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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wolf坐在床上努力回憶自己是否丢失了一段記憶——這并非不可能,以前他們小組裏就有一個巫師,遇到什麽事揮揮那根小棒子就能直接把對方的記憶消除掉。
在他的隔壁,巫琮和丹砂就沒那麽多煩惱了,巫琮正躺在床上看書,丹砂則趴在桌邊好奇地看他剛剛畫完的圖,這是一張簡略版的匹茲堡地圖,上頭分散着數不清的墨點,這些墨點就像是一只只小螞蟻一樣在地圖上運動着,而有幾個又被染了朱砂一樣的紅色,現在正停在标識為警察局的位置上。
“阿郎,哪個是Hotch先生啊?”丹砂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地圖上移動的墨點,掌心下平滑一片,墨跡似乎完全和紙張融為一體。
“紅的那個。”巫琮擡眼看了看自顧自玩得很開心的小丫頭,複又把注意力轉移回書上,他正在看一本關于古埃及法老王詛咒的書,雖說從專業人士的角度來看書上的很多說法純屬扯淡,但是作為一個局外人看看熱鬧還是很有意思的。
“紅色的有好幾個啊。”丹砂雙手攏住一個正在飛速移動的小黑點,又看着它從掌心底下蹿出去,便趴在桌子上去追。
“你覺得哪個是,哪個就是。”巫琮把書扣在自己臉上,“我睡一覺,到夜裏十點叫我,餓了就去隔壁找Blackwolf叔叔帶你去吃飯。”
好久沒畫過這種能監控整個城市人口動向的圖了,真是為難他這把老骨頭。
“好的。”丹砂心不在焉地答道,踩在椅子上大半個身子都在桌子上趴着,像只小青蛙一樣撲棱着兩只手去攏圖上的墨點,時不時偷偷戳兩下幾乎一點都不動的幾個小紅點,覺得這個也像是Hotch先生,那個也像是Hotch先生,糾結得不得了。
不過小孩子的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她就沒了興趣,從凳子上爬下來在地毯上用力踩了踩,拽着自己的小熊玩偶趿拉着小兔子拖鞋跑到隔壁去敲門。
“Blackwolf先生,Blackwolf先生。”小姑娘清脆的聲音極具穿透力,沒多久那個長得兇兇的Blackwolf先生就打開了門。
“有事嗎?”Blackwolf蹲下身,笨拙地嘗試應付這個小丫頭。
“Blackwolf先生你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吧。”丹砂拽緊小熊玩偶,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睜大了一點,直直看着Blackwolf的眼睛。
“……巫先生呢?”Blackwolf問道。
“阿郎睡着了,我們待會去叫他起床就好。”丹砂回答道,又扯了扯Blackwolf的袖角,“Blackwolf先生你真的不餓麽?”
Blackwolf和她對視了幾秒,沒有任何意外的完敗。
“想吃什麽?”
“大漢堡!可樂!薯條!”
果然垃圾食品才是孩子的真愛。
巫琮現在的狀态,與其說是睡着了,倒不如說是神魂出竅,神魂飄飄忽忽地從酒店飄到了警察局,四處轉了一圈之後成功找到了BAU的會議室,默默趴在天花板上聽BAU小組分析案情。
“把屍體抛棄在火災後的廢墟,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有象征性的行為。”an說道,“并且帶有強烈的攻擊性。”
“兇手殺死了孩子的父親,但是屍體上并沒有什麽傷痕,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Hotch說道,“這并不是非常具有攻擊性的表現,兇手對于父親似乎并沒有什麽厭惡感。”
“而且他将屍體制作成了木乃伊的狀态。”Reid說道,“不論其制作過程如何,木乃伊化本身就蘊含着讓死者前往極樂世界之類的美好祝願。”
“那麽攻擊對象就是母親?”Rossi翻看着資料,“在失去孩子之後又失去了丈夫,雙重打擊。”
“死掉的是父親,傳統意義上父親是家庭的保護者。”Emily皺眉,又否定了自己的說法,“不,不對,我們一般更傾向于母親保護孩子。”她自言自語了兩句後說道,“普遍來說,母親是孩子的保護者,而父親守護的是整個家庭,如果兇手認為孩子的死是母親沒有盡到職責,那他很有可能會通過殺死父親的方式來折磨母親。”
JJ咬了咬下唇:“因為你沒有保護好孩子,所以你連剩下的都要失去了。這種想法可能源自于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以及一個痛苦軟弱的父親。”Hotch說道。
他們正說着,一通電話接了進來,“Hey!親愛的朋友們,萬能的女巫向你們問好。”電話那頭的聲音輕快又活潑,BAU的信息女王Garcia小姐一如既往地為他們帶來了新的線索。
“我在幫JJ集中篩選網絡消息的時候發現了這麽幾條消息你們聽聽看,‘一個月前我在酒吧門口看到Rachel Yule大叫着Ann什麽的跑了過去,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死了’‘跟Lucien Thoreau一起加班到一半出去抽了根煙,突然聽見他叫着自己兒子的名字,我居然在門口看到他兒子就站在那裏,真是毛骨悚然’我查了一下,第一條裏Yule叫的應該是Anna,他女兒的名字,第二條的發帖人是Thoreau的同事,那天他們一起加班到很晚。”Garcia說道,“我決定在屋子裏多放兩個十字架了,這種消息會讓我晚上睡不着覺的。”
“嚴格來說鬼魂只是一種特殊的能量磁場,并不具有實際——”Reid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科普剛開了個頭就被an接了過去,“放過我們吧Kid,很可能他們只是出現了幻覺,我們知道很多藥物都能做到這一點的。”
“LSD(麥角酰二乙胺),MDMA(亞甲二氧甲苯丙胺)……”Emily列出幾個常見致幻劑,“都并不是非常難獲取的藥品,但是他們都看到了相同的東西,也就是火災裏死掉的孩子。這可不容易。”
Rossi補充道,“事實上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抛屍地的進出也很困難。”Hotch說道,“警察二十四小時輪番蹲守,還有大量媒體,不可能注意不到異常現象。”
“屍體的話……”Reid眉心蹙緊,“想要在十個小時內做到那種程度的木乃伊化不依靠化學手段脫水是不可能的,但是法醫沒有在屍體身上檢測到任何與之相關的化學藥劑成分。”
Garcia說道:“如果這是一本吸血鬼小說的話,也許我還能猜測一下他是遇到了一位漂亮的美女。”
“而且面色蒼白不能見太陽對吧。”Emily笑起來,“現實一點吧姑娘。”
“這裏可不是德克薩斯。”Rossi也跟了一句。
“哦,你們這些鐵石心腸的混蛋。”Garcia叫道,“我的巧克力,告訴我你還是愛我的。”
“當然了BabyGirl。”an大笑,“誰會不愛Garcia呢,對吧Reid?”
