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寫了兩三遍啦還不是很好,可能還得寫很多遍~ (3)
這二十四人并非一撥人。
朱離手下馬鞭往馬臀上一敲,馬兒瘋也似的沖出老遠,連跟着他的人都遠遠甩在了後面。
他正是冒着危險只帶着一個人走上了這條道,除了迷惑對方,也因為他對這條道上的溝溝坎坎,一草一木都無比熟悉,即使對方沒有被其餘兩隊人馬引開,他也能在這曲折迂回的田間小路上脫身。
他早年在這裏置下一棟院子的時候全然沒想過這屋子每次都用在這等關鍵的時刻——一次是他從倚歡樓救出烏桑,為了躲開追殺烏桑的人而帶烏桑來此躲風頭,這次是為了朱府,也是為了烏桑!
烏桑!
朱離轉過幾道彎的功夫已将跟着的人遙遙甩開,他事先做過交代,若是在這地方迷了路也不必驚慌,找個隐蔽處呆到天亮,再換一身農家衣衫,悠然進城即可。
他是暫時沒了危險,可是烏桑……他還記得當初将烏桑藏在這裏的小院養傷,烏桑毫不領情還要半夜逃走,那次他就一氣亂走迷了路,這次還是從黎陽過來,烏桑能不能勘探出一條到這裏的小路而拐到這裏來,他心裏一點也沒底。
但烏桑是跑路能手,要在徐州去黎陽的官道上堵上烏桑,更是癡人說夢,他逃命獨有訣竅,絕不會走大路送死。
可若是被逼得緊了呢,萬一烏桑慌不擇路,誰又知道他會怎麽走?朱離心裏像是堵着一團火,這團火比他當初和烏桑在逞州柳家門前被柳城暗算時還盛,那時也是性命堪憂,可至少烏桑還在他跟前!
徐州去黎陽不知比逞州近了幾何,可他此時卻全無烏桑消息!
他在神思恍惚之際已跑去老遠,卻也不忘邊跑邊留下印記,待跑到到更前方的路口時卻不由勒住馬缰茫然四顧,這時夜色已深,月光暗淡,城郊阡陌縱橫的道路和田地只剩一片模糊的縮影。
這時已是深秋,沒有那時的荷香稻香,也沒有烏桑!
朱離嘆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憑着自己對烏桑的了解揣摩了一陣,便又打馬行路。
烏桑曾在這裏迷路,他不會貿然來這裏!但從這裏往前有個小鎮,那時他帶着烏桑去逞州時路過過,那裏通往黎陽的路雖然崎岖險峻,卻并不遠,若他是被人追殺的烏桑,定然先輾轉到那小鎮,再從小鎮逆路而上,試着找一找這個連他都能迷路的地方。
朱離一口氣跑到小鎮左近時已過三更,四野空曠裏只餘他一個人的馬蹄聲,他這時稍微放慢腳程邊走邊看,直到那小鎮外不過二十裏處,在昏淡的月光下他看見地上的暗沉的血跡。
朱離緊咬着唇,在心裏鼓了一口氣才跳下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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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腰撚起帶血的泥土在指尖一搓,這血跡還是新的!
他重重喘了兩口氣,心裏的激蕩逼得他眼角微潤,喉頭像是被滾熱的石頭燙過!
這裏深更半夜還有人鬥毆流血,大半就是烏桑,烏桑果然如他所料輾轉來了這裏,可是這地上血跡不少,烏桑到底是生是死,傷成了什麽樣,他都無從得知!
朱離強行穩住心神,牽着馬兒順着血跡和紛亂的腳印走了半裏,那血跡連着腳印都分成三路岔了開來,看來這也是故布疑陣,防止別人追上了!
朱離只想了一想便蹲下|身來,他伸手仔細丈量地上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量了許久,終于唇角彎出一線弧度,撇開馬兒,順着那一排腳印往路邊的田地裏追了下去。
最初田埂上的腳步還是一片紛亂,不停分叉,朱離只按着腳印尺寸追下去,走出老遠,地上的腳印都稀了,才能清楚地看出一行三人的腳印朝着這個方向延伸下去,地上的血跡不再集中,也是時隐時現。
朱離暗中舒出一口氣來,這是烏桑沒錯,即使受了傷,可還能走!
