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下午出了太陽,因為化雪,屋裏越發陰冷,陸荊陽和陸晚俞一起忙着打掃房間,把所有不能用的東西都搬出來堆在角落裏,等天黑後扔出去。

到晚上,家裏已經收拾得比較像樣,陸晚俞還下廚做了晚餐。

時顏自從上午處理完傷口後就不怎麽跟他們說話,晚飯也沒吃多少。

晚上睡覺,由于家裏兩間卧房都已經收拾幹淨,今晚不用打地鋪,幫時顏洗了腳後,陸晚俞就亦步亦趨跟在他和陸荊陽身後。

家裏沒有電視,手機不敢上網,三個人吃完飯就要準備睡覺。

時顏被陸荊陽抱起來,反抗不了,臨進門時,叫了一聲:“晚俞!”

陸晚俞打着哆嗦跟着陸荊陽進房間,臉上全是恐懼之色,臉色蒼白得幾乎要立刻暈厥過去。

把時顏放在鋪好的柔軟床上,陸荊陽愛憐撫摸他的面龐,“時顏,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回頭,臉上的微笑慢慢褪去,冰冷盯着陸晚俞,低聲命令,“出去!”

陸晚俞瞪大雙眼望着他,腿一直抖,手捏緊羽絨服下擺,“爸,爸,爸爸,我,我,想和,和哥,一,一起睡。”

“出去!”陸荊陽再次不動聲色命令,并且伸手推陸晚俞,把他推到門外,低頭在他耳邊低語:“乖一點,別讓我生氣!”說完關上房門。

陸晚俞難受地捂住胸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怎麽辦,我該怎麽辦啊。哥!”

時顏戒備的看着陸荊陽靠近,慢慢挪動身體想逃離他狩獵者一般冷酷無情的目光。

陸荊陽脫下羽絨外套扔在床尾,“不要搞得我好像強搶良家婦女的惡,霸一樣嘛,時顏。”

時顏停止移動,冷冷看着陸荊陽,說:“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讨厭你嗎?”

陸荊陽坐到床上,伸手拉他的腳,沒有穿襪子,現在已經變得冰涼了,然而雙腳雪白,指甲是粉色的,沒有多餘的倒刺或者粗糙的硬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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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造物偏愛的人啊,這樣完美無瑕,忍不住低頭吻上那瑩白的腳背。

偏頭看有着儒雅英俊面龐的青年,“為什麽?”

“因為你虛僞得令人作嘔!”說完突然雙手抓住手铐抱握成拳頭高高舉起,而後嘭的一聲砸在陸荊陽頭上,正好是太陽穴附近!

頭皮破裂,陸荊陽暈了片刻,時顏趁機暴起翻坐到他身上繼續用拳頭暴打他的頭,已經無法顧及他的死活,只想把他弄暈,讓他沒有辦法再控制自己。

一直以來他都是那麽乖巧,即便反抗也只會說一些重話,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表露狼性的一面,陸荊陽大意了,他一廂情願地以為時顏就是那麽弱不禁風的。

把人打得快要暈過去,時顏才搜他口袋,從貼身衣袋裏找到手铐和腳铐鑰匙。

這時守在門外的陸晚俞聽到動靜闖進來,看到陸荊陽滿頭鮮血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時顏已經打開腳上的腳铐。

“爸爸!哥!”

跑進屋去阻攔起身要跑的時顏,被用力推開,來不及開手上的手铐了,時顏光着腳跑出房子。

外面天寒地凍,時顏白天的時候曾從門裏小心觀察過屋外下山的路徑,只有一條下山的路,旁邊就是長滿雜草的山崖,昨晚下的雪現在還沒化完,時顏踩着滿地碎冰拼命往山下飛奔。

身後傳來陸荊陽的怒吼,陸晚俞的呼喊。

下山之後要怎麽走,時顏完全沒有頭緒,總之先想辦法找到可以提供幫助的人!

寒風刺骨,身上穿的還是離開濱海時的襯衣和羊絨衫,腳掌已經凍得沒了知覺,只知道一股,一股鑽心疼痛。

下山之後環視四周,荒無人煙,連一家燈火都看不到,最近的也是隔壁山頭的一戶人家。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繼續跑的話肯定會被追上,時顏不敢耽擱,果斷鑽進旁邊覆蓋着積雪的草叢中,上面有農家人打下來的番薯藤和枯樹枝,緊接着便屏氣斂息,等陸荊陽他們靠近。

躲起來不到一分鐘,就聽到陸荊陽他們匆忙的腳步聲,時顏蜷縮在草叢中捂住嘴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全身都快凍僵了,只希望他們能快點離開。

