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車子開進了C市，夜晚的C市比白天更加恐怖。

路旁游蕩的喪屍見到了車燈，他們紛紛揮着手臂朝中間的道路湧過來。

莫非不敢減速，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撞飛了多少人，最後自己都麻木了。他的雙眼緊緊地盯着眼前那輛尾號為WC00158的車子，翟浩俊就在那輛車裏。

軍用悍馬性能上比民用大巴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可惜C市的馬路早就成為一片狼藉，除了随地亂扔的超市采購車、嬰兒車、碎玻璃之外，甚至還有一架琴行的鋼琴被丢棄在路邊。

翟浩俊的車子不得不像大巴車一樣減速避讓這些大家夥和喪屍群，所以悍馬車一直都沒能将大巴甩開。

油表顯示讀數不多了，翟浩俊猛地一打方向，将車開進了一條窄巷子裏。

莫非一邊避讓喪屍，一邊避讓路上的這些東西，當他看見翟浩俊将車子開進巷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剎車，大巴車車頭向前沖了一小段路才生生地停下。

“可惡的翟浩俊！”莫非在車裏氣急敗壞地喊，他急忙倒車，四周圍的喪屍咆哮着向中間的大巴車擠過來。

看到車燈前游蕩的好幾個腦袋，莫非突然覺得身上有一點冷。他回頭看了一眼大巴內，猛然頓悟道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大巴車的車身比悍馬大，在窄巷子裏拐彎不便，所以莫非不得不稍微繞了一點遠路。等到他來到巷子另外一頭的時候，卻發現翟浩俊的車子早就已經開出了這條街道，不知往哪裏去了。

站在街上，莫非覺得心裏一陣酸楚，他茫然地看着街邊游蕩的喪屍，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吼！”喪屍看見了莫非，就好像餓了幾個月的人看見大餐。他們搖搖晃晃地朝莫非沖過來，有的身體殘缺的，趴在地上一點一點爬着，嘴裏不住地嘶吼。

莫非撩起了駕駛座邊上的一把槍，正準備向那些喪屍射擊，突然就看到了後視鏡裏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站在他的身後，正準備用木棒擊向他的後腦勺。

這個突然出現在後視鏡裏的陌生人，讓莫非渾身一個激靈，他收起槍，側身讓了過去。

身後那個人一擊擊空，向前跑了一步才穩住重心。

莫非用槍抵着他的腦袋，可是過了片刻之後，他就收起槍，提着那個人的衣領把他扔到大巴上。

大門關上的時候，幾只喪屍已經來到了大巴車前，拼命拍打着車窗和車門。

莫非不敢去開車，他用槍抵着那個人的腦袋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我背後暗算我？”

“噗。”那個人朝莫非吐了一口唾沫，說道，“要殺就殺，少廢話。”

莫非皺起眉毛，他瞧着眼前的人。在車內的光線下，莫非才看清楚自己的面前站着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瞧那稚氣未脫的模樣，恐怕高中都沒畢業。可是那少年的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一股殺氣，那是尋常高中生不可能有的。

“去，到後面坐着。”莫非不想在這裏久留，他用槍指着少年，把他帶到了車後座。

少年進入了大巴以後，立刻就看見了車後頭顧岚的屍體。可是他也不吭聲，只是多看了一眼，就在前排的座位坐下了。

莫非用多餘的繩索将他捆在座位上，然後才去駕駛座開車。

這麽一會的功夫，四周圍都已經被喪屍團團圍住。莫非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喪屍群衆沖出一道血口。

少年在後座問道：“聽口音，你好像不是C市人。我以前也沒有見過你。”

莫非心裏不痛快，在發生了這一切之後，他不太想說話。

可那少年卻好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說道：“這個方向，你該不會想要出城吧？別做夢了，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前半夜已經有大部隊把C市封死，你該聽說了吧，C市和S市一樣是重災區，上頭已經下了命令要隔離，我們都出不去了。”

“隔離？”

“沒錯啊，今晚所有駐紮的部隊都要撤離。他們說C市的病毒已經變異，如果流傳出去會對其他地方的人造成影響。你應該真的不是體育場那邊的人吧？”

莫非奇怪，他搖頭說：“我是S市的。”

“難怪。我叫淩波，很高興見到你。”

“我叫莫非，你剛剛好像是要害我？”

後座的少年咧嘴笑笑說道：“那是一個意外，我還以為你跟體育場那幫人是一夥的。”

