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寫了兩三遍啦還不是很好,可能還得寫很多遍~ (6)
點了點頭:“是了,府裏這個情況,是要仰賴祖宗保佑!少爺進去吧,老爺也在裏頭呢!”
朱離只嗯了一聲,進去時只見他父親正點燃了三炷香,行完禮後便跪在了正中的軟墊上,四周燭火搖搖,香煙袅袅,一片沉寂肅穆裏襯出他父親一個孤寂的背影。
朱離被香煙熏得鼻癢,卻也忍住了,跪在朱諾側旁,行了個禮:“父親。”他不知他父親是否已拿了真的《沉香譜》在手,并不敢輕舉妄動。
朱諾對他的出現并不意外,只嗯了一聲:“亥時三刻走,你可準備好了?”
朱離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亥時将近了,“已準備好了,祥伯可回來了?”
朱諾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怎麽?”
朱離只得順勢掩藏過去,低了頭道:“不知烏桑可好。”
朱諾這次聽着這名字卻沒暴怒,只是眼望着上面一排排的朱氏祖先的牌位道:“當着祖宗的面也說得出這等話來,朱存之,我竟小看了你!”
朱離不再回話,只挨着,盼時間一點一點往過流,他一手悄悄按上劍柄,只等着時機。
忽而卻聽他父親笑了一聲:“那個烏桑當真那麽重要?重過朱府,重過爹娘?!”
他父親至今還說他是為了烏桑!
烏桑被徐大人的所擒,自然也是他這樣做的原由之一,但即使沒有烏桑,事情落到這一步,他也得拿出《沉香譜》來,也得把朱家現有的家業散盡,把朱家現有的名聲掃光,把身家性命賠上,換一個長久的安寧坦然。
只是此刻朱離已無心辯駁,只道:“他,确實很是重要!”
朱諾不置可否,點了點頭道:“你往後便會知道,比那重要的事情還很多!”他眼角含笑,又望了一眼祖宗的牌位。
亥時三刻也近了,朱離捏出一手心的汗,片刻之後或者就要和父親刀兵相見,他不由心浮意亂,不得不強自收斂心思,運氣凝神,但他只提氣一半,便覺內府空空,勁力毫無蹤跡,不由大吃了一驚。
就在這時,身旁的朱諾卻哼笑了一聲,一手成爪,向他肩頭抓了過來,朱離晃了一晃,卻也沒能躲過朱諾,被朱諾從肩頭擒住了:“你還嫩得很!若沒有朱家門第,就你這般還行走江湖,只怕已死過不知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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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諾只覺手下的身子軟綿綿倒下去了才略松了手,手指彈過半截地上的香頭,打滅了他之前燃起的那三柱香。
原來從他進來,朱諾便已留了後招,他拖延時間,對朱諾來說,正是求之不得!
“你和你母親也太過天真,朱府手裏的東西若傳出去,陸少保也好,徐大人也好,誰還肯留我們活在世上?!留着這東西,他們還能投鼠忌器!”
朱諾說着挪開了祭臺上第三排的一個牌位,也不知他觸動了什麽機關,只見祠堂裏的牌位縱橫交錯一陣移動,而後噠地一聲,一座牌位下開了小小一個匣子,朱諾過去取出了一枚精巧的鑰匙。
“而且陸少保逼人太甚,徐大人又好到哪裏去?既然都靠不住,不如靠自己!”朱諾又挪動了一個牌位,機關引得這一片牌位又是一陣轉動,卻還和先前順序不同,他這才拿着鑰匙伸進其中一個牌位下面,随即那牌位下面一個更大的匣子彈開了。
燭火太亮,看得清其中是兩本書,朱諾拿出來看了一眼,又略帶戲谑地看了一眼朱離:“我往日罵你混賬,也不是冤枉你!”
