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回到小洋樓,顧一鳴坐在沙發上辦公,孟雲在門口徘徊,像随時準備攻擊的大型野獸,瘋狂壓抑。
時顏推開小院子木栅欄的門,穿過院中樹籬走過去,叫他,“孟雲。”
清晨美好的陽光灑落在緩步而來面帶微笑的青年身上,如同鍍上一層神聖的光芒。
孟雲腳下一頓,目光有一瞬間迷惑,“可卿?!”
可是再一回神,走到面前來的青年俊秀儒雅,不若江可卿清秀可人。
閉上眼搖搖晃晃擡頭,天哪,這種折磨到底什麽時候才是頭,孟雲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顧一鳴走出來,“顧城西已經從機場出來,大概10點左右可以到家。兩位請進來休息一會。”
穆青警局的朋友有新消息出來,說是已經鎖定前天晚上襲擊他們的一夥人,警方已經展開搜捕,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窦餘青那邊也來了消息,找到了帶走江可卿的江淮汽車,在汽車廢棄場,那邊的監控同樣不好,現在正在想辦法從周邊的監控攝像中獲取信息。
可見對方一定是早有預謀,目前來看,江可卿被帶走的路線,全部是設計規劃好的,完美避開了現代社會發達的監控系統。
“孟雲,穆青的朋友說,現在可卿失蹤還沒超過48小時,是最好的追蹤時段,他們會盡全力追查,你不要急。”
孟雲看着手機上長長的調查進度信息,眼神發直,末了用幹澀的聲音說:“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昨晚在哪裏過的夜?我好想他啊,時顏。”
令人心酸的聲音,時顏含淚安慰他,“可卿知道你在擔心,他會照顧好自己的。”
在焦急不安中等了一個多小時,顧一鳴事先沒有告訴顧城西要他回來做什麽,只是強制要求他立刻從美國返回。
是以,顧城西被帶進小洋樓的時候,還一臉不耐煩,“大哥——”
孟雲他們本來就等在門口,聽到動靜立刻上前,顧一鳴正打算開口,孟雲突然暴起沖過去抓住顧城西的衣襟把人抵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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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雲!你別沖動!”時顏想到孟雲會很激動,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莽撞,直接出手,顧家這麽多保镖可不是吃素的。
果然,為了以防萬一,顧一鳴早已暗地裏通知家裏的安保人員守在房子周圍,顧城西一被孟雲劫持,迅速現身圍過來。
孟雲單手扼住顧城西的脖子,勒着他轉身背靠牆壁,手裏一把不知道何時藏起來的水果刀,“你們讓開!”
顧一鳴臉色難看,警告看着孟雲,“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代,孟雲,你這是什麽意思?”
時顏推開團團圍住他們的人,全力勸說:“顧總,孟雲只是太激動了,您請息怒。”
“孟雲,求你,別做傻事!”
孟雲眼神瘋狂,扼住顧城西連聲問:“可卿在哪裏?你把他帶到哪裏去了?說!”
顧城西一臉懵逼,“什麽可卿?江可卿?我都快一個月沒見過他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別跟我裝傻!”水果刀用力下壓,刀刃割破顧城西的脖子,吓得他大叫,“到底什麽回事啊?哥,你把我叫回來做什麽,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時顏也吓得人都要暈了,強撐着攔住顧一鳴和他的保镖,連聲說:“顧總,顧總,我來說,請交給我。”
“孟雲,你別動,別傷到人。”
“顧少爺,江可卿前天深夜在家裏被人強行帶走了,是不是你安排人把他劫走的?”
“哈?”顧城西被孟雲勒得漲紅臉,呼吸困難的說:“我半個月前就到美國去了。關我什麽事?再說了,他又不是天仙美女,我犯得着為了他犯法嗎?”
他口氣眼神都十分坦蕩,完全不像知情的樣子,時顏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他,繼續問:“那你知道他在學校有得罪其他什麽人嗎?有誰會想報複他?”
“我跟他又不是很熟,只是看他人長得對胃口才追追看。他在學校的人際關系我怎麽知道?”顧城西理直氣壯說,說完還不怕死的揶揄孟雲,“我就說你配不上他,一個窮山溝裏出來的土鼈,霸占着他,讓他吃不好穿不好,住在那種破破爛爛的地方,早晚要出事!”
“你怎麽知道我們住在哪裏?你跟蹤我們?”孟雲沒放過一絲他透露出來的破綻,手裏的刀更深的壓進顧城西的脖子。
顧城西痛得呻,,吟,“我追了他三年,知道他住在哪裏有什麽奇怪的?你放開我,哥,我快不能呼吸了!”
“不!是你,我知道是你!”孟雲睜着血紅的眼睛對顧城西步步緊逼,“是你,一定是你!你一直騷擾他,讓他在學校總是沒辦法好好學習,用各種借口為難他。他讨厭你!”
