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股淡淡的怒氣就湧上了心頭, 納蘭夙玉冷哼了一聲,右手的食指和無名指指尖來回的輕點在椅子的木把手上。

一起一落,一起一伏, 而納蘭鵬輝只覺得一種鋪天蓋地襲來的靈壓緊緊壓着他的後背上, 指尖擡起那一瞬間,背上的靈壓就瞬間消失, 指尖點在把手上時, 那靈壓又瞬間壓了下來。

這樣僅僅幾個輪回,納蘭鵬輝渾身顫抖着,身上沒有一處不是冒着冷汗,而那冷汗一滴一滴的從他額頭滑落, 不一會兒那地板上就出現了一大攤的水漬。

不是他不出口求饒,而是出不了聲,從那股靈壓壓下來之後, 他的喉嚨就像被一團棉花塞住了,任他怎麽想叫喊出來,只能逼得他全臉通紅, 額頭和手上都是青筋暴起。

向來威風凜凜的納蘭族主, 現在只能被壓着像一條哈巴狗一樣,而且想求饒都求饒不了。

旁人都不忍直視這一幕,紛紛扭開頭不敢再看,這下這個納蘭族主的臉面算是在這一刻全掉光了。

原本,站在旁邊的納蘭泰德已經于心不忍想去幫他求饒一聲,但是當他一想到那個孤女納蘭雪柔, 他剛擡起的腳又不禁放下來了。

可能納蘭鵬輝事後會追責于他,但是他也邁不出那一步,前任族長将孤女托付于納蘭鵬輝,本來好好的給口飯吃養個女兒就是了。

偏偏這個納蘭鵬輝性子并不是和善的,就連他的寶貝女兒納蘭茗伊也不是善茬,硬是就容不下一個小女孩兒,肆意妄為的折騰着她。

現在的她明明和納蘭茗伊同歲,卻瘦骨如柴,足足矮納蘭茗伊半個頭,小小的一個,一眼望去估計也只能看見她那雙布滿疲倦的大眼睛了。

平時就算仆人都不忍看,但是想要送點吃的給她,可是要是被納蘭鵬輝兩父女知道了,就是兩頓毒打。

一頓是打送吃的人,一頓是打納蘭雪柔。

才過了幾個月而已,納蘭雪柔就從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成了比郊外的小乞丐還瘦了。

最令人佩服的是,這個納蘭雪柔倒是有一身好骨氣,以及很是命硬,就算有一次餓了三天三夜,她也依舊能倔強的扶着牆自己站起來。

一聲不吭,用着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納蘭茗伊和納蘭鵬輝兩父女。

想到這裏,納蘭泰德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心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風水輪流轉,當初敢那樣蹉跎人家侄女,現今就該受多少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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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纖細修長的指尖足足點了三十次椅把手,趴在地上生不如死的納蘭鵬輝終于等到了背上的靈壓消失了。

這一瞬間,納蘭鵬輝立刻大口大口的趴在地上喘氣,衣服無論哪一處都已經濕漉漉,随便扭一把都可以擰出汗水。

喘氣就喘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勉強撐着地板,艱難地跪坐在地板上,呆滞的雙眸無神的擡起頭仰望着納蘭夙玉。

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纖弱的小女子,就輕而易舉的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心裏是萬分恐慌的,渾身發冷。

擡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納蘭夙玉不耐煩再耽擱時間了,漫不經心的站起來,微微轉頭看着身邊站着的納蘭泰德問:“納蘭雪柔在哪?”

