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拔了就好了。”

衛令儀這話看似童真, 可她眼神中的狡黠之色又宛若故意為之,還譏诮的對封璟眨了眨眼。

仿佛是在報那日拔牙之仇。

就在衛令儀的一只魔爪伸向帝王最脆弱之處時,被帝王的大掌正巧摁住。

兩人挨的極近, 馬速不快不慢, 一颠一簸之下,讓二人之間的距離更近, 封璟原本就不太好受, 被這癡兒一“挑撥”, 俊臉緊繃的同時, 耳根子紅了紅, 十分灼燙。

在衛令儀之前,封璟眼中無女子。他的初次動心, 第一回 求而不得,第一次害相思,皆是拜衛令儀所賜。從前的封璟,眼中只有家國天下。

大抵是從不動心的男子, 一旦春心萌動,便會一發不可收拾吧。

這情, 是藥,也是毒。

“別動。”封璟俊臉緊繃,附耳低低輕喝。

衛令儀一臉懵懂, 她是個小機靈鬼,便是失了心智,可觀察力十分敏銳, 一雙桃花眼滴流轉了轉, 如實納悶說, “為何?皇上給我拔了牙, 我也替皇上拔了那多餘之物,免得擾了的皇上不适。皇上說了,有些東西早晚都得拔,留着也無用。咦——皇上,你耳朵怎的通紅了?”

封璟,“……”

虧得帝王素來冷清穩重,也虧得四下無旁人,不然那帝王顏面何存?!

他十三歲便可帶兵殺敵,孤軍奮戰單挑上萬鐵騎,也不曾動容半分。

可眼下愣是被一癡兒折了腰。

“衛、令、儀!”封璟近乎咬牙切齒。他捉住小女子作惡的魔爪,一點點掰離的同時,避免她抓到自己,直到讓衛令儀再度面對着前方,封璟趁機抓住了她的雙手,免得一會又鬧出天大的笑話。

衛令儀皺褶小眉頭,發出疑惑之聲,“嗯?”

她又轉過臉來,但因着坐姿,只能側臉對着帝王,“可是皇上硌到我了,皇上難受,我亦是難受,拔了不好麽?若不傳禦醫過來拔除也行。找一個高手給皇上點穴,之後快速拔之。”

癡兒認真的描述了細節。

“書上說了,天下之事,唯快可破。只要夠快就不會疼了。”她那日拔牙,也只是瞬間疼痛難忍。

封璟的臉色已經不能簡單用陰沉來形容了。

前朝舊部兵馬喚他羅剎,可他這尊羅剎在癡兒眼中,倒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了。

封璟不知是被氣笑了,還是被癡兒的話堵到啞口無言,只苦笑了幾聲,“呵呵……”

他胸膛輕顫,本就結實修韌的肌理更是緊繃。

衛令儀和封璟就這麽互瞪了幾眼,衛令儀眼神犀利狡黠,怎麽看都像是故意找茬,她還似好心提醒說,“皇上若是不拔除,日後還是難受的。一次性解除後患,才是明智之舉呢。”

封璟再也忍不住,雙臂/困/緊/懷中人,讓她下半身也不可輕易動彈,故意附耳哈氣,“你這個傻子!”語氣憤然,大有洩憤之意。

衛令儀不解,且又十分不樂意。

她已經強調了數次,她不是傻子,為何旁人都說她是傻子?!

哪有她這麽機靈的傻子?

她自己傻不傻,她自己還能不清楚麽?

封璟不想再與癡兒探讨危險話題,夾/緊/了馬腹,“駕!”

今日目的是帶衛令儀出來兜風,以圖化解兩人這幾日鬧出的矛盾,結束冷戰和僵持。

封璟不想自讨苦吃。

也沒敢繼續對着可惡的小女子如何。

但他到底是低估了衛令儀的戰鬥力,她眼下沒病沒災,精力十分旺盛,哪怕已經在騎馬兜風,還是念念不忘給封璟拔除“障礙之物”。

宮廷馬場占地甚廣,最東面種了大片林子,凜冬臘月天,枯葉凋零,林子裏一片枯黃枝葉,馬蹄踩在上面咯吱作響。

衛令儀很喜歡這匹馬兒,可對封璟而言,此馬着實矮小了些。衛令儀扭了扭小身板,埋怨道:“太擠了,我難受!”

