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做我的情人
肖何等人為案件奔波的時候,應麟也找到了一點頭緒,他一開始下界時候沒找到妖氣源頭,是因為這些生于濁氣的妖怪還不成氣候,根本就不會有像大妖怪那樣的妖氣。
應麟查到事情源頭還是個巧合。
神族的習性在凡人眼裏可能會比較奇怪,他們精神力很好,睡覺也睡,有時候一睡就睡幾千幾萬年,醒着的時候就一直不睡,像鳳琷這種會跟着肖何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神屬于少數。
就比如應麟,大晚上不睡覺在街上溜達,遭遇幾個星探的追堵後,果斷選擇在樓層上隐身行走。當時他正在爬一棟大廈,從窗戶裏看到佘耳正在吸食一個人的精氣,吸完之後它的肚子變得很大,然後晃晃悠悠飛起來朝窗外過來。
應麟猜它現在差不多應該回自己老巢了,就斂着氣息跟在它後面。
龍息對于許多生物來說都是一種可怕的存在,應麟怕驚擾了這東西被它跑了,就一直憋着氣。
……總之是神,一時半會也憋不死。
佘耳吸飽了之後行動有些遲緩,好在一般凡人看不見它,它就晃晃悠悠往前飛。一直飛了大半夜,那東西飛出城中心好遠,才忽忽悠悠隐進一條下水道入口裏去了。
“……”
應麟只好跟着它進了下水道。
下水道很臭很黑,半路又遇見幾只吸夠精氣飛回來的佘耳,應麟覺得離他們老巢不遠了。
但是神龍畢竟與那些習慣鑽洞的土龍應龍不一樣,應麟五感又格外敏銳,即使鼻孔被兩片肉堵住了,那些源源不斷的惡臭還是不停地往他鼻子裏鑽。于是在下水道裏面鑽了沒多長時間應麟就被臭得暈頭轉向,然後轉進死胡同出不來了。
這時應麟聽到一絲響動,好像有人在說話,還有人類的哀嚎聲,他便摸黑朝那個方向尋過去。
應麟找到聲源處終于聽清了那些人在說什麽,下水道口用鐵栅欄擋着,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發生的事情。
地面上有三個人,不,四個,還有一個躺在鐵架上,渾身是血和鞭打的痕跡,其餘三個人中的兩個分站在那躺着的人兩邊,還有一個手裏拿着塊燒紅的烙鐵,正要往躺着的那個人身上放。
“這哥們兒帶勁啊,都這樣了還不說,再裝啞巴,老子給你燙幅清明上河圖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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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我吧!!姚兔子,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啊——!!!”
不知是否受刑人說了什麽叫他生氣的禁語,拿烙鐵的人毫無預兆地将烙鐵狠狠碾在他胸膛上。
凡人的慘叫凄厲異常,不知道為什麽走神了的應麟被這慘叫生生拉回注意力。
“給他上鼠刑!”
受刑人仿佛也知道鼠刑是什麽,還沒用刑竟然就發出了比剛剛還凄慘的叫聲:“不要……不要!!!啊!!!你殺了我吧!!!”