他一路仔細找尋,連路邊的山坳都不放過,探頭往裏看時,先聞見濃郁的血腥味,正要開口相問,忽然勁風迎面,一柄劍刃倏然刺到,朱離慌忙之間只一側身,這一劍雖未刺中他,劍刃帶着寒氣卻擦過他臉龐,他敷面的黑巾飄然而落,露出的臉頰上被劍刃帶出一道細細的傷口,滲出幾點血珠來。
隐在山坳裏的人氣息都亂了,帶着欣喜和不可置信,也有對自己魯莽傷人的自責,只聽他輕輕叫了一聲:“存之!”劍刃便嗆地一聲跌在了地上,後面的話幾乎都是斷斷續續:“存之,抱,抱夏……”
朱離心裏悲喜莫名,怔在山坳外面,只聽得裏面的話語到此為止,接着便是衣衫蹭在地上的窸窣聲,他這才如夢初醒一般低低叫了一聲烏桑,彎腰鑽進了那道山坳裏。
作者有話要說: 隔日更幾天啊。對不起啊對不起,求暫別抛棄!
☆、殺機現
烏桑是個慣于忍耐傷痛的人, 可就是這樣的人,在這一刻也撐不住倒了下去,那些他還能走, 故而傷勢不會太重的僥幸被現實一把收回,朱離緊張地胃部痙攣, 被這山坳裏的血腥味一熏,臉上一層冷汗。
他摸進去, 摸到烏桑橫在地上的手臂, 浸透衣衫的黏膩的鮮血,朱離不知往何處落手,只緊緊攥着烏桑的衣袖叫:“烏桑,烏桑!”聲音裏帶着壓抑的沙啞。
烏桑氣力不支倒了下去,并未昏厥,聽着朱離聲音焦急, 他應盡力氣也只能哼出一聲來。
“少爺, 他流血太多, 只怕不好!”這山坳裏的另外一人提醒。
黑暗裏看不清人,但聽聲音是熟悉的, 該是他派出去接應烏桑的人。朱離頭皮都森然發麻, 卻還要刻意鎮定:“點起火折子!”
“少爺……”那人遲疑了一下。
朱離摸索着輕輕将烏桑扶起來:“救人要緊!”他聲音帶着顫音, 十分嚴峻,不由長長出了口氣,又将語氣輕緩了幾分:“放心,他們一時三刻追不過來。”
山坳裏的人已從外面找了幾根農作物的稭稈燃了起來, 火苗将狹窄逼人的山坳照的透亮,烏桑身下一攤血跡,他人怕冷似的瑟縮了一下。
“烏桑,烏桑?”朱離忍着顫音和眼眶的炙熱,盡量問地平緩:“烏桑,我來接應你了,你先別睡。”他撕開烏桑衣衫查看烏桑傷勢時,手顫抖地幾乎使不上力氣。
好在烏桑身上有件軟甲護體,刀傷劍傷不至于見骨,但是太密,看得人眩暈,血跡侵染了烏桑整個人,連懷裏的傷藥都被血跡和成了血泥。
朱離脫下自己外袍,撿了幹淨些的內衫,幾下就撕成了布條,沉聲問:“身上還有傷藥麽?”烏桑身上這些是不能用了!
行走江湖的人通常都會自備傷藥以防萬一,那家丁遞上自己身上盡餘無幾的傷藥,也有一半沾了血跡結成了僵硬的血塊,顯然是不能再用!