封璟頭皮發麻,低低輕喝,“休要渾說。”

衛令儀委屈了,“皇上抱我這樣緊,我渾身不得勁。哎呀,皇上又硌着我了。”

封璟俊臉緊繃的同時,握着缰繩的手上,手背亦是條條青筋凸起,呼出的氣盡數灑在衛令儀耳畔,帝王側過臉,目光落在了美人喋喋不休的粉唇上,真想将這張礙事的嘴徹底堵住,“閉嘴!”

帝王太陽穴突突直跳。

看來今日不宜出門。

早知就該事先看看黃歷。

帝王忽然的失控,讓衛令儀僵了一下,随即就開始了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張嘴就來,委屈到不行,嘤嘤啼泣,“大抵又是我的不是了呗,皇上還真是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我一心為了皇上,卻是遭了皇上的厭棄了。”

這語調兒不用細究,也知是從話本裏原封不動搬來的。

她倒是很會學以致用。

封璟軟玉溫香在懷,又是自己肖想已久的女子,是他/欲/望的最初源頭,封璟埋首深吸了一口楚楚女兒香,吐詞喑啞,一字一字道:“衛、令、儀,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莫要再招惹朕。”

癡兒哪裏聽懂了這話中的危險?

她只覺得脖頸癢癢,縮了縮脖子的同時,哎呀了一聲,“癢~”

尾音帶着鈎子,宛若轉了幾個圈兒,缱绻缥缈。

封璟眸色倏然一沉,握着缰繩的手改成了捏着美人柔/腰,下一刻,林中枯葉飛起,層層翻卷,由遠及近,封璟豁然擡首,深若幽海的眸宛若獵豹之瞳,一瞬間迸發出殺意。

衛令儀完全不知狀況,扭着身子埋怨,“掐死了!我快被掐死了!”她厭惡被束縛,像一只翺翔在空的自由自在的玉鸾,從前如此,眼下亦是如此。

封璟一手握着她的細/腰,另一只手掌挪到了自己的腰間,緩緩直起身子的同時,握住了腰間軟劍的劍柄。

帝王眸色銳利,望着前方的神色似是一瞬間就要迸發凜冽殺機。

倏然,利刃出鞘的刺耳聲劃破長空。

衛令儀眉心緊蹙,雙手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她沒能聽清男人在她耳旁的喃喃低語,“小乖,閉眼。”

四下無人,帝王護衛和暗衛不在此處,封璟不可能冒險,只要得了機會,定會将敵人屠之殆盡。

那匹踏雪烏雅似十分有靈性,仿佛被震懾到了,只敢靠着一株水桶粗的桦木旁,一動也不動,馬尾繃直,一雙銅鈴眼一瞬也不瞬的瞪着前方。

數名黑衣蒙面人持劍飛奔而來,殺意凜然。

封璟從馬背上縱身一躍,手中握着軟劍劍柄的動作一順,廣袖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雙幽眸以最快的速度橫掃當場,似是在衡量勝敗會在幾息之間。

封璟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衛令儀,就見小女子正眼巴巴的看着這邊。

封璟,“……”不是讓她閉眼麽?

這時,電光火石之間,黑衣人齊齊殺了上來,封璟揮劍之際,吹響了一聲口哨,這便開始與黑衣人厮殺。他始終将黑衣人堵在幾丈開外,确保無人挨近衛令儀。

風聲大作,劍鳴當空,數十個黑色身影将封璟圍困,衛令儀只能看到劍光如火光迸現。

不多時,一黑衣男子被一劍封喉,他倒地之前,衛令儀看得真切,此人瞳孔睜大,還嘗試擡起手中長劍做最後的抵抗,他脖頸劍痕過了須臾才溢出血來,足可見封璟劍法之快、狠、絕。

砰的一聲,男子正面倒地,當場氣絕。

衛令儀半張着嘴,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打鬥現場,她這幾日看過十多本小人書,自是也要江湖俠客傳之類的傳奇,心中已有了武林高手大致的模樣,此刻親眼目睹封璟大殺四方,她并未因為殺戮而受到驚吓,反而看呆了去。

兵刃相擊的聲音愈發激烈,地面枯葉卷起漫天塵埃,衛令儀便呆滞的看着封璟宛若要從這一大片的枯葉之中羽化而去,登極封神。

“護駕!”

