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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朱離離開好久, 秦氏還在暗自神傷。
她初嫁入朱家時也和朱諾琴瑟和諧,柔情缱绻,懷着一生與君相攜, 畫眉挽發到白頭的绮麗情思,懷上朱離時更覺丈夫體貼, 放心寬慰。
誰知上天弄人,她懷胎六月之時卻窺破了朱家風光背後的牽扯, 知曉了朱諾在她背後與人做的那些交易, 她當時固然激憤,卻還以為朱諾為了家業受人脅迫,是一時糊塗,總還有後路可退。
為此她長夜不寐,着實想出了好些個退路給朱諾。
可當她一腔欣喜去朱諾跟前獻策獻計之時,一場美夢才被朱諾的無動于衷打回了現實。
她的親事雖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卻也少不了自己的主意, 她衷情錯付, 傷心之餘急着脫身,終于傷了胎氣, 致使朱離生來就體弱, 稍不留意便是風寒加身, 高燒不退。
她和朱諾兩相拉鋸,是朱諾先服了軟,将朱離交給她看管教養,許朱離不參與朱家生意。
她是吃過虧的人, 怕朱離沾染上甩不開的事,便一力将朱離護在羽翼下,只教他立身有道,明辨是非,俠義為懷,小事上從不苛責。
如今想來她所教也無甚錯,朱離也照着她的教育在江湖上混出了聲名,這孩子看着是個溫和謙讓,其實心裏主意定的很,現在連她這個長輩也勸不回他了!
秦氏嘆了口氣,好在此時還有一個烏桑幫襯,看自家兒子的樣子,對那烏桑頗是依賴,諸事都要與烏桑先商量!
烏桑,烏桑!秦氏忍不住又要嘆氣。
她是為人娘親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像旁人一樣娶妻生子,兒孫滿堂,不受人非議!
但她也是過來人,自知情之一事,強求無益!
而況比起那些奸惡之輩,自家兒子這點事又算的什麽!只要朱離始終立身端正,心有乾坤,和誰一起,都還是她心裏那個好孩子!
可也止不住有些傷懷,在漸而深沉的夜色裏靜默了一陣,秦氏才打起精神來——多事之秋,她再是與朱諾隔閡多年,此時也要扶持着渡過此劫,就算不為別的,只為了自己的兒子。
也不知他和烏桑到底商議出什麽結果?烏桑又從胡人哪裏打聽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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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朱離也問,一盞燭火下兩人分坐在木床兩頭,朱離看着烏桑過分冷靜的臉龐,不禁有些擔憂:“你怎麽啦?”他問時手掌已附上了烏桑手背。
烏桑的手總是很涼。
烏桑回過神來,在他臉上啄了一下:“聽到些奇怪的消息,我一時不知該怎如何轉述!”
朱離笑着捏了捏烏桑的手:“連你都能震懾,看來這消息不小!不如我來先說?”還沒開口,先被烏桑一把扯進他懷裏,朱離都驚了一跳!
烏桑今晚未免太過粘人了,烏桑這人其實頗是自持!
但朱離沒動,半靠着烏桑将抱夏供詞理了一遍:“這個丫頭心思頗穩,後面的事她定有所隐瞞,只是再也問不出來了!”說着半撐起身子:“腰都酸了!”
烏桑推了他一把,等朱離躺倒了,伸手在他腰上捏着:“不止抱夏可疑,惜煙也甚可疑!”
只是幾番交手下來也知這兩人城府不淺,沒有切實的證據是再難問出什麽來了!
“我想着,是時候去一趟徐州大獄了!”朱離腰上也怕癢,但這時候想着正事,竟也忽略了那些感受。
烏桑嗯了一聲:“我去!”
朱離先是應了,等想了一陣,又忽的坐了起來:“不行,我跟你同去!”他怕烏桑不答應,先舉出他跟着去的好處來:“你武功自然厲害,問話卻不行,那周興懷若不好周旋,我還可從旁協助!”
烏桑看着懸在自己上方的一張臉上表情實在認真,忍不住逗他:“你問話厲害?急起來還不是拿劍戳人傷口!”
朱離被噎地怔了一下,随後笑着湊過去問他:“那事是我不對,程大哥,你怎麽才能釋懷?但有所求,我無不應的!”