“媽的,我都說了不關我的事!你說是我做的,有什麽證據嗎?事發的時候我他媽在費城,相隔這裏十萬八千裏,我幹嘛要為一個長得一般般的人費這麽大勁啊。”顧城西不耐煩的大吼。
脖子上的鮮血已經把襯衣領子染成深紅色,顧城西漸漸沒了掙紮的力氣。
時顏擡頭叫已經被仇恨情緒蒙住雙眼的孟雲,“孟雲,你可以放開他嗎?你放開他,我們慢慢談好不好?至少我們現在知道有可能不是他。”
“是他,時顏,你相信我,一定是他!我和可卿從來沒得罪過人,只有他是我們生活中的毒瘤,我們都讨厭他。”孟雲終于放松力道,迷茫看着時顏不斷重複口中的話。
保镖看準時機,趁機從孟雲手中奪走顧城西,孟雲靠着牆崩潰跪在地上。
時顏怕保镖對他出手,等顧城西一被拉開,立刻上前抱住孟雲,用身體替他擋住那些人。
孟雲埋頭在他胸口,“到底是誰,是誰要抓走他,誰要分開我們?時顏,我真的想不到。我該怎麽辦?”
時顏抱緊他,回頭用懷疑的目光看着顧城西,一字一頓說:“顧少爺,請你記住,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我相信,你一定得不到好結果!”
“哈,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江可卿值得嗎?”顧城西捂住脖子仍舊不肯松口,眼神也慢慢變得狠辣,“就算是我做的,你以為,我怕你,怕他?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連狗都不如——”
“你給我閉嘴!”顧一鳴把顧城西扔給保镖,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抱在一起的時顏和孟雲,顯然孟雲的出手碰到了他的底線,“時顏,孟雲,這件事,顧城西有錯在先,今天你們對他的傷害,我不會計較。下一次就不會這麽簡單了。請兩位多多反省自己做事的手法。”
“既然顧城西說他沒有綁架江可卿,我這個做大哥的也願意相信他。這件事,顧家就參與到這裏,請兩位盡快離開顧家。”
如此敷衍的結果怎麽能讓人信服,怎麽能讓人甘心?
時顏扶着孟雲狼狽從地上站起來,眼神平靜深沉,看了兩眼嚣張跋扈輕蔑瞪着他們的顧城西,之後目光落在顧一鳴身上,緩慢開口說:“顧總,莫欺少年窮。”
顧一鳴冷笑,“兩位莫要得寸進尺,看在阿青的面子上,我對兩位禮讓三分,不過也僅限于此,我顧家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踩上兩腳的。好走不送!”
話已至此再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時顏扶着孟雲走出門。
等那兩個互相攙扶的人走出院子,不見背影後顧一鳴才回頭冷冷的看一臉得意的顧城西,眼神深邃銳利,盯着他問:“真的不是你做的?”
顧城西眼神微微一縮,立刻快速回答:“我根本不知道。大哥,四天前的晚上你不是還給我電話了?我不是正在準備入學面試嗎?”
顧一鳴沒說相信他也沒說不信,擡手拍了拍他的臉蛋,“顧城西,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以後,自己的事,自己擦屁股!”
說完讓周圍的保镖散開,自己帶着人轉身離開小洋樓去公司上班。
顧城西放下捂住脖子的手,傷口的血還未完全止住,新鮮的血液緩慢流出來滑進衣領,滴着血的手掌慢慢收攏捏成拳頭。
這件事,警方成立了專項小組,趁機清理出不少黑,,惡勢力,曾經有個叫伍爺的人的殘黨也因此被揪出來。
然而,進展也就到此為止了,江可卿無故失蹤,一個好端端的大學生,在家中突然被綁架,警察調查好幾個月沒有結果,最後竟然成了一宗懸案。
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孟雲不上班也不上學,天天蹲在警局門口等消息。
穆青的朋友後來告訴他們,警方內部已經從案子裏撤掉人手,這件事不再有專人負責。
孟雲知道,靠警方已經不可能,于是請窦餘青和穆青的朋友把他們手上所有關于這件事的資料發給他。
對別人來說,失蹤一個人,或許生活可以如常進行,對孟雲來說不行,江可卿是他人生的一部分,失去這個人,他的人生絕對無法向前走一步。
時顏擔心他太過激進,弄垮身體,隔三差五過來幫他收拾家裏,做飯打掃。
內心的痛苦無法向他訴說,不過,孟雲還是很感激他的,如果沒有他在,江可卿剛出事那段時間,他一定會瘋掉。
時顏這個人,無端的,能讓人安心。
所有的監控攝像,所有的線索都要重新整理,那天晚上碰到的每一個人,後來被抓進去的圍堵襲擊他們的人的社會背景,全部要重新調查。
出租房客廳,卧室,到處貼滿人物名關系網圖。
孟雲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祈禱江可卿的平安。
十月,發布在網上的懸賞一直沒動靜,孟雲不動聲色的慢慢加錢,他手上還有時顏給他的一筆錢,倒是不擔心錢的事。
至于這麽多錢怎麽來的,孟雲不問也知道,那是穆青給他的賣身錢,總共六十萬整,一分錢都沒動。
孟雲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幫自己。
時顏笑着回答:“這個錢我拿着也是心虛,借給你急用反而心安。你放心,這件事我跟穆青商量過的。”說着臉上露出苦澀的神色,“他啊,口口聲聲說我們已經不是包養關系,可是每個月還是按時給我打錢。”
孟雲沒有推辭,他一個人調查江可卿失蹤的事,有很多需要花錢的地方,打聽線索,詢問關系。
從江可卿失蹤那天開始,孟雲就不再能閉上眼睡覺,即便吃了安眠藥,也只能坐到門口去睡幾個小時。
周圍的鄰居每每碰到他總是問江可卿有沒有找到,聽到沒有之後,面帶同情的安慰兩句。
這些人,都是旁觀者而已,他們不知道江可卿對他的重要性。
不管怎麽調查,心底始終有個聲音在對他說,這件事,顧城西脫不了幹系!
