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回家

徐芷趕着牛車後面帶着侄子侄女剛到村門口，剛巧遇到了正在村口掃雪的李二貴。“二貴哥，還在忙活呢。”徐芷笑着打了聲招呼。坐在車後的三個孩子也乖巧的叫人。

“啓貴媳婦回來了，這不是下午又飄了會雪嗎，我尋思着早點掃出來，等會瑾淮他們回來也好走些，要是夜裏不下的話明早你們這些趕集的也方便些。”李二貴笑着回了句。

瑾淮是李家老三，今年十四正在鎮上的書院裏讀書，平時住在書院，最近天冷了，書院給出的消息是十一月底，就是今天放假，消息還是徐芷前幾天帶回來的，順便還捎回來李瑾淮的一些書本。李二貴在這掃雪，另一方面也是想親自等弟弟回來。

“二貴叔，我們半路遇到瑾淮叔了，他和幾個人一起走着呢，小嬸說讓他把包袱放車上，他不放。”聽到李二貴說李瑾淮，明柏立即出聲。

聽到明柏的話，李二貴臉上的笑又多了兩分：“真的？那就是快到了，那我趕緊把路清出來，待會他們也好走。”

沈家村是附近離鎮上比較近的村莊，周圍幾個村去鎮上幾乎都要路過沈家村村口，這兩天時不時的下點雪，別的地方還好些，就是村口這個地方，人來人往走得多，把不算厚的雪都踩實了，不弄幹淨人走上去就會打滑。

所以一入冬村裏就安排人輪流清理村口這一片，按說今天輪到李二貴了，中午過後就不用管了，直到臨黑前把冰塊和水清一下就行了，但是今天是他弟弟放假的日子，可不早早來等着。

聽到李二貴的話徐芷也沒說再別的，招呼了一聲就進村了，快到家了又遇到了出去串門回家的王大娘，打了聲招呼，聽對方問起今天生意問題，随便回了兩句話趕緊趕車回家。

在村裏就這點不好，走幾步就能遇到人，不打招呼吧別人又說，打招呼吧又要被問這問那，自從在開始在村裏收雞蛋開始村裏這些大娘大嬸就沒有不想問掙了多少錢的，每次徐芷都找借口錯過去。

不是徐芷故意藏着掖着，實在是她現在太懂得財不外露的作用了。

想當初，剛醒來沒幾天，她看着家裏老老少少十幾張嘴，沒辦法的她想出賣小吃這條路子，好不容易說服婆婆于氏同意她去鎮上試試，第一天掙了幾十文錢，晚飯的時候将賣剩下的一些饅頭皮煎了下，為了給家裏的小孩解解饞，頂着被婆婆訓的壓力打了三個雞蛋。

剛開始吃飯的時候，村裏與三侄子明竹玩的好的一個小孩來了，她就順着以前的習慣，招呼那小孩一起吃，沒看到婆母的眼色。

第二天那個小孩又來了，她以為巧合，沒多想就将新做的吃食分給孩子們吃。

結果第三天、第四天同樣如此，第五天婆母忍不住了，要吃飯的時候對小孩說了聲下次再來玩，家裏也該吃飯了。

小孩很老實的走了，誰也沒在意，本以為這樣就算了。

沒想到的是沒過兩天村裏竟然傳出家裏吃香喝辣的傳言，一問果然是那小孩的親娘傳出來的，沒幾天家裏各種借錢借糧的，怎麽勸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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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沒辦法了，還是婆母拉着鄰居去看竈房然後哭訴不知誰傳出來家裏有錢，其實家裏已經快斷糧了，自己實在沒辦法才同意出門做點小生意。

再加上村裏有模仿着去鎮上賣小吃的，結果不但沒賺到錢還虧了柴錢，這樣才讓各路親戚打消了打秋風的念頭。

這邊徐芷趕着牛車走到家門口了，下了車将明柏抱下來，大侄女蓮花和大侄子明松已經自己跳下來，徐芷讓他們趕緊屋裏去:“外面冷的慌，趕緊去屋裏暖和，明松去幫我開後門。”

這邊徐芷繼續趕着車往後門走。

果然到了後門剛停下裏面就響起了門栓挪動的聲音，開門的是于氏，“娘，你怎麽又出來了，你去屋裏就行了，我拴上牛就過去。”

“不礙事，我好的差不多了，在屋裏呆了一天了，出來透透氣。”于氏說。

聽到于氏這麽說徐芷也沒再堅持，将牛車卸下來，牛趕到牛棚，在于氏的幫助下将車上的油鹽之類的東西搬到一個本來在後院放雜物的屋子裏。然後将剩下的饅頭皮和今天在集上買的一些東西的一起拿到前面。

“小嬸。”

“小嬸我餓了。”

……

徐芷跟在于氏後面進了東屋，一進屋，幾個孩子就歡呼起來，但是顧慮到兩個娃娃正在睡覺，都記得小聲的喊。

小嬸回來就代表快吃飯了，而且吃的還不是早上奶做的只管飽的，不僅因為小嬸做的飯好吃，還因為小嬸會給每個人準備一個雞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晚飯赫然成為了全家最期待的時刻。