朱離是故意輕言挑逗,烏桑看着眼前的人眉目飛揚,言笑晏晏,怎還能把持地住,只摟着朱離腰身使勁揉搓了幾下,朱離還記着在回徐州的馬車上答應烏桑的事,怕他這時拱出火來立時要兌現,忙掙開了,掩飾地揉着腰笑了一聲:“癢的很!”
烏桑不戳穿他,只湊過來摟着他:“咱們一起去!”
朱離嗯了一聲:“這事不急,還得小心謀劃!倒是你,你的消息可以說了麽?”朱離學着他娘親的樣子在烏桑後頸捏了幾下:“若是裏面有不能說的消息,你盡可略過了不說。”每次秦氏這樣捏着他後頸時他都無比安心,不知烏桑是否有同感。
烏桑嗯了一聲:“沒有不能說的。”他斟酌了一下,湊在朱離頸邊低低笑了,把聲音拖得長長的:“真是一言難盡!”
朱離躲了一下,他耳後實在不能觸碰,否則能竄出火來:“良夜漫漫,你慢慢說。”
烏桑哼笑了一聲:“乞合先給我講了一段家國情仇的故事。”
“說十多年前邊境并不安寧,咱們與胡人交戰,也是輸多勝少!後來還是陸凜陸少保率兵打了勝仗,胡人這才安寧起來!”
朱離聽他扯得遠,悶聲笑了:“這倒真是個一言難盡的故事!”
烏桑卻躺平了,只握着朱離的手:“乞合說,事情并非如此!”
朱離聽着烏桑的聲調有些冷,他也無端緊張起來:“這事還能有詐?”問出來時心裏已轉了千百個轉,卻覺都不會是真的。
烏桑卻輕輕嗯了一聲:“對,有詐!”
朱離側身湊近烏桑:“有人謊報軍功?”
烏桑只冷冷盯着屋頂,聲音平的沒半點情緒:“不止!”
朱離背上一層冷汗!
沙場征戰不是江湖鬥毆,江湖鬥毆是個人逞勇鬥勝,行軍打仗卻事關家國疆土,涉及千萬人生計。
烏桑說得沒有半點波瀾:“十數年前胡人有良将伊萬,用兵詭詐,叫人防不勝防,那時胡人和咱們不管誰先出兵,胡人方面都是他一方統領,勝仗打的多了,他功名累累,也起了野心,便說服胡人當朝,要舉兵攻下咱們北部。”
十數年前他們都還是小孩子,不關心家國大事,但胡人那次大舉進犯實在兇險,是以市井之間關注朝局動向者不在少數,朱離也曾聽過一點:“據說那伊萬将軍不聽部下勸阻,舉兵輕進,中了陸凜大人的埋伏,他的部下死戰,他卻撇下大軍獨自逃了!”
那時胡人進攻危機解除,頗有些舉國同慶的意思,他還依稀記得有些軍伍家屬為緬懷在此戰中死去的親人,立了泥塑小像詛咒那個将軍伊萬。
烏桑的聲音越發啞了:“不錯,伊萬逃後胡人大軍群龍無首,死傷無數,迅速敗退!胡人鄙棄逃戰者,但胡王念其戰功卓絕,準其解職歸朝!伊萬不領情,在胡地流竄,惹得胡王大怒,在胡地緝捕他。
“天命難逃,伊萬逃竄未果,被人在胡地邊境捉住了!據說那時他手握胡地邊塞地圖,正欲逃亡我朝!胡王震怒,不但斬了伊萬,連他妻兒一族,也盡數屠戮。”
朱離只覺得烏桑握着自己的手快凍成冰了,他不自覺地坐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住了烏桑的手:“事實不是如此麽?”
聽話聽音,他也覺出不對來了!
烏桑的眼眸在他臉上轉了一轉,便又去看着屋頂了:“事實?”他的聲音頓時有些苦澀:“市井傳言不是事實,乞合的話,誰知是不是事實!”
朱離将烏桑扯了起來:“這事與你毫無幹系,那叫乞合的人何必對你說謊?他到底說了什麽?”
烏桑回神似的看着朱離,“這事與我有關系的!”他身子一傾,将額頭抵在烏桑肩上,摟着朱離的腰:“少俠,有關的,乞合待我十分客氣,他說我與他一個故人長相酷似,那位故人是伊萬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意思是說烏桑是個胡人,還是伊萬家族的人?!
