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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舉家遷移,這場至高的封賜無疑是給了曹操一個國中之國,至此,曹家也成為漢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

再次舟車勞頓,抵達邺城已經是闊別九年。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場景,似乎這九年來,一切都未發生改變,從來沒有九年前的攻城,百姓安居樂業,街上行人熙攘,到處都是繁華之象。唯一變的就是這裏再也不是袁家的地方,昔日落敗在曹家的俘虜,今次卻是乘着無比奢華的車碾,帶着無上榮耀歸來。

忽而覺得一陣凄涼,卻也不願意再繼續看下去,微閉上眼,靠着車碾坐下,因為舟車勞頓,英兒已經睡下。佟兒在一旁給她輕拍着她,難掩滄桑:“小姐,我們又回來了。”

我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從未想過此生還能再回來,可見老天是很公平的,從來不會輕易遂了人的心願。但是回來又如何呢?除去多幾分傷心,還能徒添些什麽?車子一晃,英兒受到驚吓駭然醒來,揉揉惺忪的眼睛喚我:“母親。”

我睜開眼睛收她入懷,喃喃道:“英兒,睡得還香甜麽?”

她點點頭,偎在我懷中,四處瞅瞅,又問道:“母親,我們到家了麽?”

摸摸她的頭發,笑道:“快了,一會兒的。”

馬車在路上颠颠簸簸,也不過個把時辰後,忽然停住。掀開車簾望去,曹丕正朝這邊走來,佟兒先是起身下車,從我手中接過英兒,此時曹丕已經過來。

英兒掙開佟兒,嬉笑着抱住曹丕的衣擺,朗朗喚道:“父親,這裏便是我們的家麽?好是氣派。“

曹丕蹲下把她抱起,寵溺道:“是啊,以後父親專門給英兒修建個園子也修得這樣氣派,好不好?”

“好啊,英兒要快快長大,長得像哥哥那樣大。”

我從馬車上下來,将她從曹丕懷中接過,捏捏她小小的鼻子:“莫要訛你父親,女孩子哪有這樣子的?”

被我責備,英兒有些委屈,掙兩掙,還是撲進曹丕懷中。我嘆氣,這孩子也不知道是随誰,這樣子要臉面。

曹丕逗弄她一會,她撅着小嘴,才被逗開心。無奈看着他們父女倆,心裏有絲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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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的仆從開始忙碌收拾物品,曹丕陪我和英兒小坐一會,便起身去曹操那裏商議事情,我則帶着佟兒和陰姬一起去見郭照,此行舉家遷移,她是曹丕的二夫人,自然是要相随。

她的馬車停的很遠,繞過婢子排起的長隊,我才來到她的馬車前,此時她正倚着馬車玩弄一棵狗尾巴草,時而在綁好的地方繞上兩圈,細細觀看,原來是編了個小兔。

走上前去笑道:“妹妹?”

她許是正在出神,聽到我的喚聲反應頗大,回過神來才向我俯身:“姐姐,你怎麽得空過來?”

我拉起她的手,柔柔笑:“想起妹妹一路舟車勞頓,就過來看看,妹妹累麽?”

她搖搖頭,“妹妹不累,煩勞姐姐惦記。姐姐?”

“嗯?”不知道她有什麽話說,我疑惑看她

她抿抿唇,斂了神色,“妹妹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想說就說吧,若是我能說得上話,幫得上你,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她低垂了頭:“我聽說姐姐以前的丈夫袁熙,是邺候袁紹之子……”

這些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我是曹丕他們攻打邺城的戰利品,大概全天下都是知道的,苦笑道:“這事只怕早就不是什麽秘密,妹妹今日說來,可是有什麽事?”

她看我一眼,繼續道:“我一直聽說,姐姐其實并不喜歡丕郎,為什麽要和妹妹争呢?姐姐是個有福氣的,為什麽就不能把丕郎分給妹妹一些?”

我本無意跟她争寵,何況對于她以前的所作所為,我也都是容忍下來,一直沒有為難過她,将英兒遞給佟兒,對佟兒道:“先退下吧,我和二夫人有些話講。”

佟兒應聲接過英兒,帶着陰姬退下。我才轉過身對着她:“妹妹這話說嚴重了,丕郎是人又不是件物品,怎麽說分些便能分些?再說,妹妹你年輕美貌,心思細密,丕郎一定也是喜歡的,我從來就沒有霸占着丕郎不放。”

她搖搖頭,眉頭緊皺:“姐姐你可知道八年來,丕郎根本就……”她欲言又止,屈身蹲在地上低低抽噎。

我走上前去輕撫她的背:“妹妹這是受什麽委屈了?”

她越是哭得厲害,好半晌才擡起頭看我,梨花帶雨說不出的可憐模樣。“丕郎自始至終都未同賤妾圓房。”

我怔怔:“不可能的,丕郎時常宿在妹妹處,有時候幾天不曾回府,妹妹說這話,倒是叫姐姐我有些糊塗了。”

一個女人若是成親之後八年,自己的夫君都不碰,真真是悲哀,可是,思及郭照的心思,我卻無法相信她。

她抽抽噎噎,眼眶紅紅,方才用狗尾巴編成的小兔孤單的躺在地上,一臉懇求的看我:“姐姐,你不信我嗎?不信便找個上年紀的麼麽為我驗身。”

我慌忙搖頭:“妹妹這是何必?就算我信你,你又怎麽知道我說的話,丕郎就能聽?”

她不死心的撲跪在我腳前,“姐姐說得上話的,只要姐姐肯幫妹妹,妹妹以後當牛做馬,一定好好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姐姐,你就依了我吧。”

終歸我對她沒有什麽敵意,終歸也是要住在一個院子相安無事一輩子的人,嘆口氣将她攙扶起來,“妹妹何必如此?豈不是生疏了?姐姐從未記着什麽,只是一心盼着大家相安無事,妹妹能這樣想,丕郎也會高興的,待妹妹自然也會好起來。”

曹丕性子淡薄,他不願意的事情,誰又能勸說的動?即便是我,也不能說什麽,一直以來,我不過也是個被囚籠禁锢着的女人。誰又能可憐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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