這東西藏得這般精巧,就算來人将祠堂翻個遍,只怕也找不到,難怪朱諾并不擔心潛入府盜書的胡人,反倒能用各方制衡,保朱府一時平安。
朱諾收好了那兩本書,叫了一聲:“方頭,會齊朱祥,準備出發!”
老方頭應了一聲,轉身還沒走出一步,就聽一人厲叱了一聲:“做你的美夢!”卻是秦氏押着祥伯走了進來。
老方頭神色鎮定,只是望旁邊讓了一讓,叫了一聲:“夫人!”
秦氏卻是冷笑一聲:“老方頭,你再動一步,我便斬朱祥一只手!”
老方頭臉上神色一僵,果然不敢再動。
她從前也是江湖兒女,怎會看不出老方頭的用心,只要站在有利位置,她挾持着朱祥,自然也被朱祥拖累,老方頭正好發難。
秦氏直逼朱諾對面,手中劍刃已劃破朱祥脖頸,留下一縷血痕:“朱諾,我雖知你的為人,但此刻卻也不得不賭一把,祥伯跟你多年,他一條命可能換得……”
她話未說完,只聽朱諾哼了一聲,卻是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朱離暴起傷人,朱諾随即反手一掌,正中朱離胸口,将朱離打的跌在地上嘔了一口血出來。
但朱諾背上也被朱離劃破了一道口子。
朱離跌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只見他父親看着他的目光十分陰沉:“你還有這等本事跟我弄鬼!”他說着一腳飛起踢在朱離腰腹上,只将朱離踢得滑出去,撞在擺放祖宗牌位的祭臺上,又彈了回來,半天動彈不得。
這時不是逞強鬥氣的時候,朱諾卻也不再打了,只盯着秦氏:“收拾東西,即刻走!”
秦氏眼見這一幕,只将唇角咬破才能鎮定,她看朱離落到這等境況,看着她時還微微搖頭,只得狠下心來,一把将朱祥推了出去,她提劍迎上朱諾:“咱倆過兩招再說!”
朱離聽着耳邊一陣衣袂翻飛,一陣劍刃相撞,他硬是撐起身子,挪過去靠坐在了祭臺下,只等着朱諾身上藥性發作。
他既察覺自己內力不濟,便也知曉朱諾留了後招,只是那時他定然不是朱諾對手,只得假裝不支,在朱諾拿捏着他肩頭制住他穴位時微微挪過了幾分混了過去。
就算內力盡失,他總算還有半分挪動的能力,只能等待時機。
好在秦氏脅迫着朱祥來了祠堂,否則他還不定什麽時候才能尋到這時機!
但不容朱離多想,老方頭已穿過秦氏和朱諾相鬥的劍影往他這邊走了過來,朱離深知自己若是落在老方頭手裏,只怕他會拿自己挾持娘親,忙使出渾身力氣往遠處挪了挪。
但他不動還好,一動之下直覺腰腹肋骨和胸膛都疼得鑽心,半點力氣都使不上,只能手腳并用,竟往他父母相鬥的危險處躲,這倒阻了老方頭片刻。
但這終非長久之策,他只躲得一時,老方頭便又湊了過來,伸手捏住了他的腳踝,将他往後拖去,朱離生怕影響秦氏,盡管被這一拖拖得差點散架,卻還忍着一聲未吭。
好在正當此時,秦氏已一擊擊落了朱諾手中的劍,她緊接着手腕一抖,劍尖刺向老方頭手腕,老方頭只得撒開朱離腳踝,秦氏将他從地上提起來護在了身後,異常戒備地看着失了兵刃的朱諾。
卻見朱諾沒了劍刃之後卻一跤跌坐在了地上,掙了半天也沒能起得來,秦氏不禁看了朱離一眼。
朱離咬了咬唇:“兒子在劍刃上塗了藥,這藥無甚……大害,只叫人犯懶無力,九日後藥效自會解除。”他曾用這藥對付烏桑。
秦氏不置可否,只嗯了一聲。
朱離忍着身上疼痛道:“娘親,《沉香譜》就在父親身上,另有一本該是《仰止書》!”雖則朱諾中了毒,但以他現在的能耐,他也靠近不了朱諾半分。
秦氏麻利,撕了幾條圍布,将朱諾結結實實捆住了,才拿出那兩本,她只掃了一眼,便遞給朱離。
朱離将那兩本書妥帖收好,在他父親跟前磕了幾個頭,卻說不出別的話來,只對秦氏囑咐:“父親身上的毒越是躺着越是難受,娘親平日帶他走一走還好些。”
“兒子那地方有戶認識的人家姓程,他家裏有糧食蔬菜,還可勉強度日,娘親先支撐些日子。”
“若是兒子……就叫烏桑來探望你們!”
