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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只立定了身子叫她推不動。

他雖解釋多遍,但也沒法叫周母相信她的兒子入獄只是因為行為可疑,而不是被旁人陷害。

周母推朱離不動,舉起手來就要打,被烏桑一把攥住了,他沒那些束縛規矩,一手提着周母将她推在木床上坐定,寒着臉冷冷道:“好好兒說話!”

周母被烏桑震懾,呆了下,眼看就要放聲悲號,烏桑伸手欲制住她,卻被朱離伸手擋了一下,他只坐在周母面前,在周母放出悲聲之前緩緩道:“周興懷在清風寺為葛同點了一盞長明燈,您可知道?”

周母聞言像是被一口冷水噎住了似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出不來,眼淚卻決堤似的,嘩一下奔湧而出。

朱離将站在周母身邊嚴陣以待的烏桑拉到了自己身邊,現在不必如臨大敵一般防着這位老人了,便是叫她嚎啕哭一場,只怕她也哭不出來。

朱離又道:“看來您是知道了!那您可知道他在佛祖跟前許了什麽願?”

周母答不出話,卻哭得要背過氣去。

良久,那老人臉上洶湧的眼淚才變成涓涓溪流,順着一臉的皺紋緩緩流淌:“我的兒啊!他父親去的早,我種田之餘,替人縫補漿洗,兜賣繡品,晝夜勞作不息,才省出錢來供他讀書,供他上學塾,誰知他,他……他遇上了葛同那個天殺的!是天要亡我周家啊……”

烏桑與朱離對視一眼,看來這油燈底下的白絹沒有撒謊,說謊的人是葛同!那他究竟是不知周興懷在佛前許下“願與葛郎白首”的心意呢,還是蓄意說謊?

林氏與周興懷到底清白無事,還是林氏芳心獨許?周興懷既是鐘情葛同,又為什麽……

朱離看了一眼烏桑,兩人臉色相同,看來是想到了一處:“大娘,那葛同……”

“葛同是個無情無義的畜生!”這話周母說的咬牙切齒:“我的兒進了大獄,他卻混若沒事人一般!”

朱離想起與葛同接觸時這人的舉止,傷心擔憂确實半點也沒有,只怕連那點話語裏的惋惜,也是裝出來的了。

“老身孤身一人,大字也不識一個,想着興懷對那……”周母想起她聽聞周興懷出事後慌得六神無主,上門求告葛同時的情景,更是淚眼婆娑,哽咽地說不下去。

她自打無意得知兒子與葛同的事,便揪心地夜夜難眠,恨不能拼了一條命去殺了葛同,叫自己的兒子斷了念想,可興懷那個傻子寧願一頭撞死,也不願她找葛同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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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看着撞得頭破血流的兒子跪在自己跟前哀哀求肯,一顆心都要碎了。

自己兒子對葛同掏心掏肺地好,連她一個當娘的都要看不下去!是以兒子出了事,她慌亂無措時還想着找葛同打聽,就算葛同是個小狼崽子,也該念着興懷的一份好,替她打探打探消息吧!

可葛同卻将她攆了出來,堅稱自己和興懷之間只是興懷一廂情願,還污蔑自己的兒子後來也轉了性,看上了林朱家的千金,和他葛同再沒有瓜葛!甚至威脅她一個老婆子說,要是她再來騷擾,他可就将周興懷糾纏自己的事嚷出來了!

周母摸着眼淚,她一手将興懷拉扯到這麽大,還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要是興懷肯轉性,肯找個人好好兒過日子,就是要她立刻死了她也願意啊!

烏桑看着眼前哭得像個孩子般無助而凄涼的老人,默默從身上摸出布巾遞了過去,奈何周母哭得無暇來接。

朱離接過手巾,在周母手上拍了幾下:“大娘,周興懷雖在獄中,但并未定罪,不會有事,您擦把眼淚。”

周母洩恨一般,撲過來抓住手巾扔在了出去:“沒事有什麽用!他進了一回大獄,還是牽扯到行為不檢的事裏頭,這清白都毀了,往後還有什麽前途!”

