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夜已深,人初靜。

朱允淮幾番輾轉,難以入眠。

門板的縫隙透進一絲光亮,他勉強撐起身子,放柔了動作,推開房門。

是心棠。她正就着微弱的燭光,做着針線活兒。

瞧她那全神貫注的認真樣,他的唇角不經意的勾起一抹笑。

家裏一直都是她靠着一雙巧手替人縫縫補補,掙些碎銀度日,偶爾也裁衣制鞋,或是繡繡荷包、手絹之類的,托熟識的大娘拿到市集上去兜售,日子勉強還過得去。

而現在家中多了個人,而且又帶着傷,這封她來說無疑是項負擔,生活又拮據了許多。她勢必得比以往更辛勞些。才撐持得下去。

正全神投入于手邊的針線活兒時,微微晃動的暗影驚動了她,一個不留神,尖銳的細針紮入指頭,她顫了下,低呼一聲。

“怎麽了?”朱允淮見狀。立即移步上前,沒多想便拉過她的手,含進他溫熱的唇,吮去沁出的血珠子。

柳心棠傻愣愣地看着他,分不清是否為燭火搖曳的關系,她的臉龐覆上了層層淡暈。

“還疼嗎?”他柔聲問着,舍不得放開她。

掌心所接觸到的肌膚,沒有他所想象的柔嫩,感覺的出是一雙長年操持勞務的手,與他優雅細長的手有着強烈的對比。

這樣的發現使得他的心頭無由泛起疼意,更加密密護住那雙刻着滄桑的柔荑。

“呃……好多了……”她也忘了該将手抽回,貪戀着他溫暖的包圍。

“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沒這回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低低嗫嚅。

“以後就別再熬夜了,當心年紀輕輕便弄壞了眼睛。”最重要的是,他舍不得她如此虐待這一雙靈燦不可方物的美麗雙眸。

“可是……”她張口欲言,最後還是将話給吞了回去。

“你想說什麽?心棠。”他看的出她有難言之隐。

“沒什麽,那不重要。”她不想讓他有心理負擔。

貝他眉心微蹙,她這才想起他有傷在身,趕忙扶起蹲在她跟前的他。“你怎麽起來了?當心又弄疼傷口。”

朱允淮沒拒絕她的扶持,反手輕摟她纖細的腰身一同回房。

她身上有股獨特的香氣,宛如空谷幽蘭,淺淺低回,堪可醉人。

悄悄汲取這抹淡雅幽香,胸口的疼楚竟微微緩了。

“陪我聊聊好嗎?傷口難受得睡不着。”與她交握的手,戀戀難舍,放不開。

“好。”她在床邊坐下。“你想聊什麽?”

“你除了老爹之外,沒有其它親人了嗎?”他渴望了解她,對她的關切,遠超乎他所預備付出的。

“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一直以來,就是我和爹相依為命,雖然日子清苦了些,但爹很疼我,也就是因為這樣,再苦我都甘之如饴,因為在這世上,我并不孤獨。”

握着她的手緊了緊,無聲傳遞溫暖與關懷。

她這股如寒梅般的堅韌令他心折。

盡管只是三言兩語,他亦能感受到這對父女之間無可比拟的濃厚情感,像是相互依附着彼此而存活,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也不至于無依。

“老爹是個很慈祥的父親。”見過柳老爹幾次,對他這個陌生人,樸實的老人并不吝惜給予溫情。

“是啊,能當他的女兒,我覺得好幸運。”說着說着,她放松了自己,往床頭靠去。

“我母親也不在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什麽?”她錯愕地隔過頭看他。

他幽淡地微笑。“在兩年前。很難說自己幸不幸運,我比你多擁有了幾年母親,但總是聚少離多,無法親近。”

該怎麽說呢?有得必有失,這是他一身榮寵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是一國儲君,自小便被培育成獨立自主的性格,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是不該依戀着軟弱的溫情。