“……”
他說一句,秦氏便應一句,硬是忍住了不曾流淚,反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你盡管放手做你的事,其餘的,皆有娘親撐着,時辰不早,不能再耽擱,必須得走了!”
朱諾早已備好了撤離的路線,這時倒也方便了秦氏和朱離行事。
這等臨別之際秦氏卻還不敢掉淚,她不是無知婦人,深曉此次朱離兇多吉少,但還不忘鼓勵他一番,留一份念想:“娘親還有點體己,在那邊置幾畝薄地,總等着你回來。”
朱離直覺處身孤地,狂風連他的感官都撕裂了,只機械地點了點頭:“兒子會回來的。”
連痛也不覺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看我賣萌的臉啊~
繼續偷偷更文的作者君~
☆、與君別
朱府裏人口簡單, 生意家務都是朱諾打理,朱離向來不理家事,他在江湖上還算有薄名, 在府裏只是個愛粘着秦氏的閑散少爺。
這只一夕的功夫,朱府裏的主心骨連着管家一并走了, 只剩下一個了無聲息的空殼,夜色裏看去時透着幾分頹唐之氣。
朱離在曠地裏呼吸了幾瞬, 才覺肺腑內稍微清明了一些, 他身上疼痛,自己伸手摸了摸腰腹胸口,見骨頭無異,才舒了口氣。
往後的事還多,他不能就此倒下。
此時不能細想父親倒地後的眼神,只得盤算往後的諸事, 他身上被朱諾打過的地方還火燒一般的疼, 只想了一瞬便憋着一陣悶火難以繼續, 只就着昏疏的燈火,一邊稍事歇息, 一邊翻看那兩本書。
這《仰止書》和《沉香譜》裏的文字單獨看來, 一個講的是稀松平常的拳腳功夫, 一個寫的是粗淺的制香用料,朱離不通密語密書,乍把兩本書湊在一起也看不出端倪,只疑心大家為此傷財害命, 結果卻是誤會一場。
他對燈鑽研許久,才看出一點端倪,照着自己百般試出來的組合将兩本書中的字挑出來,果然湊出一封書信,是陸凜向白落索求“合作”的報酬,關于“合作”之事信中雖只提了幾筆,但朱離聯想烏桑講給自己的陳年往事,也可從中窺出端倪。
果真與乞合說給烏桑的所差無幾。
論起來這是通敵賣國的大罪,但暫時與朱府無赦,朱離粗粗看了一眼便往後翻去,這才察覺這兩本書越往後面翻牽涉的時間越久遠,再翻不過幾頁,那烏桑說的兩軍聯合圍困胡人大将伊萬之事已白紙黑字,記在紙上,這時已有了朱家蹤跡——轉賣陸凜克扣的軍需糧草反倒嫁禍當時的副将紀良,借着陸凜與戰時困局強取豪奪橫生財富,轉移包攬陸凜斂來的錢財……
凡此種種,甚而數不勝數,這便是朱府從江湖世家轉而成為南五省都有名的豪富之家的秘訣了!
