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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之間捉摸不透李岑溪這句話的含義,沉默許久沒有說話。
直到油鍋裏的排骨發出焦糊的味道,李岑溪匆匆關了火,嘴邊振振有詞。“沒結婚就不是合法夫妻。”
他正在剁肉末,手裏拿着一把鋒利的刀,突然大力的斬下,刀鋒嵌入砧板裏,一塊木質碎屑彈了出來。我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木楞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甚至不敢挪動一步,眼睛盯着他拿刀的姿勢,覺得頭頂發涼。
好似……那把刀,下一秒就會落在我的頭頂。
或許我這樣的言論不太合适,我聽說李岑溪的媽媽在他出院之後再沒回來過。他第一次坐輪椅是因為摔下樓梯,我第一次見他他又摔了樓梯。聽說,他每次住院他母親都會來瞧他。
于是,那短暫的兩年,我屢次見到他摔倒、打架受傷、住院、出院、周而複始。直到他母親有了第二個孩子,再也沒有出現過。哪怕他被人打破了頭,他的母親都沒再來。
李岑溪運氣比我差一些,我舅舅舅媽因為欠了我父母一大筆賬不得不答應照顧我兩年以此還債。我雖然是寄人籬下,常常感覺到自己被冷落,可我舅媽始終是受過教育的人,言語上會刻薄些會諷刺挖苦卻從不在□□上苛待我。而李岑溪的舅舅舅媽惡劣得多,李岑溪的親生父母都是家庭條件很優渥的,雙方從不短他的生活費,卻都不肯要他。最初她母親有意将他接去城裏,因為他的病而放棄。而他舅媽因為他的病,常常以管不住他為理由直接将他關在地下室。
如果不是他外公還在世,也不知道他會過成什麽樣。
幾年前,他外公也過世了。
想到這裏,我心生愧疚,沒頭沒腦的說了聲。“對不起。”
李岑溪不再搭理我,只是将我趕出廚房,讓我去餐廳呆着。
李岑溪從不主動告訴我我在什麽地方,還要在這裏待多久,他的計劃。或者說,他沒有什麽計劃,他每天就這麽生活着,做做飯看看書,睡一天,沒有要離開這裏的意思。
我心底有了大概的判斷,我會在這裏呆很久很久。一年、兩年、或者更久。十年、二十年!直到我老死的一天嗎?
剛開始,我懷着活下來的喜悅每天鬥志昂揚,慢慢地我發現我可能無法離開這裏而感到忐忑不安。我開始厭倦、厭倦這一切。我心裏想着,無論如何我不能熱鬧李岑溪,他并沒有說過不讓我走這種話,我要跟他搞好關系,這樣也許他可以像第一次救我那樣幫助我打開這扇門,讓我走出去。
于是,我開始讨好李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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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我不擅長,但是我在無聊之餘學過一些甜點。我回憶着教程裏的步驟,打算做個冰淇淋什麽的,從冰箱裏拿出牛奶,糖,還有紅棗。
結果當然是失敗。我連做飯都不會,又怎麽學得會甜點。
李岑溪盯着冰箱裏那一團失敗品問我。“這是什麽?”
“你看得出來嗎?這是一根雪糕。”我不好意思地說。
“你想吃雪糕?廚房裏有個倉庫,那裏有很多。”李岑溪看傻子一樣看我。
李岑溪的廚藝這樣好,而我連煎個蛋都能煎糊,何其沒有天賦。我擺擺手。“我不喜歡吃甜食。”
我沒說謊,我确實不喜歡吃甜食。
“那你廢這麽大勁。”他無奈的看着我,又回到沙發上繼續看書。氣質幹淨,精神松弛。
“我也不知道你有雪糕啊,你沒告訴我。我是想起來你小時候好像喜歡吃甜食。”那年,我剛到舅舅家,看着別人一家團圓其樂融融很不是滋味,常常沉默也不怎麽說話。我外公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我看得出他想幫我适應環境卻無能為力。為了凸顯他對我的偏愛,他每回去吃酒席都會把五顏六色的糖果帶回來給我。
那些糖果,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支撐了我很久。
但是我外公不知道,我媽為了不讓我吃糖也下了很大的工夫。我只要一吃糖她就揚言要帶我去看牙醫,牙醫會把我嘴裏的牙全部扒光,這導致我對糖有心理陰影。
不過,我雖然不愛吃糖我也沒有孔融讓梨的美德,那些糖被我藏了起來放在一個盒子裏。後來在我去學校之後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作為性格孤僻的李岑溪的同桌和不受人喜歡的插班生,我把那些糖果分給了李岑溪換來了他對我稍微好一些的臉色。他默許我跟他放學一起走、默許我借他的作業抄。
“給我做的?”李岑溪把手裏的書放下,再次拉開冰箱門,如獲至寶的把那一灘不知道什麽東西的黑暗料理端了出來,認真的咬了一口。
雪糕的形狀實在難以言喻,我問他。“味道怎麽樣?”
