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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貝子府西院,雖已是綠樹抽新芽,百花綴枝頭,滿園的□□仍解不開烏雅氏芸沁深鎖的眉頭,明日便是德妃姑姑讓自己行事的日子。

董鄂湘菀嗎?!從小你便已經得了爺所有的目光,不論是當初為了進九貝子府答應姑姑的條件,還是為了爺的心,我都是不能讓你進府的。

烏雅芸沁轉動着手裏的蠟丸,這樣宮裏秘制的藥丸,任是鐵石一般的男人也難免情動,可惜自己卻不能用它留住九阿哥與自己圓房,而要将自己心愛的男人送到花街柳巷那些低賤的女人身邊,烏雅芸沁只覺得極不甘心。

烏雅芸沁的乳娘陳嬷嬷在旁邊見了心疼的道:“格格,這樣的藥丸日後再求德妃娘娘也就有了,不必不甘。”

烏雅芸沁聽了嘴邊泛起一縷冷笑,微微搖頭,吩咐道:“嬷嬷讓小珍提幾桶井水來。”

陳嬷嬷一聽萬分心疼道:“格格,何必這樣,還是初春的天氣寒氣極重,格格的身體怎麽禁得住井水呢,裝病不是也一樣嗎?”

烏雅芸沁搖頭道:“嬷嬷,三年了爺雖對我不聞不問,我對爺卻還是略知了幾分的,若不是我真病得實在嚴重他是不會進這西院的碧玉閣來看我的,這藥又怎麽得手呢,不過病一場罷了,若辦不成姑姑吩咐的事,日後的日子會越加難捱的。”

陳嬷嬷抹了抹濕潤的眼睛去吩咐小珍提水。

九阿哥剛晚膳畢放下碗,綠棉便端着六安茶走了進來道:“爺,碧玉閣烏雅格格的陳嬷嬷來禀,她家格格昨日傷了風此刻燒得厲害,已是起不來床了。”

聽了綠棉的話,九阿哥又盯了綠棉一眼,綠棉微微點頭,想起烏雅氏這三年雖然偶有些不安分但大體還算省事,如今病得厲害,自己也不能視而不見,去看看也不算什麽,遂帶了綠棉起身往西院去。

進了門看見烏雅氏果然是躺在床上,素着一張臉,顏色灰敗,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丫鬟小珍在旁邊換帕子敷額,瞧這個樣子倒不像是個要引自己過來的,只怕是真的病了。

小珍一擡頭看見九阿哥走了進來,忙扔下手裏的帕子給九阿哥磕頭,烏雅氏聽見了睜開眼睛,看見是九阿哥,那憔悴的臉上頓時現出幾分顏色,有些喘息的道:“爺來了,妾身子不争氣在床上給您見禮了。”

看着烏雅氏面上的歡喜倒不像裝出來的,心裏暗自嘆氣,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方停了腳,朝綠棉使看個顏色,綠棉上前安慰的給烏雅氏掖了掖被角,又摸了摸額頭,有些意外的道:“格格這燒得着實厲害,府裏的大夫只怕不成,只怕要請太醫。”

九阿哥聽綠棉這樣說,便知道這烏雅氏是真病了,吩咐跟進來的人拿了自己的牌子去請太醫。

烏雅氏一聽忙感激的在床上連連磕頭,又帶着幾分掩不住的歡喜吩咐道:“爺難得來西院一次,小珍快去把我新得的六安茶給爺泡一盞來。”

小珍偷眼看了九阿哥一眼,見他并沒說話,便快步出去了,不一刻功夫便端了盞茶進來。

遠遠的聞着是今年的新茶,烏雅氏殷勤又期盼的笑道:“爺,這是德妃娘娘賞婢妾的,婢妾都給您留着呢,您難得來一趟,好歹嘗嘗,也是婢妾的一片心意。說着聲音裏有了幾分哽咽。”