朱諾心頭輕笑,他在朱諾跟前還說願以一身頂罪,萬死不辭,如今看來朱府這等罪責,他當真是就算萬死,也難贖其罪了。
朱離掩卷稍歇,這兩本書中密語互通的規則他已谙熟,再翻開時字字句句不需斟酌,直直印入他的腦海,就是在這一瞬,書卷上的字眼卻如細針一般只刺入他的眼睛,他只看着“伊萬之妹”四個字,不由自主一陣痙|攣,将兩本書揉的皺起來,心頭狂跳,再也不能看下去!
伊萬之妹?若乞合所言非虛,那便是烏桑的母親!
自從烏桑那夜與他說過十多年前的往事,他便在心裏留了神,《仰止書》和《沉香譜》與伊萬一族冤案有關,朱府參與其中,便一定與伊萬之死脫不了幹系,只是他再是有準備,卻也沒有料到朱府在此中竟然還做過這等事情!
可是烏桑……烏桑!
朱離好容易攢起來的一點力氣只被這消息激地消散殆盡,他在地上呆坐良久,直到東方泛白才驚醒過來——他手上握着的是兩國重臣私相勾結,陷害忠良,斂財冒功,賣官鬻爵的勾當,是朱家一族往後的命運,他怎能疏忽!
可是烏桑……只能在心裏掘個深洞,将其藏起來。
他捧着這兩本書重新回了祠堂,他一時不能記全朱諾安置在祠堂裏的機關,也怕這機關後面還別有洞天,萬一放回原位,連自己也拿不出來,便只放在那之前放鑰匙的小匣子內,将祠堂裏的牌位全都歸位。
祥伯送去的《沉香譜》是假的,過了這許久,他們定然已經察覺了,他不需妄動,對方自然會找上門來,他只盼着烏桑并未受此牽連,已經脫險。
烏桑……他沒想起,心頭便是一陣沉甸甸的疼痛,連口氣都嘆不出來。
但他還有硬仗要打,不能頹喪。
果真朱離只來得及沐浴,對方便已找上門來,朱離第一次見徐大人的人,只看着對方生的及其冷豔,雖做男子裝扮,但身量顯然是個女子,看見他時只開口道:“竟還敢留下來,朱公子膽識不錯!”
她尋常說話時聲音裏像淬着一籠寒冰,這一夜之間被朱府連擺數道,壓着一腔怒火,聲音更冷了。
朱離一夜未睡,但新浴減去面上憔悴,衣衫齊整,長身而立,他如今孤身一人應對這困局,一時之間卻看不出他的狼狽窘迫來,他只如往常般笑了一笑:“想必這位便是徐公子了!”甚是溫和可親。
朱離認識此人是在烏桑和乞合的言語描繪中,既然知道對方絕非易于之輩,他也就不再拐彎抹角:“徐公子要的東西在朱府不假,要在下交出來也不是不可,只是這其中也關乎朱府命數,在下不能平白交出來。”
徐家女公子環顧朱府,只見庭院深深,卻是無比寥落,想來昨晚趁亂連家裏下人也都逃了不少,她眼角眉梢的冷漠裏已夾了一份輕視:“府上拿事做主的人既已只剩下公子一位,朱府又只這麽一點地方,公子憑什麽提條件?”
朱離只穩穩道:“朱府自然比不上官宦之家的豪門大宅,抄起家來也是輕而易舉,不過,若那東西好找,想必以徐大人的能耐,絕不會留朱家這麽久!徐公子若是抉擇不下,不妨先與徐大人商議一二。”
徐家女公子這才擡眼看住了朱離,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破綻似的,但對方只是眼角含着一抹笑,端端站着,風度氣質上佳。
她良久才點了點頭,語氣也緩了幾分:“幫手也好,敵手也好,我總喜歡強者!朱公子不妨說說你的條件,我自會斟酌,不必事事請示父親。”既然已到了這地步,她一點也不避諱了。
“在下所求十分簡單,絕不會叫徐公子為難。”朱離還是含笑:“其一,在下要面見徐大人,東西也要親自交到徐大人手上;其二,我要見烏桑,且此事再與他無甚幹系,徐公子不許再為難他!”