這事雖怪不得朱離,朱離卻也無法辯駁,默默受了周母這一番發洩,等着周母稍微平靜,才又撿起手巾遞了過去。

朱離始終不卑不吭,臉上也一派平和,沒半點着惱的意思,周母就是有氣,也難以對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撒下去,反倒嗫喏着問:“你說他沒事,你可是見到了他?”

朱離搖頭:“還未見着,但此番回去,在下定然替你探望他一回,給您捎個信回來。”

周母罵人的話被朱離的後半句堵了回來,憋悶地坐了回去:“誰知你是不是騙我一個老婆子。”

朱離還是笑意盈然:“在下可不敢做欺瞞長輩的事。只是有一事在下着實不明白,周興懷既然與葛同……”朱離看着周母的臉色沒再說下去,只問:“他和林主簿家的小姐是何關系?”

“沒有關系,要我說幾次,沒有關系,他看都不看一眼別的人!”這話不知怎麽戳到周母痛處,周母氣的不輕。

烏桑把激動地顫巍巍站起來的周母按了回去:“既沒有關系,為何林步月成親時他要扮成喜娘?”

朱離看着周母又要暴怒,搶先開了口:“即使葛同說慌,林步月的丫鬟也在吵架時提及周興懷,您的兒子和林主簿家的小姐相識一事看來不假!”朱離擡手示意周母稍安勿躁:“清風寺裏的知客僧說葛同經常跟着周興懷去寺裏,林步月更是初一十五雷打不動地去上香,清風寺就那麽大的地方,三人總會碰上,葛同可是借着周興懷結識了林步月?”

周母愣了一下,似是陷進回憶裏,過了一陣卻拍着腿長長嘆了一聲:“我可憐的兒啊!”閃進腦海裏的一絲念頭叫她方才稍微停歇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她想起自三個月前,林主簿家的小姐許了南五省首屈一指的名門大戶朱家的消息傳開之後,自己兒子愁悶痛飲的情形,想起那時節自己的兒子揣着吃喝和酒囊往葛同那裏跑,每每回來便愁緒滿懷的情形,興懷不是為了林步月,那只能是為了葛同!

烏桑看向朱離,朱離嘆了口氣,輕輕叫了一聲:“大娘!”

周母再也抑制不住,壓抑而悲痛的哭聲從她喉間洩出來,像是受了重傷,走失了同伴的野獸的哀鳴。

烏桑不知怎麽安慰,僵站在一邊,無助地看着朱離,朱離咬了咬唇內細肉,慢慢走上前去,握着周母肩頭,輕聲勸她:“只要興懷沒事,只要興懷能放出來,旁的事都不要緊。”

周母哭了許久,才斷斷續續道:“他,他是個……傻子!為了,葛同,他,他沒有不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 啊!你們知道南康白起麽?第一次看《我等你到三十五歲》和《浮生六記》差不多是五年之前,上大學,看完之後是半夜,宿舍裏是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大家都睡熟了,我一個人坐起來坐了很久。

知道了這個故事真實的結局,差不多抑郁了半個月,每天都憋着,不知道怎麽傾訴。

以前我也認為時間是一副良藥,多大的慘痛經過時間的治愈,都會走過去,可是自從南康之後,卻忽然覺得深情是件讓人絕望的事情這是真的,不只是小說為了劇情需要,是有人真的用生命試驗過的那種絕望。明知道愛的不可能,可是自己用盡了努力,還是走不過去的那種無奈和絕望。

後來在一個晚上和室友在操場上散步時跟她們說起這事,當時講得聲淚俱下,不能自己。

五年過去了啊,只要觸碰到這其中的點滴,還是會陷入一輪情緒的低落。

哎,我就是關注了個公衆號,過一段時間會推薦一些耽美文,然後這期又推薦了這兩本,發現還是讀不下去,就是那種看見開頭,只是寫逛家具城時說要沙發送給“老公”,只這一點就會難過地看不下去!

