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寫了兩三遍啦還不是很好,可能還得寫很多遍~ (4)

到門口通報:“公子,探子來了,廂房等候呢!”

屋裏只有兩人,峨冠博帶的男子連眼皮也沒擡,只有柳綠衫裙的女子聞言回過頭來,竟是個相貌及其冷豔的女子,朱唇微啓:“倒敢回來!”再沒半點方才嬉笑撒嬌的意味,但這小丫頭卻不怕,只笑嘻嘻地開解:“他只是個探子!”

那女子瞪着小丫頭哼了一聲:“叫他來涼亭回話。”

這時涼亭花木早已凋零,一片蕭疏,那男子踩着枯枝敗過來,涼亭之下先俯身拜倒:“公子恕罪,派出去的人,都失手了!”

那女子手裏端着茶碗,輕輕吹茶:“只這些?”

“昨夜埋伏在徐州城外的人裏有陸少保的人,已被滅了口。”

“呵!”那女子微擡眼皮:“好大的功勞呀!”

底下跪着的人微微瑟縮了一下:“不敢!小人命他們埋伏在朱府門外,定要抓住朱家少爺,好将功折罪!”

那女子卻輕笑了一聲:“功是功,罪是罪!”她一伸手,未沾一口的茶盞落在石桌上,她的聲音和那茶盞與石桌相撞的聲音一般冷一般脆:“這趟我親自去,東西要到手,還要在陸少保之前到手。”

底下跪着的人只敢應聲是。

“死傷多少?”

“從黎陽出發的人死了三十餘人,從徐州追着朱少爺的死了四個,還有三個……下落不明!”

折損如此嚴重,但那女子卻神色不變,只點了點頭:“備馬,出發!”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本來應該昨天發的。

昨天上午忙到十二點,吃完飯趕緊來碼文,碼着碼着就……睡着了!于是果斷滾到了床上,預期的發展是睡半個小時起來繼續碼,但是,一旦睡着,劇情的正常發展就是,一口氣睡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然後一呼嚕爬起來就去值班,頂着一個雞窩頭,還忘了帶晚飯。

是的,我昨晚值班到十二點!我今天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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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爬起來去食堂吃飯,別人問我:“起這麽早幹啥?”

我:“吃飯!”

“你放假還這麽早起來吃飯,你是不是有病?”

我:“人活着,就是為了這一口飯~”

我能說因為我昨晚沒更文麽?因為我昨天睡着了只碼了不到一千個字我還有好多沒碼而我手速特別慢所以不能睡懶覺麽/(ㄒoㄒ)/~~

☆、抉輕重

不過晌午時分, 徐州郊外的這間小院門口已放了兩輛板車,朱家家丁往其中一輛上裝着新摘的菜蔬,程大娘提着食盒只在門口張望, 抱夏在裏頭,她未看見, 倒是一眼看見烏桑,不禁愣了一下。

朱離倒笑着着迎出來:“只說借板車, 大娘怎麽還來了?”他只要在此地逗留就在程大娘處蹭吃蹭喝, 彼此熟稔親近。

程大娘看着朱離的頭喲了一聲:“這怎麽回事?”

朱離低頭笑了一下:“打架時被別人斬斷了,當真兇險。”

程大娘趕緊拉着朱離手臂将他帶出房門來,看着朱家家丁并不留意這邊,才往屋裏努了努嘴,壓低了聲音:“怎麽是他?為什麽打架?是不是因為他?”

屋裏那個人程大娘前半年見過,當時這人又是在田地裏攆兔子又是摘蓮蓬, 最後到她那裏吃飯時頭都不擡話也不說, 看着便不大正常, 她當時就提醒朱離這人不大正常,現今再看他形容枯槁憔悴地斜倚在床榻上, 更是沒有好印象。

朱離拍了拍程大娘手背:“就是他, 他受了重傷。回徐州的路上肯定還有人圍堵我們, 我們只能裝作莊稼人混進城,這才問大娘借板車的!”

