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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省,”劉予青終于擡起眼皮看了謝省一眼,帶着些高高在上的傲慢:“炒作的确很容易吸引眼球,但也很容易翻車,尤其是借着前輩炒作,是不是應該提前打個招呼?”

杜風聞言也擡起頭來,不動聲色地望向謝省。

謝省笑笑,語氣放的恰到好處:“予青哥認為是我放的料?”

“不是你是誰?”劉予青說:“到目前為止,這場鬧劇的最大受益人是你,沒錯吧?”

“的确,”謝省一只手松松地搭在沙發扶手上,含笑看着劉予青:“這樣的結果是不是有點出乎意料?”

劉予青眯了眯眼,難掩眸中的怒意:“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劉予青不是王春,他是前輩,在圈子裏也地位斐然,即便謝省有再多想法,也不得不盡量收起銳氣,他笑一笑,回答的看似客氣,實則暗藏機鋒:“我只是覺得,您還是太高估我了。”

“不是我高估了你,而是你高估了你自己。”劉予青語氣裏全是懶得遮掩的不屑之意:“像你這樣的人千千萬,我哪有時間去為你估值?”

“也是,”謝省垂眸笑了起來,他緩緩起身,慢慢撫平袖口的褶皺,然後貌似誠懇地表示:“您的時間那麽金貴,那我現在就不再浪費了。”

話音未落,杜風桌上的一本文件夾便攜着風聲沖他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謝省忙偏頭躲開,文件夾緊貼着他的面頰飛了過去,啪地一聲砸在了地上,餘威猶存。

謝省愣了愣,随即驚魂未定地看向杜風:“姐,過分了,怎麽能砸臉?”

“你給我乖乖地坐下。”杜風呵斥他。

謝省遺憾地看了看剛整理好的袖口,又重新坐了下來,餘光所到之處,劉予青的臉都氣白了。

同一個圈子,每個人的底線卻随着地位不同而完全不同,劉予青的底線很高,他輕易就踩到了。

“謝省。”杜風警告地叫了他一聲:“把話說明白了,予青他怎麽高估你了?”

謝省自幼就知道怎麽氣人,可也知道什麽時候該見好就收。

他恢複了原來的姿勢,對着劉予青彎了彎眼睛:“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予青哥,您不會生氣吧?”

去他媽的玩笑,劉予青在心裏罵,要不是杜風坐在那裏,他真的擡腳就走。

“雖說富貴險中求,可拿着自己的職業生涯冒險,那就不是險了,是蠢。”謝省終于擺正了神色:“父子,小三,而且還是插足予青哥的感情,這裏面每一條都能把我徹底毀了,就算我再利欲熏心,也不至于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杜風點了點頭,看向劉予青:“予青,你覺得呢?”

劉予青冷哼一聲:“人到了窮途末路連殺人放火都不算事兒,何況這點事?”

謝省勾了勾唇角,糾正他:“不是‘人’,而是有些人,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那樣的。”

謝省說的不錯,那幾條裏面,每一條處理不好,都可大可小。

孫小圈越聽越後怕,聯想到網上罵謝省的那些不堪入目的話,他不由地氣往上湧:“你們別只看着我們謝省受益,怎麽看不到他背的那些鍋挨的那些罵?”

杜風蹙起眉頭:“謝省,管管你的助理。”

孫小圈悻悻地閉上了嘴,謝省笑笑,對劉予青說:“這次的确是我蹭了您的熱度,也的确是我受益,這沒法洗,如果我說是巧合,大家也未必相信,這件事,回頭如果您有時間,我請客向您賠罪。”

“賠罪倒不用,”劉予青說:“只是,謝省,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下次再想蹭前輩們的熱度,提前說一聲,大家都好看。”

“蹭熱度就不必了,我還是喜歡紮紮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路,”謝省針鋒相對:“但您說的話很對,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兩人四目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杜風冷冷看着他們,過了片刻才發聲:“行了,叫你們來不是為了聽你們說相聲的,是讓你們把事兒說開,我不管私下如何,但面對媒體時,都給我做出前輩提攜後輩,後輩感恩前輩的樣子來。”

謝省率先移開視線,應道:“知道了,姐。”

“杜姐,”劉予青站起身:“沒事我先走了,還得回B市趕拍攝。”

“去吧。”杜風說:“沒什麽事兒了,都回去吧。”

劉予青帶着王春出去了,孫小圈急着去廁所,也跟在後面出去了。

只有謝省一個人還坐在原位沒動,他垂着眼睛,不知從哪兒摸了一塊糖出來,慢條斯理地剝着糖紙。

杜風沒好氣地拿筆砸了他一下,謝省不知道是沒察覺,還是故意沒躲,那支筆正正打在了他的腦門上,往外彈了一下彈開了。

謝省将糖送入口中,一邊腮鼓了起來:“姐。”

“你跟劉予青杠什麽杠?”真砸了一下之後,杜風的話也不好說那麽重了:“難道別人都沒你聰明,看不出端倪?”