莫非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聽着淩波，我在找我的一個夥伴，他開着一輛軍用悍馬。你剛才是不是就在這附近，有沒有見過他？”

淩波的臉上立刻就有了警惕：“我就說你怎麽穿着軍裝，你果然是部隊的。你是駐紮在機場的部隊吧，聽說你們也有幾個人變成了喪屍，是不是真的？”

“消息倒是很靈通，你是怎麽知道的？”莫非好奇地問，他又很快說道，“可惜我不是部隊的人，我本來是想跟着部隊一起撤離，但是我的朋友和我們走散了。”

“那我們都一樣，我也和我的朋友走散了。”淩波的聲音裏充滿了同情，他說道，“你放心，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你車後座那個僵屍是什麽人？”

莫非的身子明顯地一僵，這一動作被淩波看見了。于是他便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說道：“C市已經被隔離，他要麽是和體育場的那幫人混在一起，要麽是和我們的人在一起。這樣，你放開我，我帶你去我們的地盤。”

莫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信任這個叫做淩波的少年，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淩波就想過要害他。然而現在他的面前似乎也沒有第二條選擇，莫非比任何人都清楚血清的重要性。如果真的像淩波說的，翟浩俊還在C市，他就必須要找到他。

莫非給淩波割開了繩索，淩波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以後才站起來，好奇地環顧四周說道：“你可真厲害，居然靠一個人收集了這麽多東西！”

莫非的眼睛裏露出了一點寂寞，他很快收拾表情說道：“我們是一個團隊，走散了，這都是我和我的隊友一起弄的。”

“她也曾經是一員吧。”淩波的腦袋向車後的顧岚點了點，随後他很快扯開話題說道，“這些僵屍簡直打不死，越來越多。看我碾死它們。”

莫非到後座坐着，車裏還留有釋心，小雨他們曾經生活過的痕跡。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再找到翟浩俊，不過想到釋心他們，莫非又覺得心裏很安定，他們跟大部隊在一起，至少是很安全的。

莫非覺得身心疲憊，他很快就在車後座睡着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莫非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躺在一張破舊的露出彈簧的床墊上，身邊還放着一杯冷水。

莫非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過什麽。

也許是聽到房間裏的動靜，有一個人慢慢走向了莫非所在的房間，莫非緊張地直起身子。

那個人走進房間看到莫非已經起床了，他的臉上洋溢着笑容：“老太婆，快來看，他已經醒了。”

莫非看着眼前這個五六十歲的大爺，慈眉善目的。他心中的警惕便放下了一半，可他依舊快速起身，搜尋着自己的裝備。

大爺對莫非說道：“你的東西都在地下車庫裏。不過現在是大半夜，下樓不安全。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們就下去把東西給搬上來。淩波已經把車子鎖在三角架上了。”

莫非瞧着眼前的陌生人，他一言不發。

聽到了大爺的喊聲，一位老大媽匆匆地走進房間，對莫非笑道：“年輕人，你可真能睡，剛才那麽多人把你擡出來居然都沒吵醒你。”

“這裏是什麽地方？”莫非問道。

老大媽把莫非面前冷掉的水給收走了，她摸了摸杯子說道：“喲，都涼了，我給你倒杯熱水去。”

莫非一把拉住大媽的手，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在這裏？淩波呢！他不是說帶我去找翟浩俊！”

“年輕人脾氣這麽沖，說歸說別動手啊！老太婆經不起的。”大爺在一旁急了。

也許是房間裏的吵嚷聲引來了淩波，見到莫非抓着大媽的樣子，淩波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莫非身邊，拉開他的手說道：“你冷靜點，我不是說過帶你來我們的地盤嗎？這裏就是我們的地盤，這是陳爸陳媽，還有隔壁的，你是我們這裏的第六個人。”

莫非後退了兩步，四下打量這個破舊的小屋，窗戶都被人用木條給封起了，四下還有點漏風。燈是沒有的，屋子中間點了一支蠟燭，用鋁片反射着燭光。

一對白發蒼蒼的老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另外一個人，再加上自己，這裏，就只有這些人了。

淩波搖搖頭對莫非說道：“你的朋友不在我們的地盤上，他很有可能已經加入了對面。”

作者有話要說：

一加班思路就全亂了，可是我經常要加班。實在對不住你們。争取周末的時候多寫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