程大娘神色不快地瞥了朱離一眼:“那人可看起來不像個好人!”

朱離不知想到什麽,笑意漸退,只在唇角留一個微彎的弧度:“他很好, 壞人往往看不出來……”

程大娘不贊成地咦了一聲:“罷了,反正你主意正,你說了算!”她将食盒塞在朱離手裏:“這是新作的南瓜糕,你嘗嘗!你說路上有人堵你們,可要大娘幫忙?”

還有一個抱夏,有程大娘幫忙也好一些,朱離在程大娘耳邊念了一陣,程大娘好奇地往屋裏看了一眼,才點了點頭。

将近午時他們出發,程大娘和朱家家丁推着的板車上坐着被裝扮得面目全非的抱夏,只說是妹子得了逗診見不了人,老娘和大哥帶着妹子進城看病。

烏桑和朱離推着的板車上全是菜蔬,說是要買了地裏剩下的這點子菜拿錢給大哥治病。

烏桑失血太多又躺了太久,初上路時到底有些氣急腿軟,和朱離兩人走了幾步就落在了後面,中間隔了幾輛同樣進城的板車和馬車,朱離留意幾分,将和程大娘的距離控制在他能一招接應的範圍理,看來是烏桑不緊不慢走着,實則和烏桑一人一邊,警戒巡視。

烏桑從側旁看朱離神色裏有幾分抑郁,他只作兄弟兩人閑聊的樣子湊近了問:“怎麽了?”

朱離勉強笑了一下,一只手推着車,另一只手捏了捏烏桑手指,并沒答話,但也覺出手指的涼意來。

烏桑也不再問,跟着他走了一程,看前面程大娘那輛板車停在路邊喝水歇息,他便也停住了板車,似是想了許久,烏桑才低着頭開口:“少俠,林氏的事大抵已經查清,剩下的事,你不如就……”

“放手”二字還未出口,便見朱離倏然擡頭,眼神一瞬亮的吓人,卻又頃刻黯了下去,像是将熄的燭火爆出的最後一個燈花:“連你也覺得,我不能再摻和下去了麽?”

烏桑不禁愣住了。

朱離總是溫和的,淡然的,含着笑的,即使他在自己跟前有過哭泣、暴怒抑或如火的動情,但即使如此,他那些情緒裏也夾着無限的信心和百倍的勇氣,有着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度和執着,刀劍加身也面不改色的鎮定。

朱離從來沒像此刻一般,這樣的頹喪,這樣的迷茫過。

烏桑想到了朱離的郁結,卻沒想到朱離遠不止郁結,朱離還有這樣叫人不忍看他眼神的時候,以至他一瞬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沉默裏程大娘的板車已吱吱呀呀上了路,朱離即使在這時候也能推着板車按着既定的距離跟上,倒是烏桑落後了一步。

他回神之後兩步趕到朱離身邊,和朱離并肩走着,只聽朱離慢慢地道:“《仰止書》的事,想想當時情景,便知乞合所說,九成是真的。”否則怎會有那些來歷莫測的人不休不止地來搶奪,還牽扯上胡人。

“你再看看朱府如今的處境,便知乞合所說關于《沉香譜》的事,至少也有六成是真的。”

朱離說話向來慢,但他的慢向來只是沉着和冷靜,此刻卻全是沉重,一字一字像是大石般壓将下來,即使輕拿輕放,堆積地多了,也足夠壓斷一道脊梁。

烏桑已聽出言外之意,他被壓迫地喘了口氣,一把拽住朱離,連着板車都停在了當地:“就算都是真的,那又如何?!”

他問的是那又如何,其實對朱離要“如何”已有了九成把握,攥着朱離的手捏的十分緊,生怕朱離就答出來,他幾乎是搶着說話,壓低的嗓音裏都是幾分驚懼“那不過是胡人的事,與你有何關系?!”