我大概也是沒救了啊!啊啊啊~想賣萌都賣不動!

☆、浮生苦

從周家出來時天色已經發白, 這一夜又要過去了。

朱離把下巴擱在烏桑肩頭,半個身子都挂在烏桑身上。

烏桑就這樣撐着朱離的重量走了一程路,身後的人雖然沒有開口, 烏桑還是察覺出他呼吸裏都摻雜着的郁郁之情,他對自己能這樣敏銳地捕捉別人的情緒覺得詫異。

其實并不是別人, 只是朱離,只有朱離藏在他那春風般和煦的笑容之後的情緒他能輕易察覺:那些輕微的疏離、懷疑、淡漠、不屑、堅決……

還有那次在朱離的小院, 他為了靈琪的解藥對自己刑訊逼供後的歉意!是以他當時疼得無法忍受, 卻也無法對他橫眉冷目。

烏桑伸手将人從背後撈到自己懷裏,手在朱離腰上揉捏了兩下,在他耳邊輕輕問:“累麽?”

頸上耳後是朱離最碰不得的地方,輕輕呵一口氣都能讓朱離背後輕顫,兩腿發軟。

烏桑笑着将往下滑了一下的人撈起來:“少俠,你可把持住了, 這地方不好!”

朱離胳膊肘往後撞了一下:“有人心眼比姑娘家的繡花針還小!”這可不是報複他先前在周家門口對烏桑說的話?

烏桑悶聲笑了笑。

朱離往後靠了一下, 缺了骨頭似的半個身子倚在烏桑胸膛上, 沒了半點平日端正利落的樣子,全憑烏桑一下一下推着他走:“還是你最好了!”

烏桑被他這樣沒頭沒腦的贊了一句, 心裏輕快歡暢的同時也找不到話來回答。

也說朱離最好麽?這又何須明言!

朱離只頹喪了一陣便緩過神來, 和烏桑并肩走着:“葛同這人狡猾善變, 不見棺材不落淚,咱們手上沒有證據,就算他做過些什麽,現在去問他, 他也不會承認。”

烏桑想起葛同,同樣是外表端正和順,人和人的內裏卻相差了那麽多!

烏桑想了想:“葛同暫時着人看着,別叫他跑了!”

朱離嗯了一聲,順着烏桑的思緒想了想:“咱們要做的事還很多,葛同與林步月的私|情只是我們推測,還需證實!”

烏桑:“林步月嫁入朱府,對周興懷而言,算是好事,他為何要殺人?為何偏偏要在那晚殺人?”

若周興懷因葛同與林步月的情誼而嫉恨林步月,在黎陽時他便可殺了林步月!

至少在林步月嫁進朱府時動手,絕不是殺人的最好時候!

“莫不是……”烏桑問了一半便頓住了,莫不是周興懷背後還有別人,故意叫朱家陷進官司之中,好讓官府牽制朱府以達到某些人的目的?

為了促成這事,那夜朱離被靈琪調離朱府,朱諾又帶着管家和許多下人追到了夜合巷,朱府頂事的人都被調了出去,他們正好行事!

朱離只聽烏桑說了一半,心便跟着沉了下去。

朱家再有聲譽,也不過是武商兩道,全家皆是布衣,官府要想整治朱家,有的是辦法!

他不知府上牽扯進了怎樣的紛争,才叫官府不肯放過,卻也一直以為林步月的命案只是一個契機,有了這個契機,官府才好一再拖延案情控制朱家,先是極力攀咬朱府的人,後又拖着案情對府上人進行監視。

如今聽烏桑提起一句,朱離才悚然心驚——林步月的命案,也許從開始就是一個局,官府不是抓住了這個契機,而是有人暗中關注朱府一舉一動,刻意制造了這個契機,将朱府推到了危困之境!

