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晨起,九阿哥看着身邊睡得香甜的湘菀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想起等下要進宮請安,便輕輕喚醒湘菀,睡夢中被喚醒的湘菀懵懂的睜開眼,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半晌沒做聲,等轉身看見九阿哥才想起自己昨日大婚了,嫁給了自己從小便念念不忘的人,莞爾一笑撲進九阿哥懷裏道:“九哥哥,以後我們天天都在一起了。”

九阿哥眼裏溫情流轉,親昵的撫摸着湘菀的頭發道:“是,以後我們日日相對,再不分離,不過現在可要起身了,等下要進宮請安,遲了可不好。”

湘菀微微颔首,九阿哥朝外面喚人進屋侍候,綠棉在外面聽到聲音忙走了進來躬身行禮道:“奴婢給貝子爺,福晉請安,恭喜貝子爺、福晉。

然後取出個小盒子上前收床,看着幹淨如新的白帕子,綠棉略微遲疑便收到了盒子裏,這才擡頭征詢的看了九阿哥,九阿哥思忖了片刻道:“你打點下,宮裏額娘那邊我會去說,必不至為難的。”

綠棉點頭應了,從懷裏掏出個小瓶子把裏面的雞血撒在帕子上,又用手揉了揉,蓋好盒子,這才喚費嬷嬷帶人進來伺候。

費嬷嬷帶着采薇、彩蝶伺候兩人穿戴貝子和貝子福晉的朝服禮冠,便去西次間早膳,湘菀看着桌上的百合粥、茄香野鴨絲,竹筍雞丁、奶香紫葉湯、香酥牛肉幹、清炒花生芽、零零總總倒有一大半是自己愛吃的,遂微笑着看了綠棉道:“這些菜極好,有勞綠棉姑姑費心了。”說着接過彩蝶手裏的荷包遞了過去。

綠棉接了荷包蹲了個福禮道了謝方道:“奴婢只是聽了咱們貝子爺的吩咐做的,都是奴婢分內的事,當不得福晉的謝。”

聽了綠棉的話,湘菀微微側頭看着九阿哥一笑,九阿哥也正看過來,一時四目相對,九阿哥也不說話,只在首位坐了,湘菀也跟着坐下。

綠棉帶着人伺候二人早膳。

婢仆環繞,九阿哥和湘菀雖都安靜的吃着東西,筷箸碗碟之間卻是溫情脈脈。

早膳畢,相攜出了內院大門,正準備去外院坐轎往宮裏去,遠遠看見烏雅芸沁也穿了一襲玫紅色的禮服帶着自己的丫鬟小珍站在轎子邊候着。

湘菀看着烏雅芸沁略微蹙了蹙眉,才輕聲問道:“爺,她今日也要和我們一起進宮請安的嗎?”

九阿哥看了看烏雅芸沁,雙目微冷微微搖頭。

看見九阿哥臉色不虞,湘菀安慰的拉了拉九阿哥的手,這個小動作卻恰好落在一直看着他們的烏雅芸沁的眼裏,烏雅芸沁指尖掐進手心,仍面帶微笑的看着倆人。

等走近了,趕忙上前見禮,湘菀微微颔首虛扶道:“烏雅氏,此刻爺和我要去宮裏請安,回來再敬茶吧。”

烏雅芸沁帶着幾分柔情幾分試探看了九阿哥一眼方恭謹的道:“回貝子爺、福晉,昨日德妃娘娘使人傳話,說讓福晉今日請安時帶上婢妾,德妃娘娘要見婢妾,原本該昨日便回禀福晉的,只是實在怕在大喜的日子打擾了貝子爺和福晉,便只能今日一早在此等候了。”

九阿哥一聽烏雅芸沁的話,心裏厭煩起來,德妃這般行事分明是有意讓湘菀難看,臉色一沉。

湘菀嘴角略彎出一抹笑意,她自然知道德妃如此不過是為難她并敲打自己的阿瑪罷了,不過也太着急了些。

看着烏雅芸沁邊說邊羨慕的看着那乘為她準備的福晉規制的轎子,湘菀心裏便有了主意,既然你們這麽急着讓我難堪,那麽來而不往非禮也。

九阿哥略微思忖也知道既然烏雅芸沁這般說法,想必是非要帶她進宮了,至于她們不管打的什麽主意,自己管叫她們落空便是。遂看了湘菀笑道:“既然是德妃娘娘的意思,那便一起進宮吧。”