“只是胡人麽?!”朱離仰頭問他,語氣裏的狠絕叫烏桑心驚。

“就算不止胡人,那也是朝廷的事,當官的人的事,又與你何幹?!”即使是烏桑自從得知朱離對自己的心意後,便舍不得對朱離沒說一句重話,此時卻也急了,他緊攥着朱離的手腕,生怕一松手這人就做出大義不道,絕無退路的事來。

朱離瞪着烏桑的眼眸裏湧上一層霧氣,他狠狠一下甩開了烏桑的手,悶着頭直走,卻說不出話來。

他還不及弱冠,事涉他的父母家族,他心裏有底麽?他就真的敢麽?

他一直順着千頭萬緒往前走,每看到這個問題的邊沿便閉着眼躲過去,可如今那背後的人已将他們逼到了絕境,他往徐州城走近一步,他往朱府走近一步,就離這個抉擇更近一步。

那抉擇是一柄利刃,已逼到了他的喉頭,他若迎上去,便是身敗名裂,更有可能阖府遭難。

可他要避過去麽?避,便能救朱府與危難麽?就算救了之後呢?赫赫江湖大族,手裏藏着的,卻是千萬将士慘死的辛密,還要如何言“仁”言“義”言“俠”?如何處世立身?

朱離一徑埋頭走着,聽得見身後烏桑趕上來的腳步聲,卻不想再多說一句話。若方才在他身邊的不是烏桑,他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如果朱府真的藏着事涉兩國朝廷,關乎萬千将士性命的秘密,他不打算再隐瞞茍且,他極有可能要倒行逆施,将那東西交出去,要将朱府置于死地!

這想法他不敢說出口,甚而不敢細想。

可他咬牙當着烏桑說出來,不就是指望烏桑能給予他一點肯定和支持麽?

這個人明明也說,兩個人一起做事,就不會那麽怕了!可事實跟前,那原來只是一句空話。

朱離心裏亂做一團,沉默着走了一路,眼看徐州城的城牆已在眼前,他咬着牙稍稍放慢腳步,果然聽見烏桑一步就趕到了他的身邊,讷讷開口:“存之,我……”

朱離直直望着眼前的路,卻搶先道:“什麽九成六成,不過是我的猜測,或許《沉香譜》就是一本制香秘笈,搶它的人,就是個匪商,而已,不會有別的事。”

進城危險重重,往後如何還未可知,也許他進不了朱府便會遇刺身亡,更也許,為了《沉香譜》和《仰止書》,他會和朱府一起被吞噬進官場權勢的鬥争中毀滅殆盡,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在此時和烏桑争勝鬥氣。

烏桑卻在旁邊嘆了口氣,伸手在他肩頭攬了一下:“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他頓了一下,“我總歸孤身一人,世人毀之謗之疏遠之,我并不在意,可我不想你落得這樣下場。”

朱離聞言幾乎落淚,他咬破唇角才忍着裏淚意不叫別人看出異常:“倘若朱府當真……我只怕下場還不止于此!我定然無顏面對先人,萬死難贖其罪!”

烏桑心知這不是誇張,他也不在安慰,只嗯了一聲:“但那也無妨,只要我還留的命在,便奉陪到底。”他在朱離肩頭輕輕捏了一把:“好了,進城了。”

走在前面的程大娘和抱夏那輛板車正緩緩推到門口,今日進城卻還要盤查,程大娘正跟官兵解釋。

烏桑扶着板車一邊,微躬下身體,查視四周,輕聲道:“城牆上左數第三個,第七個瞭望口,右數第一個,第五個。”更遠便看不清了:“你絕不能落在他們手裏,等下千萬不要管我。”

朱離也已清數過一遍,他位置較好,能看到更多:“城門裏第一個攤位!程大娘進去了!”他們跟着別人将板車往前推着挪動了半截:“那絕不可能,他們會殺了你!”這卻是應對烏桑最後那句話了。

輪到他們時城門口守卒将菜蔬翻檢過好幾遍才放行,他們兩人推着板車沿着熙攘的街道走出不到一裏,烏桑已察覺:“後面有人跟了上來!”

