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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傳來一聲悶哼,是白小檸的簪子刺進了唐朝的胸膛。唐朝那樣的人,居然會被任苒和白小檸這兩個年輕的女孩算計,不過是關心則亂而已。白小檸對唐朝恨之入骨,而唐朝對白小檸到底幾分真心呢?如果說沒有,為何看到白小檸一副要死的樣子就立馬放下了所有防備,若說有為何又能對白小檸做出那樣的事情?
也許看事情原本就是旁觀者清,任苒在死之前的最後一刻居然思考的是別人的事情,任苒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不過好的是,張潇,馬上就可以見到張潇了。
當躲在暗處的任漓看着唐朝上了自己的車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自己并沒有把車鑰匙給任苒,可是任苒卻有自己的車鑰匙,任苒肯定有事瞞着自己。而這樣的隐瞞讓任漓不安,任漓越想越不對,顧不得其他,将唐朝的司機一腳踹開然後三兩下修好了車,追着任苒的車開了出去。
任漓的車開得極快,可是沒有追上任苒,任漓是知道任苒平時根部本不敢開太快,可是這一次居然這麽反常。任漓突然什麽都明白了,害死張潇的人其實是唐朝,任苒早就知道了,但是沒有告訴任漓,這一次任苒肯定是想跟唐朝同歸于盡,白小檸讓自己把唐朝的車弄壞,看來她們早就計劃好了。任漓很想罵一句髒話,卻只能盡量将車開得再快一些。
當任漓看到那被撞壞的防護欄時突然覺得一切都來不及了,任漓打開車門,站在路邊,看着遠處已經冒煙的車。任漓顫抖着撥通了110的電話,任漓費力好大力才将這邊的車禍講清楚。任漓沒有任何猶豫手無寸鐵地從馬路上跳了上去,五六米高的坡度,樹木叢生,任漓跳下去之後身上許多地方都被劃破了,可是任漓已經顧不上這些,在樹叢中艱難的穿梭。車子冒的煙越來越濃,任漓心急如焚,腳下的步伐卻總是被絆住。
任漓趕到的時候車已經完全變形,車子已經起火,馬上就要爆炸,任苒在駕駛室,滿頭都是血,觸目驚心,任漓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開車門,眼看着火越來越大,任漓只能從已經變形的車窗裏把任苒拖了出來,任苒的頭不知傷到了哪裏,留了很多血,胸前也是血紅一片。任漓把任苒拖出來後任苒的氣息已經微不可聞,任漓抱着滿身是血的任苒往安全一點的地方走去,剛走到十步開外車子轟的一聲爆炸,任漓抱着任苒被熱浪沖得老遠,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火警趕到的時候車子已經爆炸,警察在周圍搜尋了許久發現了已經失血過多休克的任苒和暈過去的任漓。白小檸和唐朝恩怨随着那熊熊燃燒的也結束了,火警在把火撲滅之後,從車的後排找到兩具已經燒焦的屍體,白小檸終于為她愛的人,她的孩子,報了仇。
任漓除了背部燒傷,但并不十分嚴重,任苒經過救治最後還是沒有醒過來,靠呼吸器維持着呼吸,沒有活過來,卻也沒有死。任苒腦部受傷嚴重,醫生說即使醒過來以後也會有後遺症。也許随任苒的心願,她希望有人能幫她拿掉呼吸器,不再茍延殘喘,可是任漓每天守在她的身旁,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
任漓也通知了任苒的家人,可是任苒的父親正在動一個手術,李英哭着跟任漓說,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這輩子欠了任苒太多,原以為她會過得很好,可是沒想到她會出這樣的事情,可是家裏現在也出了許多事,來看任苒是不可能的,李英講了許多,任漓卻完全聽不進去了。在任漓的印象裏李英是一個溫柔的媽媽,雖然軟弱但至少是愛任苒的,可是任漓沒有想到任苒跟家裏的關系居然成這樣了,那麽當初自己一番苦心竟然是一點作用都沒起。任漓原本還有将任苒送回任家的想法,畢竟那裏才是她的家,也許有她的家人她會願意醒過來,可是這樣看來,家也不過是個名詞而已,沒有了親情,即使血緣關系放在那裏也是半點溫情都沒有的。
