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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我扶他的手站起身來,眼中精光一閃,模樣也變得頗為順和,道:“那就謝謝夫人和少将軍的提攜了。”他遙對窗外抱拳,又回過頭來,道:“請夫人回去轉告少将軍,只要老朽在世,司馬一族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司馬懿一家子子孫孫,必為少将軍肝腦塗地。”
我含目微微一笑,老而不死是為賊,何況如司馬懿這般精明之人?也難怪曹操要對他忌憚三分了,不過說回來,司馬懿既然這等說了,也正符合我此次來意。便道:“如此甚好。婉若還有一事相求。”
他畢恭畢敬,問道:“夫人盡管吩咐。”
“好。”我回過去坐下,淡淡轉了話鋒道:“家父曾說過,諸葛亮此人非大人不能迎戰。我便直說了,前兒個已經吩咐人跟曹昂會和,周瑜今次怕是已然開始攻打南郡,婉若想請大人請命,和曹丕一同前往臨江駐兵。”
他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見他沉思,我便倒來茶水喝着,左右我也不急着等他做決斷,只要出征之前,他能受命和曹丕一同前往就好。
沉默許久,我将茶杯放下,雖說不急,卻也不好在這裏幹耗着。便笑吟吟道:“昨日裏子桓回來還說父親又囑咐他不可和你走得太近,不過子桓也未聽了,直接跟父親要你呢。還說他肯用項上人頭保你沒有任何不臣之心。”
他一震,擡頭看我,眼圈卻有些微紅,也不知是在做樣子還是怎麽,登時痛哭道:“少将軍帶吾之恩,吾豈敢負之?夫人回吧,老朽這便回去收拾收拾,去王爺府裏讨令去。”
我點點頭,“那就辛苦司馬大人。婉若就不作逗留了。”
起身告辭,腳步清爽。
晚晴見我推門出來,趕忙過來扶我,又見我臉上露了喜色,忍不住就問我兩句。“夫人心情好多了呢。”
“嗯。”
“夫人定是有開心的事,可說給奴婢聽聽麽?”
我壓低了聲兒,道:“莫亂打聽,回府再說與你聽。”
她懂事的點頭,扶我下樓。
馬車轉過街角在大街上晃晃蕩蕩,我有些睡意,不自覺倚在靠背上睡着了。晚晴喚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到了自家府門口。
我輕輕拍拍臉頰,有些懵懂,道:“竟這麽快就回來了?”
“是,夫人睡得深,奴婢叫了好一會兒了。”
起身由她扶着下車,因睡的姿勢不正,這會兒腿麻的厲害,踏在地上一時支撐不住,險些跌倒。晚晴手腳麻利的緊,一時加重力道扯住我,道:“夫人小心。”
我伸手捶打一陣,道:“不妨事,小站一會便好。”
回到府中,竟發現好多仆婢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閃,我有些不解,便問晚晴,“她們這是怎麽了?”
晚晴對着遠處的婢子們冷冷眉,那些婢子便遠遠施過禮,匆忙離開。待她們離開後,晚晴便随在我身後絮絮叨叨,“夫人不用介意那些個丫頭們,還不是二夫人堕胎一事?私下裏幾個愛扯舌頭的,大公子都懲罰過了。”
我心頭一怔,“懲罰?如何懲罰的?”
其實我心中也大概明白大家是如何以訛傳訛的,大抵不過就是我吩咐自己的婢子故意推倒郭照,致使她胎死腹中,舍棄一個婢子保住自己的夫人地位雲雲,可她們也是不知情胡亂猜測罷了,确然私底下诽議主子讓人厭惡,可也罪不至死。以曹丕平日裏嚴厲的性子,她們豈還會有活路?
“大公子不讓說。說是夫人心軟,聽了會不開心。”
我微微沉吟,緩緩道:“有什麽說不得的?他私下裏的性子我還不知道?說與我聽!”
“她們……她們……割了舌頭,逐出府了。”
呵,我冷笑一聲,“倒還真像他平日裏的作風,這般處置甚好。”
雖說我平日裏并不關心這些,也不過是順其自然,能對這些婢子好些便好些,可這府中若人人都能談論主子的事,那豈不是半點規矩也沒有了?不過我倒特別想聽聽她們是說了些什麽才讓曹丕如此動怒的。
晚晴顯然是被我的反應吓到,有些木讷。我略笑了下,“她們私下裏是怎麽說的?可是說我怎麽把郭照害的如此凄慘的?”
她咽了口吐沫,嗫喘道:“翠兒私下裏說夫人……說夫人是狐貍精,狐媚惑主,紅枝說大公子是被夫人迷住了魂魄,才對夫人如此縱容的,常喜那個奴才更甚。”
“哦?怎麽更甚的?”我有些好奇,竟還有說的更加不堪的?
