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寫了兩三遍啦還不是很好,可能還得寫很多遍~ (2)
夏與姑娘争吵,便先走了……”
朱離哼了一聲:“是麽?有人看見你之後又去了新房,那是去而複返還是壓根就沒離開,把新房裏的事看了個清楚明白?!”
惜煙瞬時臉色煞白,急着争辯:“少爺可冤枉了小人!”
朱離反倒氣的笑了:“冤枉?那就從不冤枉處說起,從你和葛同說起!”
惜煙只是不認:“姑娘和葛同鴻雁頻乃,都是小人代為傳遞,這香囊是葛同贈予小姐的信物,小姐念我辛苦,才賞了我的!”
“到底是葛同贈給林步月的?還是贈給你的?”朱離銳利目光挂在惜煙臉上,牢牢看着惜煙的神情,他不等惜煙狡辯,又冷笑着道:“看着葛同朝秦暮楚,和林步月,周興懷打的火熱,你卻只能隐在暗處,不覺得不甘心麽?”
惜煙臉色瞬時垮了幾分:“葛同和小姐兩情相悅,小人只是代為傳遞書信,不知道少爺說的是什麽!”
朱離正要再問,門扉輕響,小厮一臉汗水的奔了進來,看着惜煙時愣了一下,卻還是湊過去在朱離耳邊輕語了幾句,朱離看着惜煙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下去,忽而笑望着惜煙問道:“惜煙小姐,看着昔日的青梅竹馬和別人鴻雁頻乃,柔情蜜意,你當真甘心麽?”
惜煙倏然擡頭看着朱離,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朱離卻像是戳中了痛處不放似的窮追猛打:“以你昔日的身份,林步月一個主簿的家的小姐只怕你根本不放在眼裏,如今非但落了個灑掃丫鬟的份要躬身伺候,連昔日的玩伴也要拱手想讓,看着自己中意的人同別人相好還不夠,你卻還要替他兩人從中作伐,你當真不恨麽?”
惜煙忽的跪直起來,渾身顫抖地像是風中落葉,她一張嬌怯的小臉上布滿怒氣,甚是扭曲:“不錯,我恨!那香囊本是葛郎贈予我的,可那個姓周的兔兒爺問起時我卻還要裝作是小姐看不上才送我的!我見過的好東西海了去了,還輪得到林步月送看不上的東西給我!”
惜煙說着滾下兩串熱淚:“葛郎與我闊別多年,清風寺裏乍然相逢,我們不知怎麽歡喜,可是該死的,我卻還得借着林步月的名義和他暗中相會!葛郎才品俱佳,林步月不幾次便是春心萌動,可為了掩人耳目,我非但不能聲張,卻還要裝作歡喜的樣子替他兩人遞書送信!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恨!”說到後來,惜煙幾乎歇斯底裏。
朱離嘆了口氣:“這卻怪不得別人,只能怪令堂為官貪婪,才禍及妻女!”
“你懂什麽!”惜煙不顧身上捆着的繩索在地上掙了兩下:“不是父親為官貪婪,是他清廉剛正,不順別人的意才慘遭陷害!什麽莫須有的罪名,那不過是別人玩弄權勢的把戲罷了!”惜煙涕泗橫流,哭得要喘不過氣,額上幾道暴起的青筋。
朱離不欲和她糾纏她府上舊事,可看惜煙激動失常到如許地步,卻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想着只要等惜煙冷靜下來,再要問出什麽來更加不易,他只得硬着頭皮問下去:“你既然和葛同情根深種,又何必跟着林氏嫁入朱家?”等着林步月做起了朱家的少奶奶,和葛同斷了往來,她再從長計議不是更合算麽!
惜煙哼笑了一聲:“為何?我如今可是奴籍,契書就在林步月手裏,我不跟着她,還有別的出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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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離劍眉一蹙:“林步月不給你身契,你便憤而殺人麽?!”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這邊敲啊敲,母上大人問我:“你這一天又上班又寫書,辣麽忙,都有啥用啊?”