是而,他的成長過程其實是孤獨的,他沒有童年,在同齡孩童正盡情歡笑時,他是被四書五經、治國之道所包圍。一身的出類拔萃、絕倫出衆下,包裹着一縷寂寞的靈魂。

他以為自己是不在乎的,也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命定的人生,但是在遇上這對父女之後,他才發現這片空寂的心靈,其實很渴望情感的滋潤。

“那你爹呢?”柳心棠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他愛我的方式和你爹不同。在他眼中,我是他的驕傲,也因為這樣,他對我有太深的期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輕點了一下頭。

感覺的出這是标準富貴之家的常态,她猜,允淮的父親恐怕連抱他的次數用五根手指頭都可以數得出來。

聊啊聊的,夜愈來愈深,倦意愈來愈濃,眼皮逐漸往下跌,她記得她接下來是說:“你一定很寂寞……”

“是啊,所以我渴望有個知我、懂我的紅顏知己……”聲音漸漸放輕,像是自言自語般,直到輕細如縷。“你願意嗎?”

“唔……”她模糊地應了聲,完全被睡意征服。

朱允淮微偏過頭,凝睇靠在他肩上酣然入夢的可人兒,溫柔的笑意漾了開來──

“你說的哦,不許反悔!”幾不可聞的音浪,飄散夜風中。

◎◎◎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培養出相知相惜,只能意會,卻無法言傳的微妙情感。

每每望着他俊雅出塵的容顏,心棠就好生苦惱,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起伏,他的一個凝眸、一記不經意的微笑,甚至随口的一句話,便教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所有的心思全随着他轉……

陌生的情懷在心底紮了根──為那卓爾不凡的男子。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明明是不打算動心的,但他就是牽動了她的心,讓她的一颦一笑全系在他身上。

也許,她真的錯了。打一開始,她就該牢牢封鎖住所有的感情,不該對他投注過多的關切,那麽,如今也許……

她好迷惘,因為她比誰都清楚,這個男人她愛不起,要真陷了下去,最終只有傷心。

可,每當迎視他,癡然的目光就是無法收回!

意亂情迷的心呵,有如糾結的無頭絲線,再也剪不斷、理不清──

嘆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剛煮好的魚湯,正要端去朱允淮房中之時,柳老爹走了進來。

“棠兒……”

“有事嗎?爹。”察覺到老父欲言又止,柳心棠放下魚湯,不解地正視他。

“那個……棠兒,你和朱公子……”

“允淮?他怎麽了嗎?”一提到這個名字,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關切與焦灼,當下便要沖出廚房。

“他沒事,你別這麽緊張。”女兒的反應看在柳老爹眼中,更加憂心不已。“棠兒,你是不是……對他……”

“什麽?”爹的表情好沉重,是什麽事這麽讓他為難?

“你喜歡上朱公子了,是不是?”

“爹!”一下子被道破心事,柳心棠的俏臉飛紅。

這麽說來──不是他多心了?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的相處他是看在眼裏的,他一直在暗暗憂慮,沒想到……

棠兒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

“棠兒呀,你真傻!他是什麽樣的人家,你不會不清楚,光是那股清華出塵的風采,就足以證明他不是等閑之輩,哪是一般卑微的小老百姓所能相提并論的,我們高攀不上人家啊!”這番話或許殘忍,但卻不得不說,唯有打破女兒的癡念,才不至于将她傷得更重。

柳心棠身形一晃,微微白了臉色。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由別人口中說出來,她還是受了打擊。

是啊,她拿什麽去高攀人家?又憑什麽癡心妄想?事實的确就是這麽殘酷!

“女兒,別怪爹,爹只是提醒你,不想你陷得太深,屆時難以自拔,痛苦的是自己。”

“我明白。”爹是愛女心切,想保護她,她又何嘗不想保護自己?只是……情難由己呀!