“好難吃。”他臉色很冷。
李岑溪剛泡過澡,碎發冒着熱氣,皮膚還是那樣白,身上穿着一身休閑服,腳上踩着一雙很普通的拖鞋,很是随意。他少有的沒戴眼鏡,一雙眼睛很黑,很有精神。
“哦。”我就知道不會發生什麽奇跡。“那你別吃了,我等會兒扔掉。”
“資源珍貴,不能浪費。”說完,他認認真真的把那團漿糊一樣凍成冰坨的雪糕吃完了。
真是個狠人。
李岑溪有輕微的潔癖,家裏一塵不染,時不時就要擦擦洗洗。我睡的那張床分明已經理過了,他還是要将床單死死的壓在床墊下,讓床單平整得沒有一絲皺褶。就連被子,都按照酒店的那種标準鋪在床上的。
他居然放心我做的雪糕衛生!
吃完雪糕他又開始了例行打掃衛生,我想找找冰箱裏有沒有酸奶什麽的,轉頭去了廚房。
這件書房特別大,放了幾個超級大冰箱還有卧式冰櫃,這個冰櫃實在是大得裝個人都沒問題。
我在冰箱裏沒看到酸奶,索性将冰櫃推開,裏面放滿了琳琅滿目的冰淇淋。盒裝的,袋裝的,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物資這麽豐富!我不禁感嘆。
酸奶沒找到,但是我看到了酸奶冰棍,在最底下。
我推了一下籃子,沒推動。表層的東西太多了,給擋住了。
籃子外面放的是一些冷凍肉。
我把那些肉塊推開,将籃子推到右邊。
嘩啦啦,籃子下面的冰淇淋都掉到了縫隙裏。
我向來執着,從不輕易放棄。在吃的這件事情上尤其執着。我勾着腰,即将碰到心儀的冰淇淋的時候。
手,被不知名的利器劃破。
我第一反應是結凍的冰塊。
結果,好像不是……
我拿開了遮擋住利物的包裝袋。
然後……
看到了……
一只腳。
我當即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得心髒幾乎要破胸而出。
那是一只腳!
不是動物的腳,是一只人的腳。
是一只,非常完整的腳。指甲蓋特別長,就是那指甲蓋刮傷了我。
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心情高高懸起。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将雪糕籃子拿了下來,把上面一層的凍肉、包裝袋統統拿開。
看清楚了,很清楚,十分清楚。
偌大的冰櫃裏,是一具側身躺着的屍體。因為位置不夠長,屍體的膝蓋微微彎曲,膝蓋抵着冰櫃的璧。
白。
慘白。
刺目的白。
我差點昏死過去。
轉過身來,撞上了李岑溪。
他手裏拿着拖把。
“阿妍。”
就在李岑溪碰到我的一瞬間,我觸電一般将他甩開。“放開我。”
“周妍,你聽我說。”李岑溪捏住我的雙肩,試圖讓我恢複理智。“你聽我說!”
我猛的推開他,拖着殘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卧室,關上了門。将書桌推過來抵住了門,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會害怕,你把門打開。”
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四肢微微發顫。
“這裏是一處私人研究所的廢棄基地,研究未知生物的。幾年前,他們在海裏找到了某種未知生物,這種生物外表像八爪魚,可以寄生在人的體內。那種生物很快就席卷了基地,私人研究所的老板也因此跑路,他怕事情敗露只好掩蓋了真相。”
我抱着膝蓋,不停的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那你怎麽會知道?”
“那個老板是我爸。”
我醍醐灌頂。
我只知道李岑溪的親爹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一個開礦的媒體老板。幾十年過去了,這個破地方哪有什麽礦什麽煤,原來是掩人耳目。
“那你怎麽還在這裏。為什麽不走掉呢?”
借着這個間隙,我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以為我走得掉嗎?”他說。“你有沒用想過地震和海嘯為什麽會發生?”
還能為什麽?地殼運動呗。
然而李岑溪卻告訴了我一個令我無法接受的現實。
核爆!
開什麽玩笑!這也太好笑了吧,我好不容易斷了一條腿活了下來,李岑溪跟我說地球完蛋了。
李岑溪找到了備用鑰匙,把門打開,打開手機,把一張截圖遞給我看。
“這是AI自動生成的報道,人類甚至來不及為這場災難寫一篇專欄。”李岑溪對我說道。
怎麽可能呢,他的意思是說我爸媽都死了,駱遲也死了,就在我那面牆塌下來把我壓斷腿的時候,他們都見閻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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