朱離嗯了一聲:“暫時不要聲張,先走。”他們走快了幾步,越過了前面程大娘那輛板車。

徐州城裏定然埋伏重重,朱府左近更是如此,那些人目的是朱離,朱離再是喬裝改扮,定然不能一路無恙,屆時若是有人跟蹤,則他們趁勢引開那些殺手,先請家丁和程大娘将抱夏送入朱府。

只是他們交手的地方離朱府越近越好,這樣才能有人接應。

朱離和烏桑推着板車一走到前頭,幾條人影便緊随其後追了上去,程大娘本是農戶,她不引人注目,抱夏雖算對方清查的一個重點,只是被扮地實在可憐,她又被制住了不能出聲呼叫,便沒人再去注意他們。

那家丁看自己這邊并無危險,便快走了幾步綴在殺手之後,他此時不能回朱府報信,只能跟着朱離,以防有不測時他還能接應。

但朱離和烏桑再走出一程便覺出不對來,不僅他們身後跟着人,這些人定然還有什麽聯絡暗號,他們越走,跟着他們的人越多,就連左右都是人,他們已然看出他們要回朱府的意向,不知不覺中圍堵,一步一步将他們逼向別的路徑。

但朱離和烏桑兩人鎮定如初,朱離對這徐州城內大小街道巷陌熟悉無比,帶着烏桑東拐西拐鑽街走巷,漸漸甩脫了一些人。

正走進一道狹窄的街道,兩邊都是擁擠的店鋪攤點,忽聽一人喝了一聲什麽,兩人都驚得擡頭看,只見一個高鼻深目的人站在一個繡品攤子之前正往這邊看過來,卻是那個胡人乞合!

烏桑臉上極快地流露出輕松之情,他極快地回應了一句什麽,朱離尚未聽得明白,就見烏桑伸手握上了自己手腕,他正要問烏桑,忽覺半邊身子一麻,烏桑已止住了他的穴位,扣着他的脈門将他推到了乞合懷裏。

朱離瞬時便明白了烏桑意圖,但他口不能言,要奮力掙紮也掙紮不動,乞合更是手腳麻利地夾着他進了這裏的一間店鋪,他只來得及看清烏桑獨自推着車走遠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就刷新文吧。文名《幼龍九千歲》,預收,在專欄裏,大概四月中旬開文,先收了,到時候再依個人口味決定看不看吧。

☆、抉輕重

乞合動作粗魯, 只在腋下夾着朱離,将他丢在店內一堆碎布頭裏,轉身便要走。

外面情形堪憂, 烏桑又是重傷之身,那些人一旦發現烏桑蹤跡, 且在烏桑身旁不見了自己,定然要對烏桑下手!

朱離一想到此, 急得體內氣息亂竄, 但烏桑和他身手相當,烏桑動手制住了他的穴位,他又怎能輕易解開,他拼着最後一點力氣,也只有二指能動,順勢扯住了乞合衣衫, 望向乞合時額上一層汗珠, 眸中水霧迷蒙。

乞合不是烏桑, 即使看見他這等狼狽凄涼也毫無所動,他說官話生硬, 更帶着一股冷冽之氣:“外面亂的很, 我無暇護你, 你好自為之!”

朱離苦于不能開口,但眼下唯有此人可求,他怎能放手,只攥緊乞合衣角, 殷切地望着他。

乞合有些不耐煩:“烏桑危險,我先去救他,至于你,回來再說!”他本欲揮手打落朱離捏着他衣角的手,哪知朱離聽到這裏卻自覺地收回了手,只望着他松了口氣。

乞合心裏倒很不是滋味!

