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辰通常是拒絕不了俞聰的——後者異常擅于使自己的行為和言辭理智氣壯且合乎正義。他拉着他從斜搭在牆角的竹料上飛奔下來,短短數米的距離卻能聽到風在耳邊呼嘯。在紅磚砌成的牆頭上平伸着雙臂,如履薄冰地從一端走到另一端,藍天下,雲朵不動聲色地飄過,在盡頭處再壯懷激烈地跳下。這些事令俞聰充滿勇氣和豪氣,而陳辰,只是想要跟他待在一起。

俞聰說,陳辰,拿起你的劍。于是他撿起地上的竹枝,混亂而狼狽地抵擋着他的進攻。及腰的草叢裏,草葉紛飛迷眼,猝不及防間,臉頰被抽了一鞭。

陳辰因為疼痛而怔愣。俞聰也因那清脆的聲音愣住。

傷痕橫在右側臉頰上,延伸到鼻梁根部,像火藥的引線。初時淺淡,然後越來越深,像烙印。輕輕的針刺感過去,整個面部火辣辣的。沁出的汗再覆蓋,特別痛。陳辰不願叫痛。

俞聰奔到他面前,伸出了手,最終卻沒有碰上來。陳辰的眼眦和眼角在無意識的時候紅了。那副表情,不知是汗還是淚,是要哭,還是在忍着哭。他口中想要安慰的話一瞬間全部改了道。

“陳辰,你不許告訴大人。”

陳辰點點頭。

“你看,那天我們從牆上下竹竿的時候,你不小心推我,我腿上劃拉這麽大的口子,可誰都沒說。今天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能……”

陳辰已經第二次點頭,點了又點,像個傻傻的不倒翁。

那次俞聰的右腿被竹節凸出的部分劃到,膝蓋上方、大腿內側有條八公分的口子,不斷往外洇血,抹幹淨了,下一秒又湧上來。

陳辰站在那裏,一片空白,只聽得見俞聰倒抽冷氣的聲音。

“有碘伏嗎?”

這麽專業的名詞他只在電視和全村唯一的衛生院裏的大夫口中聽說過。這時聽來,只覺恐慌,“沒有。”

“酒精呢?”

負疚感幾乎将他淹沒了,“我爺爺的酒喝完了,還沒去買。”

“那我去衛生院,這口子得消毒。”

Advertisement

陳辰在理虧中竟升起得寸進尺的勇氣,他攔住了他,“不行。”一旦出現這種事情,就會被認為惹事,他怕俞聰的家人不許他再跟自己玩。老陳雖然護着自己,但為了所謂的面子,也不會再讓他和俞聰一起玩。

“為什麽啊!”對方皺了皺眉,不知是疼,還是為這無理的要求。

陳辰吼道,“不就是消毒,我給你消。”腦子突然靈光一閃,想到被毛毛蟲的毛刺碰到後的處理。他把俞聰拉到床沿上坐下,脫掉自己上衣,将傷口周圍的灰塵擦掉,吐了一大口唾沫在右手心,拍了上去,來回揉搓抹勻。

“我靠!”俞聰目瞪口呆。

可是太慢了。血還在滲。

陳辰腦袋一歪,直接舔了上去。

俞聰腿向後縮,有些怕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來來回回,來來回回,終于沒有血了。陳辰慶幸着站起來,還帶着一絲得意,“就說可以吧,是好漢就不能告訴大人。”

俞聰沉默着。

陳辰急了,鮮見地一直追問央求。

草木、風、白雲、蟬鳴、波光、汗水、蒸騰的熱氣、陳辰右頰上的那顆痣,全部都凝固了。解凍的時候,俞聰點了點頭。

同樣的傷,但是在臉上,瞞也瞞不過去。

陳辰毫不猶豫,是個好漢,俞聰誘哄的話不必再說出口,反而令他郁郁。

“疼不疼?”

“嗯。”

陳辰的那顆痣在視野裏變的不容忽視起來。

俞聰踟躇着,然後傾身,賭氣似的,“還你。”

舌頭舔上傷痕,看不清,走到了眼皮上。

濕漉漉的熾熱。陳辰閉着眼睛不敢動,最後終于被癢癢打敗。

“鹹死了。”俞聰退後,吐了幾口口水,“還疼嗎?”

沒有了疼或不疼。他的眼睛眯起來,整個人又變成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

“是不是還挺舒服的。”為了表明自己說的不錯,俞聰舔了舔自己手背。

“俞聰,我覺得像大黑狗在舔我。”就是大黑的舌頭更大更粗野。

“滾蛋!”

“真的,大黑小時候老舔我。”

“還小時候,它現在才多少歲?”