前者只要查清命案真相,從官府手裏奪回這個把柄就好,可是後者……

那麽官府所作所為,看來不只是常大人的意思,常大人背後還有人!這人将朱府送到了常大人面前!

朱離是個七情六欲都沉在笑容背後不顯露的人,這時卻連臉色都沉了下來,烏桑心裏替他難過,卻也拙于言語安慰,只是伸手環住朱離腰身,想用緊密的擁抱給予他一些支持:“我只是猜測,可能只是葛同不忿林步月成親,挑唆周興懷殺人而已!”

朱離握了一下放在自己身側的手:“我不會有事!如今憑空猜測只能自己吓自己,咱們先回徐州,問林步月的丫鬟,問周興懷,還有胡人,問胡人還知道些什麽!”

烏桑嗯了一聲:“我去雇輛馬車,咱們路上可小睡一晌。”

“好,黎陽有朱家一間米店,我叫夥計看着葛同行跡,可別叫他先跑了!”

兩人分頭行動,等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才覺出這幾日未曾安睡帶來的疲倦困乏,烏桑靠着車廂壁伸長了腿,朱離倚在他身邊,一條腿擱在烏桑腿上,不一時就睡了過去。

一路車程睡去大半,臨了還是被餓醒的,這一趟匆忙,他們沒來得及吃飯。

烏桑身上只有山楂圓子,給了朱離兩個便收起了其他的:“吃多了更餓!”

朱離往他臉上掃了一眼:“你小心眼,還小氣!前面不就是徐州了!”他看着烏桑輪廓分明線條流利的側臉,透過車簾往外面探了探頭,趕車的車夫正自顧自哼着不着調的小曲兒揮着馬鞭,全不在意車廂裏的情景,他湊在烏桑下巴處親了一下,這才伸手:“兩個!”

烏桑瞥了一眼他,朱離臉上全是耍詐得逞後孩子似的得意,眉眼裏都綻開笑意,他一下子将人摟了過來,在他臉頰上咬了一口:“都給你,你還有什麽好處?”想到好處,他連呼吸都急了!

朱離怎會不明白,哼笑着:“你可別想沒影的事!”

朱離這模樣實在挑的烏桑難耐,他深知此時不管說了什麽,也難以立時兌現,但至少聽到了能解一解內心的焦灼,是以重重吻了一下,幾乎是啞着嗓子:“少俠,好不好?”他額頭抵在朱離額上,不知求人的話該怎麽說才好:“朱離,存之,你應不應?”

烏桑向來硬朗倔強,吃軟不吃硬,他不知烏桑還能說出這樣哀懇的話來,聽得心裏一陣柔軟,伸手在烏桑背上順了順,正色看着烏桑:“好!為什麽不好?我願意的!”

這話并不像烏桑想象中那樣能解開他心中焦灼,卻像是在燃着的火苗上澆了一桶燈油,火苗蹭一下竄上了房頂。

車廂裏狹窄,車轅上有人,面前只有一道時時被風浮動的簾子,他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把朱離抱得特別緊。

好半天朱離才掙開來,不甘地瞪了一眼烏桑,他要等心跳平複才算過賬來,山楂圓子他沒得着,倒先把自己賣了出去!

徐州城就在眼前了,他還要什麽山楂圓子解餓?!

烏桑哄他:“你別生氣,我一定對你好!”

哪壺不開提哪壺,朱離不甘之外有些生氣,卻還有些雀躍的高興,笑出來時很是得意,他還不及弱冠年紀,親近的人跟前有三分稚氣在!

烏桑手指在他下巴上挑了一下!這個人這麽好,正氣浩蕩時好,凜然不懼時好,一腔赤誠時好,微笑時好,洋裝生氣時好,連得意也很好!