風十三等人聽見口哨聲,紛紛趕來。

還有一直隐藏在暗處的帝王護衛們。

待衆人到齊,地上已是橫屍一片,血腥味在冰寒的空氣裏蔓延開來,仿佛這氣味凝結成了冰,似能劃破人的口鼻,令人不适。

“屬下救駕來遲,皇上恕罪!”風十三幾人紛紛跪地。

帝王立于當場,手中長劍正滴着血,那鮮紅血滴落入枯葉,不消片刻就染紅了一大片枯黃落葉。他單單是站在那裏,就仿佛已淩駕于世間一切之上。

封璟高大的身軀沒有動彈,開腔時,嗓音有些沙啞,“那邊,兩個活口抓起來。”

風十三聞聲一凜,立刻站起身走了過來,面見帝王的瞬間,他露出惶恐之色,“皇上,你……”

封璟擡手,止住了風十三繼續說下去,“無事!”

風十三暗暗心驚,皇上已太久沒有病發,今日是怎的了?殺了數十人,也不至于這般入魔。

風十三當即去抓那兩名活口,誰知,方才還重傷的黑衣人忽然朝着這邊大喊,“衛大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被封氏狗賊蒙蔽了雙目!太子才是你應該信任之人!”

風十三大驚之色,正要上前阻擋黑衣人口出惡言,然而下一刻,一道血光乍現,兩名活口黑衣人當場被割了喉,溫熱的血漬漸出,染了風十三一臉,他渾身一僵,擡手抹了把臉,這才轉過身來,就見帝王已放下了方才揮出去的劍。

風十三,“……”

這不像皇上的作風呀,留着活口才能捉到幕後黑手,皇上從不會如此魯莽行事。

這是徹底滅口!

那兩人之所以會死,便是死于多嘴。

此時,衛令儀從馬背上下來,提着裙擺直奔而來,封璟耳垂微動,側過身子,避讓開了衛令儀的視線。

風十三等人僵在當場,不知進退。

衛令儀只能看見帝王的背影,她不甘心,又試圖往帝王面前蹭,可她越是追着帝王,帝王就越是避讓。

封璟知道,衛令儀厭惡他,曾目睹他變成血瞳的一幕,喚他是嗜殺成性的怪物。

怪物啊……

她說他是怪物。

她眼下失了心智,才肯與他親近,封璟不想破壞了上蒼賜給他的短暫時機,他雖坐擁帝位,攬下萬裏河山,可此生所求當真不多。

衛令儀不屈不撓,豈會就此妥協?索性抓住了帝王的手腕,一下蹦到了帝王面前,像兔子一樣迅速,令人猝不及防。

兩人四目相對的剎那間,封璟薄涼的唇微微動了動,卻見面前的小女子水眸睜大,沒有他想象中的厭惡,取而代之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她雙手捂着唇,吃驚到嚷嚷出聲,“哇哦,皇上好、好厲害啊!”

恕她見識淺薄,有限的記憶裏頭一次瞧見血瞳,吃驚到無以複加,仰着脖子緊盯封璟,瞧了又瞧。

封璟,“……”

見狀,風十三等人這才舒了口氣。

他算是看出來了,皇上方才的失态,皆因衛美人。

封璟緊繃的身子稍稍松緩,卻又側過身,斷開了和衛令儀的眼神對視,冷聲吩咐,“起駕,回去。”

既是發病了,那接下來自是要調理身子。

不然……

誰又可知她會不會嫌棄?

帝王邁開長腿之時,被衛令儀一把抱住了手臂,封璟步子微頓,側過臉垂眸看她,就見衛令儀咧嘴一笑,一臉崇拜,“皇上這是什麽神功?方才着實厲害矣。那個,皇上還缺徒麽?對了,剛才那把劍呢?藏哪兒去了?”

言罷,衛令儀上上下下打量着帝王,伸出不老實的魔爪在帝王腰身搜了搜。

封璟薄涼的唇狠狠一抽。

敢情是他自己多慮了麽?

封璟眼前一黑,似在剎那間浮現出衛令儀彼時的冷漠模樣,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是那般清冷卓絕,可一晃而過之後,他又仿佛看見另一個衛令儀,對他展顏一笑,咧出一嘴可人的白牙……

“皇上!”

“來人!救駕!”

“皇上呀,你怎的了?快醒醒!”

帝王昏厥到底,現場一片紛亂狼藉。

封璟被侍衛擡起時,衛令儀不肯松開他的手,一路跟着小跑,許是急切之故,喊出來的聲音摻和着些許哭腔,“皇上呀,你怎的了?”