無論他怎麽掩飾,孟雲看到的只是他眼中對江可卿的貪婪和垂涎。
孟雲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感情,就像自己一樣,內心饑渴的野獸讓他把江可卿禁,,锢在自己身邊,甚至不願意他踏入社會,所以要求他考研進研究院,只有在那種封閉的環境中,他對他才能安心。
所以,孟雲把調查的重點圍繞着顧家展開,尤其是出事前後顧城西的活動,然而,這樣的調查,最後卻走入了死局,顧城西沒有那兩天的出入境記錄。
孟雲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麽。
中旬,陸晚俞被他母親張巧帶來的高利貸追債人打成重傷進醫院,陸荊陽請律師正式向法院提出訴訟離婚。
宏升科技新的一輪融資失敗,陸荊陽的處境慢慢艱難起來。
昌河和晶華就像兩頭猛獸,圍着宏升這個羽翼剛剛豐滿的雛鳥打轉,随時準備撲上去将其撕碎!
時顏在醫院碰到陸荊陽,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神陰鸷壓抑,看到時顏後也不像以往那樣笑臉相迎,而是玩味的打量兩眼,說出來的話也陰陽怪氣,“你跟晚俞無親無故的,對他可真好。”
時顏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于是像以前一樣回答:“晚俞把我當哥哥,我把晚俞當弟弟。陸先生認為不妥?”
“哼!妥不妥只有你自己知道。”陸荊陽冷笑着說。
“陸先生什麽意思?”時顏心裏頓覺不舒服。
“沒什麽。”陸荊陽仍舊那副似笑非笑自以為看穿一切的樣子,“對了,以後還是請你跟我們晚俞保持距離比較好,否則,我公司丢失個什麽資料的之類的,你恐怕就脫不了幹系了。”
時顏皺眉,“您懷疑我偷您公司的資料?從您家裏?”
“或者讓晚俞偷?”陸荊陽上前單手抵住時顏背後的牆壁,将他逼得緊貼在牆上,“晚俞還小,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不怪他。你,你五月份跟了穆青,我七月份公司開始出事,你說,這之間有什麽關聯?”
“不知所謂!”時顏推開陸荊陽,“按照陸先生的邏輯,難道您跟您妻子離婚的事也要算在我頭上?”
陸荊陽整了整西裝外套,偏頭看他,反問:“你說呢?”
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
時顏看着他冷冷的說:“也罷,陸先生既然認定了,大約我辯解也是無用。從今以後我會與晚俞保持距離。希望以後與陸先生後會無期!”
VIP樓層樓道上經過的人不多,時顏剛從晚俞的病房出來,經過剛才一番沖突,也打消了晚上給他送飯來的打算。
陸荊陽卻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把他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時顏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幾番掙紮後發現無法掙脫,負氣問:“陸先生這是做什麽?難道不怕我偷走您口袋裏的手機,把資料拷貝給穆青?”
陸荊陽抱緊他苦笑,“你對我可真狠,每次都是這樣,頭也不回的走掉。就不能說一兩句軟話求我?哄哄我?”
“我和陸先生不是這樣的關系。”時顏被他抱着,全身起雞皮疙瘩。
陸荊陽抱着他後退到安全出口後面,“時顏,你讓我抱一會兒,我太累了,最近,實在太累了。”
時顏一腳踩在他腳背上,趁機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然而陸荊陽早防備他這麽做了,不等他完全掙脫就抓着人倒在瓷磚地面上。
時顏的頭倒是沒給磕着,陸荊陽手托他的後腦勺,反而痛的呲牙咧嘴,整個身體覆蓋在他身體上。
時顏恐慌的推他,“你起來,放開我!”
陸荊陽哪裏肯松手,“你看,時顏,我們的身體多麽合适?我多喜歡你,一聞到你的體香,我就受不了。”
反複掙紮發現掙脫不了,讓時顏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陸先生,不要!”
陸荊陽卻趁機拉開他的褲子,時顏頭皮都要炸開,“不——”
嘴唇被堵住,時顏覺得自己快瘋了。
突然,安全出口門口傳來一聲咔嚓相機拍照的聲音,陸荊陽放開時顏擡頭,只看到一個人影從門口閃過,立刻起身追出去。
時顏從地上狼狽起身,直接從安全樓梯下樓,邊跑邊整理衣服,胸口難受得緊。
陸荊陽追了半天沒追到人,回來又發現時顏人已經消失,氣得一拳打在安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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