前面就是徐州城了!

下午時朱府裏熱鬧無比。

先是朱家少爺回府,府裏上上下下忙亂一陣,接着又是向來在朱諾跟前乖順的朱家少爺跟朱諾吵了起來,鬧得雞飛狗跳,朱府門口的士卒們能聽到熱鬧的都把不等借着勸架的名義跑進去看!

這廂才鬧完,朱少爺已青着臉一陣風似的到了稽留林氏陪嫁人等的小院門前,守衛們來不及問,已被朱離闖了進去。

守衛中有人要跟進去問,被同伴拉了一把:“罷了,家事!”

守着這裏實在無聊,來來回回看着這幾個人,這些日子也沒出大事,他們難免松懈,這時忍不住問:“什麽家事?聽說裏院鬧得兇!”

“我也是從裏院聽說的,說是……”這人壓低了聲音:“說是故去的新娘在娘家時就有相好的!”

“竟是真的?我先就聽過一點風言風語,還以為是謠傳,這就難怪朱家少爺生氣了!”

幾個人談談講講混忘了再去裏面打聽,只有難得認真的一個士卒跟進了小院,側耳一聽,只聽抱夏屋裏一陣杯碗摔碎的脆響,朱家少爺含怒的聲音壓抑地極低:“什麽沒有?我都聽說了,你家姑娘和人……”

不知是誰又摔了什麽東西,抱夏的聲音又怒又尖利:“你血口噴人,污蔑我家姑娘!”

是些不堪之事,這人也就沒再聽下去。

那屋裏抱夏被朱離逼在牆角裏,恨得咬牙切齒:“你還敢來!”她始終認為林步月的死,全是朱離洞房之夜不在新房才造成的。

朱離聽着外面靜了,才退了兩步放開了抱夏:“我是不是污蔑,你心裏清楚,我這幾日就在黎陽,有什麽消息是打聽不來的!”

抱夏咬着牙恨道:“葛同的話不能信!”

朱離笑了笑:“我未曾提及葛同,我要說的,可是清風寺!”

抱夏氣的臉都綠了,啐了一口。

朱離笑得甚是溫和:“朱府的丫頭敢有這等行徑,先拉下去打一頓板子,脫衣受杖,下人無論男女老幼都叫來看着,以儆效尤!實在不改,便賣到徐州城西的夜合巷去!”

抱夏看着朱離的笑臉愣了一下,重新在心裏審視朱家少爺。

一個兇神惡煞的人雖則可怖,畢竟有限,不像朱家少爺這般笑裏藏刀。

“葛同與你家小姐是何關系?”

抱夏揚着下巴:“那只是葛同癡心妄想,我家小姐行止端莊,可從沒與他有過往來!”

看來葛同卻與林步月有瓜葛,林步月是官家小姐,平時不輕易出門,那兩人便只有在初一十五,林步月上香時見了。

朱離看着抱夏,篤定地道:“初一十五,清風寺後面的禪房!你願意聽風流故事,我盡可給你講的詳細些!”

抱夏握緊了拳頭:“前幾日有人趁着夜黑,闖進這裏來問話,你們可是一起的?”

朱離并未回答,只道:“葛同每逢清風寺裏師傅講經,總要上清風寺一趟,卻不去經堂聽經,而是要一間禪房住上一晚,而林步月……”

抱夏這才動容,只怕她說出不堪的話來,忙道:“姑娘從未答應過!”

朱離笑了笑:“我聽來的可不是這樣!”

抱夏嘆了口氣:“外面人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那我且聽一聽你的辯駁之詞!”

作者有話要說: 前晚忙着矯情,忘了說周六停一天,你們昨晚沒等吧!我發現現在這個頻率基本可以,就是周二,周六停,然後一周五更!