應麟依舊躲在下水道裏沒動,就見站在兩邊的人從籠子裏抓出幾只活老鼠,放在受刑人人肚子上,然後拿一只碗倒扣在老鼠上面,加熱碗底。
老鼠騷動起來,在碗裏面一陣吱喳亂叫,受刑人一開始只是害怕,過了沒多久,便疼得大聲嚎叫。應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凝起視線往那邊看,在他的視野裏碗漸漸變得透明,只見碗裏面的老鼠焦躁地亂跑,原來是碗底被加熱,它們被碗底的熱度逼得無處可走,只好往底下打洞,把受刑人的肚皮撕破了,再往裏,腸子也咬穿了……
姚兔子支着一條腿坐在椅子上抽煙,燈光照在他臉上,煙霧缭繞,映着濺在臉上星星點點的血跡,看起來猶如地獄裏來的東西——總之不像人。
他一支煙還沒抽完,受刑人就幾乎叫不出什麽聲音,底下更是吓得屎尿都流下來。
他卻不放過那人,掀開碗後一肚子血流到地上,等不流了,他親自夾着爐裏燒紅的碳,一塊一塊,不停塞進那人肚子裏,肚子被撐得漸漸鼓起來。受刑人這時居然還有氣,又抽搐了幾下,才徹底停止掙紮。
旁邊有人提醒道:“少爺,他都死透了……”
姚兔子沒說話,他被嘴裏叼着的煙冒出的火星和煙霧嗆得眯起眼,他吐出一口煙霧,仔仔細細将破開的肚子填滿了,才扔開刑具,從旁邊加熱着的木桶裏拿出一條濕毛巾,擦自己的臉和手,擦完才笑嘻嘻地說:“丢出去吧。”
他沒放什麽狠話,只臉上的笑容就叫人心驚膽寒。
另外兩個人把屍體擡了出去,回來後姚兔子就問剛剛叫他少爺的人:“你是不是對我不滿。”
“屬下不敢!”
“不敢,而不是沒有。嗯……你肯定不滿,要不你怎麽說‘他都死透了’,而不是‘已經死透了’呢?你是不是覺得我下手太狠了?哎,別跪別跪,不滿你就說出來嘛,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那個人吓得臉都白了,姚兔子問完了他又轉向另一個人:“你呢?你是不是也不滿。”
另一個人就木木的,反應還有點慢:“回少爺的話,老大交待了,可疑的人都給少爺審。”
姚兔子很滿意,拍拍那人的肩膀說:“你不錯。至于你嘛……”
那人只被他看了一眼就徹底跪下了:“少……少爺,我錯了,饒命啊少爺!”
應麟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些不耐煩,皺眉的瞬間一不小心吸了口氣,下水道裏的臭味瞬間湧進他鼻腔裏,嗆得他咳嗽了一聲。
“誰!”
姚兔子猛地朝這邊看過來,還沒等他吩咐,那個被他為難的人幾乎是邊爬邊滾到下水道這邊的,跟另外一個人一聲把下水道蓋子掀開,應麟就站在下水道仰着頭,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剛解決一個雜碎,又來一只偷聽的老鼠,居然還鑽進下水道了……給我把他拉出來!”
應麟沒等人去拽他,自己撐着下水道口爬了上來。姚兔子一看應麟的臉頓時樂了:“喲,這不是那個……要跳樓的那位嘛!你怎麽還沒死,跳樓沒跳成?行了,你倆出去。”
應麟皺着眉頭盯住對面笑得陽光燦爛的少年,漸漸想起來,他就是問他是不是“龍”啊的凡人。
“原來是你。”
應麟一直很輕松,完全沒有聽牆角被人抓包的自覺:“你為什麽在這裏。”
少年模樣的人被噎了一下:“這話該我問你,這可是我的地盤,你為什麽在這。”
應麟面無表情地想了一會兒說:“被人扔進來的,迷路。”
“被人扔進下水道?”
應麟點點頭,那少年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我的天啊你怎麽這麽慘,為什麽啊?”
“欠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城裏人這麽會玩,欠債不剁手,反倒扔下水道裏?豈不是讓你逃出來了!”
應麟讨厭自己身上沾着的味道,他非常想把對面那個笑得都要變形的凡人打暈,變回原形去澧澤好好游個泳再回來處理這邊的破事。
他跟丢了佘耳之後就打定主意要在這邊賴下來,佘耳肯定是這裏的人養的,即便不是,也是養在這裏不遠處,他只要找到佘耳的老巢,把佘耳絞殺幹淨就行了,至于他們養佘耳目的,就順道查一查,若是人間的事,應麟是不打算管的。
打定主意,等那少年終于笑夠了,應麟就開口:“我叫應麟。”
“哦。”
少年只顧抹眼睛,對自我介紹沒什麽興趣。應麟只好問:“你叫什麽。”
“你管得着嗎。”
“……”現在的凡人都這麽diao麽,他上次下界時候明明還不是這樣的。
少年耍他耍夠了,才笑嘻嘻地告訴他:“我叫姚晉,別人都叫我……閻王。哎,是不是挺押韻?”