看着一臉病容卻扔掙紮着讨好自己的烏雅氏,九阿哥原就是個重情的,此刻便有些不忍,也不說話接了茶喝了,方對烏雅氏道:“你安心養病,等太醫來了好好看看,若缺什麽藥只管和綠棉要就是,說完便走了。”

看着始終連自己的床都不肯靠近的九阿哥,再看看小珍手裏的空茶盞,烏雅氏狠狠的倒在床上,眼淚無聲的落下。

九阿哥心裏雖有幾分可憐烏雅氏,鑒于前世的教訓他除了董鄂湘菀對別的女人着實無法有更多的情緒。

回了書房正和莫宗對賬呢,紮爾克面色不虞的跑了進來道:“爺不好了,宮裏的消息說十一阿哥和十四阿哥打賭去了媚柳巷的雲翠閣。”

清朝雖有大臣不得入花街柳巷的規定,但是只要不是據證舉報倒也沒人真管,但是如果一個尚未出宮開府的小阿哥去那裏被報到皇帝那卻是一件極嚴重的事情,這個結果小十一只怕無法承擔。

九阿哥沒在雍正四年,雖然知道十四阿哥和四阿哥為人不同,但并不知道四阿哥最後囚禁了十四阿哥他們勢同水火,此刻只擔心他們兄弟聯手算計十一阿哥。

不及多想帶着莫宗便趕往媚柳巷,一路馳馬疾奔,九阿哥感覺到渾身氣血上湧,燥熱難當,以為是着急所致并未太過在意,等進了雲翠閣抓着龜奴一打聽确實有一個像十一阿哥的人來了,已經去了桃柳的屋子,桃柳是雲翠閣的頭牌,人比花嬌又通琴棋書畫,在京城極有名。

九阿哥一聽不及細想便飛快的上樓,回頭卻看見莫宗被幾個歡場女子攔在了下面,九阿哥一時顧不上他便沖進了醉香的房間,一進門,屋內燭火昏暗,飄散着濃郁的桂花香氣,并沒有看見十一阿哥,而九阿哥卻感覺到自己身體裏不可抑制的躁動,心知有異剛想退出房門,一人飛快的沖進了他懷裏,九阿哥下意識的雙手推開,觸手所及香滑軟膩,懷裏的人□□。

九阿哥此刻藥性發作,渾身像被火點着了一般,唯有懷裏這具柔軟的身體是清涼所在,全身每一處都吶喊着他抱緊懷裏的女子。

正在天人交戰之際,卻聽見樓下董鄂虎臺與人說笑的聲音傳了進來,九阿哥此刻全然明白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沖着自己來的,或者說沖着自己娶湘菀一事來的,九阿哥渾身緊繃得如赤鐵一般,懷裏的女子卻還在身上四處點火,電光火石間九阿哥牙關頓挫生生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憑着這片刻的清明使勁将懷裏的女子摔了出去,伸手砸破桌上的茶杯便往自己的大腿上劃去。

莫宗也沖了進來。

董鄂虎臺今日被朋友拉着喝酒,路上遇到了田文鏡幾人,被田文鏡言語一激就一起來了這雲翠閣,雖說大清朝不允許大臣們逛花街柳巷,但是只要沒人舉報也就沒有人去追究,偶爾喝個花酒倒成了一種雅趣。

一行人進了門都嚷着要找桃柳姑娘伺候,媽媽便派人把他們引到了桃柳的屋子跟前,誰知卻見莫宗站在門前。

田文鏡一見莫宗站在門前便知道四阿哥的計策定是成了,心內大定。便看了董鄂虎臺一眼道:“莫宗怎麽在此?莫非你家主子也有這般雅興,不如你進去回禀一聲我們一起湊個熱鬧如何。”

說着便趁勢要去推門,莫宗往前一攔道:“我家主子喝多了正在屋內休息,各位大人還是請往別處去喝酒吧。”

一個男人如果說在花街柳巷的姑娘屋裏休息是什麽意思,我想是人都明白,因此聽了莫宗這話有幾位大人都神情怪異的笑了起來準備離開,董鄂虎臺的臉更是黑了下來忖道,這九阿哥行事一向周全,今日怎麽這般孟浪起來還被這麽多大臣遇見了,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他和自家女兒的婚事只怕又要起波折,倒沒空去怨怪九阿哥了,只想着想着什麽法子幫九阿哥圓過去才好。