這周我在鞭腿哦,一天漲三個四個收藏的~我簽約是去年中秋,用百合簽的,第一次上榜單就是鞭腿,一天漲二十來個,所以我天真的認為……結果被現實拍到了沙灘上啊哈哈哈!然後我發現我的讀者很少但很有愛啊,我這兩天營養液蹭蹭長,哎喲你們是不是把你們的都給我了啊,我好激動啊喂喂~

那個,最近在看大秦帝國之裂變,特別棒的片子啊~雖然有點老了~就是沒時間,只有吃飯的時候看一集~

☆、浮生苦

朱離呷了一口冷茶, 看着抱夏時依舊不急不躁:“你慢慢想,想好了說。”

抱夏低着頭咬了咬唇,像是真的在認真的思索:“我家姑娘雖是女子, 卻很有氣節,她最愛梅花, 常去清風寺,也是因為清風寺佛堂前種了株老梅……”

朱離聞言只笑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好, 你既不說, 那就按林氏不守貞潔來算,我與她的婚約作廢,将她牌位逐出朱家祠堂!”他說罷便走。

那去佛堂的月洞門前明明是一片修竹!

“等等!”抱夏果然出聲。

朱離回頭冷冷地看着抱夏,不過幾句交鋒,他已覺出林步月這個貼身的丫鬟有幾分本事,“怎麽?”

抱夏卻屈膝跪倒在她跟前, 行了個大禮:“少爺, 實在是姑娘聲譽要緊, 并不是小人存心試探!少爺要怪,請等這事過去, 要打要罰, 抱夏都認了!”

朱離眸中冷意只少了一分:“好, 你說,想好了說!”

抱夏這嘆了口氣:“不管少爺信不信,姑娘都不是輕浮之人,她心裏也有許多苦處, 只是沒人知道罷了!”

林步月與誰有甚糾葛,朱離并不放在心上。他看着和善,卻實在算不上博愛之人,這個已經故去的新娘在他心上只如一粒沙塵,清風拂過便掉了,但此時也不得不做出幾分樣子來,冷笑了一聲:“原來私定情誼也有苦處?”

抱夏擡眸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微不快:“姑娘的苦處,別人怎會知道!”她說着,怒氣地矛頭又指向了別任:“這事少不了惜煙的份兒!”

朱離做出不屑的樣子:“林步月不願意,還能聽憑一個丫頭左右!”這個惜煙他本來不甚留意,和烏桑說過幾次也才有了印象!

“我家夫人年輕時吃過虧,年歲漸長,身體也每況愈下,姑娘是純孝之人,聽聞黎陽清風寺靈驗,便許願初一十五要去寺裏上香還願!這原本是由小人陪着姑娘去的,只是有一次小人病了,姑娘才帶了惜煙上山。”

“惜煙……”抱夏說着頓了一下:“那次偏巧趕上山上講經,寺裏人山人海!姑娘上完香後到佛堂聽經,惜煙不好好陪着姑娘,卻徑自溜了出去!”抱夏說這話時全沒好氣:“姑娘聽經聽到一半便被叫了出去,那叫姑娘的人,便是葛同!”

朱離慢悠悠地問了一聲:“哦?”

抱夏有些咬牙切齒:“不錯,是惜煙央告葛同來找姑娘的!那壞東西說是歪了腳,不偏不倚,就在葛同和周興懷跟前!”

這是有些過于巧合了!但怎知別有用心的不是葛同!

抱夏卻認定了是惜煙搗鬼,語氣有些不善:“那惜煙借口行動不便,硬是打發葛同來尋姑娘!姑娘去寺裏上香時只帶了惜煙和一個婆子,惜煙動不了,姑娘也無法,只能問清風寺裏的主持借了一間禪房供惜煙休息,打發婆子回府報信,着人來接惜煙。”

抱夏說到這裏擡頭看了一眼朱離,卻見這位少爺不知聽沒聽她說話,也不知想着什麽,這時卻還唇角帶着笑意。

朱離回看了她一眼:“葛同也留下來了?”他雖未曾仔細看過林步月面容,但也大致知道她相貌端方,是個有幾分姿色的女子!

