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爹你又揍池哥
“終于到了我出場的時候了!”池雲非在卧房裏搓手,激動不已。整個年他都過得十分聽話乖順,心裏早就憋得受不了了。但又惦記着爹娘跟自己說得那些話,便想讓自己學着更穩重些。
但……就真的好難受,将軍夫人太難做了。若不是溫家将軍姓溫名晖深,字信陽,愛誰誰啊!
“不行。”溫信陽坐在椅子裏沉聲道,“你又想做什麽?”
“這回可是別人先挑得事兒!那可是老毛子!”池雲非瞪圓了眼睛,不甘心道,“老毛子敢在咱們地盤上随便殺人,他就得付出代價!”
“用不着你。”溫信陽給他倒了杯茶,“怎麽什麽事都愛插一腳?才在家安分了幾天?”
“……”池雲非嘟嘴,“那你說說,你想怎麽做?屍檢報告都寫明了是中毒,神經那什麽毒素,碰到皮膚就會被吸收。那警察不是說了嗎?對方拿錢包拍了死者的肩膀和手,這他媽……”
溫信陽擡眼看過去,池雲非哽了一下,舌尖堪堪轉了個彎:“他……他莽起勁來下死手啊!光天化月,衆目……衆目……?”
“光天化日,衆目睽睽。”溫信陽嘆氣。
池雲非嘿嘿笑了,拂開溫信陽喝茶的手,貓似的窩到對方膝蓋上坐着,摟着将軍脖子道:“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了他根本不怕溫家!再早幾年他敢嗎?他不敢!”
池雲非自問自答,抑揚頓挫,還說得挺頭頭是道。
溫信陽摟着他的腰,挑眉道:“結論?”
“這還需要我說?你早就知道了!”池雲非打量他的了,最近買煙的洋人不少,還總買老刀,偶爾一包,偶爾兩包,那包數就是暗號!他們在對暗號呢!岳城埋伏了不知多少間-諜暗線,但前幾年他們不敢這麽高調,也不敢這麽嚣張,因為溫家還是被鄭其鴻所倚仗的溫家。他們現在敢嚣張了,間接就說明了鄭其鴻對溫家的态度!”
“不錯。”溫信陽點頭,欣賞地看着他,“還有呢?”
“結合年前白家和柳家的事。”池雲非拿了個桔子慢慢掰開,喂了一瓣給溫信陽,又自己吃了一瓣,腮幫子一鼓一鼓地,若有所思道,“柳家前些年就在岳城銀行借了很多錢,又先後賣了名下許多鋪子,跟洋人有接觸,這不都對上了嗎?之後幾大家族故意虧空軍饷,散播對金蛟營不利的謠言,動搖軍心,這都是前面的鋪墊……”
軍火生意、動搖軍心,虧空軍饷,中飽私囊。
先從岳城內部開始瓦解,再挑撥軍民離心,軍火準備好了,再加上洋人的扶持,轉瞬間便能開戰,到時候打溫家一個措手不及——屆時金蛟營軍心已敗,其他營房更是糧草虧空嚴重,任溫家再怎麽擅戰,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打什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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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雲非吞咽下桔子,無意識地舔了下唇瓣,道:“這不就都連起來了嗎?以柳家、白家為首,幾大家族發一筆國-難-財,再等鄭其鴻打下北邊,一統為王……呵,這些家族既賺了錢,又有從龍之功,豈不兩全其美?等戰争結束再金盆洗手,繼續做回原先的買賣,但資産卻翻了不止一倍,說不定小輩還能走入仕途,去回龍城做大官。你說,誰不動心?”
溫信陽沒答話,只看着池雲非一張一合的紅潤唇瓣。
桔子的甘甜在唇舌間蔓延,池雲非無意識舔嘴唇的動作,令他眼眸深沉。不等對方再發表見解,就一手按住了池雲非脖頸,狠狠吻了上去。
“唔?!”
好好的這是做什麽呀!
明明在說正事!
讨厭!
不過我喜歡!
