那,她原地躍起來,飛起一腳直直踹中這異屍的心口。
一個握着劍柄,另一個握着劍刃,自然是握着劍刃的那個要吃虧。
反沖的力道,讓魚初月輕而易舉從異屍掌中抽回了自己的劍,順便切斷了它的手指。
異屍蹬蹬蹬倒退幾步,然後繼續搖搖晃晃向她撲來。
放眼一望,只見遠遠近近,無數異屍從酒肆、茶樓、妓館中僵硬地走出來,圍向兩名入侵者。
高高低低的非人咆哮聲混雜在一起,黃沙之城如同傳說中的修羅煉獄。
魚初月聞到了腥臭的腐血味。
低頭一看,見附近的黃沙已被紫黑的污血滲透,粒粒砂石看起來都沉甸甸的,異常飽滿。
身前那具無頭異屍再一次撲到了面前,它那顆在地上骨碌骨碌翻滾的腦袋也挪到了腳邊,配合無間,一齊攻向魚初月。
她知道崔敗要放手鍛煉她。她也沒想靠他幫忙。
視線一轉,看中了巷子裏一只廢棄的大石磨。
她盯了片刻,石磨種種細節在腦海裏纖毫畢現。
就!就在異屍和它的腦袋齊齊撲過來之時,只見魚初月微退半步,手一招,一臺石磨從天而降,“轟隆”一下,連身軀帶頭,砸了個均勻齊整。
磨盤底下緩緩滲出紫黑的血。
“小師妹,你作弊。”崔敗輕笑道。
越是大個的東西,化虛為實的能力持續時間就越短。
四周,異屍陸陸續續圍攏上來。
魚初月嘗試着召喚海嘯、天火流星,都失敗了。
化虛為實,并非随心所欲。
石磨大概就是極限,一次也只能召喚一只。
“嗯。”
此時,二人站在一處十字路口,西、南、北三條街都是主幹道,異屍密聚,只有東邊的街道當初被沙妖重千尺糟蹋過,較為荒僻,異屍也少些,正好讓魚初月練手。
她靈活地揮着劍,先斬異屍的腿,限制它們的行動能力,然後抽空化出石磨來将它們徹底消滅。
倒是有驚無險。
崔敗依舊游刃有餘。他始終游走在她身後三丈之內,只要是從他負責的三條街道上湧出來的異屍,沒有一只能夠靠近魚初月。
她越斬越順手,人與劍漸漸有了默契,借助劍勢,如砍瓜切菜一般,在異屍群中殺進殺出,飄得很。
崔敗表面漫不經心,其實大半心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就怕她大意失察,被那些異屍摸到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魚初月看着有些飄飄然,其實膽大心細,進退有度,十分穩妥。
最初,她的動作還有些生澀,砍過半條街之後,俨然已有了些行雲流水的意思,揮劍,召磨,配合無間,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一切都恰到好處。
就是那只缺胳膊少腿的大石磨看着有些一言難盡。
他眯了眯眼,把他的戰鬥魚認認真真地刻進了腦子裏。
天色漸漸暗了。
她的胸脯起伏弧度越來越大。
沒有靈力運轉帶走疲累,身體開始吃不消了。
她偏頭望他,只見崔敗鬓發微濕,後頸泛紅,顯然也會累。
見她望過來,他微微勾起一點唇角,道:“倒是許多年不曾這般痛快。”
“嗯!”這!這樣酣暢淋漓的戰鬥,她從前只在腦子裏想象過。
拿着劍切斷敵人的身軀,将它們粉碎,那種暢快的感覺,簡直像打了雞血一樣上頭。
她漸漸能看出他出劍的軌跡。
他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衣衫濕了,勾勒出他結實修長的身軀,魚初月眸光掠上去,不禁心驚肉跳,臉頰更熱。
夜幕降了下來,放眼望去,四條街道已幹幹淨淨,再不見活動的異屍。
崔敗收劍歸鞘,走到魚初月面前,停住。
“累嗎?”他問。
本就因為劇烈運動而狂亂跳動的心髒,再度失衡。
她周身一凜,一時竟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恰有入夜的頭陣涼風吹過來,拂過汗濕的衣衫,令她打了個寒顫。
崔敗臉色一變,廣袖一裹,将她攏進了懷中。
“冷?”