我一本正經回答:“講故事啊,講得好的時候有人拿錢砸我!”
“多少?”
“有一天會有五毛,有一天就沒有!”
母上大人立刻覺得我很可憐:“我給你五塊算了!”
╭(╯^╰)╮,才五塊,連讓我為錢折腰的誠意都沒有,不要了!
☆、暗恨生
惜煙聽聞朱離問起殺人的話, 立刻跪直了争辯:“不,不是,不是我殺的!”
朱離哼了一聲:“那麽是誰?”
惜煙抹着眼淚強撐着道:“官府抓了周興懷, 殺人的難道不是他?”
朱離不再出聲,只冷眼看着惜煙。
惜煙借着哽咽沉默了一陣來權衡利弊, 她終于還是選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來回答:“官府抓的自然不會錯!”
“你這麽信得過官府,怎麽又說令堂一案是官府冤枉?”朱離彎腰撿起地上的香囊遞到惜煙眼前:“這東西你珍而重之, 恨不得日日佩戴, 怎麽林步月去後你反倒藏了起來?”
惜煙不敢回答,只拿起香囊細細摩挲:“府裏亂成這般,我等東西随身帶着,若是丢了可怎麽好!”
朱離手指指上那香囊上繡着的一輪斜陽:“到底是怕丢了,還是因為沾了血跡,不敢随身攜帶?”
惜煙聞言猛地将香囊緊緊攥在手裏, 極快的看了一眼朱離, 又強行放松下來, 一時沒說得出話。
朱離也是和秦氏觀摩這小東西的時候才發現隐在細密的繡紋下面的血跡,這才趕來提問惜煙。
加上小厮放才的傳來的消息, 這惜煙可不比抱夏和其餘婆子一般是販賣進府的窮家人口, 而是因罪沒入奴籍的官家小姐, 那葛同原來籍貫正在惜煙父親做督撫的地方,惜煙是高門大戶,而葛同家就傍着惜煙府上下人們的住所。
若是有這一層關系在,惜煙和葛同他鄉相逢, 葛同又儀表不凡,要哄騙惜煙這等,只需幾句甜言蜜語幾句酸腐詩句加上幾句寬慰也就夠了!
主仆二人共争一個人,想是因為林步月為着私情不給惜煙身契,惜煙激怒之下才動手殺人。
誠如秦氏所說,惜煙是個心氣高傲的女子,平時看着嬌弱怯懦,實則心裏的不平猶如海浪,朱離只幾句便能激地她發狂,何況林步月手裏拿的,是惜煙自認為昔日身份象征,且能用來和葛同私奔的身契!
朱離生怕給你惜煙時機,惜煙又想出什麽诓人的話來,步步緊逼着惜煙:“那晚和葛同約定私奔的不是林步月,而是你!你不死心,再次去向林步月讨要身契,誰料抱夏先你一步進了新房,你只能等待,誰知抱夏走了,周興懷卻又來了,你原本還想等,也許是你和葛同約定的時間緊迫不允許再耽擱,也許是你怕林步月被周興懷說動,果真和葛同私奔,所以你中途故意用這香囊上裏的鈴聲驚走周興懷,好方便你行事,是也不是?”
惜煙一排白玉般的牙齒在唇上咬出一個缺口來,她這時候是真的渾身輕顫,但聲音裏卻沒有過去的刻意驚懼,她瞪着朱離強笑了一下:“少爺編排的好故事!可惜也是被人騙了!”
“難道不是你和林步月為身契争執,不是你動手殺了林步月麽?”朱離問得又冷又慢:“你殺了林步月後倉皇離去,後來才發現身上的香囊掉了,于是早上你不等抱夏起來,便借着獨自去伺候林步月的機會,先去新房拿回了自己的香囊,還嚷出了林步月慘死的消息!”
