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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西澤斯在夜晚即将來臨之際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雨。此時的天說不上冷,但是也不算暖和了。街上的行人寥寥,顯然這樣的夜晚,大家顯然都願意在家中給自己放個假。餘曜在心中嘆了口氣,從包裏拿出傘,撐起之後繼續往雨裏走。
他所謂的竹馬自從以媒介人的身份進入了塔工作便十分熱衷于為他尋找能共度一生的優秀哨兵。他對此表示了十成十的無奈,并且表示自己只是一個沒有在塔中登記過的野導,只想找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他說完這個要求之後好友便消停了一段時間,沒想到過了一個月,居然說他為自己介紹了一個普通人作為相親對象,而他懇切的表情實在是讓餘曜難以說出拒絕的話來。
他在心中暗罵自己當時的一時心軟,沒注意腳下,因而被一個軟乎乎的玩意兒絆了一跤。他往前栽了個跟頭,差點兒摔倒,手中握着的傘柄已經歪了。
他低頭看向究竟是什麽東西這樣礙事,卻不料……看見了一灘爛泥。
那灘爛泥正癱軟在地上,似乎狀态十分不佳,顯而易見的。
餘曜甚至可以看見他的皮膚在輕微的顫動,好像每一滴雨滴滴落下來他都很難受似的。見狀,餘曜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緊接着他便看見這灘爛泥身旁還有一條盤起來的大蛇,只不過是黑色的,看起來不太起眼,如今他發現之後,便見這條蛇用黃澄澄的眼睛盯着自己,老實說,被一條蛇盯住的滋味兒不太好。
他不打算摻和這件事兒,即便他發現了地上的人是一個感官過載的哨兵,而那條蛇很顯然是他的精神向導。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是個大麻煩。
作為一個向導,餘曜覺醒的時間非常晚,晚到他已經下意識的将自己當成了普通人過了二十年。在經過漫長的談話之後,他說服了家裏,得到了不去“塔”登記的權利。他依舊可以将自己當成普通人繼續生活。
即便他心中清楚這樣的現狀只要是随便來一個哨兵或者向導便可以揭穿,但是好在哨兵向導平日裏不算常見,他們大多被聖所搜羅,然後被送去訓練,以後為塔所用。他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當做一個普通人來過。
所以地上這個人對于他來說也顯而易見的是個麻煩。
還有另一個原因,那便是經過這一下耽誤,他的相親要遲到了——
他趕緊急匆匆地走了幾步,然而最後還是沒忍住,回來将自己的傘放在了這人的身邊。
他本意是想幫這個人阻擋一些細密的雨點,雖然他沒有接受過訓練,但是也知道當感官過載的時候,哨兵會十分的不舒服,任何感官都可能被放大十倍,而雨點滴落下來也許對他也是種痛苦。
近了才看見,這灘爛泥長得還算英俊,只是此時眉頭皺得很緊,一看便不是很舒服的樣子。他打量了一會兒,便準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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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擡眼發現那條蛇還在盯着自己看,只是不管如何看都有幾分蔫蔫地感覺,大抵是因為主人的狀态不佳,他看了一會兒,誰料那灘爛泥這時候突然做出了動作。他手臂一攬,沒有任何防備的餘曜被力氣拽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立馬便感受到自己的褲子被雨水浸濕了,這種感覺讓他很不悅,下意識地甩開了這人的手皺眉看着他。
爛泥睜開了眼。
餘曜驚訝地發現這一刻這個人的眼睛竟然也是黃澄澄的,與那條蛇如出一轍。他還沒來得及欣賞,面前的人便開口說道,聲音沙啞:“幫我……”
他咳嗽了一聲,随後篤定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向導。”
“我是未結合過的向導!”餘曜沒好氣的回道。
為了救人将自己也搭進去這樣的蠢事他顯然是不會做的。
然而爛泥只是輕輕地笑了笑,他的笑聲極低、極輕,餘曜聽着,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臉有點發紅。接着他便聽見爛泥說道,“你的貓好像很喜歡我的蛇。”
——餘曜的精神向導是貓,而且是一個極其高傲的,不愛搭理人的貓。
于是聽見這句話,他的第一反應當然是不敢相信地往那邊望了一眼,果然見到自己的貓正乖巧的蹭了蹭旁邊的大蛇的鱗片,好像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這個龐然大物似的。
這可真是夠見鬼的,餘曜心裏道。
他此時早已經忘記了自己今晚是要去相那個該死的親的,他試着召回自己的精神向導,但是他的貓卻只是望了他一眼,随後換了個邊——現在是屁股朝着餘曜了。他看着又蹭了蹭大蛇的貓,暗罵了一句該死。
卻不料這句該死被對面的人聽見了,于是又是一聲輕笑,爛泥輕輕地說道,“該死什麽,這是多麽美好的遇見。一個受傷的哨兵,與一個向導。我幾乎要以為這是命定的相遇!”
“那麽這位先生,倘若您覺得這是命定的相遇的話,你就該知道,您面前的向導正對您即使身受重傷也依舊能夠油嘴滑舌感到震驚。”餘曜毫不猶豫的反擊,“您的向導素呢?”
爛泥無辜的眨了眨眼,選擇性的無視了他的前半段話,“用完了。”
“用完了?”餘曜提高了音量,本來在一起玩耍的貓與蛇都被吓了一跳,齊刷刷的往這邊望來,“我假使你有完整的行為能力,爛泥先生?”
“爛泥先生?”爛泥咀嚼了一會兒這個外號,有些新鮮,“這次任務時間太長了。還有,先生,我也想告訴你……”
餘曜挑了挑眉,顯然想看看面前的爛泥先生能夠說出什麽花來,卻不料下一秒他便栽倒在了自己的懷裏,還不忘挖苦了一句,“爛泥先生最後妄圖樹立的屏障失敗了,希望您能幫助爛泥先生重新——”
話還沒說完便已經昏了過去,餘曜一愣,與大蛇和貓面面相觑,最後還是認命的用自己的向導素對這個人進行了安撫,然後在雨夜裏将這個人背了回去。
至于那把雨傘——
噢,可去他的吧。
一向冷靜的餘曜少見的爆了句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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