任苒身上的其他傷已經差不多全部養好,醫院裏條件并不好,于是任漓将任苒接回了家,平時任漓上班很忙,所以請了一個護理,護理是個大四剛畢業的學生,專科院校并不十分好找工作,剛好她叔叔是任漓公司的會計,于是介紹她來了這裏。任漓雖然每天忙,但晚上總是盡量很早就回家,然後對着任苒說話。以前任苒和任漓重逢之後講的話并不多,任漓在別人面前不是個話多的人,但每天空閑的時候他都會對着沉睡的任苒說很多事,說離開任家來了上海後的那些事,說現在生活中那些瑣事,有時是今天公司來了一個新人,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長得真是漂亮,有時是關于張潇曾經所在那個樂隊的其他成員的消息,有時只是一首歌的歌詞。
兩個月後任漓見到了小時候的哥哥,任容。任漓原本以為任家不會來看任苒了,卻意外接到了任容的電話。
任容看着沉睡中的任苒沒有講什麽,只是讓任漓好好照顧她。任漓送任容去電梯,任容看着任漓陰沉的臉終于有了些感慨,“沒想到再一次見你你已經長成一個男子漢了,上次過年任苒回家可能已經發現我們的交易了,所以才會初一早晨匆匆離家,如果可以,以後她即使醒過來你也別讓她再回去了,何必呢,并不是只有有血緣關系的才叫做親人,有血緣關系的也不一定就是親人,任漓,你說對吧?”
任容說得恰是事實,任苒的爸媽雖然愛她,但到了後來雙雙選擇了放棄她,而任漓這個沒有血緣的弟弟卻從來沒有放棄過任苒,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愛護着她。
任苒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想過來,也許一輩子也不會醒過來,可是只要看着任苒還在呼吸着,任漓就沒有辦法放棄,如果不幸以後只能如此,任漓也只能守着任苒這樣下去,一輩子,那就一輩子好了。
☆、番外之任容
我的父親是一個嚴肅沉悶的人,小時候我也愛跟弟弟妹妹玩,每次回家父親總是讓我跪在地上反思,他說作為人家的長子每天只知道玩耍不思進取,這樣的人不配做他的兒子。父親的責罵母親失望的眼神,那時還在小學的我并不十分理解,可是必須照做,我開始不怎麽出去玩耍,鄰居小夥伴來找我被母親拒絕,逐漸地,我已經沒有什麽玩伴,我開始每天在家看很多很多書,那些我的年紀并不能理解的書,父親讓我學習如何與人打交道,讓我學習政治知識,每次我看着在外面玩耍的任苒和任漓都會打心眼裏羨慕。我把這樣的羨慕告訴母親,母親說他們還小,父親這樣嚴格要求我是因為對我抱有很大的期望,我是任家的長孫,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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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歲的時候家裏發生了一件大事,父親母親叔叔嬸嬸們都在争吵,而争吵的中心是站在院子裏正在哭的任漓,任漓比我跟任苒都長得漂亮,爺爺很喜歡他。那時的我已經了解他們所說的野種是什麽意思,我沒有問什麽,靜靜地走回屋裏寫作業,只是那天我的作業寫錯了很多,第二天又被父親一頓罵。第二天任漓就被小嬸帶走了,我不像任苒,追着車哭,我知道,任漓和我并沒有血緣關系,我不想為陌生的人流淚。自此以後我們家再沒有人提過那個長得漂亮的小男孩,所有人都選擇了遺忘,很快,他就真的被遺忘了,連從小跟他感情最好的任苒也忘了他。
原以為生活會這麽平靜的過下去,沒想到十多年後,任漓再次回到了任家。那一次爺爺腦溢血住院然後去世,任苒也被送走。那次我親耳聽着父親說出把任苒送走,我終于意識到在我們這樣的家庭了,其實血緣并沒有那麽重要,至少不能容忍你的任性你的犯錯。任苒那一年還未滿十九歲,打包了簡單的行李就被送上了異國他鄉的飛機。我眼看着父親辦好退學将任苒送走,我更加誠惶誠恐,我害怕我一旦犯錯也會被立刻趕出去。那一年我研究生還沒有畢業,原本我想要繼續讀博士,我不敢,父親原本就對我一直不肯工作頗有微詞,父親希望我能和他一樣從政。任苒的事情以後父親對我要求更加嚴格,他說任家的孩子如果做不到最好,還不如沒有這樣的子孫,于是我開始跟着父親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我學習他們說話的方式,了解他們的深謀遠慮,我覺得我開始成為了另外一個我的父親。