風十三了解帝王狀況,自是知道帝王不會有事,瞧着這一幕,他思忖着等到皇上醒來,一定要告知皇上。衛美人對皇上不離不棄呢。

熱,很熱……

五髒六腑宛若被炭火灼燒一般,将內裏烤成一片火海。

可火海之外,又是冰冷刺骨的冰寒。

冰火兩重天的包圍,讓封璟逐漸有了意識,他大抵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記憶紛沓而來,腦中又浮現出衛令儀失了心智前後的對比。一個孤冷如涔涔白雪,另一個嬌若春日嬌花。

那冰若寒霜的女子只淡淡擡眸,對他說,“逆賊,你死了也好,我便能自由了。我乃衛家嫡女,前朝肱骨,豈能甘願臣服于你這一介亂臣賊子!”

此時,一嬌軟美人眨眨眼,湊近了些,淚眼婆娑,“皇上死了,我可怎麽辦?嗚嗚嗚……不想守寡呀。”

封璟很想伸出手,去碰觸漂浮在自己面前的兩名女子。

怪他癡心妄想,太過貪心,她二人,他都想要。

胸/前/茱/萸不知被什麽刮了刮,有些酥酥麻麻的癢。無人可以輕易挨近封璟的身子,故此,這感覺對封璟而言十分陌生且怪異。

他緩緩擡眼,纖長濃密的睫毛擡起的同時,投下一道淡淡剪影。

其實,封璟的五官生得極好看。

但他平時來一慣肅重冷漠,讓人忽視了他的出衆相貌。

這裏是冰室,封璟禦極之後每次病發,便會在此處療傷。冰室建于宮宇之下,常年冰寒黑暗,火燭稍一晃動,封璟這才徹底看清了面前女子的臉。

衛令儀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披風,滾雪色毛領将她的小臉襯得雪膩瑩潤,她歪着臉,正認認真真觀察着帝王的龍體,自然也少不了動手動腳。

封璟喉嚨幹澀,豁然醒過神來,夢境和現實交織,讓他險些以為面前之人是在夢中,可身上的觸感又十分清晰,封璟到底不是尋常人,理智回籠的極快,礙于眼下無法動彈,封璟用眼神警告衛令儀,對方顯然玩得出神,根本沒留意到他已經蘇醒。

“衛、令、儀!”

帝王低低怒喝。

衛令儀這才倏然擡眼,對上了帝王幽冷的眸,她歡喜一笑,“皇上,你可算是醒了,風侍衛說皇上無礙,我這才放下心呢,可算是吓壞我了。”

說着,她的另一只小手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撫。

封璟繼續凝視她,“把手拿開。”

衛令儀有些不舍的挪開自己的魔爪,她無非只是好奇使然,她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她只是看看而已。

冰床可療帝王之傷,可他身上不可穿衣,除卻一條薄薄亵褲之外,身上空無一物。被衛令儀如此盯着打量,封璟耳根子逐漸燙了起來,天知道他沒有蘇醒之前,這小女子做過什麽。

“你回去吧,莫要再盯着朕。”封璟冷言驅逐,免得癡兒分不清輕重。

衛令儀卻又仔仔細細打量了帝王的龍體,她亦不知自己為甚會那麽喜歡看,她尚且還不懂何為“色”,卻覺得帝王的身子十分養眼,處處修韌結實,肌膚白皙,觸感極好,尤其是胸膛和腰/肢。

衛令儀納悶問道:“可是,為什麽皇上和我會不一樣呢。”她看着封璟的同時,也摸了摸她自己。

封璟,“……”

男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俊臉浮上薄薄一層紅。

他和一個癡兒又能計較什麽?

此刻不得動彈,一旦壓制不住體內/暴/動,後果難說。

于是,封璟索性閉上了眼。

時辰尚早,衛令儀一條胳膊肘支在冰床上,單手托腮,另一只無處安放的魔爪時不時“騷/擾”一下封璟。

帝王此刻也算是嘗到了不能動彈的滋味,這才理解為何前幾日他點了衛令儀的穴道,強行拔了智齒之後,她會那般介意。

這時,衛令儀像是發現了什麽神奇之事,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看向帝王的亵/褲,“哇哦,皇上,你、你怎麽了?”

癡兒見了什麽都覺得稀奇。

封璟似是長籲了一口氣,又睜開眼來,終是被她發現了,既是如此,他也沒必要繼續藏着憋着。

縱使大羅金仙,被一個妖精這般撩/撥,也不可能坐懷不亂。

封璟眸色幽幽,深沉如海,“你不吵着要慕容蘇了?”