惜煙眼裏的光異常熾盛:“你怎知不是抱夏殺了人,借着香囊嫁禍于我!”
這話倒問地朱離一怔:“抱夏有什麽殺人的理由?”他立刻回想周興懷抱夏和惜煙幾個人的供詞,斷然否認道:“抱夏不會殺人!”
抱夏的确可疑,從來看不上葛同與林步月的來往,卻偏在林步月新婚之夜撺掇林步月和葛同私逃!
她一個主簿府裏的丫頭能和林步月提起《沉香譜》,若她的确是因為受賄要為別的香料鋪子竊取《沉香譜》,又怎麽會在林步月跟前提起?
而況若只是為了《沉香譜》和林步月起争執,抱夏殺了林步月有何用,朱家的《沉香譜》只傳兒媳,沒了林步月,不管抱夏要《沉香譜》是為了什麽,她都不能拿到手了!
且抱夏的臨機應變和沉着冷靜絕非惜煙可比,除非惜煙至今還在僞裝!
朱離沉如寒水的目光落在惜煙身上,若惜煙現今還在作僞,那她未免太過可怕!
惜煙卻揚首道:“為什麽不會,她們吵得可不止是姑娘要不要和葛同私逃的事,還有《沉香譜》……”
惜煙不知道朱離已然就《沉香譜》的事追查了半天,她放出這一記重錘來,卻看朱離聽聞這三個字還無動于衷,不由心裏有些沒底,咬着牙恨恨地亮出最後一道底線:“還有抱夏的身份!”
“身份?”朱離卻是真的有些疑惑了!
惜煙見此招奏效,心裏松快了半分,連聲音都松了一些:“我只聽到一句,姑娘說‘你不是抱夏’,抱夏繞開了話題,她們這才起了争執。”
朱離不敢置信,心裏反複思量着,抱夏不是抱夏卻能是誰?他見識過易容之術,就是烏桑這等專門修習過易容之術的人,也不能全然模仿一個人的模樣啊。
就算真有稀世高手精擅易容,能将朱府這個假抱夏扮成真抱夏,那聲音和神态……朱離心裏一驚,這個抱夏不是沒有露出過破綻來,她的冷靜,她的臨機應變都不像是個尋常丫頭所有的!
可抱夏在朱府不是一日了,她日日和林氏的陪嫁稽留在一處,竟然沒有一人察覺異常麽!
還是這世上真有這等鬼斧神工之人,能将一個人裝扮成另一個人的樣子?
朱離不得不重新考量惜煙的話,他在屋裏跺了幾圈,終于還是一咬牙:“将抱夏帶進來,備熱水皂角,再去夫人院裏要幾個靠得住的丫鬟過來!”
朱離看着這時有些忐忑的惜煙:“但願你沒有說謊!”
惜煙咬着牙沒說話!她不裝嬌怯示弱時當真很有幾分高傲。
朱離手下的人做事利索,不一時抱夏已被押了上來,連着熱水皂角和秦氏屋裏的丫鬟都已備好,朱離只擡了擡巴:“勞煩兩位查的仔細些,看她臉上有沒有什麽玄機!”
抱夏聽了這話氣地先掙紮起來:“抱夏雖是個女婢,可在姑娘手下做事從沒受過這等屈辱,官家尚不如此,何況朱家!姑娘屍骨未寒,朱家就要仗勢欺人了麽!”
朱離細細看着抱夏的神态,她這時的氣惱羞恨全都發自肺腑,全無半點作僞,看的朱離都迷茫了,他只點了點頭,示意秦氏屋裏的兩位女婢動手。
那時為了混進朱府,他看過烏桑易容,神态舉止自然要靠模仿,可儀容的改變只能借助外物,若抱夏真是假的,他就不信還尋不到半點蛛絲馬跡了!