他今日守在此處确實不為朱離,他是為了烏桑。

朱府這事中間兇險詭詐,哪是烏桑這等不通俗務之人能摻和的,何況朱府還不是朱家少爺當家,許多事情,便是朱離這個朱家唯一的兒子說了也不能算數,烏桑卻不聽自己勸告一頭紮進了朱家的事裏,現今果真惹上了殺身之禍,他又怎能不救!

可誰知他一見到烏桑,這人的第一句話竟是要他先藏好朱離,他不及辯駁,朱家少爺已被塞進了他手裏,他再要追出去,只怕烏桑也不依,只能先将朱離藏在這裏。

可那些人的目标本就是朱家少爺,朱家少爺一直和烏桑同路而行,過了個巷道便不見了蹤影,他還能讨到什麽好處!

乞合想到這裏,眉心幾乎蹙出一座山丘,他步履匆匆,沿着交錯曲折的巷道拐出去時,卻已不見了烏桑推着板車的身影,乞合不由心裏一驚,差點在人群擁擠的街上跑起來。

他好容易才勉強鎮定下來,烏桑是個殺手,逃跑定然是和他的劍術一樣是必修之技,他絕不至于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毫無聲息地被人擒走或者殺害!

乞合稍舒一口氣,一邊閑适而行,一邊目光往四處巡索,好一陣兒才将目光落在一個點上,那裏一人披着一件顏色暗沉的披風,夾在人群裏不慌不忙地走着,若不是瞭向四周的眼神太過淩厲,簡直與尋常百姓無異。

但他很快便發現這人身後已經綴了好幾個尾巴,正在行人的掩護下一步步逼近過去,乞合心知不能再等,走快了幾步,裝作酒醉撞翻了好幾處街邊的小攤,橫在地上的攤位阻礙了行人,攤販的叫嚷之聲也吸引了那些尾巴的注意,他緊走幾步,趕到那人跟前,正要伸手牽那人手腕,卻覺自己手上一疼,他驚慌回頭,只見身邊的人笑得極冷:“原來是你!”

卻不是烏桑,而是徐家的女公子!

乞合不知烏桑如何,心裏一陣慌亂,他用力一掙,那徐家女公子并無意和他争鬥,也已松開了手,只是哼了一聲:“看來朱家少爺是在你手裏了!”

乞合瞬時明白過來,他舉目四顧,果然見一個與朱離身形極為相似的人在不遠處站着,沖這邊行了個禮。

徐家女公子親自出馬,卻在追過這一道巷子之後不見了那推着菜蔬的兩人的身影,疑是這裏有人相助,但想朱離和烏桑兩人回朱府可不只是為了自己能回朱府,他兩人手上還帶着那個抱夏,絕不會兩人都蝸居不出而将抱夏一個弱女置于險境,那麽這裏相助的人只怕只會保住一人,而另一人就得相繼施救。

她摸不準到底是有人接應烏桑還是有人接應朱離,只得兩手準備,一面扮作朱離和烏桑的模樣等着徐州城裏接應的人來相助,另外派了些人沿着巷子四周繼續查探烏桑和朱離蹤跡。

只是她也未料到參與其中的竟是這個胡人!

但也不難想象,她與人合夥行事,對方底細自然要摸個清楚明白,這個乞合和烏桑頗有交情,烏桑牽扯其中,他出手相救也是常理。

只是他會舍棄烏桑而救了朱離?徐家女公子有些疑惑。

乞合被驟然逼問,心慌之餘迅速鎮定,他也冷笑了一聲,“你我目的相同,我若有朱家少爺在手,何必再擔心烏桑這小子!”

徐家女公子不知是信了沒信,只在唇角挑起一點笑意,乞合卻頗是義憤:“要朱家交出《沉香譜》,只管拿朱少爺就是,為何要動烏桑?我聽聞他差點喪命!”