我的二叔是個商人,小叔是個書生,我覺得父親是看不起二叔和小叔的。父親和二叔和小叔說話語氣時常都是命令的語氣,父親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是撐起了這個家的,當然,二叔和小叔并不敢反抗父親。
那一年二叔的生意出了很大的問題,如果沒有一筆資金周轉,二叔馬上就會破産還會惹來一生債務,最糟糕怕是會有牢獄之災。那天父親和二叔在書房争吵,父親說二叔只會給家裏找麻煩,開公司錢沒掙到将任家的臉都快丢盡了,二叔沒有講話,父親雖然生氣但是不能不幫。那一段時間父親都想着幫二叔拉貸款,可是二叔那樣一個瀕臨倒閉資不抵債的公司根本沒有人願意貸款,更何況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一籌莫展的時候父親甚至想到了挪用公款,我很快否決了父親這樣的想法,如果這樣一旦資金收不回我們任家就徹底完了,還會身敗名裂,父親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于是作罷。
這個時候父親接到了一個電話,我沒有想到任漓會給父親打電話,任漓說他可以給二叔的公司注資一千萬,但前提是任苒必須重回任家,此時距離任苒離家已經四年,四年裏沒有任何音訊。父親考慮再三接受了任漓的提議,父親心裏是不願意的,爺爺是父親心裏一尊屹立不倒的神,可是這樣一個神被任苒的無心之失害死,我想父親早就沒有把任苒當做任家的子孫了,不然這四年了不會一次都沒有提起過。
我對任漓的提議感到非常奇怪,任漓雖然說他是想要彌補當初自己的所作所為給任苒帶來的傷害,可是我依然覺得和奇怪。為什麽時隔四年才想到要用盡辦法将任苒送回來,如果任苒真的那麽想回家,這四年裏應該有所行動的。
我查了許久查到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那是一個人的死。他叫張潇,他也許就是任苒可以堅持四年的原因。可是他死了,我想,這應該就是任漓想要任苒回到任家的原因吧,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東西總要找回另外一個重要的東西才可以活下去。
任苒在新年之前回到了家,她已經完全不是小時候那個天真的女孩,她變得敏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我們對她,都太殘忍,原本這些都是她最親的人,可是在最親的人面前她是那樣的拘束,就像一個想要孤兒院那些等待領養的孩子,小心地好好表現着,期待有人将她領走。她給每個人都買了禮物,裝了滿滿一箱,我看着她給每個人禮物,那樣讨好的心思是那麽明顯,可是,我們都顯得很客氣。
帶任苒去祭拜爺爺的時候我看到路邊有賣糖葫蘆的,紅紅的山楂和小時候一樣,也許任苒不記得了她和任漓才三四歲的時候我也經常給他們買糖葫蘆,只是後來父親不喜歡我玩物喪志,我漸漸不再逗他們開心。糖葫蘆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現在任苒任漓都已經離開任家,我突然覺得有些心疼,如果不是我們這樣一個家庭,也許任苒犯得并不是一個天理不容的錯。我給任苒買了一串糖葫蘆,我看着她欣喜的眼神,然後想到了家裏二叔的另外一個兒子,心裏有些難受,于是側過頭不再看她。