田文鏡今日是無論如何都要沖進去的,心知肚明和當場看見這中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今日這事必須當場坐實了才能下董鄂虎臺的面子,這樣也才能讓皇帝改變把董鄂湘菀許給九阿哥的主意。

趁人不備田文鏡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便借着酒要朝屋裏沖進去,莫宗雖有一身武藝可是也不能沖他們動手呀,到底是讓他們把門沖開了,屋內燈火通明,一覽無餘,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九阿哥躺着窗前的貴妃椅上休息。

衆人見到這般情景都愣住了,原來九阿哥是真的在‘休息’。

九阿哥的眼睛掃過進屋的諸人,特別在田文鏡幾位的身上停了片刻笑道:“各位大人也太客氣了,我不過醉了休息片刻就不勞各位探望了,今日各位的酒錢就算在我頭上了。”

見這樣田文鏡錯愕不已,大家都讪讪的退了出來。董鄂虎臺心終于放下了,跟着也準備出去。就聽得九阿哥在身後道:“董鄂大人留步。”

見莫宗關了門九阿哥也不客氣沉聲道:“董鄂大人,我中了別人的計,被騙喝了合歡藥,又被引誘來此地,此刻藥發作了,大人幫我離開此地找大夫給我解毒才好。”

董鄂虎臺想起田文鏡的言行心裏有些明白了便應了上前攙扶九阿哥,才發現九阿哥的左邊大腿血跡斑斑,左手還捏着片茶盞的碎片,碎片上都是血。

當即明白九阿哥是自殘才得以抑制藥性,一時內心震撼。

等董鄂虎臺找來正紅旗裏親信的大夫給九阿哥解毒時,那大夫白眉白須早已過花甲之年,平日裏只怕已經極少親自動手了,今日見旗主親自召喚,雖然他不知道這病人的身份但也猜得出定是極其貴重的,迅既把脈下藥,只片刻功夫便解了藥性,又用那最好的傷藥給九阿哥包紮了左腿。

董鄂虎臺見那大夫輕易就解了毒有些不解的指了九阿哥大腿累累傷痕道:“我看這藥極其霸道,以至于他将自己傷得這麽嚴重,怎麽你這般容易就解了呢,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吧。”

那大夫見董鄂虎臺問起忙躬身一禮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宮中秘制合歡藥并不是要毒害人性命的,如果你能抑制藥性發作時的痛苦,這毒任何一個大夫都可以解,只是老夫從醫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中了這宮中秘制合歡藥還能憑一己之力克制藥性的,所有人都是以女人的身體解毒。”

說完對這九阿哥躬身作揖道:“這位小爺倒是唯一的一位。”

九阿哥聽了哈哈一笑道:“老大夫過獎了,爺只是不喜歡輸,若是用身邊的女人解毒豈不是就輸給了那給爺下藥之人。”

董鄂虎臺聽了忖道,就算今日的他自問自己也不一定能像九阿哥這樣,心裏也不由得對九阿哥多了幾分佩服。

四月康熙聖旨下,正紅旗董鄂虎臺之女董鄂湘菀,年十三,賜予九貝子胤禟為福晉,一月後完婚。

同時賜下的還有兆佳氏容玉,劉氏清汐,因為貝子封位只能有一位福晉,因此二人都只能為侍妾。

四阿哥聽蘇培安描述着九貝子府接旨的情形,臉上如雕塑一般,沒有一絲表情,過了片刻揮退了屋裏的人,望着漆黑的天空冷冷的道:“小九,總有一日爺要讓你不得善終。”

翌日,四阿哥胤禛把自己的書房搬到了惜苑,惜苑成了四貝勒府所有女人的禁區,包括四福晉烏拉那氏。

四阿哥書房有兩株養得極好的西府海棠也是人所周知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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