又等了大約三分鐘,不再能聽到動靜,時顏忍不住探出頭,實在太冷,他怕自己再躲下去就要凍僵在裏面了。

剛才在草叢中已經打開手铐,小心翼翼爬出草叢,往另一個方向逃,現在才九點多不到十點,希望能在路上遇到一兩個路人。

腳上越來越痛,時顏不得不停下來低頭查看,發現腳底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出一條長長的血口。

盡管現在身體已經被凍得沒多少知覺,還是很痛!痛得頭皮發麻,時顏解開腳腕上的紗布将把腳底的傷口纏繞起來。

得趕緊找到人求救才行。

陸晚俞父子已經瘋了,時顏真的不明白他們為什麽突然要綁架他。

腦中不合時宜的想起昨晚陸晚俞欲言又止的話,“爸爸,爸爸,他把媽媽——”

難道張巧出了事?

是什麽事讓陸荊陽破釜沉舟連公司都不管了非要把他綁過來?

時顏想不通。

都已經一天一夜,難道穆青還沒發現他失蹤?

陸荊陽和陸晚俞同時失去消息,怎麽也能看出點聯系吧。

穆青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來救他啊。

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軟弱,時顏還是忍不住瘋狂思念穆青。

怕陸荊陽他們去而複返,時顏選擇的是在雜草叢生的莊稼地潛行。

黑夜深沉,寒風呼嘯,融化的雪水滴落滿身,身上的衣服漸漸濕透。

走了十來分鐘,距離山道越來越遠,時顏猶豫着要不要去找附近的莊稼人,卻看到山道轉彎處拐過來一輛轎車。

心裏一喜,立刻拖着腿往山道上爬,先把車攔下來再說。

大喜過望之下沒能注意到身後悄無聲息靠近的人影。

眼看着那輛車越來越近,時顏正打算伸手攔車,身後的黑影快速撲上來捂住他的嘴。

“唔——!”

是陸荊陽!

他和陸晚俞追出來往一個方向追了兩分鐘發現不對勁,于是分頭找過來,正好看到時顏從地裏爬出來。

陸荊陽拖着時顏躲到山道旁的排水溝裏,等轎車經過之後才放開他,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在時顏的慘叫聲中抓住他的頭發把人提起來,惡狠狠看着他說:“你果然對我夠狠,時顏!我給過你機會的!你這個婊,,子,爛,,貨!給臉不要臉!”

說完将時顏壓到泥土裏,把他的臉使勁往土裏壓,似乎打算把他悶死!

時顏抓住他的手奮力掙紮,無奈手被凍僵,又冷又餓,根本掙脫不了陸荊陽的壓制。

就在時顏慢慢停止掙紮快要暈過去的千鈞一發時刻,陸荊陽哎呦一聲,捂住後腦勺倒下去,在他身後,陸晚俞舉着一塊石頭劇烈喘息着。

“哥!哥!”陸晚俞扔掉石頭,把幾乎昏死過去的時顏翻過來,看到他奄奄一息,滿臉的泥土和枯葉,抱住他失聲痛哭,“對不起,哥,對不起!”

時顏緩過氣來,也吓得抱住陸晚俞嗚嗚哭泣,剛才他離死就差一步。

陸荊陽倒在旁邊掙紮□□,痛苦地嘶吼,“陸晚俞,你這個沒用的廢物!你敢打我!”

前面剛剛開過去的轎車再次返回,刺眼的遠光燈打過來,陸晚俞把時顏摟在懷裏背過身去避開燈光。

那輛車急剎車停在三人面前,不等車停穩,車門就打開,穆青從車上沖出來,“時顏!”

剛剛他們車開過去遠光燈照到迎面飛奔過來救人的陸晚俞,當時并未反應過來,是小曾提醒才立刻調轉車頭追上來。

陸晚俞松開時顏退到一邊,穆青撲過來把人抱起來摟在懷裏,“顏顏!”

“穆青!”直到被擁入這個溫暖沉穩的懷抱,時顏才真正感到安全。

從後面車裏下來兩個身穿警服的人,以及江可卿和孟雲。

“陸荊陽陸先生是嗎?”警察扶起陸荊陽,其中一人向他出示證件,“你涉嫌殺害你的妻子張巧,請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陸荊陽一直捂着頭在喊痛,避開警察的控制靠近呆站在一旁的陸晚俞,猛然轉身把人拉進懷裏,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別過來!不然我殺了他!”

“晚俞!”時顏在穆青懷裏看到,立刻要起身,被他抱起來,“別去,交給警察處理!”

“陸先生,你是社會精英,有基礎法律知識,應該知道拒捕、威脅他人生命安全會判什麽罪,我勸你還是放棄抵抗,随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否則後果自負!”