“您放心,我懂分寸的。”深吸了口氣,她端起魚湯走了出去。

◎◎◎

一推開房門,朱允淮迎面使送上一抹愉快的笑容給她。

“心──咦,怎麽啦?你臉色不大好看。”他坐直身子,手探向她。

“大概是昨晚沒睡好。”柳心棠避開他的目光,一語帶過。

“你又不聽話熬夜做針線活兒了,是不是?”語氣略有薄責,看着她的神情是滿滿的不認同。

“沒有。”她低着頭,舀了匙湯汁,細心吹涼後才送到他唇邊。“來,趁熱喝了。”

其實他傷口已愈合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人喂,可心棠既然不覺得麻煩,他也就欣然受之。

依言喝了一口,他的視線不曾自她臉上移開。“心棠,你不對勁。”

她抿着唇,不發一語,又送上一匙。

朱允淮只得喝下,然後再度開口。“什麽事不開心?”

“沒事。”她自始至終不曾與他對視。

“我不能讓你信任嗎?”不管任何事,他自信有那個能耐為她解決,就怕她沉默。

“別問了!”他為什麽要這麽溫柔、這麽體貼?他明明什麽都給不了她,那就別表現得像是極度在乎她的悲喜、別讓她沉溺呀!

“看着我,心棠!”他溫柔而堅定地勾起她的臉龐。“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

朋友!

是啊,朋友!不然她還以為是什麽?

她甚至連“朋友”這個字眼都算是奢求了。

凄然的笑,悄悄隐于唇角。“朋友是嗎?那就給點面子,先把湯喝完。”

明知她在逃避話題,他還是依言而行。

将空碗擱置一旁,他若有所思地道:“你用不着如此的。”

他指的是她全心全意的照料。

這些日子下來,柳家的情況他不會不清楚,心棠的能力,最多是讓他們父女二人求個溫飽,如今多了他,無疑是個負擔;而她為了替負傷的他調補身子,總是不缺魚湯肉食,更從不讓粗茶淡飯有機會入他的口……

生長在宮廷之中,珍馐美食對他而言并不稀奇,何況只是小小的湯食。他真正重視的是她為此而付出的心血,這份心意才是他珍藏一生的寶貝。

“這不算什麽。”柳心棠淡然回道。

她是真的這麽認為。

山珍海味想必他已嘗盡,她只怕委屈了他。

“誰說不算什麽?救命大恩可不能等閑視之,我一直在想該如何回報你。”

“回報?”她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一下子不能理解它的涵義。

“是啊!你對我好,我心裏明白。一直以來就是你在付出,總該換我來為你做點什麽,只要你說的出口,我就辦的到。”

好自負的口氣啊!

然而為什麽這些話聽進耳中,卻令她備覺酸楚?

父親的話在此時浮現腦子,又一次證明她的自作多情。

他是尊貴的,她算什麽?拿什麽去高攀人家?就因為這樣,所以她必須乞憐他的恩賜?他是不是這樣想的呢?

“你期許我有什麽反應?欣喜若狂?還是感激涕零,叩首謝恩?”悲憤一股腦兒湧上心頭,她不顧一切的喊道。“你以為我救你圖的是什麽?你以為這些日子我對你好,貪的又是什麽?你太小看我了,我就算什麽都沒有,至少還有一身傲骨!”

朱允淮聽傻了眼。

“等……等等!心棠,你恐怕……”

“不要再強調你多有能耐,告訴你,我什麽都不稀罕,因為我真正要的,你給不起!”一口氣吼完,她遠遠跳開,不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悲傷地奪門而出。

“心棠!”他沒多想,立刻追了上去。

他只是單純地想表達她對他的意義,以及他能夠毫無保留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給她的這份誠摯,卻沒想到會傷了她,更沒想到她如此纖細善感。

“別走,心棠!”追了數步,他攔下她。

“你走開,不要管我!”爹說的沒錯,誰教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受了傷也只能說自己活該,他毋須理會她。

朱允淮轉過她倔強的纖肩,盯視着她淚眼汪汪的模樣,直到兩顆清淚涼了下來,他心疼地擡手拭去。“你要什麽?心棠。”

什麽樣的渴求令她悲傷若此?她不說,又怎知他給不起?