朱離用完了傷藥,看着烏桑身上還未包紮的傷口裏鮮血不住往外滲,輕輕咬了咬唇,随即拔劍出鞘,斬了自己好長一段頭發遞給家丁:“燒了,跟地上灰燼和起來。”
那家丁看着手裏一段順滑烏黑的頭發一時回不過神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傷,故有髡刑一說。
朱離見他毫無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快!”他這才注意到山坳最角落的地方,人影重疊的陰影裏還有一雙閃着亮光的眼眸。
朱離奪過火把往那角落裏照了一下,不禁蹙了眉頭:“抱夏?”那角落裏是一個手腳被結實捆着的年輕女子,連嘴都被堵了起來,即便五官扭曲,瞪過來的眼神異常兇狠,也能看得出來這人和朱府裏那個抱夏相貌相同。
家丁遞上和勻的灰燼,提了一句:“少爺,烏桑說這個才是真的抱夏。”卻見朱家少爺恍若未聞,只是低頭拿那灰燼替烏桑止血,這東西有奇效,摸上去傷口上滲血的趨勢即刻緩了,只見朱家少爺才吐出一口起來。
拿頭發和草灰燒成的灰燼止血是朱離聽來的民間偏方,不想真的有用!他仔細拿布條紮裹烏桑身上的傷口,耗了好半天功夫才弄好,朱離長長舒了口氣,将自己外袍脫了裹在烏桑身上,但見烏桑還是冷的顫抖,他只得将烏桑擁在自己懷裏取暖。
撩眼看時家丁正盯着他看,碰上他的目光卻又極快的低了頭。
他知道這離經背道,叫家丁看了笑話,面上卻波瀾不驚,只問:“身上可有吃的?”就算有,也會沾着血跡,但總好過沒有!
家丁從身上摸出一點牛肉幹來,非但占有血跡,還有橫豎幾道被刀劍劃出來的口子。
朱離将劍刃在衣裳上揩了揩,削去那肉幹上的血跡,再将肉幹分小塊,強喂着烏桑吃了一些,烏桑才慢悠悠吐出一口氣來,他唇角幹裂,叫了一聲:“存之!”
這一聲綿軟沒有後力,聽得朱離心中一層怒氣,他看着烏桑幹涸的唇輕輕啓阖,再是環顧四周,也沒有水了,他心裏憋着一股勁,冷冷的目光落在那無辜的家丁身上,只看得那家丁又将頭低了下去,他才在烏桑唇上親了下去。
吻罷烏桑唇上的幹裂稍微好些,烏桑擡眼看着他,呵地笑了一聲,沒有力氣,聲音還是又輕又軟。
朱離将他抱得更緊:“還能走麽?這裏不宜久留。”
烏桑将頭往後一仰,靠在朱離肩上:“半刻鐘。”他說,聲音裏已是獨屬于他這個江湖亡命人的冷靜。
他們都不是凄哀慘傷的人,縱使心裏哀痛,這時候也不會相對啼哭安慰。
朱離雙手環着烏桑,烏桑比他還高一些,他調整了幾下姿勢,讓烏桑靠的舒服一些,而烏桑已安靜地像是睡了過去。
“先包紮傷口,半刻鐘後趕路。”朱離知道家丁縱使低着頭,餘光裏也看得見他的舉動,還有那個縮在山坳角落裏的抱夏,但他卻不扭捏。
只有夾着頭發的草灰,那家丁将就着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口,只聽朱離又問:“其餘人呢?”
朱家家丁這時候才敢擡頭:“回少爺,對方人多,兄弟們只能分散行動,引開對方的人。”
朱離嗯了一聲:“誰的人?”
家丁見問,先是往山坳角落裏的女子身上看了一眼:“回少爺,還沒查清楚!”他要接應烏桑時,烏桑已然将這個抱夏帶在了身邊,追着烏桑的人像是羊群一般,他們的目的并不是奪回這個真的抱夏,卻是要取他們性命。
朱離臉上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些失望,只是很淡地往山坳的角落裏看了一眼,一掃就收回了視線。
“其餘的事查的怎樣了?”他不必問也知道這個抱夏定然不會配合,否則如此危急的逃亡時刻,烏桑怎還會将她綁成這般不能自主行走的模樣!