只是葛同從前會吊着周興懷的心思一邊享受周興懷的好意一邊不予回應也不予拒絕,這般為人,未見得就會對林步月許以真心。

抱夏見問,氣哼哼地點了點頭:“非但留了下來,還借口送藥,和姑娘接上了頭!”

“那也是你家姑娘心思不定,和惜煙有何關系!”

抱夏聞言倏然擡頭:“姑娘何曾心思不定!那次姑娘以禮相待,并無半分逾越!可恨惜煙心思不正,從中撺掇,借口葛同贈藥有恩,非要再次跟着姑娘上香,好去親自答謝,也不知她在背後幹了些什麽,葛同又是個能說會道的,就這樣一來二去,才哄得姑娘着了迷!”

“葛同雖無功名,學問上還肯用功,你家姑娘實在屬意,嫁了他就好,為何總要偷偷摸摸?莫不是看不上人家清寒?”

抱夏對林步月維護的緊,聽不得別人诋毀:“姑娘才不是嫌貧愛富之人!朱家財勢南五省有名,我家姑娘卻還不稀罕!”

“哦?是麽?”

抱夏也覺出此人言語冒犯的目的不過為了激将自己,好給自己下套,她稍稍冷靜了些:“婚姻大事得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娘清白女兒家,怎會自作主張!”

“只是如此?那怎麽新婚之夜,你去而複返,和林步月說起了周興懷?”

抱夏聞言悚然擡頭,卻沒答話。

到底朱家少爺和前幾日的人是一起的,還是這話是惜煙說的?

這話只能這兩個出處了,若是後者……她不知惜煙聽去了多少,朱家少爺問話可比前幾日那人更會套話,他若是先私下裏問了惜煙,不知惜煙能說出多少!

朱離看着抱夏,笑着又問了一遍:“為何?”

抱夏只一猶疑:“那葛同不是東西,直到那晚,姑娘才知道他,他……”抱夏咬着牙說不下去!

直到那一晚林步月才知道葛同和周興懷不清不楚,兩人才會提起周興懷?早不知晚不知,偏在嫁入別人家,在忙的昏天暗地的大婚之日得知?

朱離觑着抱夏的臉色,那丫頭在提起周興懷時秀麗的臉上的不屑還在,神情真切,全看不出僞裝的跡象。

“你們主仆說了什麽?”

“姑娘被葛同傷透了心!她向來知道周興懷和葛同兩人要好,卻不知他們竟然……姑娘說千算萬算,漏算了周興懷!”

這倒與烏桑問來的口供相符,只是也太吻合,簡直只字不差!

朱離一蹙眉:“不漏算又怎樣?莫非是約好了私奔?”

“姑娘不是那等人!”抱夏辯了一句,半晌略有暗淡道:“只是真心錯付,總會有些傷心!”

“你等和周興懷熟識,竟不知他扮成喜娘?”

抱夏眼皮一翻:“誰與他熟識?只有惜煙和他相熟!”她看朱離不明所以,才解釋了一句:“姑娘和葛同的事,夫人不知怎麽知曉了,她借着上香的機會遠遠見過葛同一回,說葛同為人奸猾不實,不值得交付真心!哎,只是姑娘當時被葛同鬼話迷了心竅,怎麽聽得進去!

抱夏有些神傷:“我為此也勸過姑娘幾回,姑娘起了心事,往後去清風寺,大半帶着惜煙,我還有什麽機會接觸葛同和周興懷?何況他若沒在妝容上下苦心,只怕你們早就發現了,哪還輪到我們!他來幹什麽,我卻真是一無所知了!”

朱離嗯了一聲:“還有什麽?”