警察沒想到他到這個時候都還負隅頑抗,沉着的靠近進行勸說。

“那個女人,活該!好吃懶做,不勞而獲!不光賭博,還想用兒子要挾我。我辛辛苦苦十幾年打拼下的江山,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我怎麽能眼睜睜看着被這兩個沒用的廢物毀掉!”

“而且,我根本沒殺她,是她自己摔倒撞在電視櫃上,自己死掉的,不關我的事!”

“事情真相如何,陸先生配合我們回警局調查,總會有一個合理的說法,何必——”

“別過來!調查有什麽用,什麽都毀了!那個女人,把什麽都毀了!我的公司,我的前途!你們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手裏這個廢物!”

陸荊陽一口一個廢物的喊着陸晚俞,不再僞裝,兇相畢露,自私而醜惡!

“陸荊陽!”時顏忍無可忍,扶着穆青站起來,擡手指陸晚俞,沉痛而悲哀的看着他:“他是你兒子!身上流着你一半的血液,你要還是個人,就給他留個念想!你還想把他逼到什麽地步?他是你兒子啊,陸荊陽,你睜開眼看看,你被金錢被權利迷了眼,連親生骨肉都不認了嗎?”

“時顏,你還要裝好人到什麽時候?!!”陸荊陽受不了的推開陸晚俞歇斯底裏大吼,“你就是個婊,,子,出來賣的,裝什麽清高,你愛錢,愛權,跪,,舔有錢人,你算什麽東西啊,給我提鞋都不配!你裝什麽啊裝!”

“你有什麽權利看不起我,鄙視我,有什麽權利拒絕我,我他媽能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為穆青看得上你,你算什麽,你早晚也會被他踢開,成為千人騎萬人枕的婊,,子!!”

暴躁的情緒已經徹底控制陸荊陽,讓他失去理智揮舞手中匕首,如潑婦一般當着衆人的面破口大罵,瘋狂,扭曲!

穆青聽不下去,放開時顏不顧警察的阻攔沖過去一拳打在陸荊陽臉上,打得他後槽牙飛蹦而出,臉都變了形。

陸晚俞呆坐在地上,臉上表情全無,雙眼幹涸空洞,脖子上被陸荊陽失手劃破,鮮血長流。

時顏艱難的走過去蹲下将他摟入懷中,“晚俞,沒事了,哥在,別怕。”

後面站在車旁的江可卿吓得躲在孟雲懷裏發抖,孟雲擔心他承受不了,擁着人坐回車上升上車窗。

因為是跨省抓捕,警方需要留在當地辦一些手續,陸晚俞因為有嫌疑,暫時和陸荊陽一起收押,時顏則被穆青帶走,回濱海後再去警局錄口供。

穆青在時顏失蹤兩個小時後就發現了,立刻聯系家裏,朋友所有能聯系到的人追查他的下落,到現在眼睛都沒合一下,身上的衣服還是前天換好出門吃飯的西裝,來這邊找人都沒來得及帶上保暖的羽絨服,胡子拉碴,雙眼血紅。

與警察和陸荊陽他們分開後,孟雲負責開車,幾個人打算先去距離此地三個小時的省會城市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再做歸計。

到S市後,先去醫院處理腳上的傷口,身上其他的劃傷拿了藥回酒店處理。

開了兩間套房,在門口分開時,江可卿走到時顏面前,擁抱他,“時顏,你好堅強。”

“嗯。”時顏抱緊他,“你也快點好起來,江可卿。”

他現在重度抑郁,孟雲不敢離開他身邊半步。

回到房間,不等穆青關好門,時顏就從身後抱住他,含淚說:“我好想你,穆青。”

穆青抓住他的手把人拖到懷裏擁抱,“我都不知道這一天兩夜是怎麽過的,時顏,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一定無法原諒自己。”

“我一直相信你會來救我的,穆青。”

“嗯,我們以後都不吵架了好不好?”

時顏點頭,墊腳想吻他,結果靠近之後嫌棄的唔了一聲,“你好臭!”

“你也是!”穆青咧嘴笑,“先去洗澡。”說着彎腰把人扛到肩上,“你腿上有傷,我抱你去。”

“哇,你怎麽能這樣。我的肚子!”

時顏打了一下他的背。

時顏有傷,穆青也疲憊不堪,在浴室裏都沒想做的想法,洗幹淨出來,穆青幫時顏吹頭發。

解開腿上綁着的防水袋,低頭查看傷口,感嘆一句:“幸好沒傷到骨頭,不然工作就麻煩了。”

“對了,穆青,你們怎麽這麽快就找到這個地方了?”警方調查速度有這麽快?