徐家女公子哼了一聲:“朱少爺糊塗了,我的人昨晚拿到這本《沉香譜》時,便已将烏桑放了!”她說着接過随從遞過來的書,遞到了朱離面前。
朱離卻面色一冷:“你究竟将烏桑怎麽了?”
拿《沉香譜》換烏桑是天經地義的事,徐家女公子能在外面獨當一面,絕不會不驗《沉香譜》真假就随意放過烏桑,如今他提出這兩個條件,她不回應第一條分外之請,卻單撿烏桑這一件來說,朱離更是懷疑。
徐家女公子這時卻笑了:“不想朱公子當真對一個殺手這般上心,呵!不過烏桑确實已經不在我的地盤,朱公子要見他,可叫我哪裏去找呢?”她笑起來時臉上冰雪消融,當真如嬌花輕綻,容色豔麗。
“他走了?何時走的,怎麽走的,去了哪裏?”朱離卻是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分明沒有将對面這人傾城的一笑放在眼裏。
“朱少爺這話問的過了!”
朱離不理對方的懊惱,卻還帶了幾分親和笑意:“也好,既然徐大人沒有協作之意,朱存之就将《沉香譜》付之一炬,大家魚死網破好了!”他果真轉身就走,不管身後的人是個身手厲害的女俠客,将後心這等緊要地方全曝露在對方眼皮底下。
“朱公子留步!”徐家女公子緩緩踱到朱離眼前:“朱公子見諒,我不說烏桑蹤跡,也不全是因為烏桑不在我手上!”她看着朱離聽到後半句時陡然淩厲的眼神,倒頗覺有趣,一個有弱點的人總比一個沉穩地毫無波瀾的人有趣些,她頗有些惋惜地道:“昨日府上管家送《沉香譜》來時說,願以此書換烏桑性命!”
徐家女公子目光如炬,只見朱離臉上一瞬湧上慌亂,卻又轉瞬即逝,恢複了鎮定,但他那一只手卻攥緊了拳頭,猶自掙紮道:“雖是如此,徐公子是明白人,絕不會真的動手!”
蒼霞山的規矩歷來嚴苛,若有殺手無辜被殺,必将遭慘重報複,他們本就是一群拿錢取命的暴徒,可不會按着江湖規矩約鬥比武,只會行刺暗殺,像是打不死的纏蛇一般,是以江湖人士都遵守規矩,絕不輕易招惹蒼霞山的人。
徐家女公子看着他的模樣,像是有些解氣似的:“那有什麽不會?就算我不會,府上管家武功不弱,難保不會趁着我的人不注意動手!”
朱離心頭狂跳,他知道這個女人所說多半是假,但其中不免有真的,他再想起父親昨晚在祠堂問他關于烏桑的話,一時之間當真難以辨明真假——朱諾有殺烏桑之心是真,祥伯也武功不弱,若徐家默許,烏桑重傷之下又被囚|禁,祥伯要得手并非不可能。
而徐家卻全可以将此事推給朱家,朱家又早做好了全家隐退的準備,還怕什麽蒼霞山呢!
朱離只怔了許久才在紛亂的腦海裏理出一點頭緒:“徐家與乞合聯手,乞合對烏桑與衆不同,你這般作為,乞合不會寒心?”
徐家女公子朗聲長笑,揶揄地看住了朱離:“乞合是做大事的人,豈會為一個烏桑而壞了大局?”她狡黠一笑:“而況,人當真不是我殺的呀!”
她看着她話音落下後先時還沉穩鎮定的朱離終于被逼的陷入慌亂,不由唇角揚起一個弧度,語調卻又像先時那般冷了:“至于要面見家父一事,還得與家父商議,請朱公子等候消息!”