原本我存着僥幸的心裏覺得也許可以借着這次的機會讓任苒真正重新回來,任苒在家待了幾天明顯和剛回來的時候自然了許多,偶爾也和任垚去逛街。在年夜飯的飯桌上,當張潇的名字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經不好,我是一個沉悶的人,我不看娛樂新聞,所以我不知道張潇,可是任垚卻是一個孩子,她喜歡明星喜歡追星,她肯定知道張潇。果不其然任垚問是那個樂隊的張潇時,我看着任苒幾乎是立刻就點了頭,沒有絲毫的猶豫。飯桌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大家不再說話,草草的吃完了飯,我知道任苒在家待不久了。
除夕夜我沒有睡覺,我原本在二樓陽臺抽煙,我心情不好的事情就抽煙,可是我不敢在父親面前抽,他說這樣麻痹自己,除了讓自己頭腦變蠢之外沒有任何益處。我看見父親和二叔在花園裏聊天,他們也在抽煙,父親原本不是一個愛抽煙的人,随着年紀的增長反而學起了抽煙。我大約能聽到他們在談論什麽,我覺得他們應該在樓上談這些的,任苒就住在一樓,如果被任苒聽到。轉念一想,他們根本不害怕被任苒聽到吧,也許還想任苒聽到。第二天任苒說公司有急事要回上海處理,我知道任苒真的聽到了,所以她不想繼續待在這個虛僞的地方,那時我并不知道任苒其實知道的并不詳細,甚至不知道是誰提出了交易,但是她有她的傲氣,這也是任苒從小到大沒有變的一點。我沒有揭穿她,據我調查任苒在上海可是個無業游民,我将任苒送到了機場,我其實很想告訴她,如果可以,永遠不要再回來了,但是最後我還是沒有講出口。我什麽都沒有講,任苒在進安檢之前卻給了我一個擁抱,我想,這是一個妹妹對哥哥的告別,我心中有些酸楚,但還是沒有說什麽。我已經習慣如此,不表達自己的感情,做一個優秀的任家長孫就好。
我再一次見到任苒的時候她已經不會說話,也不會給我擁抱了,她安靜地躺在那裏,呼吸都是借助呼吸器,任漓将她照顧得很好。這是小時候任漓離開後我第一次見到任漓,他已經長成比我還高一點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襯衫,冷峻帥氣,和小時候那個可愛的娃娃一點都不一樣。我跟任漓說血緣其實一點都不可靠,任漓也許不理解,可是任漓最好的诠釋了我的話。任漓原本不是任家人,不過是姓了一個任,卻比我們家任何一個人都對任苒好,當然,也許不止兒時那幾年的親情,我在任漓看着任苒的眼睛了看見了一些特別的東西,當然,任漓既然想要隐藏起來我也不會講。
我沒有在上海多待,我害怕被父親發現,如果被父親發現我來見任漓那又是一件不得來的事情,父親對任苒的不冷不熱很大一部分應該也是源于對任漓的厭惡。一個讓任家背負上恥辱的人。
我們家依然像往常一樣,有我有任垚有任霖,他們不需要一個叫任苒的人。我已經三十歲,可是我還沒有結婚,雖然家裏催促過很多次我也去相過很多次親,可是我始終找不到想要組成一個家庭的欲望,我甚至相過自己會不會有龍陽之癖,可是大學的時候我曾經談過女朋友。也許我只是不想有一個家然後和現在的家相差無幾,那樣帶着條件的親情,我不想我的女兒我的兒子也需要背負着優秀的使命成長起來。有時候我覺得我現在已經變得勇敢,我甚至相過有一天帶着一個男人走到父親面前說這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我想父親應該會暴跳如雷。只是,更多的時候我覺得我依然會按照父親的意思活下去,比如他說今天讓我去見一個女孩,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孩子,我原本不想去,我已經三十歲,女孩才二十三,我實在不願耽擱別人。但看着母親的期待的眼神我實在不忍拒絕,母親已經到了抱孫子的年紀,她時常羨慕其他已經抱孫子的人,我想我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
我實在是個話不多的人,對方卻是一個話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大學畢業生,看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咋咋呼呼的,不過長得倒是很可愛。原本以為這樣的小女孩對我這樣的大叔不感興趣,沒想到小女孩居然說我這樣不說話很酷,還約了我明天看電影。我沒有拒絕。