淚水落得更兇,她咬着唇硬是不肯哭出聲。

他還是不懂嗎?她根本不需要他回報她什麽,因為她付出的是感情,那不是任何有形的事物所能報償的!

“我什麽都不要,你聽清楚了沒有!有權有勢是你家的事,別拿它來羞辱我。”她已經夠難堪了,別再踐踏她的感情了,可不可以呢?

繞腸的嘆息低低逸出。“包括我嗎?你也不要?”

“我不──”巨大的淚凝在眼眶,她怔愣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我說,你連我都不稀罕嗎?”

柳心棠跌退一步,像是受了極大驚吓,楚楚堪憐的小臉滿是深怕受到傷害的脆弱。“你不會是認真的……這不可能……”

這一刻,他終于肯定了──

她,要的是他的真心!

小傻瓜呀!她難道不知道,他的心,早在第一眼凝眸相望之時,便已交給她了嗎?

“沒什麽不可能,只要你開心,我什麽都能給。”之所以不表示什麽,是因為不夠确定她是否有心,他不願強迫她,而今既然她亦有情,那麽他便說什麽都不會再放開她。

“你……你……”這是夢嗎?他會對卑微的她動心?“別開這種玩笑……別戲弄我……如果你不是認真的……”

朱允淮沒等她把那段零零落落的話說完,探手一抓,柳心棠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懷中,不等地反應過來,雙唇便堅定地壓下,掠取了那抹甜美嫣紅。

他不想多說什麽,一切就交由她去感受、去判斷吧!

溫熱的唇舌淺嘗輕觸,憐惜她受了驚的靈魂,指尖輕輕柔柔地滑過嬌容,繞到頭後,托住她的腦後,感受到她放松了心弦,幽迷淺醉地合上秋瞳,他深深地物了下去,舌尖毫不遲疑的探入她柔軟的唇腔,完完全全席卷了她。

他吻得熱切,她回應得青澀;他以兩相纏嬉的唇舌,教她領會微妙的旖旎情醉,她以癡柔的付出,教他明了今生無悔的情牽──

好一會兒,他松開她,俯着頭與她螓首相抵,鼻尖幾乎碰着她的,吐出的氣息輕灑在紅暈未褪的嬌顏上。“仍是懷疑我不夠認真嗎?”

“我……不知道……”她好迷憫。

他的吻,是那麽真摯;他的憐愛,是那麽真切;熨貼在唇上的熱度,是那麽真實,狂悸的靈魂無法平息……她真的不知道,能否信他……

“相信我的心,有這麽難嗎?”他捧起嬌容,柔聲問。“告訴我,你在顧慮什麽?”

“你……你的身分……我太卑微寒伧,匹配不上……”

朱允淮擡手掩住她的唇,沒讓她再說下去。“皇親貴胄又怎麽樣?外在的差距一點也不重要,我就是要你,誰也阻止不了!”

光是知曉他貴為皇親,就讓她有這種反應了,那她要是知道他不僅出身赫,而且還是當今太子,她不就要昏倒給他看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只要你不嫌棄我,為婢為妾,我都心甘情願,只要能留在你身邊……”

朱允淮皺了下眉。“誰要你為婢為妾!我可是打算明媒正娶、珍寵你一輩子呢!不許妄自菲薄,聽到沒有!”

“允淮……”明眸泛起感動的淚光,就算他只是哄哄她,她也心滿意足了。

“傻瓜!”朱允淮寵溺地親親她的額心,收攏了雙臂與她緊緊相擁。

“你還沒告訴我,你要什麽呢!”他明知故問,拈起她一絡鬓發在她臉上拂弄,語帶戲谑。

“你……讨厭啦!”她羞得直将臉往他胸懷藏。

“我讨厭?嗯?”他猶不放棄逗弄她,順勢将臉貼上嫣頰,溫存地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我要是真那麽讨厭,幹麽還要為我哭得凄凄慘慘的?”

柳心棠很想抗議,偏偏一陣陣的酥麻感教她連發聲都覺無力。“你……別調戲我!”