她臨走之前回眸看了一眼還呆立在當地的朱離,極嘲諷地笑了一聲:“還請朱公子節哀順便,打起精神來,辦正事要緊!”說罷一經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恩,明天停,後天接着更哦~沒抛棄我的都是麽麽噠。
我們有個基友群,人家收藏都是一千多,就我三百多,有時候都懷疑人生,但是,但是,我就是在懷疑人生的冷裏面碼着文的,繼續碼着吧。
☆、與君別
朱離悵然站在那裏, 看着徐家女公子帶人揚長而去,她說的話還在耳邊萦繞,但他總也不能将那些話融合貫通, 一時像是懂了,細想卻又一點也不懂。
烏桑怎麽會死呢?縱使他從下蒼霞山以來頻逢絕境, 縱使他不算天下無敵,說起來不過身手與自己相當, 但他怎麽會死呢?就算朱諾對他起了殺心, 就算祥伯對付受傷的烏桑輕而易舉,就算徐家坐觀虎鬥,縱容惡行,可烏桑怎麽會死呢?
良久,朱離才恨得要拍自己腦袋,他是一夜沒睡糊塗了, 烏桑怎麽會死, 徐家女公子的話怎麽能信!他總得去找人問上一問的!
他生長在徐州, 對這裏大街小巷都慣熟,那日乞合藏身的那條小道他也找得着, 他何不親自找上一趟!
街上行人熙攘的熱鬧更襯出朱府的寥落, 明晃晃的太陽照在頭頂, 街上一層寂寞的暖黃色,朱離直覺這一切像是一場夢。
及到那條小巷,背陰的巷子裏湧出來的寒意才叫他有幾分清醒,他尋到那日乞合帶走他的那個販賣布藝的小攤前面, 買布的人招呼了他一聲,他也不理,竟走到那攤位後面的店門前,卻是房門洞開,空無一人。
朱離直覺身上一陣冷似一陣,他伸手扶住了門框,緩了一緩才有力氣開口,問那攤販:“小哥,這店鋪的主家在何處?”
那攤販頭也不擡,只說:“辦事去了!”官話生硬,惹得朱離回頭一望,對方長相與國人迥異,看來是乞合的人無疑,他渾身無力,滑坐在地,問道:“幾時回來?”
那胡人看了他一眼才道:“快了!”
朱離只得等着。
烏桑為人冷淡,而況身份使然,在這徐州城內除了乞合和自己,他一時想不起來他還能去哪裏。
但只一炷香不到,他已等不下去了——生他要見人,死……烏桑怎麽會死!可徐州城這麽大,他能去哪裏找烏桑?
朱離正在茫然四顧,就聽一人喚他:“朱少爺?”來人正是乞合。
他兩步迎上去,還不及開口,便聽乞合嘆着氣搖了搖頭,朱離心裏本就存疑,今見乞合這番模樣,以為已坐實了烏桑出事的噩耗,他心頭一空,半晌回不過神來。
隔了一陣才見乞合又是拉他又是拽他又是喊他,他原來是跪跌在這小巷臺階之下了,乞合見百般拉他不起,也是不甚耐煩,将他夾在腋下拖進了店裏:“朱少爺與烏桑交好,可知他還能去哪些地方?”
朱離聽見這話還有轉機,一手捏緊了桌沿,強打起精神:“家父有殺烏桑之意,徐公子說昨日管家曾拿《沉香譜》換烏桑性命!”他咬着牙也壓不下鼻中酸澀,只拿另一只手捏着眉心,掩去淚痕。
乞合蹙着眉心:“烏桑不會任人宰割!”話雖如此,只是心裏也知這事不容樂觀,只是他到底比朱離鎮定些:“我方才去打探了,烏桑不在白落手裏,這是好事!”
朱離已拭幹淚痕,起身道:“奪《沉香譜》的,無非當年涉事的人,除了你、白落和徐大人,就只剩陸凜,只要烏桑不在這些人手裏,便有生機!”他不敢再想,只道:“朱家在徐州還有許多店鋪夥計,我着人去找!”
