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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趕回來的時候,只見房前屋後,已經挂滿了白幔,竹林中傳出嗚咽之聲,像是在奏着哀樂,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數不清的白幔随風飄動,天地間除了這些蒼白已經沒有了別的色彩,她只覺得說不出的凄涼,心頭酸痛,跌跌撞撞的闖進正堂,夫人已經裝殓好了,靈位已經設好,堂上懸滿了白布,蘇緣兒披麻戴孝跪在靈前,無聲的流着淚,徐溫一身白衣,跪在另一側,愈發顯得瘦削單薄,他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臉。

這裏顯得又單調又冷清,阿好突然間就淚流滿面,跪倒在地。

李靜怡的後事辦的極其簡單,沒有人來吊喪,也沒有做任何的法事,簡單的近乎蒼白,蘇緣兒一直守在靈前,徐溫也一直在,三天之後便下葬了,就葬在石林裏面,蘇緣兒在旁邊結了一間茅屋,阿好要陪她一起,她卻執意要單獨與母親的亡靈相伴。

天晴了一段時間,又冷了,不久又飄起了雪花,阿好想到小姐的茅廬擋不了風雪,便請徐溫跟她一起去接小姐回來,只有他能勸得了她。兩人遠遠的便見蘇緣兒站在師父墳前,望着墓碑發呆,雪花落在她身上,竟然是渾然不覺,阿好跑過去叫道:“小姐,下雪了,快回屋。”

蘇緣兒回過頭,見徐溫也在一旁站着,微微一笑,迎了上去,臉上依然是淚光點點。阿好只覺得兩日不見,小姐又憔悴了好些。

徐溫淡淡的說道:“師妹,師父已經走了,凡事要看開些。”

阿好接口說道:“是啊,小姐,還有我們陪着你不是?師父在九泉之下整日看你傷心,也不好過的,快進屋,這裏風大。”,阿好生生将蘇緣兒拽回了屋中。

阿好要走去給他們煮茶,火爐子竟然已經滅掉了。

徐溫看了,淡淡說道:“師妹,先搬回去吧,你要想陪着師父,等過了冬天再來吧。”

阿好道:“是啊,回去還有我們大家做伴,在這裏一個人冷冷清清,心裏更難過。”

蘇緣兒見師兄讓自己搬回去,心中一熱,又滾下淚來。

阿好忙又說道:“小姐,你怎麽總是這麽多眼淚,天天哭,總有一天會把眼淚流完的。流完了可怎麽辦呢?”

蘇緣兒嘆口氣道:“傻丫頭,眼淚自然有很多,那天流完了,人也就死了。”

阿好聽說,道:“小姐切莫再說不吉利的話了,還是先搬回去吧,你要是不回去,我和公子也就不走了。”

蘇緣兒沉默半晌才說道:“師兄,娘臨終前說起你的身世,我今天都告訴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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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溫臉上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道:“你說吧。”

蘇緣兒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眼中升騰起絲絲霧氣,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起來,她心中不忍,咬了咬牙,道:“娘的原話是:他爹叫徐斌,曾經也是我們竹劍派的弟子,雖然後來被逐出師門,可是并沒有犯下什麽罪過,他是一個真性情的人。十五年前,他們一家被奸人所害,我趕去的時候,那裏已經燒成一片廢墟,當時他娘跟他躲在一口枯井裏面,他娘把他托付給我,囑咐我不要告訴溫兒他的身世,就随他爹去了。娘還說,不是她不疼你,是師祖有遺訓,本門被逐弟子極其後人均不許重回竹屋,所以這麽多年都讓你一個人住在這裏。”

蘇緣兒一口氣說完了,靜靜的注視着徐溫,徐溫眼中的霧氣更盛,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

徐溫一直沉默着,時間就像是突然靜止了,凝固了一切,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鼻翼上滲出細微的汗珠。

“後來呢?”,過了很久,徐溫才問道。

蘇緣兒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驚慌,卻是稍縱即逝,她遲疑片刻,咬咬嘴唇說道:“娘,娘就說了這些,然後就去了。”

她垂下眼睑,輕聲細語的又說道:“師兄,不要難過。”

徐溫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從這天起,蘇緣兒就搬到了石林,徐溫自從李靜怡下葬之後,就再也沒有踏足竹屋。

徐溫對于他自己的身世從那日聽蘇緣兒講過之後也再沒有提起過一個字,似乎從來沒有知道過這件事情一樣,神色卻日漸陰郁。

這個冬天似乎特別的冷,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反複不停,似乎要下一輩子,要下到永遠。

這些天裏,徐溫除了去石林按照李靜怡留下的圖譜将靈風劍挖了出來,其餘大多時候都在他自己房間裏面,他依然每天都堅持在石林裏面練功三個時辰,卻沒有練劍譜上面的功夫。

蘇緣兒趁徐溫有空的時候将母親李靜怡怎麽讓她去接師伯朱葉萍,師伯又是怎麽逼母親交出劍譜及怎麽殺死母親的經過簡要的轉述給徐溫,中間卻省去了她自己那個謎一樣的身世,她不想讓徐溫知道,她只想李靜怡是徐溫心裏尊敬的師父,自己是徐溫完美無瑕的師妹,那個不堪的身世絕不能讓他知道。徐溫對于她講述的這些事情似乎并不關心,只是聽她說說,沒有多問什麽,更沒有任何表示。

以前蘇緣兒總是沒有機會跟徐溫多坐片刻,現在卻再沒有任何的禁忌,可以随時去看他。可是徐溫一點都不會聊天,他似乎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所以蘇緣兒找他玩的時候,兩人總是默默的坐着,有時候蘇緣兒也會去看他練武,盡管蘇緣兒自己對武功一點興趣都沒有。其餘時間蘇緣兒都在房間裏面,天氣好不刮風的時候她會去樓下堆幾個雪人,給他們插上胡蘿蔔的鼻子,紅撲撲的很可愛,不論她做什麽阿好總是一直陪着她。

表面上看大家都過的都很平靜,阿好卻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擔心:擔心公子平靜的表面之下不知道怎樣的翻江倒海,擔心小姐故作無事的背後有多少的憂心忡忡。她還有很多擔心,卻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擔心些什麽。

快要過年了,啞婆婆已經開始準備節下的貢品了,她信佛。

阿好總是想,過了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會好起來嗎?大概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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