衛令儀對龍體的變化好奇至極,暗暗搓搓想要去碰觸一下,可帝王醒了,她到底有所顧慮,對上帝王的幽眸時,她茫然極了,“誰、誰人?”剛才帝王所提及之人,她不曾聽清,一門心思都撲在了那亵/褲下面的動靜。

封璟,“……”這幾日,是他自己氣煞了他自己?敢情罪魁禍首根本就沒當回事?

須臾,帝王已意識到了危機,這小女子遲早會對他伸出魔爪,他胸膛微微起伏,低喝,“出去。”

換做是之前,被帝王這般語氣對待之後,衛令儀必然會氣吼吼的跑開,可今日,許是看在帝王是病患的份上,又加上在林子裏見識到了帝王的厲害,衛令儀對封璟的态度完全改觀。她往身後一指,“皇上,我帶來了被褥,今晚就在這裏陪你。”

好在衛令儀沒有再盯着帝王的神秘之處看了,她自行打了地鋪,裹成了蠶蛹,只露出一張明媚的臉,還對封璟咧出一嘴白牙,“風侍衛說,皇上明日一早就便可康複,我在這裏候着。”

封璟眼角的餘光看着她,不多時,這癡兒就開始神色恹恹,睡意來得極快,沒有煩惱絲的人當真極容易入睡。

琉璃微光,落在衛令儀酣睡的臉上,像籠上了一層薄薄輕紗,封璟的餘光一直看着她,見她偶會扯扯粉唇,似是在夢中笑了。

也不知夢見了什麽。

這一刻,封璟再度私心作祟,希望衛令儀這輩子都不要再恢複如常。

思及此,他眼眸微眯。

景仁宮。

皇太後焦灼等待了幾個時辰,才等來外出打探消息的心腹宮婢。

封璟禦極之後,皇太後雖在宮廷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線,可這兩載多來早已封璟清理了大半。

皇太後想要時刻知道帝王的行蹤,當真不是一樁易事。

心腹一踏足內殿,身上裹挾着濃重寒意,皇太後當即問道:“如何了?可查清今日馬場究竟發生了何事?皇上原本午後召見幾位大臣議政,因何都取消了?”

帝王勤政,若非意外,封璟不可能随意耽擱政事。

必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心腹如實說,“回太後,馬場桦木林的确有打鬥痕跡,但現場都被清理幹淨了,之所以露出破綻,便是因着清理的太過幹淨,土壤之上還灑了石灰粉,之後又重新鋪上了枯葉,便是為了掩人耳目。皇上今日從馬場回去,便一直沒有踏出太平殿半步,殿外多了數百禁衛軍,任誰也不得入內。”

種種異常,便已經說明了問題。

皇太後眼角眯起明顯的褶子,“繼續查太平殿!皇帝一定有什麽秘密。”

而那個秘密一定能讓她徹底拿捏住皇帝。

“是,太後。”

天光破曉,靠牆沙漏簌簌作響。

封璟如往常一樣,準時醒來了。他睜開眼的瞬間,昨日一切記憶湧入腦中,他可以動彈的剎那間,幾乎即刻坐起身來,目光看向冰床下方裹着的蠶蛹。

衛令儀還睡着。

大概是懼寒,昨夜一宿竟安安分分,不曾踢被褥。

封璟下了冰床,拾起雪色綢緞中衣穿上的同時,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肢幾寸往下的地方,男人清冷眉目輕輕一蹙,表情瞬息變化了幾下。

待穿戴好,封璟俯身連人帶被抱起時,懷中女子唇角微彎,憨憨傻笑,“呵呵,美人,哪裏逃?”

封璟脊背一緊

這美人該不會是指他……?

封璟抱着蠶蛹,繃着俊臉走了冰室。

小張子早已端來帝王洗漱用物,在冰室外恭候已久。蓮花銅盆內,是滴了薄荷汁液的冰水,是醒神的最好方式。

衛令儀被抱去了帝王寝房。

封璟洗漱穿衣素來不假他人之手,小張子等人只能在外面候着。

等到封璟再度出現時,再也看不出昨日入魔過的痕跡,發冠整齊,眉目清冷,一襲玄色繡龍紋錦緞長袍威風凜凜,腰間玉鈎下綴了流蘇,款步而出時,端得是帝王君臨天下的威壓肅重。

封璟親手合上殿牖,又往前走了數步,風十三這才敢開口說話。

免得打擾了衛美人的好覺。

風十三,“主子,屬下連夜徹查,果然發現了端倪。那波黑衣人并非是宮廷衆人,是買通了華陽門的守衛,再藏入水車潛伏入宮。已确定是前朝舊部。”