烏雅芸沁聽了這話便有些得意的看了湘菀,連忙往湘菀的轎子邊上走去,那意思便是要和湘菀同轎了。

湘菀朝着九阿哥微笑一禮道:“是,爺,妾這便吩咐紮爾克備轎。”說完轉身道:“紮爾克,速去給烏雅氏備一頂粉色小轎。”

紮爾克馬上會意到了湘菀的意思忙應了吩咐人準備轎子。

烏雅芸沁聽了這話迅即變了臉色。

其實這乘轎也是有很多說法的,這侍妾若是得寵又能讨好了福晉,進宮時福晉肯帶着她與自己同轎那便是極有面子的,也預示着早晚是要晉庶福晉的,若是一般不得寵的也有被福晉帶着進宮的,不過那便不能和福晉同轎了,不過是一頂普通的藍油小轎,這也算正常大多都是如此。粉色是侍妾的顏色,但是皇子們的侍妾也大多出自高門,為了顧及侍妾娘家的面子,皇子府邸也極少讓侍妾們乘坐粉色小轎,但極少并不是沒有。

九阿哥一聽湘菀的話,當下便懂了湘菀的意思,故作為難的看了烏雅芸沁道:“爺昨日大婚着實累了,今日懶怠騎馬,你便自己一轎吧。”

聽了九阿哥這話,烏雅芸沁還能說什麽,難道能說,爺,您還是騎馬吧,我坐福晉的轎子多有面子,或者說您坐那粉色小轎子吧,讓我坐福晉的轎子,反正您是皇子坐什麽轎子都無妨的,除非烏雅芸沁瘋了她才會這麽說。

她沒瘋,所以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看着九阿哥扶着湘菀上了那頂尊貴富麗的福晉專屬轎子,她還要在冷風裏等着她的粉色轎子。但是想起德妃給她的許諾她又高興起來。

二人下了轎子便往太後的慈寧宮去給太後請安,要說宜妃平日裏是很會做人的,深得太後喜歡,又加上五阿哥養在太後跟前。如今見着九阿哥大婚帶了福晉來請安太後自然是歡喜的,賞賜也厚重許多。

從太後宮裏出來又去乾清宮給皇帝請了安,皇帝的賞賜自然也不少,兩人帶着許多人捧了太後和皇帝的的賞賜便往翊坤宮來給宜妃請安。

翠嬷嬷帶着蘭朵早在翊坤門迎着了,看見二人過來忙上前見禮,幾人簇擁着九阿哥和湘菀進了翊坤宮正殿,九阿哥和湘菀雙雙跪倒在地恭敬的向宜妃大禮參拜,宜妃看着跪在跟前的兒子兒媳從心底泛出喜悅,忙道:“快起身吧,地上涼呢。”

九阿哥一聽忙起身嬉笑道:“額娘,這麽厚的墊子哪裏就涼着呢。”宜妃嗔了他一眼笑道:“你厚皮厚臉的,額娘哪裏管你呢,額娘是心疼湘兒呢,這可是額娘在她三歲時便看中了的兒媳婦。”

說着把湘菀拉到身邊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笑道:“額娘這一輩子也沒能生個女兒,就把五福晉和你當自己的女兒疼了。”

又對九阿哥道:“綠棉和額娘說了你的打算,額娘是明白你的心思的,這新婚頭一年額娘自然給你們擔着,可是日子久了只怕就會有人在你皇阿瑪跟前呱噪了,你自己要有打算。”

九阿哥聽忙欣喜的道:“多謝額娘,有這一年的時間便好上許多。”

母子三人正親熱呢,外面就有小太監喊道:“萬歲爺駕到,德妃娘娘到。”

宜妃聽了忙帶着九阿哥和湘菀接駕,康熙在翊坤宮大廳的主位坐了笑道:“朕知道今日翊坤宮定是有好吃的,便想來打個秋風,誰在路上遇見了德妃,想必她和朕一般想法。”說完自己先笑了。

宜妃和德妃相互見禮才坐了下來,聽着康熙這話便笑道:“依着萬歲爺的話,倒好像臣妾平日裏藏私一般。”

誰知道康熙聽了竟正經的道:“你平日倒也不曾藏私,只是朕可聽說郭絡羅大人最近送了一批幼獾子肉進宮,朕可喜歡這東西,可這麽些日子了竟沒吃到,想必你是給小九留着呢,這不朕便趁着小九在來解饞了。”