徐家女公子答得漫不經心:“為何要動他?呵,他劫走了抱夏,眼看就要查到父親頭上,我還能留着他供着他?”她說話之間眼神卻不停歇地在四處找尋。

乞合何嘗不是心神不定,徐家女公子手下的人功夫怎樣他是見識過的,此刻也是四處張望,但他不必掩藏自己的着急:“從前不算,只說現在,徐公子親自出面,已成功将徐大人掩在了後面,烏桑無足輕重,還是找到朱少爺要緊!”

徐家女公子沒聽見似的,只輕輕啊了一聲:“你瞧!”她手指指向前方。

乞合在她輕叫出口時已将目光落在了前方,那裏正是一陣騷動,提劍急刺的人雖則招數又快又準,終究出招無力,只幾招便被人圍在了中間,乞合已在這當口往前擠出一些,看出那人衣衫雖換,臉上僞裝也和先時不同,但輪廓正是烏桑無疑。

他拔出腰間彎刀,還不及出手,已被徐家女公子按住了手腕:“朱家少爺重要,烏桑也一樣重要!”

乞合手腕一翻,那徐家女公子卻也變招迅速,幾個推拿勾兌之間,兩人一時難分勝負,但徐家女公子卻氣定神閑:“你按兵不動,我只抓他,你若執意搗亂,我便殺他!”

她這話說得及其輕巧,乞合卻聞言住了手。

這女子向來言出必行,且此時對方人多,他難以抵擋,而況異地他鄉,鬧市之處他一個外人不敢太過張揚,只能眼睜睜看着烏桑腿部手腕中了兩刀,被人逼在地上。

想來烏桑自下山伊始還從未被人擒住過,臉上神色十分難看。

乞合蹙着眉:“我要見他,我有話問他!”

徐家女公子很是輕松自如:“你交出朱家公子,我便讓你見他!”她說着搖了搖頭:“不,我還能放了他!”

乞合氣得拂袖,忍了許久才道:“好,你不許傷他,我必傾盡全力去捉朱家少爺!”

徐家女公子眼神在他臉上巡索良久,才呵地笑了一聲:“玩笑話!你要見他便見,最好能勸他說出朱少爺的下落。”

乞合哼了一聲:“他若肯聽我的話,又怎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徐家女公子側着頭想了一下:“那倒也是!不過勸他說出抱夏的下落也好!這個抱夏本事也不小,我查了烏桑前後進城的人馬,竟沒有一個相像的!”

乞合只當做無意,等她排布完了人馬才道:“尋到抱夏又如何,指不定她已将知道的全部告訴了朱離!她可是朱府裏那一位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只是試探,這位徐公子未必肯為一個手下而饒了抱夏性命。

徐家女公子的手下押着烏桑,她帶着這一群人往回撤,卻還有手段在這鬧市街頭抓完人帶走時低調地不引起別人半點注意:“也是!朱家少爺終究要知道朱家是怎樣一個污泥淖,他身後押着朱府一府人,還有近親遠親各族人的性命,不知道的時候還能跳騰,知道了還能跳騰地起來麽?”

乞合聽聞此言還不及松口氣,便聽她又自言自語道:“只是抱夏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劫了,這口氣着實叫人咽不下!”她笑了一下:“真恨不能打烏桑一頓洩恨!”她看着乞合臉色陰沉,掩着唇笑得十分嬌俏:“說說罷了,哪能呢!”

她生的冷豔,這般矯揉造作地笑起來更叫人背上生寒,乞合卻只得忍着,及至徐家的地盤,這位徐家女公子笑着問:“你要見烏桑,我若在場,不妨礙吧?”