應麟心裏面默默想,押不押韻還兩說,綽號不對吧,別人分明叫你姚兔子。
姚晉道上的綽號是閻王沒錯,只不過這閻王前面還要加個俏字——他長得俏呀,正是十八-九的好年歲,朝氣蓬勃,就算心狠點手辣點,也改不了他長得好看這個事實。
“你怎麽又不說話了,你是不是真的聾啊?”
應麟記着不能暴-露自己的真身,便說:“我不是龍。”
姚晉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坐到離應麟不遠處的椅子上:“然後呢,跟我互相介紹了,你想幹嘛。”
“你們這收人幹活麽。”
姚晉挑起眉:“你要跟着我幹?”
應麟點點頭:“可以。”
可以?媽的你還挺挑……
“你看見我剛剛幹的都是什麽活麽?”
“殺人?”
姚晉莫名有些開心:“是用刑!用刑輕重由我決定,今天我心情好,讓那個雜碎随随便便就上路了,不然還有好戲看。”
應麟看着他沒說話,姚晉接着說:“血呼啦的,你能幹嗎。”
“能。”
用刑這種事難不倒他,他就是幹這個的,幫父神幹了好幾萬年了,老本行,有經驗,且懲罰妖怪的手段要更加離奇。應麟想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用人類受刑的場面吓唬他,人類是對方的同類又不是他的,要是問他怕不怕去看斬龍臺還像個樣子。
姚晉突然笑了笑,指着身後的木桶說:“去,洗把臉。”
要是一般凡人敢這種态度對待龍神,早就被一尾巴抽飛了,不過應麟對凡間的規矩還是懂一點的,要想在這裏留下來,這個人以後可能就是他的老板。
于是乖乖走過去拿毛巾擦幹淨臉上手上的污穢,姚晉就歪着頭湊到他面前仔細地看,看夠了才說:“我這還有個活适合你做,就看你願不願意。”
“什麽?”
姚晉比着大拇指指向自己:“做我的情人。”
應麟聞言終于擡了擡眼皮——沒記錯的話,他們是第二次見面吧,這些凡人可真不得了。
這也是姚晉綽號姚兔子的來歷,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人,總會第一時間下手,而且大部分都是男的……姚晉身材并不纖細,是少年型的勁瘦緊實,但是少年畢竟是少年,不管衣服底下多結實,表面上看來,他都是有些纖瘦的。
又俏又纖瘦,像下面那個。
讨厭他的人私底下都管他叫兔兒爺。
應麟又拿了一根毛巾擦自己的脖子——下水道實在太臭了,他邊擦邊問:“為什麽?”
“你長得好看。”
“哦。”
姚晉看起來是真喜歡應麟的長相,就在一旁盯着他看個不停,看了一會兒說:“你哦什麽,願不願意啊。”
“我不會。”
“……”
應麟皺起眉頭盯着他:“情人要幹什麽。”
回想一下感情經驗最豐富的他家那條睡遍三界的龍親戚整天都在幹什麽?好像也沒幹什麽,就研究研究哪裏的花好看,哪裏的果子靈氣足……摘回去送他老婆。
以後他也要做這些?但是他是來查案的。
姚晉被憋得快吐血了,朝他喊道:“幹啊!!”
喊完他就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應麟不太高興,他覺得這個凡人在嘲笑他。
姚晉遞給他一張四四方方的東西:“這是你的房卡,待會兒讓別人帶你去,別亂跑,被打死了我可救不了你。”
說完這些,姚晉突然靠過去,在應麟耳邊暧昧地說:“今晚我去找你。”
一般人可能會被他的奔放吓到,但是應麟不會,他勾-引的是一條龍。
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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