宜妃一聽便笑了起來,也不自己和康熙解釋只拿眼睛看了翠嬷嬷。

翠嬷嬷忙笑着上前躬身福禮了才道:“萬歲爺,那日獾子肉才送來,娘娘便歡喜得不得了,說是萬歲爺極愛吃的,又自己翻書找熏制方子,折騰了兩日竟是自己琢磨出一個九制蜜熏的法子,趕緊着交給內務府去熏制,那法子卻是極其費事的,前幾日好不容易得了,忙不疊的讓奴才送了些去禦膳房,還告訴了梁公公呢。

康熙一聽竟是新法子熏制了更加意動,瞪了梁九功道:“怎麽難道是你這奴才一個人都吃了不成。”

梁九功忙誠惶誠恐道:“萬歲爺,就是借奴才十個膽,奴才也不敢啊,這不是您這幾日偶爾咳嗽幾聲嗎,那獾子肉是個帶些發性的,奴才就沒敢讓禦膳房做,也就沒和您禀報。”

宜妃這才明白鬧了這麽個烏龍便笑着吩咐蘭朵:“你去太醫院找燕大夫問清楚看萬歲爺能不能進獾子肉,若是不行看有沒有什麽法子可以少進些,你把那熏好的肉帶上些給燕大夫看看。”

蘭朵忙應着下去。

這邊說的熱鬧,倒把德妃涼在了一邊,宜妃忙笑道:“德妃娘娘是難得來我這翊坤宮坐坐的,今日便也留下午膳吧。”

德妃忙道謝婉拒了笑道:“本宮昨日偶有不适,便想叫芸沁進宮陪本宮說說話,想着今日九阿哥夫婦正好進宮請安,便想讓福晉順轎子帶了她來,沒有給九福晉添麻煩吧。”

湘菀聽着話分明是有些責備自己沒有帶烏雅氏同轎的意思倒也不怕,大方的福禮回話道:“德妃娘娘年言重了,烏雅氏一番好心不願打擾,因此昨日爺和妾都不知道烏雅氏今日要一同進宮之事,今早看見烏雅氏在外院等候才得知此事,因此趕着備轎子,倒叫烏雅氏多等了一會這原是妾的不周了。”

德妃見湘菀自己主動說出沒讓烏雅氏同轎一事,心裏冷笑,以為這樣便能讓本宮難堪了嗎,等下本宮會讓你知道什麽叫難堪。笑道:“九福晉倒是太過周全了些,芸沁入九阿哥府也有三年了,又不是外人讓芸沁和你同轎便可,還巴巴的特意備了頂轎子。

九阿哥見德妃為難湘菀忙接了話看着康熙道:“這倒是兒子的不是了,這些日籌備婚禮兒子着實有些累了,今日早起便不想騎馬就與福晉同轎了。”

康熙自小的見慣這些女人間的争鬥,聽了就有些膩歪,便看了德妃身後的烏雅芸沁道:“可是你們福晉吩咐備的轎子不妥讓你受委屈了。”

烏雅芸沁一聽皇帝這般問話慌忙跪下回話道:“禀萬歲爺,婢妾福晉給婢妾備了頂新轎子,婢妾并沒有委屈。”

看着慌張不已的烏雅芸沁康熙不在意的揮手道:“你好歹也是小九的人,雖說只是個侍妾也不必這般小心,既然你們福晉并沒有委屈你就起來吧。”

聽了康熙的話德妃知道康熙有些瞧不上烏雅芸沁的意思,心裏暗自嘆氣。但見康熙搭了話倒正中下懷忙笑道:“萬歲爺,芸沁雖說膽子小了些,到底是臣妾的內侄女如今又入九阿哥府數年了,并無不是之處,如今借着九阿哥大婚的喜氣再給芸沁一個恩典不如升了庶福晉吧,九福晉到底年紀小又初進府,她有了這個庶福晉的位份也可以幫幫九福晉的。”

德妃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康熙,但是她也算到康熙會同意這事,所以才敢這般光明正大的像康熙求情。

果然康熙聽了德妃的話,略微思忖便微微點頭道:“也好,就升了她的位份吧。”

庶福晉和侍妾雖然只差了一個級別,但是要從侍妾升到庶福晉也是極不容易的,畢竟侍妾是半個奴才,而庶福晉卻不再是奴才而是有了妻子的名分了,雖然是庶的。

最主要的是,九阿哥如果再不和烏雅芸沁圓房,這便是對康熙的大不敬了,因為凡是皇子阿哥們的福晉、側福晉、庶福晉都是皇帝加封的。

烏雅芸沁一聽康熙發了話,內心激動不已,只等着康熙傳旨自己謝恩,這事便成了,自古君無戲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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