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貪戀
大雪下滿了整個年節,這在以前是很罕見的,仿佛預示着今年會同往年都不一樣。
城防布置等一應事務安排妥當後,溫司令秘密派出了斥候隊,由封影帶隊離開了岳城,前往封城和高浒城探聽消息。
溫司令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在德門,若有所思道:“我們的內線消息已經很久沒有回傳了。”
“要麽是被發現處死了,要麽是被策反了。”溫家的叔伯們坐在一起讨論,聲音很低,透着一股壓抑的窒息氛圍,“年前我們收到得是最後一封消息,那之後就再無音訊。司令,我們該怎麽辦?”
“沒了眼睛,就找新的眼睛。”溫司令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扔到桌上,“都看看。”
溫家幾位叔伯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起身拿了信封拆開看了,面色驚愕,其他人也紛紛傳閱了信件,猶豫不定:“這……”
溫信陽站在窗邊,身影筆直,雙手插兜,在窗紙上映出好看的剪影,低聲道:“這是三年前我在國外收到的。對方沒有直接送來岳城,怕被有心人盯上,繞了個遠路封在紅酒箱裏幾經輾轉才到了我手上。”
“這可信嗎?”一人道,“萬一是鄭其鴻放下的餌……”
“我花了三年時間調查他。”溫信陽低頭,眼底透着犀利的光,他身上帶着一種特有的冰冷殘酷的氣質,尤其在這種時候顯得十分突出,屋裏一時沒人敢說話,“我覺得可以試一試。”
“你們決定,我沒異議。”在座的人低下頭想了許久,咬牙道,“但不能讓溫家的人去聯系,找個不搭界的,就算是陷阱我們也能脫身。”
“找誰呢?”溫司令眯着眼,“讓誰去既能得到對方的信任,願意同我們合作,又不會輕易出賣我們,更不會被随意策反?”
“這……”
溫司令吐出煙氣,擡手将煙頭杵滅了,道:“沒有這種人選。要想獲得對方的信任,必須由溫家親自出面。”
衆人一時沉默,但風險永遠存在,不可能完全避開。
尤其他們現在失去了內線消息,幾乎是摸瞎過河。
“這一步遲早都要走。”溫司令道,“撕破臉也不過早晚的事。難不成這是個餌,鄭其鴻扣我一頂造-反的帽子,你們就認命了?就不戰而降了?”
Advertisement
“不可能!”
“絕無可能!那老賊想得美!”
溫信陽道:“既然如此,早晚都是一個結果,也沒必要糾結了。”
書房裏又安靜了許久,衆人紛紛點頭,應了下來。
溫信陽深吸口氣,主動道:“接頭的事,由我親自去。”
“那不行!你怎麽能去?讓你堂弟去吧。”
“對,讓你堂弟去,他在金蛟營斥候隊待了這麽多年,探聽消息他再合适不過。”
“斥候隊在外接應我。”溫信陽道,“眼下有經驗又值得我們信賴的人不多,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可是……”
溫司令沉吟許久,又伸手去拿煙,被溫信陽按住了手背。
“少抽點,娘說您最近晚上總咳嗽。”
溫司令一頓,垂下眸子片刻複又擡起,臉上猶豫不決的神色已消失殆盡。
“信陽去最合适。”溫司令幹脆道,“至少目前對方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只有信陽能代表我。”
“那個人可是鄭其鴻的……”在座衆人糾結許久,提醒道,“他是鄭其鴻養在外面這麽多年的私生子,這事沒幾個人知道,連鄭其鴻大老婆也不知道這事。他手裏握着鄭其鴻不少把柄,鄭其鴻也給了他不少權利。平日咱們之間互無瓜葛也沒什麽,可一旦有所牽扯……據說那個人脾氣喜怒不定,翻臉比翻書還快,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這合作,當真……沒問題嗎?”
“就因為他從不按常理出牌。”溫信陽淡淡道,“彼此之間才有一談的可能性。”
溫司令也點頭:“他和鄭其鴻早就有矛盾了,而且矛盾不小。他背後的娘家勢力不可小觑,但那同時也是鄭其鴻的命脈所在,這是我們的機會。”
“可那個人……”有人遲疑道,“三年前他就釋放了合作的意思,難不成三年前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遭?”