記得陸荊陽不僅換了手機,連網絡流量都沒開,而且他做了那麽久的準備,車牌什麽的肯定也是動了手腳的,選的路段,時顏記得一直沒看到過收費站。

穆青揉着他的頭發說:“是孟雲,我一跟他說你可能失蹤了,他立刻讓我聯系陸晚俞和查陸荊陽的下落,結果發現陸晚俞被陸荊陽接走了,他們父子下落不明。”

“他怎麽知道陸荊陽會綁架我?難道他猜到陸荊陽殺了自己的妻子?”

穆青關掉吹風機,臉色凝重的點頭:“孟雲查陸荊陽有一段時間了,有關于他的所有社會關系資料。而且,先前在顧家私人海灘撈出來的無名屍體就是張巧。”

再聯想到江可卿出事,人找到之後顧家立刻被推上風口浪尖。

似乎——有點不對勁——

時顏不敢深想,打了個寒噤,疲憊的抱住穆青,“我累了,睡吧。”

“嗯。”穆青草草吹幹自己的頭發,抱着時顏躺下來,“別想太多,萬事有我在。”

時顏點點頭。

睡到早上五點,時顏發起了高燒,連續幾天擔驚受怕加上受涼,身體再好也撐不住了。

穆青連夜聯系好S市市立醫院的醫生,送到急診室。

好在送醫及時沒有轉成肺炎,留在S市休息兩天退了燒才趕回濱海。

與孟雲他們作別時,問起孟雲什麽時候考慮搬離現在租住的房子另外租一套環境更好的,反正自己借給他的錢也不急着要回來,當投資了。

“可卿現在還不太能适應陌生環境,等他好了之後就會搬了。”孟雲愛憐摸摸江可卿的頭發,他神色間滿是不安,雖然說比剛救出來那會好了不少,但還是對陌生環境很警惕。

時顏點頭,“對了,說好了過年到我家來一起過啊,不許推遲。江可卿,你說好不好?”

江可卿目睹他獨自逃出陸荊陽的魔爪,對他心生親近之感,用力點點頭,“好,我-和-孟-雲-一起。”

時顏現在腳受傷,穆青更加不同意他搬回去跟奶奶住,說什麽也要等過完年後再從長計議。

時顏見他态度堅決,沒辦法,只好同意先把奶奶接回來過年,其他的等年後再商量。

陸荊陽誤殺妻子張巧,棄屍,拒捕,綁架毆打他人,威脅他人生命安全,數罪并罰,被起訴,正式走上審判流程。

宏升科技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易主,被昌河和晶華同時控制,雙方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大股東名單上出現一個陌生的名字,名不見經傳,甚至還未正式踏入社會,孟雲,S大金融系畢業生,占宏升科技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之前入主宏升科技的宋家小公子宋榮臻因為股票縮水,僅占百分之十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則由董事會其他成員瓜分。

陸晚俞在看守所呆了四五天才被放出來。

陸荊陽進了拘留所後冷靜下來,隐瞞了過程中陸晚俞曾有協助的舉動,時顏也沒有說陸晚俞主動幫助過陸荊陽,只是說在他父親的脅迫下協助看管他。

而陸晚俞自己,由于精神崩潰,在公安局期間,完全無法提供什麽線索,請心理醫生來協助似乎也不怎麽起作用,後來警方結合陸荊陽和時顏的口供,決定對他進行釋放。

臨近年關,從看守所出來,街道兩旁的路燈上挂滿紅色燈籠。

陸晚俞站在霏霏細雨中擡頭看陰沉的天空,今年濱海的冬天似乎有些冷,陰冷的風夾着冰冷的雨拍打在臉上,就連前面拄着拐杖站在不遠處車門邊的人,也無法再讓冰冷的內心溫暖起來。

擡腿走過去,陸晚俞想,我可能壞掉了。

徹徹底底——

被這殘酷的現實拆得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也許,我是被詛咒的吧?

無論是爸爸也好,媽媽也好,也許從來未曾企盼過我來到這世上。

走到那個溫柔微笑看着自己的人面前,陸晚俞沉默看着他。

時顏伸手摸他的臉,“哎呀,我們晚俞長大了,都有胡子了,個子,似乎也比哥高一點了。”

是啊,爸爸長得人高馬大,媽媽也不矮,我的個子應該也不會很矮吧?

看着雨傘打過來替他遮擋住頭頂的雨,陸晚俞在心裏默默接話。

“後天就過年了,回家後和奶奶一起采買年貨。”打開車門,時顏讓他先坐進去,“乖,哥哥會一直陪着你。”

等陸晚俞坐進車裏後,時顏才收好雨傘坐進來,“穆青家裏有事,沒過來接你。”

陸晚俞無所謂的看着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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