那兩個女婢已然卸下抱夏發飾,将抱夏頭臉細細查驗了一番,抱夏臉色鐵青,嘴裏不停地罵着,卻也被那兩個女婢按着用熱水布巾沾了皂角狠狠擦了幾把頭臉,可是抱夏臉上都被搓出了紅痕,這人的容貌卻依舊沒有半分改變。
捆在一邊旁觀的惜煙不禁有些着急,但她實在閱歷有限,不知還能怎樣揭開抱夏的假面,若不能證實抱夏是假的,那她的處境便相當不妙,她想到後面,不禁臉色有些發白。
朱離還沉着一口氣,他只瞥了一眼惜煙,起身道:“我聽聞有種高級的易容之術是佩戴人皮面具,這面具若是做的精巧,能将人整個的裹在裏面,就算洗浴也不會輕易脫落露出破綻,你們帶她去查!”
這還是聽烏桑所說,他既開始查了,就不能不查個清楚,只是男女有別,他終究不能圍觀,才要避讓,只聽秦氏屋裏兩個女婢驚呼了一聲,朱離回頭看時,卻是抱夏趁着兩個女婢不留神,強行掙紮起來,竟一頭往牆上撞了過去。
朱離身形移動極快,只一擡腳已擋在抱夏跟前,抱夏這一撞使足了力氣,一頭撞在朱離肚腹上,朱離被撞的堪堪退了一步,抱夏卻也被撞得跌在了地上,她放聲悲號:“姑娘,小人來陪你了!朱家徒有盛名,你不在了,當即就拿我們開刀了……”
朱離不理會她的控訴,伸出一指戳在抱夏頸側,抱夏立刻沒了聲音,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朱離這才吩咐那兩個女婢:“帶下去檢查!小心她暴起傷人,或者自尋短見!”
他自避了開去,心頭一片煩亂。
若這個抱夏是真的,那便是惜煙為了洗脫罪名随意攀咬,他除了手上的香囊,也拿不出實證來證實惜煙是殺人兇手!
可若抱夏真是假的,那麽這事情的牽涉卻更廣了!
這個時候分外想念烏桑,不知他在黎陽對其餘事情的追殺到了什麽地步,不知他有沒有危險!
朱離強行将思緒從烏桑身上撤回來,逼着自己獨自面對,條分縷析地想接下來的對策。
若惜煙是攀咬,抱夏是真抱夏,就該查清她到底為何知道《沉香譜》這東西!而惜煙便成了最可疑的人,得尋出證據來判定她到底有沒有殺人,單憑香囊上的血跡還不夠!
若抱夏真是假的,他得找出真抱夏的下落,更得查出是誰在背後出謀劃策,指使別人假扮抱夏混進朱府,還要找出想要《沉香譜》的另一撥人,這一撥人應該如烏桑所說,并不是陸少保的人。
朱離正想着,身後門扉輕響,那協助檢查抱夏的一個女婢走了出來,在朱離眼下福了一福:“少爺,小人都看過了。”
朱離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告誡自己無論結果如何都已有應對之策,不該急躁,這才問:“結果呢?”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一的時候好像無意中賣了個萌,忽然收到好多地雷(好多就是三四個啦,不要拆穿我哦),特別感謝小夥伴們,你們讓我碼文不寂寞,不然坐在電腦跟前敲出二十好幾萬還沒人看确實心塞塞。
我這個文自從元旦那晚一碗毒麻辣燙吃的不着急數據之後我基本沒賣萌求過評論什麽的,大家一起開心就好,我總會進步的嘛,到時候小小賣萌就會有評論嘛~你們看着我進步陪着我進步呗~
☆、暗恨生
那女婢久在秦氏跟前伺候, 很是體貼人意,朱離臉上那點強撐着的鎮定別人或許察覺不出,她卻已看在眼裏, 回話時斟酌了幾分:“少爺,還是有好消息的。”
朱離只彎起嘴角輕笑:“先說不好的!”