朱離震驚地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在烏桑後腦勺一下一下扶着。
烏桑卻嘆了口氣,“好在他沒有實證!”聽不出是真的慶幸還是自嘲。
他人生一半的時間雖都在蒼霞山上度過,但尋常民間那些說書的故事還是知道幾個,他身上幾塊疤幾點痣他都清楚,絕沒有特殊的印跡可供認證,至于貼身信物,他更是沒有!
朱離倒極想安慰烏桑一句,就說那個乞合一定是在撒謊,可是心裏實在找不出乞合撒謊的理由來!那個胡人早在《仰止書》一事時就對烏桑頗為顧念,烏桑不過是蒼霞山上一個殺手,非富非貴非權,實在犯不上別人從一開始就鋪設這樣大的排場來撒謊!
“或許他撒謊!”烏桑等不來朱離慰藉,便自我安慰。
朱離在他頸側親了一下,放緩了聲音:“他若撒謊必有目的,他可有要你做什麽?”
烏桑在朱離肩頭搖了搖頭:“沒有。”
“那個伊萬的事,乞合怎麽說?”這就是《仰止書》中的秘密麽?是《仰止書》中所牽涉的胡人朝政麽?
烏桑額頭一直在朱離肩上,他的聲音裏少了幾分冷靜,卻多了幾分別人不易察覺的疲累:“他說,不是伊萬輕進被圍,是另一将領白落為奪權,與陸凜合擊伊萬!不是伊萬不顧部下獨自逃生,是白落俘虜了伊萬,卻不小心叫他走脫了!不是伊萬手握地圖要逃亡我朝,是他手握白落罪證要上報胡王……”
盡管朱離背上已起了一層冷汗,卻還是強撐着擁住了烏桑,只是他全然找不出言辭來安慰。
烏桑有些輕微的顫抖,就跟以前說起羅家慘遭滅門的事時一樣,他不露聲色的恐懼着,這個冷如霜雪的人,其實深埋着許多的脆弱。
朱離抱得更緊一些,好在還有他知道這個人心底的柔情害怕和脆弱,好在有他在,從此以後烏桑不必獨自面對世事艱苛!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位《绮羅香》時代的讀者跑來文下溜了一圈,雖說是沒看文,但還是膩歪了幾句,啊啊啊,趕腳好幸福~我作為一個老透明,其實幸福點是很低的,就是擁有一批(一批啊,不是三個五個)寫啥他都看的讀者,我就萬歲了!
嗚呼呼~看大秦帝國的時候總熱淚盈眶,希望自己有一天有能力寫出一部家國情懷大英雄的小說來!唔吼吼~
☆、浮生苦
朱離抱着烏桑, 直到烏桑慢慢安靜下來。
烏桑的聲音悶悶的:“細細想來,這事其實和我關系不大,只是……”
朱離不戳穿他, 只是握着烏桑的手。
怎麽能關系不大呢,事關他的身世來歷, 事關他母親一族的清白命運!只是他還沒做好承認的準備罷了。
“乞合說《仰止書》裏記載了白落通敵叛國,陷害伊萬的證據, 他找《仰止書》是為了搜集證據報仇。另一波胡人是白落的人, 他們是為了銷毀證據。”
烏桑輕描淡寫地就略過了那些關于自己身世的細節。
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朱離也就順着他的話頭說了下去:“他可知道解開《仰止書》中秘密的東西是什麽,又怎麽會落到朱家?”
“他不清楚!”烏桑想了想:“這證據既然有一部分在白落手裏,另一部分應該在陸凜手裏才對!府上和陸凜有什麽牽扯麽?”
朱離愣了一下:“據我所知,沒有!”但他對朱家的事知之甚少,也不确定:“我過後問問母親。”
烏桑嗯了一聲:“若真是和陸凜有關, 那官府監視朱家也就說的通了!”陸凜可謂權勢滔天, 他要授意個把地方官員擺弄一個布衣之家, 簡直輕而易舉!
只是,若真是陸凜, 朱家有事關他性命的東西, 他盡可強取豪奪, 何需拖延!