“啊?”Reid擡起頭,一臉迷茫。
Hotch并沒有參與到小組成員舒緩情緒的談話中,而是皺眉思考了一會,開口道:“Garcia,繼續搜查與案件相關的消息,an,你去一趟那個酒吧看看能否調取到監控錄像,我去跟Thoreau的同事談談,Garcia——”
Garcia立刻會意:“地址已經發過去了。”
Hotch接着道:“今晚我們會和警方一起在廢墟附近巡邏,大家打起精神來,就這樣。”
話音未落他就已經站起身走出了會議室,巫琮也緊跟在他身後,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麽,Hotch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确定沒東西跟在身後才接着往前走。
總覺得後背涼涼的。他這麽想着,穿上了搭在手上的西裝外套。
巫琮淡定地在他身邊飄着,他知道自己的房客是從事于叫做側寫師的職業,不過一直以來并沒有多麽深刻立體的認知,畢竟在中國心理側寫還沒有發展起來,真正的決定性因素依舊是物證。
他對這門學科很感興趣。
不過BAU小組其餘成員似乎太鬧騰了一點,還是看上去比較穩重的房客先生相對來說更加合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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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Blackwolf帶着丹砂吃完了晚飯,又沒能抵抗住小丫頭可憐巴巴的眼神給她買了蛋糕和冰淇淋,得到了充滿感激的臉頰親親一枚,丹砂也逐漸明白了這個長得兇兇的叔叔實際上人很好,不用擔心會被抓去扒皮抽筋挖蛇膽。
夜色逐漸籠罩了這座城市,酒店房間裏一片寂靜,窗簾沒有拉起,放在窗邊的白色燈籠靜靜立在月光下,上面豔紅的朱砂宛如鮮血蜿蜒,帶着幾分奇異詭谲的色澤。
忽地,燈籠裏小小一截蠟燭亮了起來,燃起一抹幽幽青煙,飄忽勾勒出孩童稚嫩的模樣。
是Josh。
他在屋子裏飄了一圈,神情迷茫恍惚,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一樣東游西蕩了許久,直到那矮矮一截蠟燭幾乎燃盡,他才又回到了燈籠裏。
噗。
蠟燭滅了。
空氣中似還留着聲嘆息,也分不清喊的是“Daddy”還是“Mommy”。
床上巫琮靜靜躺着的身體無聲無息宛如玉石雕就的名貴擺件,月光下清寒徹骨。
外頭Blackwolf和丹砂這一大一小兩個一直在外頭晃悠到九點多才回酒店,要不是因為丹砂還一直記着十點要把巫琮叫醒,可能他們倆能在外頭逛一整晚也說不定。
巫琮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興趣跟了Hotch好幾個小時,圍觀了對方詢問目擊證人,有條不紊地給下屬分配任務,審核閱讀大堆檔案材料,外加應付來自警局和上級的各種麻煩。
簡直就像一個勤勤懇懇的雞媽媽,給翅膀底下的小雞們營造了幾乎沒有任何額外幹擾的辦案環境。
直到晚上九點多Hotch打開自己幾乎已經冷透的晚飯準備開始吃的時候,巫琮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該回去了,仗着Hotch看不到戳了戳對方冷硬的側臉道別,巫琮悄悄從警局的窗戶飄了出去,臨走時還悄悄施了個小法術,讓他親愛的房客那冷成坨坨的晚餐稍稍溫暖了一些。
匹茲堡的夜晚燈火通明一片繁華之景,絢爛的燈光透過巫琮的身體,在他的掌心映出五彩輝光。
“好久不見了……”幽幽的嘆息聲自他身後響起,一雙素白柔嫩如蔥削的手從他的脖頸向下環住,十指纖纖染着桃花瓣一樣的粉紅色,只看這雙手,也知道身後的定然是位國色無雙的美人。
巫琮輕笑,“好久不見。”
他耳邊響起的聲音如空谷鳴泉山間鹂鳥,清淡雅致的香氣彌散,如蘭似麝。
“你這薄幸的冤家……可知我想你想得……心肝都疼了……”
巫琮低嘆,“還請自重……”
“這位夫人。”
須臾間,紅顏枯骨,如蘭似麝盡數化作屍山血海的腐臭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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