她斂了眉目,道:“奴婢不敢說,常喜是府裏的的老奴才了,這次懲罰的最是狠,大公子說,大公子說若誰敢在府中胡亂造謠,以後常喜就是個例子。”
她臉色煞白,模樣駭的厲害,我吶吶,“看你吓成這樣,那常喜現今怎麽樣了?”
她頭垂的更低,身子忍不住發抖,舌頭都有些打結,“回夫人,現今怕是……瘋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房中,我走進內室,端坐在銅鏡前讓她幫我梳頭,她手抖得厲害,我吶吶,“想必曹丕使了狠手段,說罷,也莫要害怕。”
她輕聲應是,替我将珠花摘下,壓了壓情緒,道:“将舌頭割了之後,還卸了兩只腿,放在蒸屜裏蒸了。還讓……還讓大家都過去看着,連……連常喜也由人擡着看自己的舌頭和雙腿被蒸。”‘啪嗒’她拿着梳子的手一抖,梳子掉落在地上。
我彎腰将梳子拾起,放在手上仔細端詳,鵝黃色的呢,內裏嵌着些許花紋。雖說表現得很是平靜,可到底,心裏還是驚了許久。幽幽道:“此事以後不可再提起。大公子也只是給府裏立個規矩罷了,凡事記得守口如瓶。在府中不論侍候哪個主子,只管盡心盡力,曹丕他雖嚴厲了些,到底也是為你們好。”
她慌忙從我手中接過木梳,道:“奴婢曉得,奴婢知道謹守本分。大公子這麽處置常喜,也是給我們最奴才的提個醒,當知道自己的言行。”
我點點頭,“我是看你懂事才留在身邊的,自然也是信任你,才會讓你管着這院子裏的大小事宜。”
“奴婢懂得。”說罷她小心為我梳着,不過多時替我绾一個高髻。
曹丕這樣懲罰确實狠了些,不過如此一來,府中的下人們也必然噤若寒蟬,不敢造次,我也是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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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月天氣最是清涼,曹丕終是在三月底四月初跟随曹操出征,司馬懿也随在曹丕身邊。臨出征前,南陽軍報周瑜已經攻陷南郡,諸葛亮此戰失利,在臨江屯兵。
曹丕出征前送我一把紋淺色金黃龍紋的玉梳,我有些驚愕,怪他怎可送我這般東西,如山芋燙手。
他呵呵笑,說是皇宮裏的妹妹快馬加鞭送過來的。
我問好端端的,送過來一把玉梳做什麽?
他說的跟個沒事人似的,“前幾日見你常用的木梳有了裂痕,不吉利的緊,就特特寫信呈到許昌,讓宮裏的玉匠專為你琢了把。”
我笑笑,放下心來。道:“戰場上好生照顧自己,要保護自己。”
他鄭重非常,一身盔甲難掩身上的英氣,将我揉進懷裏,低聲在我耳邊呢喃,“在家中好好照顧自己,我不在府中盡量少和郭照見面,若有可能,最好是不要見面。等我回來。”
我一時鼻子發酸,眼淚含在眼眶中,“你也萬事小心。我等你。”
曹丕走後,我日日擔憂,軍報傳回來,我必然是第一個在卞夫人處等待的。
過來的次數一多,卞夫人也就早早的在房中為我準備好,方便我一過來就能看到當日的軍報。過不多時日便會随着軍報寄過來信件,大多是給我的。
那日,我正在府中和佟兒剪新發出來的葡萄枝子,大老遠就聽曹銘的喊聲。回過頭來讓晚晴幫我把剪刀擱下,佟兒扶我從架子上下來。曹銘手中握着一封信。不用想自然是曹丕寄回來的。
我忙走兩步過去接過,曹銘大喜,道:“南郡軍報,甘寧被圍困于夷陵,周瑜帶兵前來解圍,被白參軍射中,雖然解了甘寧的圍,自己卻也命在旦夕。曹仁将軍率軍追到江陵,周軍挂白旗,拒不應戰。”
我聽罷舒口氣,道:“如此說來,我軍占據優勢,曹丕也必然平安了。”
他比我還要喜不自勝道:“可不是麽,大公子連年征戰,從未敗過。”
我點點頭,正要拆信一閱。
“姐姐。”
我擡頭,正迎上郭照一張憔悴的臉,心下一怔,道:“妹妹怎麽過來了?身子還未好些,怎麽不在床上休息?”
她眼裏滿是期待之色,急走兩步過來,看着我的手裏的信,道:“可是丕郎來信了麽?可有給我的麽?”
我心下凄然,道:“是丕郎來信了。妹妹拆開來看看吧,興許有叮囑妹妹的話呢。”我将手中的信地給她,溫和的對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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