兩人在這事上一時半會理不出頭緒,也就暫時撇過,去商議去徐州大獄探周興懷的事了。
直到後半夜才睡了一忽兒,早上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來人亮出了朱府往來辦事的腰牌,輕輕在朱離耳邊嘀咕了一句便走了。
“怎麽?有事?”烏桑睡眼朦胧,這時強撐着清醒過來。
“只怕我們得快點去徐州大獄!”朱離說着叫了熱水來洗漱準備:“方才娘親遞來的消息,說那周興懷忽然要認罪,官府只怕會草草結案!”
“結案?”烏桑心裏略喜,卻又一時反應過來,林步月的案子并不是重點,就算結了案,官府只怕也會另尋理由監視朱家,若惦記朱家的真是陸凜……
“朱府的事我們尚未确切頭緒,倒是周興懷那裏咱們不能耽擱!就算是他殺人,也少不了葛同的份!”
烏桑看朱離長身而立,神情認真堅定,不由得應了一聲:“好!”他心裏也自奇怪,這個人身上總是有那樣一種神力似的正義之氣,能叫你心底開朗,也跟着他堅定起來。
“周興懷好端端為什麽忽然認罪?”烏桑一遍擦拭手中的劍,一邊問。
“不是和周母相關,便是和葛同相關,我會着人去問,咱們先詐他一詐就是了!”朱離胸有成竹。
烏桑看着他側臉笑了笑,應了一聲:“你去詐!”
徐州大獄不好進,兩人花了重金買通兩個獄卒,扮作對方的樣子,在大獄守卒換班時混了進去,事出緊急,他們只得趁人不備給飯菜裏下藥,連着牢飯裏都下了藥,借着送飯的當口認準了周興懷的牢房,只等着這一監獄的人忽忽睡去才敢行動。
縱使有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周興懷的模樣,朱離還是吃了一驚――周興懷本來就瘦,眼前的人更是瘦的皮包骨頭,臉頰和露出的四肢上都是青紫的鞭痕,模樣悲慘的不忍卒睹。
“呵,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兩位還有何貴幹?”周興懷察覺有人走近,眼皮都沒有擡,他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只有一片放棄希望後的麻木。
直到過了一陣還這兩人打罵或敲詐勒索,也沒有再來套話,周興懷這才疑惑地看了兩人一眼,只見他兩人一個站在小小的牢房門口像是在放風,眼前的這一個神色也甚是平和,沒有獄卒身上那種戾氣,他這才問了一句:“你們是……”
朱離坐在他對面:“你娘親很是擔心你,她托我們來看一看你。”
周興懷兩行眼淚劃過污漬遍布的臉龐,卻咬着牙沒有說話。
“聽說你認了罪?林步月是你殺的?”朱離問地如同尋常寒暄磕牙時一般,全沒有半點急迫兇惡的架勢。
即使如此,認罪便得殺人償命,周興懷在公堂之上已攢足勇氣說了一遍,現在又要說一遍,他心裏滿是苦澀,但已走到這一步,還能有什麽退路,只點了點頭:“是!”
朱離笑了一笑:“為了什麽?她是官家小姐,平日深居閨中,和你有什麽冤仇?”
周興懷咬着牙慘笑了一下:“孤男寡女,還能為了什麽?”
他牽扯到私情,看來是為了葛同了,朱離卻不急:“你混進朱府,是約定了要帶她私奔麽?”
周興懷愣了一下,又答了一聲是。
“那你怎知新郎會出府?”
周興懷苦笑了一聲:“新郎若不出府,我尚可借着喜娘的身份跟林步月通個消息,他出了府,朱家又遣散了喜娘,我才多有不便!”
朱離看了一眼烏桑,按着周興懷說法,倚歡樓的靈琪和他并不是同夥。
“你要殺她,是因為他不肯私奔?”
周興懷一直低眉垂目,這時忽然擡眼看了一下身前的人:“是!她嫌貧愛富,辜負衷情!”
看來只有這一個理由是真的了,朱離還是慢悠悠地問:“你是怎麽殺的她?”
周興懷眼睛微閉,過了一陣兒才睜開了:“我,我用花瓶砸了她!”他說話時聲音發抖,又強調了一遍:“用花瓶,砸了腦後。”
朱離想起林步月死慘像,心裏有些不快。
“你殺她時,她可認出了你?”
周興懷又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是!她認出了我,非但不跟我走,還要叫破我的身份!”