“回少爺,兄弟們查到林主簿前年在黎陽地界上犯了大事,黎陽縣令保不住他,報到了徐州府,常大人也為難,最終決議報上去讓朝廷定奪,可這件事拖了半年之後卻不了了之了,背後的人,小人還未查出來。”家丁又道:“但從那之後,黎陽縣令對林主簿着實客氣。”
朱離嗯了一聲:“抱夏說的那間香料鋪子呢?”徐大人按不下去的事卻被這樣平息了,那背後的人還在常大人之上,自然不容易查。
“那個叫‘君家’的香料鋪子背後的主子是個徐姓女子,這女子說是商人,倒不如說是強盜,這女子名下有好幾處産業,她專拿利潤來豢養殺手死士,以備不時之需,名聲很大。”那家丁不由看了朱離一眼:“但小人并未見着這個徐姓女子的真容。”
朱離聽着他的聲音都低了下去,便笑了一聲:“無妨,時間緊張,你們能查到這些也不易了。”
那家丁連頭都低了下去。
山坳裏的火苗熄滅,夜裏的寒冷侵襲過來,烏桑瑟縮了一下醒了,他的聲音啞着:“走吧。”
雖沒有滴漏,但也清楚烏桑小憩的時間遠不夠半刻鐘,朱離緊了緊手臂:“你再歇一歇吧。”
烏桑的嘆息輕不可聞,卻還是支起了身子:“這不是久留之地。”這個懷抱太暖了,尤其是在這樣的夜裏,只是情勢逼得他不敢再多貪戀:“追着我們的人很多。”
他們一行四人,一個被捆着手腳不能行動,卻還不容她有閃失,烏桑只怕不能再動武,家丁有傷,只能指着他一人,他在年輕一輩裏雖然武藝出衆,此時到底不敢冒險,只得攙扶起烏桑,艱難向外跋涉。
馬兒雖未走遠,但只有一匹,朱離将烏桑扶上馬背,又将那個抱夏提上馬背,不顧她的掙紮,拿缰繩将她捆在了馬背上,這馬奔馳了半夜,這時候再馱着兩個人更走不快,朱離和家丁兩人運起輕功,綴在後面。
走了不久便是迷宮一般的小道,朱離吹着口哨引着馬兒東彎西繞地走了一陣,已漸漸深入那片城郊的村莊,朱離心道別人斷難尋到這裏,不由松了一口氣,他趕上兩步,正叫了一聲烏桑,便只聽馬背上的烏桑喝了一聲“小心!”人已拽斷缰繩,連着那抱夏一起滾在了地上。
朱離不想真有人能找到這裏來,他猝不及防,拔劍不及,只得連着劍鞘揮出去,打落了幾枚暗器,他搶上一步,将地上的烏桑和抱夏護在自己身邊,朗聲喝問:“閣下何方人士?若與我朱存之有冤仇,何不光明正大的來比試一場?!”
久不見回應,他垂目往烏桑那邊掃了一眼,只見黯薄的光線裏烏桑唇角啓阖了幾下,朱離神領心會,再開口時已帶了幾分笑意:“閣下隐匿在這偏荒之處不出來,怎麽,是走散了?還是,就算以多欺少,閣下也不……敢!”敢字落下,他已身入輕鴻一般飛了出去,接着便是幾聲刀劍相撞的铿鳴,和劍刃上撞出的零碎火花。
“閣下與我等……并無冤仇……不過是收人錢財……閣下,你的同伴……就隐在……東南二十步外……也不出來助你一臂之力……啊……他是要搶殺烏桑的……頭功!”
锵的一聲,打鬥聲在朱離最後兩個字裏告一段落,只聽他微喘了一聲,才道:“告訴你家主子,生意也好,江湖也好,都是要守規矩的。”
他收劍回鞘,毫無防備地轉身就走,卻忽然一聲痛吟,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
烏桑和家丁兩人不肯示弱似的,一個叫了一聲“存之!”,一個叫了一聲“少爺!”那家丁先時反應不及,被暗器打中腿部,這時心裏焦急,再也顧不得自己傷痛,一瘸一拐往朱離身邊走去。
朱離身後那原先被制服的人這時卻緩緩起身:“江湖險惡,非朱少爺所能想象!”他正要揮劍往朱離身上刺去,卻被旁人叫住:“且慢!”