“鄭其鴻想收服金蛟營不是一天兩天了。”溫信陽道,“這是遲早的事。就算不為北邊大總統,也總會為了別的什麽。”
書房裏一時低語聲不絕,溫信陽不再參與商議,他知道這事已經拍板定下了。
他眼裏透着冷光,一手插兜,一手從溫司令桌上摸了哈德門點燃抽了,青煙描摹過他鋒利的眉眼,顯出尚且年輕的殺伐之氣,比起在場厮殺了大半輩子的衆位長輩們,他雖從小聰慧、遇事果斷、實力強橫,比他父親有過之無不及,但卻依然顯得輕率沖動了些。
時間賦予了年長之人一雙看透人情冷暖的眼睛。
也賦予了年輕人勇往直前誓不回頭的決絕。
溫司令在昏暗中看了自己的兒子一會兒,一時為他驕傲,一時又為他心疼。
“好了。”他一開口,周圍嗡嗡的商議聲便停了,“這裏有我們,接下來的細節我們會逐一敲定再告訴你。你去陪陪雲非和炀炀,好好一個年,過得不像樣子。”
溫信陽看了父親一眼,他知道往後的日子不好過,父親是想盡力為他擠出更多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
其餘長輩看着溫信陽,也露出了驕傲又感慨的目光。
“是啊,多陪陪炀炀。”
“這麽多年你就沒怎麽同炀炀相處過。太浪費了,你知道小孩子長起來有多快嗎?”
“可不是?當年我家那小子,跟拔蘿蔔似的,眼一閉一睜就長那麽大了,個頭比我還高!他小時候我沒時間陪他,現在後悔都來不及。”
“我家姑娘也一轉眼就要嫁人了,我哪裏舍得!到底誰他媽規定十六歲出閣的?她養在自己家裏,吃自己家的米,礙別人什麽事?我就是養她到六十六歲我也樂意!”
“哎,你這就誇張了……”
“三哥家五個小子,好不容易有一個閨女,全家都捧在手心疼呢。”
幾位長輩說笑一陣,氣氛稍顯緩和,溫信陽眼裏的冷意稍稍化開,點了下頭。
自家人又順口開起了溫司令的玩笑:“大哥當年若是願意多生幾個,信陽也不至于這麽孤單。他話這麽少,從小就板着個臉,就是因為沒有兄弟陪着!”
“嫂子就帶了這一個,平日不埋怨大哥嗎?”
“是不是常被趕去睡書房啊?”
溫司令砸過筆筒,笑罵:“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溫信陽在衆人的哄笑裏告退,離開了書房。
外頭一片白雪茫茫,梅花枝上蓋着方正的雪塊,看着很美。
溫信陽剛出了靜岚院,就在花園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池雲非和溫念炀在堆雪人,一個大的,一個小的,拿樹枝做了手,拉在一起。
“這是爹!這是我!”炀炀最近很想娘親,又讓池雲非再堆一個女娃。
旁邊圍着的丫鬟小厮們笑容齊齊僵了一下,偷瞄池少爺,生怕他不高興。
小孩子童言無忌,思念娘親十分正常。
可雪地裏堆出這一家三口來,卻更顯得池雲非是個外人般。
池雲非倒是沒多說什麽,捏了點雪抹在小孩兒鼻尖上,看他凍得通紅的小臉,寵溺道:“好,再堆一個。”
“池哥也要一起。”炀炀道,“站在爹旁邊。”
池雲非勾起嘴角,嗯了一聲,兩人又堆了兩個雪人,那個女娃雪人頭上放了朵梅花,代表是女娃。
炀炀開心極了,抱着池雲非的脖頸,在他臉側啵了一大口。
溫信陽夾着煙,不聲不響地坐在花園臺階上看着一大一小,沒去打擾。
像這樣平和安逸的日子,他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
他的目光落在池雲非的側臉上,微微眯眼,煙霧從眼前缭繞而過,有些嗆人,讓他眼眶微微發脹。
他以前從未感受過,擁有自己的家人——妻子和孩子,會是這樣讓人不舍又貪戀的感覺。
是的,貪戀。
他貪戀入睡前池雲非吻上來的柔軟,懷裏抱着的身體溫度,睡醒後被池雲非拿腿壓在肚子上的重量,還有每日清早練完拳,總有人拿着毛巾,站在石階上等着自己一起吃早飯。
他貪戀炀炀叫“爹”的聲音,孩子抱上來時完全信賴的踏實感,還有那在池雲非的帶領下,逐漸變得好吃起來的貪吃相,還有他在睡夢中踢腿的可愛樣子,讓人能靜靜地看上一整晚,再幫他擦擦口水,聽小毛孩兒咕哝夢話。
過了一個年,炀炀似乎也長高了一點,臉上的肉也更多了,渾身都軟乎乎的。
他的模樣越發可愛,話也變得多了起來,會跟爺爺奶奶撒嬌要糖吃了——要知道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他總顯得很膽小,不敢跟大人說話。
啪——
突然砸過來的雪球驚醒了溫信陽。
他衣服前落上紛亂的雪花,很快化掉了,形成一片水漬,不遠處一大一小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
炀炀叫道:“爹好笨!”
