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釀劍山莊(二)
适才是因為情況緊急,這車夫才不與陳阿諾計較,眼下見主子已經蘇醒,危機也似解除,自然再容不得她胡鬧,于是攀上車去死拉硬拽的将她拖了下來,拉開到一旁,再向他家主子問候:“莊主可覺好些了?”
陳阿諾被車夫擒住手腕,同樣不肯善罷甘休,掙紮了一番,又怕使出內力漏了陷,于是靈機一動,往他虎口上狠咬一牙。
那車夫果然吃痛,松了手。
她便趁着這個間隙又溜回馬車前,沖着玉華公子道:“我才強行打通了你的血脈,還需輔以針灸和湯藥才能徹底疏導開來,你且躺着,千萬不能亂動。”
聽她這樣一說,原本撐着身子欲坐起來的慕容磬竟當真不敢再動,只斜倚着車壁,左手下意識的捂着胸口,微微喘息。
車夫受了她的偷襲,已是怒不可遏,扯住正扒在車門前的“少年”的後衣領,将其一把拉了回來,又自腰間抽出軟劍,刀鋒橫在了“少年”的脖子上。
陳阿諾斜睨了一眼明晃晃的劍鋒,連忙以雙手捂臉,張開嘴哇哇亂叫,假裝被吓破了膽的連呼“大俠饒命”。
總算占回了上風,車夫有些得意的看着她雞仔兒一樣撲騰,手上又施壓幾分,那銳利的刀鋒随即在她頸間的肌膚上陷落出痕跡。
車夫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對她呵道:“也不看看是什麽地方,竟敢在這裏撒野!”
經他這樣一提醒,陳阿諾才想起來擡頭去看,原來這馬車經過方才的一番疾馳,眼下已是到了釀劍山莊的門口。
但見這傳說中的武林第一大派乃是臨山而居,通往山莊內的道路兩旁植滿了梨木,可以想象春芳日暖之時,漫天雪瓣翩飛的樣子是何等有如仙境。
這玉華公子果然好風雅,不僅人長得翩然若仙,連山莊裏也是風光清雅,倒甚是符合他在江湖上的正派形象。
正在這時,卻聽得一個即便虛弱也十分溫雅的聲音自馬車裏傳了來:“不得無禮。”
車夫似沒想到他的主子會橫加阻攔,換了恭敬的語調應道:“這野小子趁人之危,對莊主無禮,下奴不過是對他略施懲罰。”
聽到這裏,陳阿諾滿頭黑線,只覺“趁人之危”這四個字裏透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和暧/昧,也不知高潔如玉的玉華公子聽了會怎麽想。
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被“趁人之危”的慕容磬倒顯得十分平靜,又道:“他說得不假,方才若不是這位少俠,我現下只怕已不妙。”
話說到這份兒上,車夫也不好忤逆自己的主子,便住了嘴再不多言。
陳阿諾仗着慕容磬的勢,收起了方才的滿臉驚惶,瞪着雙眼挑釁的看向車夫。
那車夫心下甚是不甘,又受了主子的令,與她對峙半晌,終于還是冷哼一聲,松了手上的架勢。
陳阿諾得了自由,立馬又折回到馬車前,打算繼續同慕容磬套近乎。
馬車內,慕容磬已經緩過來不少,微掀了眼簾,宛如墨玉的瞳眸凝視她道:“承蒙少俠相救,慕容磬無以為報,實在慚愧。”
“好說好說……”陳阿諾滿臉堆笑,畢竟被武林盟主尊稱一聲少俠還是十分讓人受用的。
然而他們二人間和諧的對話才剛起了個頭便又被打斷。
有人自山莊裏出來,陣仗倒是不小。
陳阿諾聞聲回頭,便見着一行身着白衣的莊內弟子往這邊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容顏嬌麗的女子,提着裙擺急行,到了近前更是小跑起來,邊跑還邊喚着“師兄”。
陳阿諾揣測她嘴裏喚的師兄大抵就是慕容磬。
果不其然,那女子直奔馬車前,見到慕容磬時更是将滿臉的歡喜都化作悲戚,俨然就要梨花帶雨的模樣。
卻見她癟着嘴道:“才多少日子就憔悴成這樣,我就說該陪着師兄一道去的。”
又見慕容磬仍然十分虛弱的樣子,更覺察出些許端倪,愈發驚惶道:“師兄這是怎麽了?”
聽到女子聲音裏都帶了哭腔,陳阿諾連忙移開目光,避耳不聽,要知道她最怕女人哭了。
然而慕容磬的聲音卻還是傳進她的耳朵裏:“只是受了些內傷而已,并不嚴重。”
陳阿諾詫異的側頭,不明白慕容磬為何要說謊。
于此同時,她瞧見慕容磬正撩了車簾出來,甚至打算強撐着走下馬車。
盡管那嬌麗女子連忙上去相扶,可他還是攙了一遭,顯然是身子不知還在強撐。
陳阿諾心道這人是不要命了嗎,連忙上前相勸:“你現在得卧床靜養,不若讓他們擡進去吧。”
說話間,她也下意識的去扶他的另一只臂,不想那慕容磬看似沒什麽脾氣,性子倒倔得很,竟硬撐着自馬車下來,站穩了身子,又示意她和那名女子松手,再度啓唇道:“無妨。”
陳阿諾無奈,可也沒那個耐性苦口婆心,便不再相扶,只将兩只扣上他的脈門,想再探探他的脈息是否已經穩定。
然而她才剛搭上他的腕,便有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你是什麽人?”