東南二十步外走出另外兩個人來,都是黑衣黑巾将自己罩地嚴嚴實實,“這個暫不要殺!”
朱離氣憤難當,呸了一聲:“無恥小人!”
那說話的人不以為忤,反帶了幾分笑意:“早知道朱家少爺這樣好說話,我們何必這樣奔波,只要令尊肯交出我們要的東西,保證不傷你分毫!得罪了,朱少爺!”
他說着一揚下巴,身後的人便收了劍刃伸手去拽朱離,朱離往前掙了幾下,終究沒能掙紮站起來,只拿胳膊撐着竄出去幾分。
“你放……”家丁眼見少爺處境危急,烏桑卻還拉扯着他,他掙紮不開,不禁叫了起來,但只兩個字,就被烏桑捂住了嘴。
“嗯?”那發號施令的殺手到底老成,只聽了一個字便已回頭,瞬時覺出不好,已劍刃出鞘,攜着奔雷之勢揮手往身後的朱離身上刺去。
但這一下卻刺了個空,反倒聽自己背後風聲飒然,他不及轉身,只能回劍自救,撥落一枚暗器。
這時卻見身前朱離已長劍在手,厮殺了過來,同伴就追在朱離身後,可惜還是慢了一步,他前後受困,已估出身後威脅不大,只得先與朱離交手。
朱家輕鳴劍名不虛傳,這個朱少爺真拼起命來,他還有些手忙腳亂,正在這時,他在回招的一瞬覺出一陣森然的劍氣徑刺他背後,這劍氣太甚,逼得他竟一時之間腦海空白。
朱離已長劍一挑刺了過來,他只一遲疑,舉劍與朱離相搏,忽覺背後一陣冰涼,卻是一柄劍刃刺透他背脊,只穿到了他胸前!
但朱離也好不到那裏去,他只顧着和自己纏鬥,被自己的同伴刺傷了手臂和大腿,他殺的眼紅,原想一鼓作氣,乘此時機将朱離拿下,但從背後刺了他一劍的人卻忽然沒了生氣似的,将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背上,他不由得倒了下去。
家丁已在打鬥猝然爆發時明白了過來,但他本來有傷,又中了暗器,正鬥得吃力,卻見他家少爺已帶起一圈劍花來為他助拳了。
這三個人中最棘手的一位已除,朱離和家丁聯手,剩下兩人便很快被斬與劍下。
但朱離卻絲毫不見喜色,他奔到烏桑身邊時只見烏桑氣息都微弱,但他還說得出話:“消,消滅痕跡,快……走!”他說。
朱離咬着唇內細肉,這時他想抱着烏桑,挨着烏桑,和烏桑說數不盡的好聽的話,但卻只來得及在烏桑額上狠狠吻一下。
他還像之前那樣将烏桑和抱夏放在馬上,他趕着馬兒先走,吩咐家丁:“将人掩埋了,再順着标記找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班時同事請我去她家,我拒絕,遂問我一個人回去幹啥,我當然不能說是為了碼文,我說我要回去……澆花……澆花……
剛碼完的我啊~沒存稿會要命的我啊~
☆、殺機現
下馬時烏桑膝蓋發軟, 只差跪在地上,還好及時朱離扶住了,那個抱夏卻沒這等待遇, 只被朱離一手拎下馬背,揮劍斬斷了她腳上麻繩:“自己走!”他攙扶着烏桑緊綴在後面。
這小院還如往日一般寂寥安靜, 門扉推開的聲音在靜夜裏響如擂鼓,烏桑看着院子裏早前瘋長的野草都枯成一片, 于這蕭條裏有幾分安心, 他一放松下來,幾乎要倒下去,但黎陽的事他還未與朱離互通消息,只得咬牙撐着。
攬在他腰上的手緊了幾分,朱離的話語帶着無限溫柔和一陣溫熱響在他耳邊:“烏桑,睡吧, 我們到家了!”