“行!那就說實話呀,否則──”他以行動代替接下來的話。

扣在纖腰上的手往上移,覆上她柔軟的胸房……

柳心棠倒抽了口氣。“別……好嘛、好嘛!我想要一個丈夫,行了吧!”

朱允淮愉快地低笑。“當然行,正合我意呢!”他輕咬了她細滑的頸項一口。“我毛遂自薦,姑娘将就些,可別嫌棄才好。”

“你好壞,笑話人家!”聽出他話中的取笑意味,她嬌嗔地捶打他。

“還沒嫁過門就想謀殺親夫啊!”他分毫不差地扣住揮來的繡花小拳頭,乘機傾上前在她唇上偷了個香。

“呀!”她驚叫一聲,紅透了嫣頰。

“你們……”遲疑的嗓音飄了過來,驚擾了濃情蜜意的兩人。

“爹!”

“老伯!”

像個當場被逮着的偷兒,小倆口同時松了手,彈開一步。

當着老父的面“輕薄”人家的女兒,朱允淮縱有再厚的臉皮都難免心虛;至于柳心棠,那就更不用說了,漫天紅霞燒燙了嬌容,現下要是有個地洞,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棠兒,你……”柳老爹看着女兒的眼神滿是不諒解。

難道他說的話她全都沒聽進去?

這種富貴人家的子弟,一時興起,可以和她玩玩,哪天要是膩了,他們也拿他沒辦法,到時流幹了淚,也沒人會同情她,她怎麽就是死心眼,偏要深陷?

“爹……”柳心棠低喚,羞愧地垂下了頭。

爹說的,她不是不懂,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呀!她還能怎麽辦呢?就算将來心碎,她也認了。

能有一刻歡情,她便已知足,是她自己傻,她不會怨誰的。

“別怪心棠,她并不輕浮,是我情不自禁。”朱允淮不忍她受苛責,站出身來将她護進懷中。“如果不是已認定她,我不會壞她清白,我們兩情相悅,請相信我的誠意,也請成全我們。”

其實他大可不必說這麽多的,倘若他真要心棠,誰都奈何不了,但因對方是心棠的父親,他在乎心棠的感受,連帶的也必須得到她父親的認同。

“你……”柳老爹神情複雜,似乎在猶豫該不該相信他。

他的态度看起來很真摯,這麽一個器宇軒昂、落拓不凡的人,實在不像是個薄幸之人,他能将女兒放心交給他嗎?

“你們……真的可能嗎?”門第之見,是他心頭的疑慮。

“沒什麽不可能的。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他松開柳心棠,潇灑地拉開衣擺,單膝脆地,語調清朗地起誓。“過往神明同證,我朱允淮此心長系心棠,負盡天下人,也定不負她,不論往後情勢如何演變,今生今世,她都是我唯一認定的愛妻!”

“允淮……”柳心棠沒料到他會有這般真情至性的言語,一時凝咽難語。

“別光看着我,你倒是說說,要不要嫁我呀!”

“嫁,我嫁!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永遠是你的人!”她情難自己,撲進他懷中緊摟住他。

柳老爹見着這情況,不由得嘆了口氣。

這雙小兒女,怕是已難分難舍了。

沒法兒,他只有勸自個兒樂觀些。

他傾上前扶起他們,問了句:“你真的會好好疼惜我的女兒?”

朱允淮不曾遲疑。“我會用我的生命來珍寵她。”

“那好,我将棠兒許給你了。”

朱允淮露出微笑,自懷中取出一只晶瑩澄澈的白玉蝴蝶,親手系上她纖細的頸子。

“這是──”她愣愣地握住頸下之物,擡首看他。

朱允淮拉出領內一模一樣的白玉蝴蝶,溫柔地解釋道:“它是一對的,今日我以白玉蝴蝶為信物、令尊為見證,你我各執其一,定下名分,你已是我的人了。”

“嗯。”她滿心甜蜜地點了下頭。

在心底,她早已悄悄起誓,這一輩子她都要守着他,不離不棄,魂夢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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