乞合也道:“我也着人去尋!”但他扳住朱離肩頭:“朱少爺,你需要休息!而況咱們不能走散,才能便與聯絡。”
朱離卻搖了搖頭:“不,現在不是休息時候。我要先去聯絡人,過後再來這裏等着消息。”
乞合看了眼前的人良久,分明容色蒼白,也像有傷在身,但眼裏卻有一股執着之氣,只得點頭:“好!”
撒出去的人那麽多,半個時辰回報一次,只聽見他們一遍一遍說:“鼓樓巷尋過了,不見蹤跡!”
“夜合巷尋過了,沒有消息!”
“正西門的街上尋過了,沒有消息!”
“朱唇橋尋過了,不見蹤跡!”
都是不見蹤跡,朱離終于不再忍耐,留了字條給乞合,就要自己出門去尋。
他知道自己也只能和這些人一樣走街串巷地胡碰,于事并無多大補益,但出門走一走總比坐等消息要心安一些。
恰在他才提劍之時,便聽乞合手下的胡人老遠地叫嚷着:“有了!”
朱離一步跨出門外,與那奔過來的胡人撞了滿懷,各退開了一步,朱離手裏卻還提着那人衣領:“在哪裏?”
“城南鳳凰巷,朱雀樓……咳……哎!”朱離手下沒輕重,只将他推在倒在地上,人卻已跑的沒了蹤影。
鳳凰巷離這裏甚遠,朱離施展輕功奔出幾步便覺內力不濟,他太累了!
但他不能耽擱,只怕那胡人的消息有誤,也怕他奔過去也見不着烏桑,他在此事上就是這般患得患失,不複穩重。
甚而奪了路人拉車的馬匹,不管別人叫罵,一徑打馬往城南而去。
鳳凰巷狹窄,人頭攢動,馬兒行走不動,他這才下馬步行,看見朱雀樓時闖進去,這座樓盤卻有三層,皆有客房,他想叫一聲,卻喊不出聲音,直往樓梯上闖,被小二扯住了:“這位爺,找人還是住店?”
朱離唇角也哆嗦,一時不知怎麽形容,只怕烏桑隐瞞姓名躲避別人,他也盤問不出。倒是掌櫃的看了他一眼道:“二樓庚午!”伸手招回了小二。
朱離上樓時腿也軟,尋到庚午那一間,卻是房門緊閉,他舉手要敲門時房門卻開了,烏桑只一件長衣,敞着領口,滴水的長發披散下來着,端立在門口,看見朱離時十分驚喜,叫了一聲:“存之?”
他正沐浴,聽見掌櫃報出他的房號才穿衣出來,總沒想到真是朱離來了。
朱離紅着眼,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一把将他推進了房裏,說不出是什麽心理,朱離只是使上全部力氣撞在烏桑身上,要用真實的觸覺刺激來填滿心裏的不安,他将烏桑按在床上,蹭、抓、打、咬,像是憤怒的動物撕扯着要将人當做美餐一般。
烏桑只在不防備時痛吟了一聲,過後便由着他了,許久許久,烏桑覺得自己要被拆散架了,才覺朱離稍微安分下來,他伸手環住人時,才覺朱離顫抖地厲害,淚水像是雨天屋檐上的水珠一般一串一串往下落。
烏桑萬分歉疚,将他擁胸前:“我被陸少保的人截住了……”他并沒提脫險的細節,只道:“我傷勢未愈,不敢出門犯險,沒法知會你。”
烏桑就在眼前,朱離再也不提徐家女公子的那些混賬話,只是緊緊緊緊攥着烏桑腰身,良久心緒才得以平複。
他太輕敵了,輕易被人拿捏到短處,被人擺了這麽狠的一道。
可是烏桑就是他的軟肋,他藏也藏不住的短處。
他哭的眼睛也腫了,伸手撫上烏桑前胸,觸到烏桑鎖骨,烏桑肩頭,也觸到他咬出的牙印,這時再看,烏桑身上哪有好處,被他撓出的印子,被他捏出的青紫,被他咬出的牙印,都見了血痕,就連腰上,也被他捏出一個手印。
烏桑捉住他到處亂竄的手,将他手指捉在唇邊吻了一下,輕輕道:“別看了,不要緊。”倒是拉扯間看出他胸口青紫,蹙眉問他:“這是……”
朱離不想提與父親的針鋒相對,不想提他找到了《仰止書》和《沉香譜》,不想提他看到的那些內容,他此時分外不想說話,先時那樣折騰,加上這時傷處被烏桑輕輕拂過,他已動了心思,伸手去撕扯烏桑衣衫。
烏桑十分柔順配合,他身上不過那麽幾件,一時也就褪盡了,只見朱離也是幾下就扯下了自己衣衫,烏桑只想着以朱離現在情勢,只怕接下來要受些苦楚,但朱離卻又失去力氣一般,只是伏在烏桑身上抱着他,半晌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你來。”
只是一瞬眩暈,兩人已換了位置,但臨了烏桑卻并不急,他看到朱離眼眸裏去:“存之,你怎麽了?”