抱夏搖了搖頭:“沒了!小人知道的已悉數告知,姑娘已然嫁進了朱府,到底是朱家的人,姑娘的冤案,還請少爺查明!”

朱離并不為這主仆情深心動,只看了一眼抱夏:“你有空閑,多為自己操心,盤算盤算自己有沒有說謊!”

他從這個小院離開時,小院門口守衛們的小道消息還未聊完,被他打斷時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看着他的神色着實有幾分不可言喻。

朱離做戲要做全套,哼了一聲,又摔着袖子走了!

門口的守衛等他走遠了又接着方才的議論:“你那消息有什麽新鮮?我還聽說歡館裏的那位和朱少爺少年就相識,兩人好的如漆似膠呢,不然怎麽新婚之夜放着嬌滴滴的新娘子不管,敢到那等地方去?”

“什麽喲,人家說他兩人可清白着呢!朱家少爺再是荒唐,也不會真把一個小倌兒寵到天上去!”說着努了努嘴:“朱家老爺聽說嚴厲着呢!”

“那小倌兒本事不小,前腳才攪了朱家少爺的新婚之夜,後腳就傍上了一個富商,贖身走了!朱家少爺也是人,那小倌兒那麽厲害,怎還清白的了?”

“可不是!都是男人,對着那麽一個尤|物,你清白的起來?除非是有毛病!”

“怎麽個尤|物?你一個月幾錢銀子的俸祿,還能去過那地方見過那人?”

“說起有毛病,我還真聽說過一個有毛病的,先前消息在西南,咱們沒聽着,最近才傳到這裏來——就是蒼霞山的一個殺手,烏桑,聽過沒有!”

“怎麽沒聽過!”一群人又去議論了。

而朱家在自己院子裏掀翻了無數的杯碗,飯菜撒了一地之後,終于鬧得朱家夫人上了門。

守衛的人沒見過這等熱鬧,先時還湊近了聽,只聽着裏面幾聲呵斥,下人們都被趕了出來,他們也不好當着面聽壁腳,都散去吃飯了。

屋裏的母子兩人等外面的人散盡了,朱離看着留下的一個小厮将地上的東西收拾了,才微醫在秦氏跟前:“娘親,兒子不在的日子,您可辛苦了!”

秦氏在他額上戳了一指頭:“你來了才叫辛苦,瞧瞧,這就弄得自己聲名狼藉的,往後怎麽是好!”

朱離笑了笑:“哪怕什麽!”他已不用在拿聲名來博一門好親事了!

秦氏将他眼中的得意窺視無餘,她寵着朱離,朱離不在時朱家的事擾地她心神不寧,但現在看着兒子生動活波的表情,想着兒子還算過得有幾分惬意,心裏暢快了幾分,笑着揶揄:“這就得意上了?可別叫人看輕,不要了你!”

一句話說得朱離臉頰通紅,這事上秦氏是長輩,他究竟面皮薄,卻也低頭答了一句:“他才不會!”怕秦氏再說出別的話來,他忙着換了話頭:“烏桑去了胡人那裏,等他回來,我們商議着去一趟徐州大獄。”

秦氏半晌沒做聲。

闖徐州大獄若被擒住了,朱家便是真正兒的說不清了,可是不走一步險棋,朱家只能這樣拖着,可又能拖多久?上頭的事一旦有個變數,朱家便是覆滅之災!

而況她終究不想讓朱離摻和此事!

朱離猜出秦氏心事,只握了握秦氏的手:“娘親,你說要我長成好男兒,好男兒沒有遇事就逃的道理,兒子肯定是要和朱家共存亡的!”

秦氏無奈地揉了揉朱離頭發:“娘親現在後悔叫你做個男子漢了!哎,兒大不由娘,你千萬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特別頹,特別懶。但是想想,但是最近狀态還行,偶爾一天的小頹廢是允許的啦~是不是有點太寵自己啦?

明天休息哦~

☆、浮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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