到家了!
這話像是催眠, 烏桑卻不敢就睡, 但當他被朱離喂了幾口清水,又被安置在床榻之上時, 也再難撐下去了, 朱離只看着他幾乎是瞬間昏睡過去, 輕輕嘆了口氣。
他轉身将一壺冷水放在抱夏眼前,解了她身上的繩索,只叮囑一句:“不許出去!”
抱夏甫一得自由,先去扯堵着嘴的布條, 她被綁了一路,身上酸痛難當,心裏怒火滔天,費了好半天勁才扯開了嘴上的布條,想要破口大罵,擡頭卻見屋裏的兩人一個安然昏睡,另一個竟已俯身在床上那人身邊,正垂着頭,慢慢退下那人帶血的衣衫,一室靜谧。
抱夏不由怔了一下,一時有些怔忪——她明明就在這個屋子裏,卻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即使此刻她在這不算大的一間屋裏怒罵哀哭,即使她使盡力氣拔劍相抗,這裏的兩人未必會理會她。
她從前沒有見過這兩個人,但這一路被挾持至此,她聽她看,她已知道那個似乎不知疲倦痛苦,只知趕路躲避的人是烏桑,而那後來趕來的,正是朱家少爺,正是她林府的姑爺。
林步月出嫁之前,她還暗中打聽過這人品行。
不過幾月時間,已是物是人非事事皆休,抱夏打量朱離,如此相逢,真是世事弄人。
但朱離卻毫無察覺,他長發先時被一劍斬斷,只剩短短一截,不勝木簪,只拿一條細窄的布條綁住了,低着頭時看得出半張臉上俊逸柔和的線條。
林步月不願嫁進朱府時她曾輾轉打聽朱離種種行徑,只說朱家少爺出則行俠仗義,品行不俗,入則恭順孝謹,待人溫柔誠懇,實在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拿此來寬慰林步月。
如今這個人就在眼前,此時他臉上的神色也當真溫柔,甚而溫柔地有些濫觞,抱夏卻覺無比難過,低了頭抹淚。
一張薄被擲了過來,抱夏擡起淚眼,見朱離也正擡頭看她:“此間地方小,委屈了。”他臉上神色平靜,只是那眼裏的溫柔卻不見了。
抱夏說不出話,夜裏真是冷,她還餓,只得扯過薄被裹在身上,喝了些清水裹腹,靠在角落裏看朱離就着一盞孤燈,拿清水潤濕烏桑衣衫和傷口粘連的地方,待血痂軟了,才輕手輕腳将衣衫剝落下來。
這當真是非禮勿視,即使她靠在牆角,烏桑在床榻之上,她只能隐約看得見烏桑半邊胸膛。
但不知怎麽,她也并未刻意回避。
過了好一陣,才見一件血衣扔在了地上,朱離換了盆水進來,淘洗了布巾擦拭烏桑身上的血跡污漬,一樣輕柔而專注,她看地睡了過去,夜半驚醒,才覺恨得慌——朱離那樣溫柔以待的,不是她的姑娘,是那個叫烏桑,她還不知其來歷的男人!
不知是哪裏出了疏漏,這一路這兩個不知廉恥的人明明,明明……她卻只至此刻才覺出不對來!
她一時心緒難平,蹭地站了起來,只往床邊摸了兩步,孤燈昏昏之下朱離和烏桑并排躺着,她摸着胸口仿似要壓下瘋狂的心跳,卻見朱離已一伸手扯了蓋在身上外衣擲在了她腳下:“夜裏冷,将就些,他覺輕,你別吵!”