“小人已仔細檢查過, 這個抱夏的儀容沒有破綻,少爺所見, 便是她的真實面貌。”
雖然心裏做好了準備, 但真聽負責檢查的人說出來,朱離還是不免失落。這個抱夏沒有破綻,那就是惜煙在撒謊攀誣,惜煙一定比他還不願意聽到這個結果,這個沒落的官家小姐心氣有幾分,膽識卻不如抱夏, 這幾次對峙下來, 惜煙心裏已有了怯意, 他只要加緊審查,就可查出惜煙身上的疑點。
可他卻不覺得欣慰。
就算這件案子如他在惜煙面前推測的一樣, 是惜煙得不到身契殺了林步月, 那他奔波良久, 便只是查清了這件事本身,藏在這件事背後的事和利用這件事為難朱家的人卻一個也沒揪出來!
那是因小失大了!
那女婢看朱離聽到這消息後神色有些疲憊與厭倦,忙開解他:“少爺別急,這個抱夏雖則儀容上沒有破綻, 別的地方卻有。”只見朱離聽到這句話後,果然眼神一亮:“什麽破綻?”
“這個抱夏身上傷痕交錯。”
朱離長眉輕蹙:“林步月苛責下人?”他又自己搖了搖頭,這倒不會。林步月的這兩個丫鬟滿口謊言,但都沒有提過林步月的嚴苛暴虐,而況他審問林氏的陪嫁時,別的丫鬟婆子不知林步月和葛同又私情一事,都對林步月的品行稱贊不已。
“小人覺着,是少爺想左了。這個抱夏身上的傷痕大都很淡,只剩一些淺淺的白印子,像是鞭傷,且是被刻意消除過。”那女婢倒很沉得住氣。
朱離聽到這裏,卻還不以為然:“女子愛重儀容,身上有疤便刻意消除,也是常理。”
“少爺說的不錯,可是這個抱夏身上不止有鞭傷,肋下背上都有刀劍刺過的傷痕。少奶奶是個不會武藝的閨中女子,就算在娘家時苛待下人,也不會到刀劍加身的地步。而抱夏自己,只怕也難在自己背上刺出那樣的傷痕來!”林氏已入了朱家族譜,這女婢便稱林步月一聲少奶奶。
朱離聽出了她暗含的消息,只覺得腦海裏一陣清明又一陣混亂,終于還是呢喃般念了出來:“是……雙生姐妹?”
相貌如此一致,性情也能裝的七分想象,連時常接觸的人也分辨不出來真假,這除了雙生姐妹,還能是別人麽?
理是講得通了,只是這其中的巧合之多,連朱離都覺得難以輕信!可如此境地,也容不得他多想多耽擱。
朱離強行穩住心神,在心裏合計了一陣,吩咐了那女婢一句,等那女婢布置妥當了,他才又推門走進了屋裏。
抱夏還如先前一樣被捆着跪在地上,看見朱離時狠狠瞪了一眼朱離。惜煙目光憂怯,卻一直追随着朱離的步伐——抱夏是真是假,也關乎她的生死大計。
但見朱離沉着臉色坐了,愠怒的目光先在惜煙身上掃了一圈,便一揮手:“去問管家,對這等滿嘴謊話的下人該如何處置!”
朱家治家嚴謹,卻并不苛待下人,小厮聞言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鄭重地答了聲是,一溜煙跑了,出門時還撞得門扉輕響。
惜煙的目光惶惑地追随着那小厮,門扉的撞響像是炸在她耳邊的一身雷,驚得她顫了一下,再回頭時朱離已在吩咐下人:“将抱夏單獨關押!”
抱夏被人連拖帶拽地帶走了,只餘下惜煙一個,對着朱離時戰戰兢兢。
朱離卻極陰冷地笑了一聲:“至于你!你随林氏進了朱家,便是我朱府的下人,先受朱家家法約束,再受法度制裁!”