毫無疑問,呵斥她的其中一人就是慕容磬的那位師妹,而另一個則是那群白衣弟子中的一個,生得是眉宇俊朗,氣度不凡。
那名弟子手握佩劍,足下生風,正從山莊裏而來,另外數名弟子則跟在他的身後,看樣子,此人在莊內的地位不不凡。
他疾步踱至慕容磬等人的近前,一把将陳阿諾推開,而後橫劍護在慕容磬身前。
這陣仗……
陳阿諾無語,手臂上被他推擊的那一處火辣辣的疼,險些就要沖上去把他的脖子擰下來,然而她不能,只得以另一只手握住這條手臂,而後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慕容磬。
果不其然,慕容磬墨玉般的瞳眸顫了顫,忙阻止道:“衡兒不得無禮。”
說着他又不顧小師妹和徒弟的阻攔,緩步向前移了兩寸,對陳阿諾道:“少俠見笑,這位是在下的大弟子劉衡,方才魯莽,望少俠海涵。”
而後他又轉向劉衡道:“這位少俠是……”
話說了一半,慕容磬頓了頓,複而對陳阿諾道:“說來慚愧,尚不知少俠名諱。”
陳阿諾連忙報上大名:“我叫阿喏,陳阿喏。”
慕容磬微微點頭,重又對他的弟子下令:“還不快向陳少俠賠禮。”
“師父……他!”劉衡立刻豎起滿身倒刺,俨然就要迸發,然而在師父平靜的目光下,他卻還是按捺下來,不情不願的對着陳阿諾抱拳,敷衍一句:“見諒!”
陳阿諾噙着笑一臉得意的看向劉衡,嘴上卻表現得十分通情達理:“不過是場誤會,我大人有大量,自然不同他計較。”
眼見着劉衡緊咬牙關,手上握緊了劍柄咔嚓直響,陳阿諾忙幾步踏至慕容磬跟前,換了一臉谄笑道:“莊主方才說無以為報,小的卻覺得有得報。”
在場所有人,包括慕容磬在內都沒有想到她會突然來這樣一句,個個兒不及反應,陳阿諾便趁勢繼續道:“小的如今已是無家可歸,莊主大人若真想報恩,不若江湖救急,收留我在莊內打雜,仆役差使的事兒我都做得,而且還不收銀兩。
他這話說得慕容磬都愣了半天,劉衡則索性拔出劍來指向陳阿諾:“你這宵小之徒,休得得寸進尺!”
這時候,慕容磬卻将他攔住,轉而對陳阿諾攏袖道:“陳少俠嚴重了,仆役差使那是辱沒了少俠,路上得知少俠懂醫,不若入莊內做大夫如何?”
聽得堂堂武林盟主一口一個少俠,陳阿諾心下又熨帖了兩分,于是也學着他們那些文士公子的,攏了袖子道:“阿諾定當盡心盡力。”
慕容磬既已下了令,他那位師妹以及其他人也都無話可說,唯獨那位釀劍山莊的大弟子橫豎不是臉,又對他的師父勸阻了許久,好在慕容磬耳根子還算硬,仍然堅持讓陳阿諾入莊,于是在折騰了許久之後,陳阿諾終于跨入了當今江湖第一門派的大門。
一切遠比想象中的要順利上許多。
鑒于慕容磬有意隐瞞,陳阿諾也十分察言觀色的絕口不提他心疾發作之事。
一行人同往山莊裏行去,這才發現內裏更是別有洞天,山色宜人,處處亭臺樓閣,花香芬雅,雖說不及天漆峰山巒詭谲間的蕩氣回腸,卻又自有一份幽雅娴靜。
這些年,陳阿諾為了執行任務,也到過不少地方,如今見這居于楚地的釀劍山莊,覺其比之京城繁華更多一分清麗,若比之江南溫婉之地,則又更壯闊些,再加之莊內奇花異草皆來歷不凡,可見玉華公子确是個有眼識的人,真真懂得享受。
一路往莊內行走,頗有些距離,陳阿諾沿途觀察慕容磬的狀态,見他面色泛白,唇瓣也無血色,便知他是硬撐,可偏生自表情和動作上竟看不出半點兒異樣,也實在是好忍耐。
直到行過一座小巧的拱橋,方才踏入間植滿了青竹的院落,跟在身後的衆仆從和弟子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慕容磬的師妹、大弟子劉衡以及陳阿諾三人在院門前頓足。
慕容磬的師妹吵鬧着要攙着他回房歇息,卻被他婉言推拒,不得以噙着淚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接着他又側頭對劉衡道:“莊內事務繁忙,你也去吧。”
劉衡也瞧出他不對勁,便道:“師父的身子……”
慕容磬不等他說完便擡手示意他住口:“只是內傷而已,為師自行調息便可。”
劉衡不再分辨,轉而看向陳阿諾,目光變得淩厲起來。
陳阿諾自然識趣的退到一旁,等候安排,卻不想慕容磬竟轉而對她道:“有勞陳少俠與我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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