乞合也只得忍着氣道:“自然無妨。”

她怎肯放他和烏桑單獨見面。

只是有徐家女公子在場,乞合只得沉住氣。

烏桑除卻身為男兒輪廓冷硬一些之外,其實與那位故人長得極為相似,以至初次見面,沒有任何信物的情況下,他也不由地心生親近。

此時這人就在距他幾步之外站着,身上捆着鐵索,衣衫上還沾着血跡,臉色蒼白倦怠,見到他時疑惑至極,眼中都冒出一縷光芒來。

但乞合只得忍着,冷了聲音問:“朱家少爺撇了你獨自跑了?”

烏桑不屑回答,別轉了頭。

他态度不恭,立刻有人在他膝彎裏踹了一腳,烏桑本就無力,被踹地單膝跪在地上,也不知是磕到了哪裏的舊傷口,痛|吟了幾聲。

徐家女公子察言觀色,見乞合眉頭皺着,當即揮了揮手:“罷了!”她自己開口問:“抱夏呢?你們将她藏到了哪裏?”

烏桑哼了一聲:“她路上不配合,殺了!”

徐家女公子雖沒吱聲,但纖長的眉頭卻皺在了一起,眼裏神色有些不快,那屬下察言觀色,當即在烏桑背上砸了一劍鞘:“公子問話,好好回答!”

烏桑痛的俯下身,又呻|吟了幾聲,神色卻還是極其不遜。

乞合大步走到烏桑跟前,他頭也不回:“他身上傷口太多,不能再失血,我可否為他包紮?”

徐家女公子笑了一下:“當然!”她并不回避,瞧着乞合一邊動作麻利地給烏桑清理傷口,一邊勸烏桑:“我要《沉香譜》,只能和這位徐公子聯手!朱家的事不是你能左右,你說出朱少爺下落,才能換得自由!”

烏桑只是耐不住疼似的含糊呻|吟着,乞合繼續勸道:“你有朱少爺行蹤的蛛絲馬跡,說出來也好!”

烏桑一句不答,只是痛哼的聲音大了些,在這炎涼秋日裏,脖頸背上都是一層冷汗。

這時卻聽徐家女公子輕哧了一聲:“堵上他的嘴!”

乞合憤然回頭:“你我是聯手,烏桑與我交情不淺,你何必侮辱人!”

徐家女公子還是笑着:“自然,他若不插手朱家的事,我何必為難他!只是,我聽着他叫痛的聲音,總覺着他是說了些什麽!”

乞合氣極反笑:“好,好!徐公子不信便罷,只請莫再折磨他,我去給你找朱家少爺!”

徐家女公子倒是一本正經行了一禮:“那就有勞了!”看着乞合拂袖出門,她移步到烏桑跟前,存了些疑惑:“你究竟是痛?還是真的和乞合通了些消息?”

烏桑只在鼻子裏哼笑了一聲,像是不屑她的疑神疑鬼。

徐家女公子倒不以為意,只揮手招來自己手下的人:“盯着乞合,至少盯過今晚,朱府外面的人更要驚醒些!”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跪在地上,你們弄死我我也忍了,抛棄我我也沒臉求了,我就……默默跪着吧。

☆、抉輕重

自乞合走後, 徐家女公子對烏桑反倒平和不少,既不打他也不罵他,只是捆着烏桑要他站着, 面色莫名的看着他。

開飯時也不餓着烏桑,烤的脆香的雞脯往他眼前放了不少, 烏桑也不客氣,揪起一塊肉喂進嘴裏, 卻被肉鹹的差點吐出來, 但擡頭見徐家女公子正笑盈盈看着他,他只得艱難地咽了下去。

雖接觸不多,但烏桑卻深感這個女人的涼薄狠毒只怕負有盛名的青槐都比不上,她怎麽可能要自己順心,這些飯食他若不吃,這個女人另想辦法來折辱他, 他目前可沒有招架之力。

用飯時有屬下來彙報, 徐家女公子也不避着烏桑, 只揚手叫屬下當面說,目光卻一瞬不瞬落在烏桑臉上。

朱離的不動聲色都藏在一抹清風般的微笑裏, 烏桑的不動聲色卻在冷峻的臉色裏, 他早已明白這個女人的意圖, 只寒着臉埋頭飯食,頭也不擡,只聽那屬下朗聲回禀:“乞合回去後立即招人尋找朱少爺的下落。”

徐家女公子見烏桑臉上毫無動靜,便只哦了一聲:“繼續盯着, 一個時辰報一次!”她清冷的目光在烏桑身上巡索一周:“你當真不知朱少爺的蹤跡麽?你瞧,你落到了我的手上,那朱家少爺卻一點也不着急!”