這個人今日太反常了。
朱離卻忽而笑了一下,他曲起一條腿碰了碰烏桑:“你不想麽?從此我就是你……的人……了……”他的尾音翹上去,顫抖着拐了幾個彎。
烏桑技巧娴熟,舌尖輕挑之間朱離連腳趾都蜷起來,他忍不了,幾息之間已洩了身,烏桑擡頭看他時只見他猶眼角含淚,到底是不放心,又問一遍:“存之,怎麽了?”
朱離在眼淚裏綻出一抹笑意:“我已夠了!”說着掙紮要逃。
烏桑怎麽能答應,只在他小腿上扯了一下便将人扯了回來,看他臉上有笑意,才有幾分放心,笑道:“少俠,君子一言重于千金,你別耍賴!”
烏桑真是萬分耐心萬分溫柔,哪裏看也不像是個新手,朱離忍不住時渾身都是輕顫,還有為難羞怯,只拿手臂遮住了臉。
可疼痛來臨時他又忍不住去攀住烏桑脖頸,他忘了自己究竟怎生光景,似乎是疼到哭了出來,似乎又曾極歡愉地抱緊烏桑輕顫,似乎說了好些胡話,似乎是一直緘默,任烏桑千哄萬哄,他都吝于言語。
醒來時卻在烏桑身邊,外面天色昏黑,原來睡過了大半日。
被窩裏一陣藥味,他摸到自己胸口和肋骨處已貼了藥膏,烏桑也醒了,先伸手摸到他頭上,又在他脖頸裏捏了一下才坐起來:“我去要些飯菜吧,你餓的肚子直叫。”
朱離卻不覺得餓,但他想起實在太久沒有進食,想起往後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虧空了身子,才嗯了一聲。
他翻身坐起時難受地吸氣,烏桑分明已走到了門口,聽到這動靜卻又笑着折了回來,在他額上親了一下:“你躺着啊!”
好在沒有點燈,看不出彼此臉上的紅暈,朱離還能鎮定道:“不要緊,我能起來。”
烏桑含着笑出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一旦發揮起來就收不住,半天也跑不完劇情的蠢作者急的摔爪子啊!
真想寫一句“從此王子和王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就劇終!拖劇情的作者在咬指甲!我怎麽能這麽廢話多啊哭!
☆、與君別
不知怎麽, 烏桑出去張羅飯菜的時間分外的長,以至朱離總疑心他悄無聲息給別人擄了去!
吃飯時烏桑一再問他:“難受麽?”此時燈燭搖搖,屋內一片明亮, 他問一次,朱離臉頰上的紅暈便深一份, 只是不肯言語。
烏桑只是笑,往他碗碟了夾了菜, 還不忘拿手背蹭一蹭他的臉頰。
朱離實在耐不過, 他料想若是自己不答,烏桑還能再問下去,但他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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