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一日(三)

蘇洛硯聽到了心跳聲, 咚咚咚的,輕快地調皮的在自己耳邊響起。

他可以保證, 那不是自己的心跳聲。

一只冰涼的手抓住了他。蘇洛硯沒有掙紮, 如果不是因為說夜晚才是真的危險, 他現在估計已經腦補出了各種鬼故事了。

有風吹到他的脖頸, 他的手,他的腳踝, 他的胸膛。帶着怨恨的氣息,蘇洛硯無處可逃。這個時候, 他已經不能夠麻痹自己這是一起現實殺人事件了。也許,他應該去找個高僧尋一張護身符?

“你不怕?”一個清淩淩的好聽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洛硯舒了口氣, 淡淡道:“怕。”

“你怎麽會怕, 嘻嘻嘻, 你怎麽會怕……”

那個聲音稚嫩,軟糯, 就像是個小孩子。蘇洛硯還沒回味過來,頂上突然有燈照耀下來, 他眯了眯眼睛,除了老人家還在,沒有其他人。

蘇洛硯瞧見有個人從樓梯那邊沖下來, 金發碧眼的,應該是來旅游的人。他一臉焦急,大聲喊道:“我朋友不見了!打電話也沒人接,老婆婆, 你看到她去哪了嗎?”

老人家臉上的皺紋好像更深,她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我們昨天回來,她跟我鬧別扭,大概十點多說要出去走走,我想跟着,她不讓,後面等很久了,我出去找,可是一直都沒找到。我原本以為她就是故意讓我着急,第二天就回來了。”年輕人臉上崩潰。

老人家讓他放寬心,“我們去找找。”

蘇洛硯說道:“為什麽不報警?”

“哦哦哦,我一時着急忘了!”年輕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老人家臉上流露出焦急,脫口而出:“不能報警!”

“為什麽?老婆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朋友!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年輕人激動地說道。

“因為……”老人家嘆了口氣,“算了,我先讓人去找找吧。你們先去報警吧。”

蘇洛硯總覺得老人家知道什麽,只不過現在也不好細問,于是他帶着年輕人一起去警察局報警。年輕人叫戴維,三天前和朋友一起來華國玩,聽說這裏風景很好,于是在前天來到這座城鎮。朋友喜歡聽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昨天他們一起在一家飯店吃飯,來了個說書人,說了個關于這座城鎮的傳聞。

傳聞這座城鎮有個吃人的妖獸,它每天都會擄掠年輕女人,只吃她們的心髒。那些因為被吃了心髒而不完整的靈魂無法投胎,于是那些魂魄就被迫待在那山上。鎮裏的人看這樣不行,他們的老婆,女兒都死了,悲痛欲絕,于是決定一同上山讨伐那個妖獸。這時候,有個人建議,他們在山上設陷阱,用一個年輕女人作為誘餌,引誘妖獸出現随後殺了它。因為鎮裏女性已經不多了,各家都不願意,這時候有個女人主動站出來,表示願意為了她們而冒險。鎮子裏的人都很感激這個女人,因而在成功殺死妖獸後,他們在山上建了個墓碑,以後每年都會祭奠她。

朋友覺得是胡扯,她不是不信有這樣偉大的女性,而是懷疑這根本就是鎮子裏的陰謀,是想要害死女人的傳說。

他們一路上讨論,最後朋友怒極,說明天她們可以一起去探查真相。

“妖獸……?”

所以這個城鎮,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蘇洛硯臉上有些濃重,這個傳聞或許真的能看出來什麽。

“要不然等下去山上看看?”蘇洛硯建議。

戴維愣了下,才遲疑道:“你不會是想說她一個人半夜三更去山上吧?就算在膽大,她也不會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或許她真的在那裏呢。”

“好吧……”

戴維不想承認朋友會一個人沖動的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可除了那裏,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朋友可能在了。蘇洛硯沒有再說什麽,他是認為這個傳聞出現肯定不是巧合,一定是給他的線索,那他可以追着這個線索查看一下,或許會有意料之喜也說不定。在警察局又遇到了那個和伴侶長得一樣,同樣也叫作梁許的警察,聽說他是今年調來這裏的。

戴維去報案,蘇洛硯則是站在旁邊盯着梁警察。

444號調侃:“你這眼神也太露骨了吧,還說沒想法呢……”

蘇洛硯無語:“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警察應該煞氣很重吧,說不定可以尋求他幫忙。”

“哦——”

梁警官朝蘇洛硯他走來,也許是因為他的眼神真的太炙熱了。

蘇洛硯腦海中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伴侶,他好像沒穿過這種制服吧……打住!估計是因為生存世界的任務讓他大腦緊繃,現在也只有想起梁許才能讓他心頭放松起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到現實世界,蘇洛硯現在已經別無所想,只希望着能掙足血點回去。就這一條命,也不奢望更多。

“你不是本鎮人。”

“是啊。”

梁警官打量了下蘇洛硯,又笑道:“你就是吧。”

“什麽?”蘇洛硯茫然。

“別裝,下一次我一定會找到證據。”梁警官說完就離開了。

蘇洛硯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幾個任務,“444,我不會又是什麽壞人BOSS角色吧?”