“十歲了,就比我小兩歲多。”

“那它是不是快死了。”陳辰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俞聰有些無措。小心翼翼地繞開,重新回到臉上的傷,“可是你爺爺會看到。”

陳辰嘆口氣,爬到棚下的床上,盤起腿坐着,“那我晚上就不回小屋去了,就在這裏睡,順便看魚池。”

“我陪你,晚上這麽黑。”他的視線放遠,河堰兩邊的稻田裏藏着不知幾代祖輩的墳冢。

陳辰仰頭笑着,傷痕在白色的臉色那麽違和,本人卻渾然不覺。“好啊,你去把咱早上摘的葡萄端過來呗,井裏有冰着的西瓜。你要想吃黃瓜,也能摘了。省的我爺爺再叫吃晚飯。”

他坐在床邊,人稍稍往正中挪一點,雙腿就在床沿打晃。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夕陽真美啊。尤其是俞聰背着光端着葡萄,胳膊上挂着袋子拎着西瓜沿着河堰,慢慢地越過沒膝的草叢,一搖一擺走過來的時候。

西瓜一人一半,各插個勺子。他們吃的肚皮脹起來。

“來比賽吧,誰扔的遠。”

他們從帽殼似的瓜皮上掰下小小的一塊,迎着夕陽,朝河心扔去,一下一下跳進暮色,跳進黑暗裏。

“哎哎,留一塊,還能敷一下你臉上的傷。”

俞聰醒的早,河面上還籠罩着一層霧氣。他整個人懸在床邊邊,小心翼翼地把薄毯全蓋在熟睡的陳辰身上。後者臉頰看上去比平日裏還肥,還軟。他食指輕輕戳了戳,陷了進去。

陳辰又朝他這邊擠了擠,發現擠不動,醒了。呆呆的表情,繼之以彎彎的笑眼。

俞聰撓了撓胳膊和腿上的包,嘶啞着道了聲早。

“俞聰,我喜歡和你一起睡覺。”

“哦。”過了一會,俞聰回過味來,總覺得對方的笑意裏帶着一絲貓膩,“不是,為什麽啊?”

“有你在,蚊子一下都沒咬我。”說完特意将雪白的兩條臂膀伸出來。

俞聰也伸出自己的胳膊,慘不忍睹。還有腿上、腰上,甚至臉上,都沒能幸免。“這裏的蚊子也太狠了點。”

“樹多嘛。昨晚忘記讓你抹六神了。”陳辰摸了摸腦袋。

俞聰也笑了,“你故意的吧。”。然後伸出手,順着那道傷痕劃了一圈,陳辰眼睫眨了眨。“還是有一點。”

但唯獨有一件事,陳辰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大魚池當初挖掘的時候,中央不知怎的留了一塊,漲滿水之後,就成了河心島,大概二十平米不到的樣子。上面長滿了楊、柳、蘆葦及各種野草。俞聰一直想上去看看,想讓陳辰撐着河上的那艘船帶他上去。

“那上面什麽也沒有,跟河堰一樣,都是樹和雜草。”

“你去過啊,說的這麽肯定。”

陳辰無話可說,他沒去過,也沒有這種好奇心。

俞聰拿吃的賄賂,套近乎叫辰辰、小辰,幫忙割草喂魚都不行。後來誘哄他,只要答應,明年夏天來的時候送他整套的灌籃高手碟片,才終于撬開了條縫。

陳辰對于湖、河、溝、渠一類有着後天形成的恐懼和敬畏。八歲的時候,他鄰居奶奶在水庫邊洗衣服,孫女在旁邊玩,興奮的時候朝她背上一撲上,兩個人瞬間滑進河裏,呼救都來不及。他想到曾經自己摟着老陳的脖子,伏在他背上,在水庫裏游泳,經過這件事,被吞沒的人變成了爺爺和自己,連帶回憶都是一陣後怕和寒氣。

上小學的時候,他為了快點回家,總是抄小路。後來必經的那條河有個小孩漂在上面,不知是意外還是糾紛,他此後就再也沒有走過那條路。

老陳告誡過他,兩樣東西不準碰,一是水,一是火。水火無情。

上了自然課,他用塑料袋綁蠟燭做孔明燈,沒飛到天上去,飛到了自家的草垛上,燒了一半。老陳拿着棍子追着他打,從村頭打到村尾。如果不是電工救他,他深信自己會被打死。

比條件反射還要深刻的記憶,做錯事情就要付出巨大的代價。然而這種少年岌岌可危的自我警戒同灌籃高手相比,在某一個特定瞬間,完敗。

陳辰舔舔嘴唇,“你會游泳嗎?”