“自進了那道巷子我們便分頭行動了!”他這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但看徐家女公子臉上的笑靥,顯然是不信的。

但徐家女公子也不再為難他,只是飯後拿手指撥弄幾顆新鮮的果蔬,像是忘了先前的問話似的,又問了烏桑一遍:“你當真沒有朱少爺的行蹤?”

烏桑這次頭也沒擡。

徐家女公子起身往他跟前走了幾步,頗有些惋惜地道:“有些事,我想你還不是很清楚,不如我講給你聽一聽?”她看着烏桑還是一張波瀾不驚的冷臉,笑了一下:“怎麽,不感興趣,還是害怕知道?”

她湊得近時氣息呵在烏桑脖頸裏,烏桑往後退了一步:“我感不感興趣,你都會說!”

“那倒也是!”徐家女公子承認地幹脆利落:“我聽聞你與朱少爺交情甚好,先時還不大相信!呵,那可不能怪我,朱少爺身份顯貴,做派又坦蕩俠義,而你烏桑麽……”她可以頓了一下。

烏桑何嘗不知拿錢殺人的買賣在武林正道眼裏算不得正經營生,他自然是身份卑賤。

“不過你今日肯以身犯險解朱少爺之圍,可見至少在你心裏,與朱少爺确實堪稱情深意篤!”她聲音也如相貌一般,只要不撒嬌弄癡,總帶着幾分冷意,但這話卻抑揚頓挫,把意思表達地再清楚不過。

徐家女公子看着烏桑臉色似乎有變,心裏更得意了一分,只輕輕笑了一下:“不過不要緊,朱家生意不幹淨,朱少爺再是俠義正道,也跳不出朱家本家的框範,一朝他淪落下來,只有比你還不如!”她話沒說完,直覺烏桑極狠地盯了她一眼,肯定地道:“他不會。”

“說到這個,我倒聽過一則傳說,那可和你有關!”她并不想着意惹惱烏桑,極易達到目的,便順勢換了話題。

烏桑這時倒哼笑了一下,頗有些自負:“在下不才,雖只下蒼霞山兩次,江湖上的傳說倒還不少!”

徐家女公子臉上的笑意像是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殼,一瞬間僵硬而緊繃,但卻又霎時化成一攤春水:“的确!不過我聽聞的這個卻和那些分外不同一些。”

她這時牢牢看住了烏桑,生怕錯過這人神情一絲一毫的變化:“聽聞你原本是胡人,你母親和胡人大将伊萬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烏桑往後退了一點,已貼緊了涼亭裏的一根亭柱,但他神色裏卻連緊繃的冷意都已消失,倒有些自得:“不錯,我也曾聽說。”

徐家女公子不急,繞着那涼亭輕輕踱步:“這是你的身世,乞合定然會告訴你。不過還有一則傳說,乞合未必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不曾告訴你。”

烏桑低了頭,只道:“是麽?”其實背上湧上一層汗意。

這個女人說的,十有八|九是假的,可即使是假的,他也一句都不想聽,不想聽那些明明關乎他血親父母,關乎他來歷身世,而他卻毫無記憶的過去。

這讓他覺得,他這一生不知從何處來,如今除了殺人拿錢,也不知該往何處去,簡直一片空茫。

徐家女公子卻不放過他,只慢悠悠道:“據說你母親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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