胸腔悶悶地震動,頭頂傳來低沉好聽的男聲,他的清香味道更是無處不在,她感覺到自己每一根頭發絲都被他入侵了。
“嗯。”她很沒骨氣地借驢下坡。
“你這是體虛。”他道,“回頭煉些丹藥給你補一補。”
沒有靈氣,連芥子戒都開不了。
她心虛地把臉蛋藏在他的懷裏,像個嬰孩一樣躲在避風港。
“好啊。”
崔敗忍不住奇怪地垂頭望了她一眼。
這個魚,怎麽冒起傻氣來了。
只見她白皙的脖頸泛着好看的紅色,汗水把幾縷長發粘在頸側,随着呼吸,小小的身體在他懷中起伏,他的眸色不知不覺轉深了許多,喉結上下一滾,只覺口中發幹,心火熾盛。
他忍不住垂下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個輕淺的吻。
夜風,再一次送來了殷加行的陰笑。
如幽靈般,在耳畔盤旋,還伴着一個極低的、咬牙切齒的、陰恻恻的“好”字。
魚初月心神一凜,從崔敗懷中鑽出來。
“該去會會他了!”她冷靜地說道。
“嗯。”
崔敗牽住她的手,走向北方。
這一回,他把手指扣入她的指縫,攥住她整只小手,用一種極強勢的庇護姿!姿态,給他的魚安全感。
有風吹來,她不再感覺寒冷。
越是往北靠近城主府,夜風中殷加行的笑聲出現得越是密集,陰魂不散,若閉上眼睛,仿佛能感覺到一只只黑色的惡鬼随着風在身旁飄來飄去。
魚初月胸口翻湧着冰川和火山。
就是他,操縱着“瑤月”這個人設,和她結下了血海深仇。
也是他,在這裏布下了陷阱,等着她和崔敗主動跳進來。
一絲寒意剛剛爬上脊背,掌心便傳來了崔敗的溫度,他重重捏了下她的手,把她軟軟的玉般的骨頭捏出了‘咔咔’聲。
魚初月偏過臉,仰頭望他:“大師兄……”
“手指快斷了。”她哀怨地道。
崔敗:“……”
夜幕徹底罩下,黃沙之城中,依然有光。
那一片籠罩在城池上方的金紅色扭曲蒸汽,在夜間散發出幽淡的光芒,灑在身上,如血一般。
“呵……呵呵呵呵……”夜風再度送來了殷加行的冷笑。
肆無忌憚,有恃無恐。
“大師兄,”魚初月皺眉問道,“他會不會仍然可以使用從聖人身上偷走的元血和靈氣?”
崔敗不假思索:“不可能。世間陣法結界再如何奇詭,也需遵循基本的規則。既是阻絕靈氣,那便沒有例外。他至多便是利用陣中之物攻擊你我罷了。”
“呵……是麽……呵呵呵……”殷加行的笑聲如陰魂一般,盤旋在暗紅的建築物之間。
“唔,那便放心了。”魚初月完全無視了殷加行,沖着崔敗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暗紅的光芒自半空罩下,落在她的臉上。
他看着她的臉,心道,真是一只漂亮的紅魚。
說起紅魚,他袖袋中仍裝着兩只,是她進城之後從劍嘴裏省出來的,可以施放兩個非戰鬥法術。
他擡起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将一縷被風吹亂的染血長發別到了她的耳後,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揩了揩沾到的一星暗血。
還沒到使用清塵訣的時候。
“一切有我。你只信我。”他說。
語調漫不經心,仿佛帶着一絲懶散,眸光卻是冷冽如劍,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柄戰意燃燒的絕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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