池雲非立刻将那些破事抛之腦後,一心一意吻起将軍來。
唇舌糾纏間滿是桔子的甜味,可溫信陽覺得,池雲非的舌尖比那桔子還要甘甜柔軟,讓人欲罷不能。
兩人逐漸起了意,池雲非滿臉通紅,眼底帶着水光,溫信陽離開他的唇瓣時他還不滿地哼哼了兩聲,随即溫信陽便吻向他的脖頸,拉開領口,輕輕咬在鎖骨上,一手探進衣擺裏……
池雲非猛地弓起身子,小腿難耐地蹭了蹭将軍的腿,随即被溫信陽就着這個姿勢一把抱起,池雲非生怕摔了,下意識雙腿環住了男人的腰。
只是這個姿勢卻更令兩人貼近,溫信陽頓了一下,呼吸粗重,側頭用牙咬開對方衣領,下颚線繃緊了,簡直在用全身诠釋什麽叫“性-感”。
池雲非被撩得心髒狂跳,捧起對方的臉又狠狠地吻了下去。兩人便邊接吻便走向床鋪,只是下一秒,溫念炀将屋門一下推開了。
“爹!”
“哎喲喂!”管家跟在後頭,毫無防備乍一見抱在一起的二人,忙拿袖遮眼,抱了孩子就要出去,“小少爺先出去!快快!”
“爹?”炀炀疑惑道,“您又要揍池哥嗎?”
溫信陽:“……”
池雲非:“……”
管家:“……”
先前炀炀也不小心撞見過一回。當時還在過年,吃過午飯兩個大人昏昏欲睡,所謂溫飽思那啥,就有些意動。
哪料往日都要睡午覺的溫念炀,那日睡不着,便繞開看守的小厮找了過來。彼時池雲非面紅耳赤,被溫信陽抵在床頭,擡手咬着手背。溫信陽拉開他的手,吻了下被咬出牙印的地方,輕聲道:“別傷着自己……”
然後溫念炀的聲音就在床邊響了起來:“爹?池哥?”
那一瞬間,整個空氣安靜了,空氣不僅安靜甚至都窒息了。
溫信陽反應迅速,只稍一愣神立刻拿被單裹了池雲非,坐起來看兒子:“你怎麽在這兒?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明明記得自己鎖了門。
溫念炀過完年就四歲了,虛歲都五歲了。
他自認自己是個小大人了,稚氣又得意地指了指後面的窗戶。那窗戶下頭還趴着一個被他臨時征召來的巡邏守衛呢——墊腳用的。
溫信陽看了眼窗戶,又看自己那前幾個月還膽小如鼠的兒子,再看裹着被子滿面驚愕的媳婦兒,一時無言以對。
據說池少爺三歲就能上房揭瓦,看來是不假。這不都言傳身教給孩子了嗎?
池雲非瞟見将軍的目光,無力地張了張嘴,卻深知自己沒法辯解——他從來沒教過這小子爬窗上房啊!他怎麽敢啊?!
一定是戲院裏那群小孩兒教的啊!
說不定是茉莉教的呢?他冤啊!
然後溫信陽就頂着那副冷漠臉,裹着被子嚴肅又正經地對兒子解釋說:“池哥做錯了事,要受罰。誰讓你翻窗戶的?把手伸出來,你也得受罰。”
炀炀縮了下脖子,猶豫了一下左手還是右手,最終伸了左手出去,閉着眼道:“爹,我錯了。”
“好話沒學到。”溫信陽打了兒子手心兩下,捏他臉頰,“說‘錯了’倒是流利得很。別學你池哥那一套,在我這兒不管用,知道嗎?”