納蘭泰德看到她問他了,他立即恭敬的彎腰回答:“在栖梧閣。”

栖梧閣三個字,令納蘭夙玉愣了一下,她不曾想過自己曾經住過的閨房的名字依然存在。

用手輕輕的拉了拉身上的黑披風,納蘭夙玉漠然置之路過還在那裏癱坐着不起的納蘭鵬輝。

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記憶中的栖梧閣邁去,而納蘭泰德等人跟随在後面。

看着納蘭夙玉離開的背影,本來還在緩口氣的納蘭鵬輝,心裏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臉色瞬間一變,一青一白的,甚是難看。

不是什麽,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他的女兒納蘭茗伊好像也在栖梧閣,而且現今應該是在折騰着那個孤女納蘭雪柔。

雖然納蘭鵬輝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但是對于他的掌心明珠納蘭茗伊算是千依百順,不只是因為她是唯一的女兒,更因為她測出了水系和木系雙靈根,資質不錯。

一想到這些,他心頭猛地狂跳不止,這位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剛好碰到自己女兒折騰納蘭茗伊的場面,那他的女兒就真的要被廢了。

連滾帶爬的匆匆忙忙的爬了起來,吃力的招出靈劍,然後跳了上去,馬不停蹄的就想先一步比納蘭夙玉到栖梧閣,阻止她。

在納蘭鵬輝踏上靈劍,在空中立刻比納蘭夙玉先一步的時候,他嘚瑟的挑着眉看着還在下面緩慢的走着的納蘭夙玉,然後低頭對着她的頭頂小聲的“呸”吐了一口口水。

緩緩地走着的納蘭夙玉,突然停下腳步,左手食指和無名指微微一動,兩個手指瞬間夾着一塊小石頭,輕輕的往空中彈飛。

下一刻,納蘭鵬輝就驚恐着喊着:“啊啊啊”。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靈劍被一個不知名的東西瞬間洞穿一個大洞,而且那塊東西還迅速的穿過他的鞋底,直直的從右腳的腳底底一直穿梭着進入他體內,和他的心髒擦肩而過。

然後,那塊東西就從他的肩膀上穿梭出來,而且還在繼續的往上飛,然後消失在天際之中。

這一下真的是吓破了納蘭鵬輝的膽了,而且他的右邊的半身傳來猛烈的劇痛,痛到他無心再禦劍飛行,直直的從空中掉落下來。

巨響“啪”的一聲,從空中掉落下來的納蘭鵬輝猛烈的将青石板的地板撞出一個足足一米的大坑。

而且,他嘴裏還在不斷的痛苦的叫喊着,左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右邊肩膀上的血洞,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肩膀和腳底噴出。

跟在納蘭夙玉身後的那些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從半空掉落下來納蘭鵬輝,面面相觑一時間不知道是去攙扶還是不去攙扶。

驚吓到納蘭泰德的瞳孔猛地收縮着,他根本就沒看見納蘭夙玉怎麽出的手,就算他一直都專注跟着她身後。

而全場唯一心裏毫無波動的納蘭夙玉,只是輕飄飄的瞥了一眼痛苦在翻滾着納蘭鵬輝後,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繞過那個坑,繞過納蘭鵬輝。

踏出一步之後,突然停頓了一下,她淡漠的突然出聲說:“将他拖着。”

納蘭泰德深深的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複一下自己還在驚吓中的心髒,然後強制鎮定下來回答:“是。”

他對後面的兩個仆人揮了揮手,那兩個仆人立刻跑去那個坑裏掏出納蘭鵬輝,然後一人拖着一個肩膀,就這樣跟着納蘭夙玉身後。

一路上納蘭鵬輝嘴裏都不停的在哼唧唧的,痛苦的渾身難受。

此時,栖梧閣。

栖梧閣院子裏的空地上,一個皮膚白皙,衣着華麗的微胖的女孩子,她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之上。

趾高氣揚的看着被兩個丫鬟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納蘭雪柔,她就感覺心情舒暢。

這時,一個丫鬟快步走過去,恭敬的将手裏的一個紙包遞到納蘭茗伊的眼前,并且乖巧的打開給她看。

納蘭茗伊伸頭看了一眼,玩味的看着眼前這紙包裏的五塊普通的雪花糖,心裏暗暗地想着:估計這糖是納蘭雪柔那個老不死的爹,之前買給她的。

她壞笑着揮手打落丫鬟手裏的雪花糖,得意洋洋的看着納蘭雪柔紅着眼拼命掙紮要沖過來,但是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愉悅的笑了起來,納蘭茗伊特意跳下秋千,擡腳故意将地上的雪花糖一塊一塊的踩碎,然後笑眯眯的看着納蘭雪柔紅着眼流淚的樣子。