溫信陽拍了拍胸前衣服,叼着煙彎腰揉了個大雪球,一聲不吭砸了過去,剛好砸在池雲非臉上。
池雲非:“……”
炀炀:“哈哈哈哈——!”
溫信陽勾起嘴角,拿了煙下來呼出口氣:“膽子肥了?”
池雲非揉了雪球,追着溫信陽打:“打人不打臉!你懂不懂江湖規矩!”
溫信陽一邊躲,一邊跑過炀炀身邊,将人一把抱了起來,結果池雲非一雪球剛好砸孩子臉上。
溫信陽:“……”
池雲非:“……”
炀炀:“啊!哈哈哈哈哈——!”
等玩累了,下人帶走了小少爺去洗澡換衣服,溫信陽叮囑廚房送姜湯來,免得一大一小明天感冒了。
炀炀趴在下人肩膀上睡了過去,眉頭舒展開,睡夢裏也帶着笑。
池雲非則氣喘籲籲,道:“累、累死了……”
溫信陽看他一眼:“你平日鍛煉太少了。過完年來軍營跟着一起訓練,我再教你騎馬和射擊。”
池雲非頓了頓,他知道這些日子溫家氣氛一直緊張,溫信陽會說這話,應該是為了讓他有能力自保,便沒有拒絕,點頭答應了。
兩人回院子洗澡換衣服,等用過晚飯,夜裏又下起雪來,四周一片銀裝素裹,紅燈籠在雪地上映出好看的顏色。
池雲非趴在窗前一邊喝小酒一邊看夜景,溫信陽從背後抱過來,難得主動:“恢複得怎麽樣?”
池雲非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說初夜的事。
他耳朵尖一紅,其實身體早就好了,但溫家最近太忙,氣氛也很嚴肅,他就沒好意思主動勾-引-人。
他坐在榻上,面前是一方矮桌,上頭擺着暖爐、溫酒器、酒壺杯子以及一疊小點心,溫信陽從背後擁着他,這個姿勢顯得無比親昵,将他困在了矮桌和懷抱之間。
他幹脆蹬掉鞋子,縮進溫信陽懷裏,親了親男人的下颚:“早就好啦。”
溫信陽順着他的吻低頭,叼住了他的唇瓣,池雲非剩下的話就都被堵在了喉嚨裏。
他們這些日子裏經常親吻,纏綿的吻已經有了默契。
不一會兒池雲非就滿臉通紅,呼吸急促,衣服不知何時被拉開了,溫信陽一手環在他腰上,一手捏着他的下颚,指腹磨蹭過柔嫩的肌膚,讓池雲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池雲非轉過身,坐在了男人身上,溫信陽便扶着他的腰,順着他的脖頸一路吻下去,池雲非嘴裏的酒味傳染給了男人,他任由溫信陽解開衣扣,親吻自己,一邊側頭含住了男人的耳朵,拿牙齒輕咬。
溫信陽耳朵有些敏感,摟他的手頓時收緊,氣氛火熱起來。
片刻後,外面的小厮低着頭快速關上窗門,去院外守着了。
房間內,矮桌被打翻,酒壺酒杯碎了一地,酒香四溢,小小的榻上就這麽擠着兩人,衣服散落一地,所有的情意都化作抹不開的濃烈顏色,暈染在兩人身上,不分彼此。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