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6）

更新時間2014-10-4 22:07:40 字數：2274

桃子等在門口。穿了極細的高跟鞋極短的皮裙蓬一腦袋極短的卷發。水鑽耳環珍珠項鏈一顆綠豆還小的鑽石戒指。嘴唇紅得像剛剛吸過血。這哪像是去求人完全是去炫富。看來星子将油水大半撈了去，子善得到的比他灑掉的還可憐。核桃心裏開始不舒服看着桃子扭得極有節奏的屁股酸酸地說，星子肯定捎了不少錢給你吧。桃子回頭啐了一口，他捎錢？他捎個逑的錢。個敗家的東西有一分花一分何時顧過我們母子?核桃不信，你這身上的都哪來的？我自己掙的，桃子沒好氣，找人的錢是他老子拿的。

摸到辦公室一個頭樣的制服男人坐在哪兒正埋頭看報紙。桃子站在門口敲下門聽到請進便風情萬種的扭進去。男人擡頭看向她們。桃子一屁股坐在他面前的大辦公桌上，一張嘴就開嚎。所長啊，我們那不争氣的男人真他媽不争氣啊，好好的大道不走偏走他媽的懸崖。這不噌一聲掉進去啦丢下我們孤兒寡母的怎樣活呀？所長饒有興味的看着她不慌不忙。那你是來找我接濟的啰？桃子抹開淚，接濟也只是一時接不了一輩子嘛。所以啰，懇請所長大人您網開一面放那兩個死鬼男人一馬。所長笑笑，他們現在還在海南沒轉回原籍不歸我管呀。桃子說他們總要轉回來的呀。到時請所長大人一定高擡貴手，我們決不會忘記大人您的大恩。所長站起來給他們倒了水。做錯了受受懲罰也好，都不小啦該長長記性。桃子搜出一只信封推給他，所以要讓他們回來讓女人們好好教訓教訓。核桃也趕緊掏出錢遞上去。

所長看也不看喝了口茶繼續看報紙。所長，桃子撒起嬌聲音極盡柔媚走到背後把手搭上去。知道太少，可孤兒寡母的也沒辦法。等那兩個死鬼男人出來了一定好好孝敬您。所長似沒聽見翻了一頁繼續看。

出了辦公室核桃想笑馬上憋住。問桃子，那頭頭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桃子掏出小鏡子補妝，誰知道呢？核桃心裏黯然，錢莫要打了水漂？不甘心不停問桃子。桃子不耐煩，聽天由命啦。出的來算運氣出不來活該倒黴。啪一聲蓋上鏡子騎上踏板車自顧走了。

一整天核桃心裏空落落的。一整個月核桃心裏空落落的。

這天核桃與安吃着晚飯。氣氛悶極了。核桃幾次想開口說話，一看安只顧低頭吃飯便也沒了話。她其實是想抱怨安這麽久了一次都沒問過子善。心這樣硬。小時候可不這樣，見不着誰會不停問。喜歡你抱你對着你講話。用軟乎乎的小手拍你櫻桃樣的小嘴親你。那樣可愛美好的安似乎消失好久了。

沒有他我們也照樣過，不是嗎？安突然開口說話驚得核桃一怔。她愣愣地看着她。眼睛漆黑明亮，有着長長的睫毛整齊的眉毛。發尾微黃分了許多小叉。似乎太明白她的難處從不要求更多。有什麽吃什麽給什麽穿什麽。過了年就要十六歲已經與她一樣高。她好像從來沒想到過她的安會長的這樣大。漆黑的眼睛裏總帶着一股叫她頭疼的倔強。

有他不會過的好沒他也不會過的壞，不是嗎？語氣沉着不慌不忙像個大人。核桃垂下眼睛喃喃地說，一個家總要有個男人吶。安不屑，有男人怎樣沒男人又怎樣？男人讓你安生了嗎讓你省心了嗎？讓你實實在在快快活活的像個女人了嗎？沒有。對吧。核桃說我知道你恨他，老早就開始恨他。可再怎樣他都是你爸你的命是他給的。安不耐煩不願再讨論這個男人，收了碗去井邊洗。一邊洗一邊恨恨地想，我不要男人永遠也不要。

早上院子裏坐着一個男人。穿黑皮夾克白色運動鞋。看到安笑着喊她。安嗯了一聲不想搭理。核桃說你汪叔叔，喊人吶。安不情願叫了一聲。男人的臉部輪廓像極了天王劉德華。簡直可以上模仿秀。卻像成龍一樣**老婆結一個離一個。最近剛離了婚很是落魄。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安對他沒有好感只吃了面條上的荷包蛋就去學校。

男人呼嚕嚕吃着面條。核桃叫他吃完再添鍋裏還有。男人連連點點吃完了徑直去鍋裏挑。裏面放了韭菜一鍋湯綠茵茵的。

核桃從屋裏出來，手裏捏着四百塊錢。只剩這些錢了多的沒有。上次跟星子老婆找人一千塊都打了水漂。現在還心疼吶。男人抹把嘴說，裏頭的頭我都認識關系不淺都是老朋友。我只需買些煙酒。核桃信了他。不信又能怎樣？如今所有人都躲狗屎一樣躲着她。她也懶得再去求他們。求了也白求。還送上許多眼淚鼻涕。在他們面前一次又一次。想想都心寒。

核桃抱着最後的希望。每天伸長脖子盼着老汪回信。一天。兩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二十八天。老汪杳無音訊。好像蒸發了。哪都找不到。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耍了核桃騙了她四百塊錢叫她身無分文。核桃狠狠咒這個男人，媽的騙老子**的錢？你不得好死。總有一天讓我逮着你。

藍裳拿長竹竿從屋頂上撈下長南瓜。一只瓜蒂斷了從破瓦上骨碌碌滾下來跌到地上摔成幾截。核桃撿起碎南瓜念着可惜喽這樣好的南瓜。湊到鼻子下，金粉的瓜瓤發出特有的清甜氣息。飽滿熟透的籽長滿金粉粉的瓜瓤。這時候的南瓜最适合做雜粑粑。她稱了米面讓藍裳幫忙一起雜了。她們喜歡合着做很多東西。捆菜剝花生殼剝蒜瓣剝玉米。做酒糟鹽鴨蛋蒸剁菜。

南瓜削皮剁碎成丁，撒進十斤米面，一碗姜末，一斤鹽，一些調味料。用雙手從盆底往上抄。抄的均勻了南瓜丁上粘上白白的米面。用手團成一個個小團裝進罐子裏拿手紮實用碗封口。可以現做現吃有新鮮南瓜的香味。主要等到發酵以後再炒着吃才是正味。人人都愛吃。嚼在齒間糯糯的酸酸的百吃不厭。是道頂好的菜。尤其在青黃不接的季節裏無菜可吃時，它更是個寶貝。和着稀飯吃和着米茶吃和着幹飯吃。

安老早就盼着吃，今兒是想到了。

有它就樂得不得了像吃魚一樣。

明兒我用金辣子菜蒸肉給你端一碗去。孩子苦得很未必跟你說。

呃，就這點好從不開口跟我要。

姓汪的還沒消息？

嗯。他老頭子說跑去河南了。狗日的除非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