林步月待人寬厚,并不責罰下人,惜煙在林家沒吃過皮肉傷的苦頭,淪落成林家下人之前,更不曾受過半點屈辱,如今聽聞朱離要叫家法,不禁心裏沒底,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朱離已招手吩咐下人:“待管家懲戒完畢,将她和這只香囊一并交給官府!另外,告訴常大人,就說這丫頭嘴硬,朱家問不出來,叫官府核查!”
惜煙心裏一片冰冷。
她是官家女兒出身,就算沒有親眼見過官府的手段,聽說還是聽說過地,進了官府,她只怕連輕易求死也不能了!
她慌忙往前膝行了幾步,哀哀叫了一聲:“少爺……”朱離卻聽而不聞,只管吩咐:“着人翻查和惜煙有過接觸的人和他們的行蹤,查核惜煙進朱府時攜帶的物品!”他說話時只盯着惜煙的臉色:“尤其是衣衫,而後清點核對,看是否少了一件帶有血跡的!”他看着惜煙的臉色漸次灰敗下去,而後再也不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惜煙這時早亂了心神,踉跄着撲在朱離腳下擋住了朱離的路:“少爺,少爺!”她揚起一張混着驚懼和眼淚的臉:“少爺,求您饒小的一回,求您了,少爺……”
朱離略微錯開了一步,不讓惜煙靠在他的衣衫上,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命案是官府管轄,我朱離何德何能,能饒了一個背主殺主的兇手!”他繞開了惜煙的阻攔,只走了兩步,只聽見身後惜煙的掙紮地厲害,屋裏的小厮幾乎要按壓不住。
朱離又回頭看了一眼惜煙:“林步月對你有什麽不好之處,你有什麽冤屈,又為何要殺了自己的主子,這些事,你都只管講給常大人聽,看看我朝律法那條允許你如此肆意妄為,背主殺主還嫁禍他人!”
惜煙絕望的嗚咽一聲,只剩了哀哀的哭泣,朱離卻早已摔門走了。
房門關上時屋裏只剩一片沉甸甸的安靜,惜煙的哭聲撞在牆壁上在四周環繞不去,更添了幾分凄哀,那按着惜煙的小厮大概聽得不耐煩,伸手推了惜煙一下:“別哭了,這還早哩!我們少爺又沒打你,你在這裏哭個什麽勁兒!到了官府再哭也不遲哩!”
惜煙聞言哭得更是傷心,那小厮卻滿不在乎似的:“徐州府的常大人和我家老爺還算相熟,他年輕的時候遭過下人洩密的苦,最恨的就是下人判主,你卻還不止背叛,竟連朝夕相伴的主子都能下了殺手!哼,真不知常大人會使什麽手段!”
惜煙咬緊了嘴唇,只在幹裂的唇上咬出兩個血洞來也止不住自己的嗚咽,門扉卻又一次開了,進來的是那個跑去請示官家的小厮,揚着臉喝了一聲:“祥伯說朱家沒有這等忘恩負義不識好歹的下人,對她動家法沒得玷污了咱們的手,叫咱們連着證據一起送到官府,好好跟常大人交接!”他把後面一句咬地極重,任誰聽了也知道這個好好交接背後的含義來。
惜煙更是渾身顫抖地止不住,牙齒從唇上移開時,本已失去血色的唇上立即泛出幾點血珠:“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辱我……辱我罵我在先的,我不要去官府,不要……”她最後一聲幾乎是嘶聲喊了出來,在兩個小厮手裏掙紮地像一味被人按住尾巴的魚。
那小厮不耐煩地在惜煙頸子裏按了一把:“哼,當主子的罵你一句你就要殺人了?你這歪理講給官老爺去聽吧!”他兩個拉拉拽拽半天也沒講惜煙拖出幾步。
“不,不要!”惜煙已掙紮地鬓發散亂,衣衫不整,卻還不停地在地上撲騰。
兩個拖着惜煙的小厮被她又撕又抓,早來了氣,不禁打了她一下,惡狠狠地:“老實點!現在受不了,殺人的時候幹什麽了?!”