“姐,我不杠予青哥就不會針對我了嗎?我就沒有生氣的資格是嗎?”謝省的話說的可憐巴巴:“而且,我最後不是服軟了嗎?還砸我。”

“你那叫服軟?”杜風的火又被勾了起來。

但謝省不僅話說的可憐,表情也很無辜,他一邊腮鼓鼓的,雙眼巴巴地看着她,讓她實在發不出火,只氣得使勁敲了幾下桌子。

“別炸,別炸。”謝省率先投降:“吃糖嗎?”

杜風也拿他沒辦法了,孫小圈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神奇一幕。

他暗暗納罕,不知道謝省為什麽就不怕這個母老虎。

杜風頓了片刻後,終于說:“給我兩顆。”

謝省拉過大衣來,從兜裏摸了幾顆送到杜風跟前。

他有點想問問杜風知不知道安睐說的那個大制作電視劇,但現在沒有官宣,安睐跟他也不是同一家公司,所以又有點猶豫。

杜風卻誤會了:“委屈了?”

“哪能呢?”謝省笑笑:“成王敗寇,我懂。”

“你懂就好,”杜風語重心長地說:“在這個圈子裏,你想有分量,想說話有影響力,想指鹿為馬,只有靠能力和地位,什麽都沒有就得忍着,知道嗎?”

“嗯,”謝省乖巧地點點頭,又問:“姐,最近有什麽大制作電視劇嗎?”

“怎麽?”杜風笑了一聲:“漲了幾個粉心野了?”

“心野也沒用啊,”謝省沒解釋:“我的小命不是握在您手掌心裏呢嗎?”

相對于被取悅的杜風,孫小圈暗暗翻了個白眼:呵,男人……

杜風想了想說:“倒還真有一部,陣仗挺大的,但是跟你沒關系。”

杜風說陣仗挺大的話,那應該是真的還不錯。

謝省松了口氣,也準備回去了。

杜風又敲了敲桌子:“這幾天你風頭挺盛的,公司目前考慮為你安排一檔綜藝節目,你自己有什麽想法嗎?”

“什麽綜藝?”謝省還沒問,孫小圈着急問了出來。

綜藝是最積累人氣的,趁着這個勢頭,如果謝省能接到一檔熱門綜藝的話,那麽極有可能會有一個小的爆發。

謝省沒說話,不鹹不淡地看了孫小圈一眼。

“綠果臺的‘真情告白。’”杜風的面上終于露出點笑意:“上一季大爆,還制造了兩對屏幕情侶,所以這一季觀衆們都很期待。”

“真情告白”是一檔戀愛型熱門綜藝,一對對男男或者男女在拍攝期像情侶一樣生活在一起,每一期的內容都各不相同,或居家生活,或共同接受各種挑戰,總之每一期的主要賣點都是嘉賓之間産生的各種浪漫粉紅泡泡。

“現在雙方還在就一些細節洽談,”杜風說:“我先給你透個底,偷着樂去吧你。”

孫小圈雙眼發亮,操,他們家謝省這是真的要爆啊。

他激動地搓搓手,巴着謝省用他那張小甜嘴趕緊讨好讨好杜風。

沒想到謝省卻沉默了,謝省沉默的每一秒,孫小圈都感覺到窒息。

他急的扯了扯謝省的衣袖,謝省才如夢初醒般,他看了孫小圈一眼,然後才輕輕說:“我不能接。”

孫小圈簡直如五雷轟頂,而杜風也在瞬間便冷了臉。

孫小圈忙上前做小伏低:“杜姐,杜姐,您別當真,他什麽都不懂,我勸勸他。”

謝省這次卻特別倔:“我不同意。”

杜風拿起桌上的文件夾就敲了下去,謝省不躲不避地受了一下,額角立刻就紅了。

他“嘶”了一聲,輕聲地笑了笑:“什麽時候能改改你這動不動就動手的毛病?”

“謝省,”杜風喝到:“我這是給你臉了是不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到你跟前你不要?你憑什麽跟我說這個話?這個綜藝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謝省垂着眼睛,臉色也冷了下來,糖鼓在腮邊一動不動。

孫小圈看着他額角的包慢慢鼓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祖宗,你快點認個錯。”

謝省緩緩地看向他:“我不能和別人談戀愛。”

“讓你談戀愛了嗎?”杜風揮了揮手裏的文件夾,強忍着才沒砸過去:“別人都能作秀,就你不行?”

“不行,”謝省也倔強起來:“和別人做那些事情我會吐。”

他沉默了片刻補充道:“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說了我都可以去做,但這個就是不行。”

房間裏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暗潮洶湧着壓得每個人都透不過氣。

“行,”半晌後杜風的聲音平靜了下來:“要麽什麽都有,要麽什麽都沒有,謝省,你的合約簽了八年吧?別說八年,一年後你試試還有幾個人記得你,八年後你算算自己幾歲了?”

謝省如一尊冰冷的雕像般,垂着眼睛,不說話也沒動。

杜風忽然想起了什麽,手指敲了敲桌子:“你不是心裏有個什麽狗屁珠穆朗瑪嗎?是誰?我試試跟節目組溝通下看能不能請素人跟你配合。”

謝省終于擡了擡眼睛,短促地笑了一下:“哪有什麽珠穆朗瑪?騙人的話你也信?”

“滾吧,”杜風終于忍無可忍:“回去好好想想,是去做幾場秀好,還是被雪藏好,你這麽聰明一個人,應該分得清輕重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雲漠要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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