我想,我沉悶的生活也許已經迎來了轉機。
☆、番外之高羚
我終于決定從上海回北京,當初畢業一心想來上海只不過是為了那個人,那個我僅見過幾面的哥哥。他是我舅舅的繼子,小時候并沒有聽說過,舅母也沒有講過,舅母和舅媽有一個女兒,可是有一年過年來了上海的時候舅舅跟我說這個是哥哥,我心想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哥哥?那一年我十八,媽媽跟我說那是舅母以前的孩子,原本沒有跟舅舅舅母一起生活,後來舅舅有心讓他接手自己的事業于是将他接回了家,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任漓。
任漓可真的是個脾氣糟糕的人,從小我就是被阿姨叔叔誇大的小孩,嘴甜漂亮。我跟他說十句都不會回我一句,有時我真讨厭他,可是有時我又很想念他。
我只有每年過年才會見到他,後來大學畢業,我不顧爸媽的反對堅持去了上海,爸媽沒有辦法只能拜托舅舅。舅舅當然不在意這些,讓我去了一家餐廳學習經營管理。我喜歡舅舅這樣的安排,因為我有了很多機會可以見到他,他是舅舅認定了的接班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舅舅欣賞他,也許更多的是欣賞他的能力。我管理這樣一家綠植餐廳,于是我可以時常請教任漓一些問題,漸漸的我發現,他也不是那麽冷,有時還是會将就我的小脾氣,這樣的進步讓我欣喜,我一度以為我已經快要走近他。
我開始感覺到無力是一個叫任苒的女孩子出現。任苒是我去花鳥市場偶然認識的,她跟我年紀差不多大,我們一見如故,她是一個溫柔漂亮的女孩子,原本他們是兩個我以為不會有交集的人。後來我發現任苒和任漓是認識的,即使他們都姓任我依然沒有把他們往姐弟或者兄妹那方面想,因為他們完全不像,這世界上同姓的人那麽多。事情要從那天我去參加任苒的生日聚餐說起,原本我以為只是一個生日聚會,那天剛好和任漓談了一些事情有些晚了于是任漓送我到餐廳樓下。到了樓下我無意提起生日是我一個叫任苒的朋友,任漓說他和任漓還是大學同學呢,我原本想說大家一起聚聚。這是我至今為止仍然後悔的決定,如果當天我沒有将任漓帶上去,如果任漓沒有見到那樣一個浪漫的求婚場面,也許我這輩子還可以繼續這樣一點一點靠近任漓,或許有幸,終将有一天我會走到他的身旁。這一切都被那一場浪漫的求婚打亂了,那個叫張潇的男生彈着鋼琴向任苒求婚,任漓卻倉皇離去。
在那以後我第一次見識到任漓如此頹廢,家裏酒瓶到處都是,整個人一直醉醺醺的沒有清醒過。我知道任漓作為一個沒有血緣的兒子為了獲得舅舅的歡心是多麽努力才成為了這樣一個優秀到完美的人。如今他竟然堕落成這樣,我很輕易就知道了原因,任漓醉得厲害的時候一直在念叨一個名字——任苒。
幾天後,我實在沒有辦法叫來了任苒,任苒說她是任漓的姐姐,一開始我相信了,後來任苒離開後任漓更加冷漠,這一下子讓我清醒,所謂的姐弟不過是任苒告訴我的。我懷着對任漓的心思自然沒法再像以前那樣做朋友,于是我不自覺地疏遠了任苒。我找到了任漓,告訴了他我為他所以才來到了上海,我喜歡他。任漓說我跟他只是兄妹,我真讨厭他這樣的說法,明明他跟任苒也只是姐弟,他卻還是愛着任苒,為什麽我就不能。我不想放棄,我依然尋找各種各樣的機會接近他,可是他連偶爾的微笑也不肯給我了。可是我不想放棄,我千裏迢迢來到這裏,我就是為了他,更何況他愛的那個人已經要結婚了,結婚的對象是一個不遜于任漓的優秀男人,我總覺得我還有機會。我有時固執到我自己都覺得震驚,這大概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吧。
後來發生了意外,張潇意外去世,任苒一蹶不振。其實那個時候我很想去安慰任苒,畢竟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可是那個時候根本沒有輪到我去關心任苒,我去過一次任漓家,我眼看着任漓對眼神空洞的任苒百般溫柔,那樣的溫柔是我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我羨慕,我甚至嫉妒。可是那樣我嫉妒着的任苒卻自殺了,聽說是割腕,我知道任漓肯定會救活她,如果沒有救活任苒我也不會再看到任漓,我什麽都不能做,我甚至不敢再去找任漓。
