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客

這餐飯淩煜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總會停留在黎王的一舉一動之間。不管是夾菜還是飲酒，亦或是與陸北淵談論着什麽，淩煜都看了個真切。

淩煜還是覺得這個人有種莫名的氣息令自己不自覺地向往，一直以來淩煜表達什麽都很直接，就像此刻，他好像把此人已看進了骨子裏。

淩左發現了淩煜的不對勁，雖說平時總教誨他食不言，可今天淩煜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淩左心想莫不是怕生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導致了淩煜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黎王。

這餐飯吃的時間不長也不短，結束後陸北淵就讓陸昀和淩左到自己的房間來商量要事，淩煜則回房休息。雖然淩煜有些遺憾，但還是乖乖的照陸北淵的意思回去了。

這邊三人依次進了門，淩左主動檢查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後便把門窗關好，找了個次位坐了下來。

“這次我來找你，想必你已知道我的想法。”陸昀先開口。

“沒錯，九哥不妨先說你的想法。”

“如今的東邱不如從前，雖說你的繁城還是一片安寧，可你也該知道整個國家的百姓現在是不堪賦稅、民不聊生。于我而言，并不是非得做這個王不可，當年田妃害死我的母親并篡改遺诏，我一忍再忍。那個時候我沒有反叛之心，我順應了他們的陰謀去了黎城，因為我希望他能是個好皇帝，這樣一來結果也是相同的。而現在卻背道而馳，他們拿着百姓的利益貪圖享受，驕奢淫逸，如此下去，東邱一定沒有好下場。我不希望國家在我們這裏終結。”

“對田妃來說，我們兩個是一條船上的，所以你去了黎城，而我來到了繁城，他們巴不得我們走得越遠越好。也幸虧是當年沒有反抗，要不然可能連命都會丢。”陸北淵也漸漸回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血雨腥風。

“前些時東南發生凍災，朝廷遲遲不撥款，我因為前去赈災還被下了禁令，讓我不得出黎城。而現在我來找你，是因為一個好時機快要來了。”陸昀喝了口眼前的茶，看向陸北淵。

“九哥但說無妨。”

“我一直被禁于黎城，如果要等，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解除禁令，然而馬上皇上的壽宴将至，按照慣例我就可以回國都一陣，那個時候你也會去。我會安排我的軍隊分批前往，并駐紮在國都之外的近郊，你也一樣，安排你的軍隊分批紮營國都郊外。宮中的大臣還有将軍我也都打理好了，現在其實很多官員都在私下反抗，只等着推翻朝廷了。現下，由于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戰亂，皇上自有的軍隊已北上抵抗，宮中只有禁衛軍了。眼下只要找個時機能控制住他們，事情就成了。”

“好，皇上壽宴這個月十五，看來過個幾天就要出發了。九哥這幾日怎麽安排？”

“我也不宜久留于此，明日我便趕回黎城，再出發北上。”

眼看桌上的茶水已然飲盡，陸昀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準備回自己的房間入寝。淩左別過走出門的黎王，正準備跟着出去，卻被陸北淵叫住了。

“王爺還有什麽吩咐？”淩左提出疑問。

“你應當有話想問我。”陸北淵語氣十分肯定。

淩左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瞞王爺，雖說我不打算帶煜兒去，但是我也不能永遠丢下他不管，您覺得這次能成功嗎？”

“一定可以。”陸北淵看着淩左的眼睛，好似傳達出一種堅定，“九哥為人謹慎，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而且現如今的朝廷已經分崩離析了，如此潰不成軍只需最後一根稻草。況且我之前跟你說過，現在因為李清，不管怎樣我都會全身而退，即使發生了失敗的可能性，我也會想盡辦法逃出來。當然，這應該也是你的心願。”

“淩左定會竭盡全力。”

淩左走後，陸北淵看着桌上空空的茶杯，心想如今這個局勢，看來明天需要找李清商量一番了，但也打定了決心不會帶李清去國都。此次北上不僅不能保障李清的安全，若是出現失敗的可能，他也沒有信心能帶李清出逃成功，說不定還會被人抓到軟肋。

淩左出門後本想着回自己的房間，但是想到淩煜今晚的反常，還是決定去淩煜房間看一看才安心。

此時的淩煜已經躺在了床上，但是輾轉反側睡不着。聽到好似有腳步聲朝自己房門走來，淩煜瞬時間閉上雙眼準備裝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決定，他只覺得現在不想說話，想一個人靜一靜。

很快的，門被輕輕打開，淩左看着屋內的蠟燭還在一閃一閃，然而想見的人兒已經睡着。淩左上前幫忙拉了拉淩煜身上的被子，确定不會着涼後，才輕輕吹熄了蠟燭，關上了房門離開。

突然的昏暗讓閉着眼的淩煜也有感知，聽到來人已經關門離開，淩煜這才再次睜開了眼睛。黑暗裏好似自己的呼吸聲都會更加清晰，淩煜心裏一直在犯嘀咕，為什麽自己總會去想黎王呢？是因為今天巷子裏的見面，還是因為他是王爺的哥哥？好像這些都說不通。

淩煜有些苦惱，所以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過了多久，淩煜做了一個決定。他從床上起來，簡單披了件衣服，悄悄出了門，然後朝東院走去。

夜晚還是有些涼意，淩煜不自覺地裹緊了外衣，抱住了雙臂。因為時辰已經有些晚的緣故，淩煜幸運的沒有碰到什麽人。不要多久，淩煜就進了東院，看到下午已然來過的這間屋子裏，現在亮起了橘黃色的光芒。

淩煜站在門口，有些猶豫。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而來，也不知道這樣貿然前來會不會不妥，更不知道如果見到了黎王自己要說些什麽。此時，淩煜有些後悔了。接着，他嘆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可是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自己想了想後又快步來到門口準備敲門，然而手卻在空中止住了。

這時眼前的門卻忽然打開，淩煜驚吓地擡起頭，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個自己想要見到的黎王。

“煜兒？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