444號也沒反應過來,想要查看可是系統沒有權限。

“不造啊……”

“我是不是應該去問問有誰認識我不。”

蘇洛硯簡直是哭笑不得,他早該想到的,死掉的都是那個李嬸兒子的好友,那他也是?只是,他估計去問會被人當成蛇精病吧,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事情經過,神經病就神經病吧。蘇洛硯摸出手機,心神一動,上網搜了下自己的名字,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網頁外,他發現了一條關于他的消息。

“在外地做生意還好吧?”

他甩出了一張圖,是總共有多少資産的,看着那數不清的零,蘇洛硯嘿呀了一聲。

“我還挺有錢?”

“那不是你的錢,ok?”444號吐槽。

蘇洛硯才不管,他點開評論一看,眼皮又不受控制的抽了抽,這個人應該跟他很熟,兩人聊了不少。其中就提到了這個鎮,原主說他來這個鎮上放松心情,順便跟人談一筆生意。這具體什麽生意,就沒有提了。但說到了這個鎮子裏唯一的一個工廠,蘇洛硯就敏銳的察覺到有問題了。

他來這裏談一筆生意,最主要的是接觸到了李嬸兒子那群人,難道是發現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被殺人滅口?

可梁警官的态度還是讓他生疑,如果不是因為原身有嫌疑,他怎麽會說出那種話。

一想到自己可能又是個BOSS,蘇洛硯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戴維做了筆錄就出來了,他臉色有些難看,尤其是梁警官後來問了他很多問題,還扯到了陪他一起報警的年輕人。他看了眼蘇洛硯,蘇洛硯精致的臉上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戴維又想起來梁警官問他和蘇洛硯什麽關系。他不過一個來鎮子裏旅游的人,又怎麽會和蘇洛硯有什麽關系。

蘇洛硯瞧見戴維,笑了笑,“我們現在去山上嗎?”

現在還早。早上還沒到八點,夏天的日頭都還是溫和的,上山速度快的話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他們鎮子裏這座山并不高,平時也有人上去,唯一可能跟那個傳聞有關的就是有名的俠女墓。

“啊……好,我們去吧。”戴維怔楞片刻,反應過來,神色有些不自然。

蘇洛硯覺得梁警官一定在他耳邊說了他壞話,比如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連環殺手之類。

山路上人不多。零星幾個,都是一些年長的老人家。蘇洛硯沒有試圖問戴維警察跟他說了什麽,專心的爬山前往俠女墓。悶聲走了二十幾分鐘,眼看着快到的時候,一聲嘶啞凄厲的慘叫聲傳來,蘇洛硯和戴維互看了一眼,一同跑向了出聲的地方。還沒走近,蘇洛硯眉眼一跳,幾欲做嘔,怔怔的盯着被挂在大樹枝幹上的女性。

屍體有一頭柔軟金燦的頭發,雙手被反捆着吊在上面,沒有其餘的傷口,胸口被剖開,少了心髒。

奇異的是,她身下并沒有血。傷口也沒有。

戴維顫抖着要過去,蘇洛硯連忙拉住了他,“不要破壞現場,還是趕緊報警。”

可以确定了,死者是戴維的朋友。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任誰心裏頭都難受,何況是朋友。戴維幾乎是強忍着才沒有落下淚來,嘴裏一個勁的念叨着對不起。蘇洛硯讓他靜靜發洩,自己則是尋思着能不能找到點線索。這受害者的死因和傳聞中一樣,因為失去心髒,流血過多而死,可偏偏周圍一點血跡都沒有,除非這裏不是死亡現場。周圍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受害者身上沒有掙紮傷,應該是死後綁在這裏的。

從聽到一個傳聞,到被傳聞中一樣的手法殺害,這其中有沒有什麽聯系。

“這個……和玲子一樣的死法啊。”

“是啊,整個心髒都沒了……”

旁邊兩個人在說話,蘇洛硯皺了皺眉頭,向他們走去。

詢問過後得知,這并不是第一起。陸陸續續已經發生了十幾起案件,死亡的有各種各樣的人。鎮子裏的,外來旅游的,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這個鎮子裏的死亡案件也未免太多了吧?

蘇洛硯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這些線索似乎都可以串起來,可就是找不到那個因果點。

他揉了揉額頭,看到了梁警官還有身後跟着的法醫。他們來的速度挺快,蘇洛硯腦子一轉,想起來還有一條山路可以直接開車上來。戴維見到警察,緊繃着的情緒似乎有了依靠的點,哽咽着求他們找到兇手。蘇洛硯看了兩眼,又轉到了死者身上,連續十幾起的案件都是丢了心髒,會不會是販賣器官。

這種地方,也會發生這種事嗎?或許,如果能查到受害者生前去了哪裏,見到什麽人,說不定會有點線索。

法醫看到受害者的胸口,眉頭擰了起來。

又是一起被挖了心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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