徐芷挨個摸了摸激動的跑下炕的幾個孩子的腦袋，“小嬸身上涼，快上去，別下炕，乖乖的小嬸待會留給你們做飯。”

往裏走了兩步，掐着腋下将想要往外爬的明杉和海棠挨個抱到炕裏面，看明椿和茉莉兩個娃娃睡得正香就把兩人的小被子掖了掖。

等徐芷哄好幾個孩子，明松和蓮花已經準備好了兩盆熱水，明松和明柏一盆，徐芷和蓮花一盆，四個人将凍僵的手和臉都洗了洗，這才感覺舒服了點。

徐芷掀開鍋蓋看了看，一鍋是已經燒好的粥，另一鍋是半鍋水，剛剛蓮花舀熱水就是從這口鍋裏。

徐芷想了想，起身拿了一個竈臺旁的筐子去西廂房，從放雞蛋的大翁裏數了七個雞蛋，又從捆在一起放在牆角的大蔥裏拿了兩根蔥放在筐子裏。

端着筐子進了屋裏，徐芷把聰遞給于氏：“娘，你把蔥切一下，我把雞蛋磕了。今天炒雞蛋吧，煮着吃天天吃也膩得慌。”

說完沒有去管床上幾個小的多開心，讓明松拿兩個碗，自己開始往盆裏磕雞蛋。

于氏接過蔥：“哪裏能吃膩，也就你，變着法的給他們弄吃的，你看親戚鄰裏的，誰家舍得炒真的多的雞蛋的吃。炒兩個就行，多放點鹽，一人吃點就行。”

說着将蔥表面一層幹透的蔥白撕下來扔了，兩根蔥放一起切碎。

因為最近都是在東屋做飯，案板什麽的都放在東屋裏，也免得切個菜還得去竈房。

等于氏将蔥花切好，徐芷已經将五個雞蛋都磕到盆裏了，然後将最後兩個雞蛋分別磕在明松拿來的兩個碗中。

“娘，你看明松他們都瘦成什麽樣子了，您不用擔心，我明天就是臘月初一了，一進臘月，路過的商隊會更多，生意估計還會好上幾分。過兩天我看着割點肉，給孩子們解解饞。”

徐芷往兩個小碗裏加了些涼的白開水，微微加了點鹽，吩咐明松蓮花将碗裏的雞蛋攪勻。

把蔥花倒進盆裏，加了些水和鹽，徐芷拿着筷子攪盆裏的雞蛋。

“別總想着孩子，你自己多留點貼身錢。”萬一哪天想嫁人了呢，于氏想着。

徐芷知道婆婆想說的是什麽，可是她真沒有嫁人的想法，她醒來自己就在這個家裏，從醒來到現在陪着自己的也是這個屋裏的人，嫁人對她來說沒有吸引力，她現在就想好好的把幾個孩子養大。

“留了留了，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每天掙的錢除了給你我還留了一些呢。”徐芷解釋道。

因為明椿茉莉都在睡，兩人聲音并不大。

徐芷也不知道為什麽，在她的潛意識裏，明松他們不應該吃的那麽差，應該是雞魚肉蛋随便吃，每天就只負責吃喝玩樂，不應該那麽辛苦那麽早早的懂事得讓人心疼。

搖搖頭将腦子裏不靠譜的想法揮出去，徐芷将筷子放下，讓幾個孩子離竈臺遠點，将鍋裏的水舀出來倒在桶裏，留着待會洗手用。又把大鍋後面的一口小鍋裏的水舀出一半，再加上一瓢涼水，在小鍋放面上箅子。

平時這口鍋是做飯時燒熱水用的，這段時間徐芷一直用它來給兩個小的蒸雞蛋羹，畢竟不滿一歲的小孩，她也不知道怎麽補充營養，又不像現代那樣有各種奶粉和營養品，只能多給喂點好的。

比較滿意的是也許是最近吃的不錯，兩個小的已經慢慢開始長肉了，不想剛開始瘦的那麽吓人。

幾個大點的孩子沒那麽明顯，但是狀态明顯好了很多，最大的明松也不像她剛醒那幾天那樣死氣沉沉的了。

将兩只碗放在箅子上，結果一擡頭看到了炕上明杉盯着碗的明杉，旁邊海棠也是一動不動的看着鍋裏，徐芷看着心疼。

“蓮花，拿鑰匙開門去拿兩個雞蛋，明松再去拿兩個碗。”

“知道了小嬸。”

兩人很幹脆的答應了一聲，馬上跑去了，碗在竈房裏不用開鎖門，明松回來的早一點，徐芷先往兩個碗裏加了一小半碗水，蓮花回來剛好往裏磕。

等徐芷把四碗雞蛋羹放到鍋裏蓋好蓋，明杉頓時開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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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個，嘎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