抱夏一口悶氣堵在嗓子眼裏,憋得要窒息,看着朱離掀起烏桑一角被角,她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不知是氣,還是委屈。
朱離大致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知擲過來一個什麽物件,抱夏未及躲,覺得痛時已倒在了地上。
他待別人,并非總是溫潤和順!
是被一陣飯香叫醒的,抱夏覺得身上骨頭都斷了似的撐不起身子,倒是先聽一陣輕語:“頭發怎麽了?”
一聲輕笑過後才聽他回答:“我聽頭發混着草灰可以止血,效用真是極好!”
接着是片刻靜默,過了一陣反聽朱離安慰:“男子漢大丈夫,還在乎頭發長短!哎,你怎麽想到去查抱夏本家?”
“順手。”烏桑頓了頓又道:“葛同跑了!”
朱離愣了一下,嘆了一聲:“可惜了惜煙!”
“是惜煙?”烏桑不知府裏情形,問了一聲。
“差不離了!府裏那個抱夏身上有刀劍之傷,該是個身負武藝之輩,她為人十分冷靜,就算林步月叫破她的身份,她也有旁的法子殺人,何須用花瓶,何須叫林氏血濺新房!而況她還要從林氏手裏拿《沉香譜》。
倒是惜煙自恃往日身份,心裏不甘又為人善妒,極易沖動殺人。人已送去了官府,想來她在官府扛不了許久。”
林步月新喪不久,在別人嘴裏已是這般冷淡平靜的幾個字,而殺林步月的,正是林步月平日裏相待甚善的惜煙,抱夏不禁悲不勝收,嗚咽出聲,片刻只覺有人在她手臂上拉了一把:“吃飯吧。”
是朱離,沒有半點溫柔,只是一片平靜。
他兩人自備一張小幾,在一旁床榻上進食,那昨夜善後的人也來了,端着一碗粥在門外呼嚕呼嚕吃着。
抱夏看着眼前的清粥小菜幾乎張不開嘴,林步月死了,縱使這些人為了這事在奔走查詢,可誰也不會再為她傷悲。
只聽朱離和烏桑尚在議論:“‘君家’的事,你怎麽看?”
“你我皆知《沉香譜》不只是一本制香秘笈,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一個搶奪生意的匪商,未免太巧!”烏桑頓了一下:“等回徐州,我再去問問……乞合。”
朱離拍了拍他的手:“你這次損傷太重,這裏幽靜,你先在這裏養傷,等……”
烏桑卻搖了搖頭:“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我将養半日就好。”這個時刻他可不想養傷,放朱離一人奔走。
兩個人再沒有言語,只是一雙手緊緊握着,半晌朱離才笑了一下:“其實我心裏,怕的緊。”
朱家若是陷于江湖紛争,他或者還不至于心慌如此,可是如今一步一步查下去,他離真相越近一步,心裏在高興之餘便越冷一分,官場争鬥非他這等市井小民可想,一步不慎便會阖府傾覆,可看起來,朱家非但已卷入争鬥,且處在争鬥中心,萬難脫身了!
他若只是孤身一人,那又何懼之有!
可他身後是朱府,他有時惶惑至極,心裏不是沒起過就此放手,按着父親的經驗,靠着父親執掌方向,混過眼前這一劫的想法。
只是他不知該與何人商量,不知該怎樣開這個口,更怕只要松上一口氣,他就會止步不前,決然放手。
烏桑将人拉進自己懷裏,他拙于言辭安慰,只是拿下巴蹭了蹭朱離發頂:“無妨,許多事,我也怕,只是兩個人一起做事,就不會怕了。”
朱離只悶着笑了一聲,再沒擡頭,烏桑覺出肩上溫熱,不在意似的,只拿手指梳着朱離那不足半尺的發梢,半天才說:“少俠,頭發弄成這樣,太難看了!”
這一夜徐州城外的大小道路上都是人影攢動,馬蹄嘚嘚,忙碌不止,天色将亮時有人拿着令旗在道路上巡索一道,那些黑衣蒙面的刺客接到命令,都往一個地方聚攏,那裏背陰,此時正是漆黑一片,只能聽見一人壓抑的語調:“朱家少爺追丢了?”