炀炀偷瞄池雲非,池雲非坐在溫信陽身後,朝他快速眨眼,然後比了個委屈嘟嘴巴的動作。
炀炀立刻低頭,微微向上看,嘟嘴眨眼,可憐巴巴:“是,爹……”
溫信陽:“……”
溫信陽果然沒再多說什麽,換了衣服起來帶炀炀出去玩了。
池雲非在後頭憋笑憋得肚子疼。
他家将軍啊,是個活脫脫的刀子嘴豆腐心。最可愛了。
眼下,炀炀依然這樣理解了——他池哥又又又做錯事了?哎呀,被打屁股了。
門被管家關上,門外還傳來炀炀不解的聲音:“池哥,老做錯事。”
管家:“……咳,所以小少爺不能和池少爺學。”
“……但我,喜歡池哥。”
童聲漸遠,被這麽一打岔,那什麽的心思都煙消雲散了。溫信陽溫柔地吻了池雲非嘴角一下,欣慰道:“你将他教得很好。”
兩人額頭相抵,就這麽抱了一會兒,雖沒了興致,卻也十分溫馨。仿佛只是肌膚相觸就讓人心裏脹得滿滿的,像數九寒天泡在溫泉裏,只想就這麽一直抱着不松手。
片刻後,池雲非小聲道:“說正經的,你到底打算怎麽做?”
溫信陽也不瞞他,低聲道:“我已經讓劉慶川去聯系了簫棠和餘岑,簫棠的人手方便聯系各處走-私-煙販,他們的渠道比官方快,也更容易将人找齊。餘岑則去興洋長街探聽消息,他是餘家的少爺,平日也常去花天酒地,去興洋那邊的娛樂場所買煙,不容易被人懷疑。”
原來這家夥早就打算好了!
而且這主意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池雲非又無奈又覺得好笑,輕咬了将軍鼻尖一口,道:“那探聽到消息之後呢?”
“先估算人數,這麽多年,岳城裏來了多少暗線我和爹心裏大概有個底。得盡量找到他們的聯絡點,再不濟,也得摸清他們的動向。”溫信陽将他放了下來,擡手圈抱在懷裏,道,“然後查出他們的暗號是什麽。最後……”
池雲非緊跟道:“最後查柳家的軍火生意同那些洋人做到哪個地步了?要抓他的把柄?反守為攻?”
溫信陽點頭。
柳家的軍火生意自然不會放在岳城眼皮子底下,要查到證據并不容易。這是之前溫信陽就考慮過的問題。
所以引白家、柳家以及其他家族內鬥,露出破綻,是唯一的機會。
但現在有新的機會送上門了,之前所有的鋪墊已經就位,溫信陽打算近幾日內就正式收網。不出意外的話,回龍城派出的所謂“因聽說岳城發現刺客而擔心溫司令身體前來探望”的巡查隊,很快也會到了。
在他們到之前人證物證齊全,便能殺他個回馬槍,令鄭其鴻措手不及。
如此就算之後徹底撕破臉,溫家也不會被動挨打。
池雲非擡頭看他,委屈巴巴道:“你都安排好了,就讓我去嘛。這事又沒有危險!”
“胡鬧!”溫信陽沉下臉呵斥,“那些暗線都是人精,你以為你能騙過他們?”
“我不去找什麽間諜暗線的。”池雲非興致勃勃,“我就想跟簫棠一起去堵那些賣煙的!你就讓我去吧,我在家待得好無聊……”
“無聊就跟我去軍營學射擊,之前說好了的。”溫信陽拍了他屁股一下,一口否決道,“這事沒得商量。要是放跑了一個,消息洩露出去就打草驚蛇了。”
“我不會……”
“聽話!”
“……哦。”池雲非扁嘴,他想活動筋骨啊,堵人這麽好玩的事,怎麽能讓簫棠一個人占了便宜!
“別打歪主意,你答應了就要守信。”溫信陽警告他,“這事非同小可,不可兒戲!”
“……知道啦。”
為了彌補池雲非,溫信陽打一棒給顆糖吃,松口道:“晚上帶你去金福班聽戲,你可以叫上你的朋友們,我不會多管。嗯?”
池雲非蔫耷耷的,點頭,又在溫信陽懷裏蹭來蹭去。
溫信陽只感覺自己抱着某種軟乎乎的小動物,心裏好笑得很,捏着他的下颚擡起來道:“說定了就笑一個。”
池雲非做了個鬼臉。
溫信陽挑眉,眼底透出一點無可奈何的溫柔。
只這麽一眼,池雲非心都化了,還有什麽可不高興的?于是抿着唇甜甜地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仿佛盛滿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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