“會!當然會!我們現在體育課就有選修游泳。”

陳辰有着這個年紀難得的謹慎,而俞聰,是這個年紀典型的輕狂。陳辰想,劃船環湖撈死魚他做了這麽多次,湖面又這麽平靜,天氣又這麽好,應該沒事的。上去看一眼就走,俞聰就知道了河心島和岸上沒什麽區別。

瞅着老陳出去買飼料,一時半會回不來。他們跑到河邊,陳辰拽着繩子,讓船緊緊挨着岸,俞聰小心而迅速地跳到上面。湖水蕩了蕩,陳辰的心也一晃再晃。從樁上拿下繩子,收緊,在船蕩遠之前跳上去。

以往都是老陳指揮,陳辰劃船,還是有區別的。現下二人用着勁,河水被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浪花,船卻要麽原地不動,要麽向其他方向轉。不知多少次船頭轉成了船尾,才磕磕碰碰着朝河心島前進。

“你不會就待着別動,我自己劃效率都比現在高。”陳辰吼道。不時瞄一眼岸上,擔心老陳突然回來。

俞聰知道他緊張,‘哦’了一聲,就乖乖坐着不動。

船一點一點靠近目标。

“俞聰,你反劃船槳,不要讓船被水沖走,我找地兒系繩子。”河心島四面都是遍布草木的斜坡,陳辰握着船繩尋着一處坡度稍小的地,跳了過去。沒夠到平地,整個人趴在半坡,拽着柳樹的枝條費力地爬上去。将繩子系在樹根處,回身伸出手,“俞聰,來吧。”

船頭到斜坡的距離本不在話下,可是船悄悄蕩遠了些。俞聰踏了空,一腳踩進水裏。岸邊的泥被水泡的久了,一抓就掉下來一塊,沒有着力點,整個人掙紮着,反而撲騰進水裏。明顯就是不會游泳。

陳辰面色發白,腦袋裏一團亂麻,直接跳了下去。

“你抓着我,不要亂掙!”

俞聰灌了一肚子水,迷迷糊糊,聽到吼聲,掙紮幅度稍微小了一點。陳辰拖着他,右手抓着繩子,艱難地将人挂上去。綠色的水,幽深到可怖,沒到胸口處,帶來持續的憋悶感。腳下的河泥,踩一腳就快速深陷,只得一擡再擡。他衡量了一下難度,最終決定把人先弄上岸。摸到繩子的末端,緊緊纏在自己腰上,又去拉和自己體重相當的俞聰。最終在巨大的恐慌裏,終于把人拖上了岸。

陳辰将人平放在地上,尚能摸到血管在跳動,但是體溫和河水一樣涼。臉上髒兮兮的,沾着泥土和草葉,他感到一陣滅頂的害怕。

俞聰嗆咳一聲,嘴角溢出水跡。陳辰驚醒,在他胸口慌亂按了幾把,也不得法。最後想起電視裏的情節,俯身對上他的嘴唇,想要做人工呼吸。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嘴唇貼着,連口氣都不知道吹,何況也沒捏住鼻子。

俞聰又咳一聲,吐出一大口水。陳辰滿嘴都是河水混着自己眼淚的味道。

人終于醒了。

陳辰跪坐在地,雙手撐着地面,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沒有再哭,但是眼淚止不住。

“陳辰。”

俞聰碰了碰他的肩,被吓到,不敢再靠近。“陳辰,我沒事了。”

“滾!”

大段大段的空白和沉默。

俞聰擡眼看了看四周——陳辰說的對,和河堰并沒有什麽不同。這裏的樹和草,更雜亂,蟲子更多罷了。

“我看到了,咱們回去吧。”

“次奧你,俞聰。”

陳辰完全失去氣力,他需要很多時間來将這巨大的心悸撫平。回憶多次,也憶不起回程的細節。

俞聰像突然開了竅,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娴熟和勇氣,将船劃了回來。一點都不像之前溺水的人,倒是陳辰的魂魄暫時丢在了那個湖心島上。

俞聰找出陳辰的衣服,先給自己換上。又将失去行動能力的陳辰的衣服剝下來,換上幹的。然後抱起濕漉漉的衣服要去洗。

“你幹嘛去!”

“洗衣服,銷贓。”

陳辰從床上跳下來,“我跟你一起去。”

“歇一會呗。”

“我怕你沒了。”

井水涼涼的,洗衣粉的泡泡将陽光折射出七彩光。陳辰端着小板凳坐在俞聰背後,緊緊盯着他。

自此,陳辰一周沒跟俞聰講過話,只是一步不離地跟着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