朱離哼笑了一聲:“惹怒你的到底是林步月不願跟你走,還是她不願跟葛同走?”
葛同兩字端端刺中周興懷,這人目中精光乍現,卻瞬間熄滅:“什麽葛同?”
朱離笑了一聲:“你年幼喪父,是寡母拉扯你長大,你如此尋死,她後半生可怎麽過?”
周興懷神色苦楚,卻并不上當:“是我一時糊塗沖動,并非尋死!”
朱離卻不接話:“你惹了牢獄之災,你母親擔驚受怕又無路可走,只得去求助葛同,望着葛同能打探一下你的消息,你猜葛同如何?”
周興懷牙要咬碎:“我不認識什麽葛同!”
“他将你母親打出門外!我們去黎陽時你母親還因為受傷無法起床!如此目無尊長,無情無義之輩,你還替他包庇?就該一紙檢舉他到縣官面前,剝了他考試的資格!”
“不!”周興懷叫了一聲:“他不是那等人,他……”
周興懷跌回地上,他終究亂了心神,他看着朱離:“你究竟是誰?”
“那不緊要!你說葛同不是那等人,那他是那等人?你入獄後他逍遙自在,過得好不滋潤,他那處在黎陽郊外的書屋裏已藏了一個相貌秀麗的男孩兒做書童,兩個人一天好不親熱!你在這裏認罪,不知他這時卻在做什麽……”
周興懷渾身失了力氣一般癱軟在地:“不,不!他過得不好,他被林主簿的人騷擾驅逐,過得不好!”
看來給周興懷送上這一劑致命□□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葛同!
朱離心裏百般不是滋味,這時卻還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是麽?林主簿為何和他過不去?因為林步月?他明知你待他情深似海,卻還和林家小姐暗結情誼?你男扮女裝進朱府,也是他授意你如此?他這是唆使殺人,該與你同罪!”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直到如今,周興懷還是情不自禁替葛同辯護:“他沒有授意,沒有唆使!”
朱離盡管想給眼前的人兜頭澆一盆冷水,好叫他有一刻清醒,奈何他和烏桑時間緊迫,他只得忍着心頭郁結,裝作毫無觸動的樣子問他:“那是你自己的主意?你邀林步月和葛同私奔?你當真有一副好胸懷!”
周興懷說不出話來,良久才牛頭不對馬嘴地問了一句:“你說葛同過得潇灑自如,可是真的?”
朱離嘆了口氣:“你對他一場深情,他過的怎樣,你總要保住一條命才能看清,就這般不明不白死了,你甘心麽?”
周興懷蜷縮在地上,神色忽然怯懦。
朱離一手按在他的肩頭:“林步月為何不答應和葛同私奔?是不是她已看清葛同朝三暮四,玩弄情感?她一個女子尚且能直面真相,何況你是堂堂男兒!你背後還有寡母要養!”
“我……”周興懷抖抖索索地結巴了半天才能說出話來:“她怎麽明白?葛同他,他……”
朱離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你即一心為了葛同求死,那我等也沒有辦法,只有将此中情形如實轉告你母親了。”他扯了一把烏桑:“咱們走吧。”
烏桑瞧不上周興懷這般軟弱自欺,瞪了周興懷一眼。
朱離安慰烏桑:“罷了,他的命不值錢,只可惜還要搭上他母親的命!至于葛同,就告他挑唆指使他人殺人!”
周興懷咬了咬唇:“等等,不是葛同!”他扶着膝蓋站起來追了兩步:“等等,我若翻供,可對葛同,對葛同有何影響?”
“只要不是他授意你殺人,與他有何關系?”朱離回頭看着他。
“不是,真的不是!”周興懷緊緊抓着牢門的栅欄,“他不會那麽做!是我,我自己看他難過,才……”
周興懷擡起淚眼,這樣看來,他着實是個長相頗是秀麗的男人,有些我見猶憐的神态:“我是懷了殺心,可我并沒有殺她。”
這倒出乎朱離和烏桑兩人意外,朱離問了一聲:“哦?”
“大家散後我潛了回去,卻聽着她在和丫鬟拌嘴,我等那丫鬟走了才去見她,才說了不兩句話,她另一個丫鬟又來了,我怕再藏下去被認出來,便先走了!”
“那兩個丫鬟你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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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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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