惜煙的聲音像一段被斷續滞澀的弦,音調都不準了:“不,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她……”她話音未落,房門卻被人一腳踹了開來,惜煙驚得倏然擡頭,後半句話被吓得咽了回去,只在模糊的淚眼裏看見門口的人并不是朱離,而是個穿着皂衣的官府衙役,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過了好一陣兒,惜煙才覺出自己說漏了嘴,可不等她挽回敗局,那站在門口的人卻陰仄仄地開了口:“現在反悔已經遲了,你說的話我都在記了下來!”他說揚了揚手裏一冊薄薄的簿子,一揮手:“帶走!”
惜煙瘋了一般掙紮,大叫冤枉,掙得身上一層汗水卻也沒人理她,這時候那兩個拖着她的小厮卻忽然有了力氣似的,兩步就将他扯出了門外,她在淚眼裏看見朱離長身立在屋外,又急又恨地要往朱離身上撞,可惜被人拉住了動不了。
朱離像是看不見她的掙紮似的,說話時語氣裏只有沉着和冷,連怒氣都沒有:“別急着喊冤,證據很快就會找到,管教你心服口服!你不如想想九泉之下怎麽和林氏相見!”
惜煙被這句話擊地哀嚎了一聲,一路喊叫着被人帶走了,那衙役對着朱離拱了拱手:“即已拿住了兇手,在下這就去禀告常大人,告辭。”
朱離也對着他拱了拱手,道了聲告辭,着人送他出門,等他走遠了才吩咐一聲:“備馬,我要去黎陽一趟!”他說着就要走:“替我禀告夫人和老爺!”
小厮輕輕攔了一下:“少爺,這會兒……”
天色已經黯了下來,趕到黎陽也是夜裏了。
朱離卻腳步不停:“等不了那麽久了,你只管去準備!”他已腳步匆匆往外面走了出去。
他要執意如此,他院裏的小厮也不敢攔他,乖乖讓出一條道來,只門外站着的一個小聲叫了一聲“少爺”,努了努嘴,朱離擡頭看時,卻是秦氏帶了幾個丫鬟走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負荊請罪中……
就是工作最近有點亂,一亂我就死機了……對不起啊啊啊~
☆、殺機現
朱離看見秦氏過來, 他縱使再急也只得放慢腳步,迎到秦氏跟前時看秦氏臉色少有的嚴峻,不禁輕聲問:“娘親怎麽來了?”
秦氏不說話, 直到進了屋裏坐定了,才問:“你急匆匆要去哪裏?”
“兒子要去黎陽。”朱離聽秦氏問話的聲音裏都有幾分沉, 不覺收斂了幾分,不敢像平時那樣扭貼在秦氏身上。
秦氏像是費了極大的勁兒才把這句話說出來:“黎陽不能去!不但黎陽, 你哪裏也不能去!”
“為何?”朱離聞言跪在秦氏膝前:“娘親, 抱夏的事情您定然知道了,我……”
他先時看着抱夏的冷靜時只覺得和烏桑有些相似,現在加上抱夏身上那些刻意處理過的傷痕,以及處理也處理不掉的刀劍之傷,他已在心裏認定抱夏是個和烏桑相差不多的江湖人,是個殺手!
這個殺手和真正的抱夏是一母同胞, 那真正的抱夏不管是死是活, 身邊定然保護重重。
他怕烏桑不知道這邊的進度查不到真正的抱夏頭上, 一邊又止不住擔心烏桑查到了真正的抱夏身上惹上了麻煩,那時為了要一鼓作氣擊潰惜煙, 他只能強行穩住局面, 現今惜煙已被官府帶走了, 他便怎麽也坐不住了。
秦氏卻不許他再辨:“正是因為知道,才不叫你出去!”她也覺得話說的有些急了,拉着朱離的手輕聲勸慰:“猴兒,現在不是能出去的時候。”
朱離從這話裏聽出秦氏的遲疑, 他心裏咯噔一下,問話時帶了幾分急切:“是因為查出了假抱夏,驚動了她背後的人麽?”