任漓一直在暗中調查什麽事情,舅舅曾經警告過他,可是任漓還在繼續,我知道,這件事肯定和任苒有關。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些累了,我覺得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走不到任漓身邊了,因為任漓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
我最後一次見任苒,也是最後一次見任漓是在醫院裏,任漓燒傷未愈,發着燒守在任苒床前。任漓那樣害怕地盯着機器,生怕眼前這個人會突然消失一樣。可是我問過醫生,醫生說任苒大概以後不會再醒過來了。我不知道任苒到底是怎麽了,但是我看着任漓的雙眼,我徹底地感到了絕望,我也知道此時自己站在這裏是多麽的多于。
回到舅舅家我就給我媽打了電話,說我在上海了玩夠了,想要回北京,媽媽自然是很高興。聰明的舅舅也許是知道我這些心思的居然沒有問我為什麽。于是,我踏上了回北京的飛機,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再嘗試着做那些傻事了,以為可以靠近一點點,再靠近一點點。可是,我還是愛任漓,也許是剛剛懵懵懂懂知道愛情的時候他出現了,他帥氣又冷漠,剛好符合了小女生的幻想。
不論如何,再見了任漓,我離開是因為我明白我最大的敵人不是任苒,而是任漓。不管任苒醒過來或是一只沉睡下去我都沒有可能。
所以,我選擇離開。再見了,上海,再見了,我勇敢無畏的初戀。
☆、番外之任漓
三年後任苒終于醒了過來,一年前她的身體開始慢慢恢複,到現在已經可以下床走動,只是任苒不會講話了。也許是昏睡太久忘記了語言,也許是她還不想講話。不管哪一種,我都不介意,她醒過來就好。
醫生說任苒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恢複,也許現在身體恢複了但大腦還未痊愈,所以可能活得不太清楚,我想這意味着任苒可能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敢确定,我曾經想過問問任苒,後來我還是選擇了放棄,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麽,害怕她真的還記得以前的一切,私心,我希望她忘了一切才好。
醒過來的任苒像個小孩子,幾年沒見陽光讓她的皮膚白皙得近乎可以看見身體裏面的血管,而她沉睡的這些年似乎歲月也跟着停止了,她還是以前的樣子,小小的臉看起來溫柔可愛。我每天上班都會把她帶在身邊,我不知道我這樣到底是想如何,如果任苒想走,我即使帶在身邊也沒用。可是我還是每天帶着她去上班,我工作的時候她就躺在那邊靜靜地看書,黑色的長發垂在肩上,看起來像個畫裏的人。她的身體還是很不好,不能長時間站着或勞累,我現在學會了做飯,醫生說任苒要吃得清淡而且健康,原本醫生建議我請一個營養師,可是我不想家裏有其他的人,我喜歡只有兩個人的樣子。
我的愛,別人總是覺得莫名其妙,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就像播下了一顆種子,發芽開花是遲早的事情。
我比其他人都早熟,從我離開任家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姓任,我跟那個家其實沒有一點關系。媽媽曾經讓我改名字,可是我堅持不改,我媽并不在意這些,她很快嫁給了別人,一個有錢的男人。我知道那個男人跟我更加沒有關系,我不跟我媽住在一起,只有一個保姆給我做飯,剛開始的時候我很想她,我媽說暫時還不行,讓我等着,總有一天她會來把我接走。這樣一等就是十年。我不知道我媽用了什麽方法将我接了過去,我後爸雖然對我談不上關愛但至少沒有虐待我,他教我生意上的東西,我學得很快,我知道,這是他留下我的理由。我還有一個妹妹,是我媽跟後爸的女兒,妹妹被養得驕縱,我對她是在頭疼,所以更多的時候我住在自己的公寓裏。