沉默蔓延了片刻,才有人開口:“是!”
唰的一聲,不知是馬鞭抽在了哪裏,黑暗裏依舊寂靜無聲,過了一陣才聽人問:“他有三頭六臂是怎麽?”
“朱家少爺帶了七個和他身量相當的人,在前面的路口兵分三路,他只帶了一人走了一條四不相幹的小道,我的人追過去不久就不見他的蹤影!”聽得出他的語氣裏盡是忍耐,“我的人也不見了蹤影!”
沉默像是一層又薄又脆的紙,問話的人的怒氣猶如利劍一般,只需稍微放出來一點,就能戳破這黑暗裏的沉默,勁刺出去。
“四不相幹?哼哼!”那問話的人笑得像是咬着後槽牙:“當真四不相幹麽?黎陽那邊劫走抱夏的人也不見了蹤影,這能和朱少爺不相幹?”
這話沒人再敢回答。
良久才有人道:“朱少爺總要回府,我等埋伏在朱府外面,定然擒住朱少爺将功折罪!”
那人的聲音又陰又沉:“捉住朱少爺那是應該的!至于能不能将功折罪,那要看公子怎麽說。”
明明那麽多人,此時卻靜的連氣息都不聞了,這背陰的山路拐彎處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口将世間萬物吞噬了一般。
“去吧!”片刻後有人沖出寂靜的漩渦,沙啞的聲音是這背陰的山灣裏唯一的一點生氣:“至于怎麽處置,端看公子的意思!”這點寒冰樣的生氣迅速消沉了下去,一人身如輕鴻,從黑暗裏一沖而出,幾個起落已到了站在遠處的馬兒跟前,這人極輕巧地翻身,打馬往黎陽去了。
到黎陽時天色已明,這人跑出一頭一臉的汗來,将馬兒勒在黎陽街市上一家茶鋪門前,他片刻也不停歇,一翻下馬背,衣服也不及整便鑽進了茶鋪裏頭。
茶博士見是他,極快的迎上來:“客官要黑茶還是白茶?”
“白茶!”
茶博士看了他一眼才道:“白茶今日賣完了,正從清泉山莊往來運。”
這人再不飲茶,出門上馬而去。
清泉山莊就在黎陽城外,騎馬過去也用不上多少工夫,門子都識得此人,但并不理會他的十萬火急,卻是将他安頓在一間廂房等待。
這人哪裏坐得住,只在地上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倒是送茶來的小丫頭機靈,輕輕巧巧笑道:“先生別急,公子已經知道了。”
那人詫異:“怎麽會?”
小丫鬟歪着頭反問了一句:“怎麽不會?”她放下茶盞,腳步輕快地走了,直到上房外面時才略收住了腳步,穩穩妥妥往裏面走,那裏的談話聲正一句一句傳過來,一個男人有些沙啞的聲音裏帶着幾分不甘心:“兩路都失了手,當真?”
“誰拿這事玩笑!”是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接着輕笑一聲:“這個朱家少爺倒也并不草包!”
那沙啞的聲音裏有幾多無奈:“朱少爺不草包,爹爹可就得再費周章了!”聲音裏似乎夾了幾聲嘆息:“現在陸少保盯得緊,咱們行動之間總受掣肘,哎……”
那女子清脆的聲音裏夾着笑意:“依我看來,倒也不急。”
那男子哼了一聲,也并不着惱,倒是寵溺多些:“你總是個不急的!”
“爹爹!”聽得出嬌嗔來:“我這裏有個法子,您看可不可行!”
那人只嗯了一聲,就聽嬌嗔的女聲已經正經了幾分:“朱家的人在黎陽探查‘君家’香料店,只查到我身上,以為女兒是個商匪兼備的無賴,既然如此,不如女兒就用無賴的法子!”
那人只道:“被人當成無賴,也只有你還這般開心。”雖則再無他話,小丫頭卻知這是答應了的意思,她這時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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