這意味着他們陷入了危險重重的境地,不由得他不緊張,卻也意味他們離真相更近了一步,不由得他不欣喜。
秦氏只是捏着他的手:“娘親知道你放心不下烏桑,娘親派人去接應他,你不許出門!”
朱離神色一凜:“娘親這話的意思是……已經知道烏桑遇上了麻煩?”秦氏雖經常處在內宅,不理外事,但她并不是毫無成算只會一驚一乍的無知婦人,她要派人去接應烏桑,那烏桑的情形定然不容樂觀,她不許自己出門,便是外面當真有千難萬險擋在前頭。
朱離按捺着心裏的焦躁緩聲安慰秦氏:“兒子知道娘親的擔憂,可如今朱府卷進了是非,傾巢之下無完卵,兒子長不能一味困在家裏求一時安穩。娘親,外面有刀風劍雨等着兒子,但只要能救府上與危難,娘親就該放兒子出去,娘親教過,要兒子長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朱離見秦氏只是低着頭緊緊握着自己的手,也知秦氏心裏委絕不下,更往秦氏膝頭靠了一靠:“娘親,烏桑定然是查到了些關鍵的事情才會陷自己與險境,兒子不只是要去救烏桑,更是要看到烏桑查到的東西!娘親不放心兒子的安慰,多派些得力的人跟着兒子一起去可好?”
秦氏來這一趟,全因為舍不得朱離涉險,可她也知道話說到這份上朱離還要執意出去,再勸也是無益了!
她輕輕一抹眼角:“人娘親已經選好了,就在府外侯着。”
朱離聞言不禁輕輕叫了一聲:“娘親。”
她強撐出笑臉來,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存之,千萬小心。”
朱府落入如今這個地步是朱諾自作自受,再多一個朱府在她心裏也不必上一個朱離,可朱離是朱家的少爺,他要為朱府奔波,她攔不住朱離。
朱離應了一聲,在秦氏手背上拍了拍:“兒子定然好好的回來。”便不再耽擱,帶着秦氏選出的一行人踏着夜色奔馳而去。
徐州到黎陽路并不遠,一行人才一出城,朱離便已留意到道旁香樟樹上的動靜,他一邊裝作毫無察覺專心趕路,一邊在暗中清查埋伏在香樟樹上的人數,對方人數是他們的整整三倍之多,沿途零散分布,正是适合暗殺的位置。
朱離在暗中作了個手勢,他們一行八人打馬奔馳之間已湊成陣型,這樣人人之間能夠相互照應,即使對方貿然出手,也絕不能一擊得手!
對方要的定然是朱家少爺的活口,若是風險太大,他們也未必會貿然行動。
雖是如此,他們誰也不敢放松半分,都是一手控着馬缰,一手按着兵刃。
這樣險險行到前方路口,八人中有一人稀溜溜吹了聲口哨,八個人都勒轉馬頭,沿着三條道路分開行動了。
天際只有一道半彎手镯似的狹月,昏暗不清裏只看見這八個人裝束一致,連高矮胖瘦都相差無幾,又都以黑巾敷面,一時之間當真難以分清哪個是朱家少爺。
身後的殺手卻并不被迷惑,只愣了一下,看清前面的人往黎陽道上走的有三人,另外兩條道上一邊三人一邊兩人,只見頭領幾聲令下,往黎陽道上追上了八人,往兩人去的那條道上派出四人,往三人去的那條道上派去六人。
朱家少爺的目的地是黎陽,就算往黎陽道上的那三個人有詐,朱家向來也不會再此時機放人朱家少爺只帶一個人亂跑!
而況方才拿口哨發令的人就在去黎陽的那條道上。
但另六個殺手卻不聽這位頭領號召,他們自有人下令,結成一隊倏忽間已掠過衆人,往黎陽道上追去。
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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