重遇任苒本來就不是一個意外,我早就知道任苒在那個學校。任苒還是小時候的那個樣子,大我一歲,卻總是碎碎叨叨的說我頭發太長,說我挑食,說我這說我那。這樣的關心讓我覺得陌生,除了她再沒有人這樣對我。我享受這樣的數落,我有時故意把頭發留很長,吃飯的時候故意把衣服弄髒,我享受她看着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當有一天她摸着我的頭再次抱怨我頭發長太快的時候,我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像打鼓一樣,密密麻麻的鼓點,讓我吓一跳。
我想,那個時候種子已經播下。之後我做了一件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情。我後悔因為我的沖動讓任苒從家裏被送到國外。那個時候我找不到任苒,沒有人可以聯系到任苒,我甚至去找過任家的人,當然,沒有人回答我。其實當初我讓任苒帶我回任家一方面的确想氣一氣那個頑固□□的大伯,但我也是真的想念爺爺了。在我離開任家之前,我是跟着爺爺長大的,我以為那個和藹的爺爺就算我不是任家的孫子看到我也許還是會感慨一句,任漓已經長這麽大了啊。這也是我不願跟着媽媽姓的原因。可是沒有,我的出現像一顆炸彈一樣,整個任家都沸騰了,爺爺住院大伯對我那麽明顯的憎惡,還有二叔我爸的冷漠。
我不知道任苒在那些年裏到底怎麽過的,但是我看着她把那個叫張潇的男人視作唯一我大概可以體會到,當初張潇肯定給了任苒不可替代的溫暖。我嫉妒,我簡直嫉妒得發狂。我原本以為張潇的死會讓我有一絲高興,至少我有了機會,可是我看着那樣的任苒我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當我抱着奄奄一息的任苒去搶救時,我真的希望那個叫張潇的人還活着多好。
為了任苒有活下去的動力我幫她查張潇的死因,其中的勢力太強大我一直沒法有所作為,任苒卻用她自己的方法複了仇,那樣狠,那樣決絕。
幾個月後任苒開口講了第一句話,她叫我小漓。在很久以前她也叫我小漓,那時她還是文藝部部長,還是任漓的姐姐。可是我已經叫不出姐姐了,我叫她苒苒。我不知道任苒是不是已經想起了以前的任苒,我試着試探她,她卻除了一句小漓再也沒有別的了。
最終,任苒還是走了。其實她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只是沒想到這一天居然這樣靜悄悄地來了。我去了任苒以前的家,什麽都沒有變化,在任苒昏睡的三年我找了專門的人每天都打掃。也許那時我就知道只要任苒會醒過來她一定會回到這裏。我去了卧室,除了牆上的照片其他都還在,我打開衣櫃,不出所料,那些男人的衣服也全部被帶走了。我就這麽坐在床上,突然覺得空虛。這個時候大川打來了電話,因為任苒的原因大川偶爾會給我打電話問問任苒的近況。大川在電話那頭說任苒突然問他借了一筆錢,我把任苒已經走了的事告訴大川,大川反而安慰我說,算了,沒結果的事情不要再執着了。
我有時在想,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比我清楚,這是一個沒有結果的事情,我卻看不清,一直堅持到現在。
我不知道任苒去了哪裏,也沒有繼續查下去,我開始學着放手。我搬到了任苒住過的家裏,一切我都沒有動,維持原樣,甚至那些花花草草我都替她好好照顧着,我不知道我這樣的日子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我已經快三十,以後的日子不知道還有多少年。我還沒有方向,所以我先這樣吧,住在這裏,有時心裏會覺得莫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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