納蘭雪柔雖然恨死了納蘭茗伊,但是她心裏其實更恨的是自己現在無能的樣子,若是她足夠強大,那現在這一切就不會發生,父親也不會棄養了她。

緊緊咬住下唇,她就算是流淚,但也絕對不會發出求饒的聲音,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眼睜睜的看着她珍藏的雪花糖,被納蘭茗伊腳下踩得髒兮兮,那一刻納蘭雪柔指尖緊緊的抓住地板,就算在地上劃出了十道深深的血痕,她也依舊一聲不吭。

此時此刻她暗暗發誓:如果她活下來,日後一定會要納蘭鵬輝和納蘭茗伊十倍奉還回來。

栖梧閣裏的人,并沒有發現有一行人正在浩浩蕩蕩的向這邊走來。

踩了滿鞋底的雪花糖,納蘭茗伊嫌棄的撇了撇嘴,然後坐在秋千上肆意的将腳上的華美的繡花鞋踢掉。

轉頭對着她身邊的丫鬟,然後毫不客氣的說:“你,去我屋裏拿出一雙新鞋子來。”

丫鬟恭敬的應答:“是。”

晃着自己的雙腳,納蘭茗伊扯着秋千,然後讓身後的丫鬟用力的推動秋千。

一踏入栖梧閣的門口,納蘭夙玉就看見這一幕。

她挑了挑眉,如果她沒有猜測錯的話,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女孩子應該就是她要找的納蘭雪柔。

一見到納蘭夙玉停下來腳步,納蘭泰德就連忙走前幾步,指着不遠處的幾個人說:“姑奶奶,坐在秋千上的是納蘭族長的女兒納蘭茗伊,而那個被丫鬟壓在地上的就是納蘭雪柔了。”

等納蘭泰德說完了,納蘭夙玉心中冷笑了一下,難怪那個納蘭鵬輝這麽着急趕過來,原來是想掩蓋她女兒虐待她便宜侄女的事實。

腳下一動,下一刻她就出現在納蘭茗伊的眼前,靜靜地看着她。

納蘭茗伊一回神過來,她就看見眼前出現突然多出了一個全是籠罩在黑披風之下的怪異女子,她驚恐萬分的瞪大眼睛尖叫:“啊啊啊,這是哪裏冒出的怪人。”

看着被吓唬得哇哇亂叫的納蘭茗伊,納蘭夙玉不屑的冷哼了一下。

她緩緩地轉身看着被壓在地上的納蘭雪柔,擡手輕輕的揮了一下,一股靈氣就瞬間從袖子下形成一陣小型飓風。

飓風迎面對着那兩個丫鬟襲來,她連叫喊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吹到院子另一邊的牆角裏,瞬間昏厥過去了。

而納蘭雪柔也終于恢複了自由,但是她第一反應不是去感謝納蘭夙玉,而是快速的爬着去将那髒兮兮的雪花糖一塊塊的撿了起來,緊緊握在手掌心上。

緊張的低頭看着手裏一塊不少的雪花糖,她心裏這才松了一口氣:幸好,一塊都不少。

見到納蘭雪柔被人救了,納蘭茗伊頓時不滿了,她氣憤的跳下秋千,叉着腰指着納蘭夙玉說:“你算是什麽東西,你憑什麽管閑事兒!”

正當她想要命令丫鬟去抓住眼前這個怪女人時,這才突然發現她身邊所有的丫鬟,全部都跪伏下來,對于她的命令充耳不聞。

她抓狂的想去踢打那些丫鬟,但突然冒出一股巨大地力量重重将她壓制在地上,和那些丫鬟一樣徹底的跪伏在地上。

踏前一步,納蘭夙玉彎腰伸手将納蘭雪柔整個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裏之後,這才慢悠悠轉身走到秋千前,淡定從容的坐了下來。

剛才還坐在秋千上指揮着的貴小姐,現在成了跪伏在地上的低賤的丫頭,還真的算是:風水輪流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之後,劇情可能就會拉快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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