皇朝的更疊總會帶來無盡殺戮。

封璟才登基不到三載,難免會遺漏前朝舊部。

更何況,慕容蘇一直在北面煽風點火,前朝舊部自是一時半會消停不了。

不過,封璟從一開始就不曾下令趕盡殺絕。

皇朝更疊是歷史的必然,推翻腐朽的王朝才能建立起新的政權。但并非所有前朝舊部皆有罪。

這一點,封璟自是分得清,只淡淡啓齒,“華陽門的人都處理幹淨了。”

他不留叛徒。

封十三應下,“是,主子。”

思及昨日衛令儀抓着帝王不放的畫面,風十三以為皇上得知後必然會歡喜,于是,便一一禀報,尤其着重強調了衛美人寸步不離。

“衛美人昨日時時刻刻守着皇上,寸步不離呢。”

封璟好看的薄唇狠狠一抽。

呵,她的确寸步不離,還一寸寸看光了他!

封璟亦不知自己在懊惱些什麽,待風十□□下,他在內殿來回踱步,無心處理政務,渾身不甚自在。

可須臾,他又兀自搖頭自嘲輕笑。

看光了又何妨?

他到底在憂心甚麽?

他的身子又無缺陷,女子不是都喜歡他這樣的麽?昨天衛令儀那副/色/眯/眯的表情便是最好的證據。

他是懊惱被衛令儀占了便宜?

好像皆不是。

是羞澀……?!

帝王自己被自己驚到了。

衛令儀一醒來就想起自己明明在冰室,卻又回到了寝房,立刻爬起身跑出來尋人。

她發髻微亂,提着裙擺一路狂奔,嘴裏不主的喚着,“皇上!皇上!”

封璟聽見動靜,渾身一繃,他轉過身來,就見衛令儀像一朵豔紅色蝴蝶直撲而來,幾乎是撞入了他懷中。

封璟一條腿後退了半步,雙手穩穩接住了她。

男人垂首,就見小女子仰面咧嘴一笑,“皇上終于康複了,吓壞我了,若是皇上出事,我可對付不了那些壞胚子。”

她大抵還是懂是非的。

知道誰縱容她,對她好。亦是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壞胚子。

封璟的大掌握住了美人後/腰,她雖穿着厚實,但還是被男人一掌可握,封璟眉目沉沉,很想追問一句,他在她心裏是否重要,可思及這小女子已失心智,她眼下說出來的答案根本不真實,又堪堪止了話。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衛令儀的破壞力,下一刻,封璟腰身忽然一癢,男人的這個部位本就敏/感,加之封璟又正當盛年,更是受不住美人一雙魔爪“肆虐”。

封璟捉住了衛令儀的手腕,嗓音沉沉問道:“你在做甚?”

衛令儀仰面,理直氣壯,“皇上是不是在這裏藏了一把劍?可/軟/可/硬的那種劍?”

可/軟/可/硬……

明知她是指那把軟劍,可封璟思緒不受控制的紛飛,指腹摩挲着美人手腕的細膩肌膚,語氣喑啞,“你想看?”

衛令儀點頭如搗蒜,一雙桃花眼泛着亮晶晶的光芒,“嗯!”

封璟不知在想什麽,眸色愈發深沉,垂眸和美人對視片刻之後,忽然松開了她的手腕,轉身背對着她,“夠了,你出去吧,朕還有政務妖處理。”

衛令儀一臉茫然。

前一刻還好端端的,怎的皇上翻臉不認人?

衛令儀哼了一聲,“皇上怎這般小氣?我就看看,又不沒想要。”

封璟,“……”

男人濃郁的劍眉蹙得更深,“你不要再多言了,出去。”還是閉嘴吧。

衛令儀瞪了封璟一眼,她雖癡傻,但也糾纏有度,故意跺了跺腳,又哼了兩聲,才轉身離開。目的是讓封璟知道,她這是愠怒了呢!

一旁沒什麽存在感的小張子目瞪口呆,他原以為皇上和衛美人的關系已經更近了一步,怎的又鬧上了,方才摟摟抱抱不是極為親密麽?

帝王随身攜帶的佩劍的确珍貴,千金難求,是帝王的恩師所賜。但讓衛美人看一下又何妨?

小張子十分不能理會。

衛美人又不會奪了去……

作者有話說:

衛令儀:看一下都不行麽?小氣!

封璟:→_→

衛令儀:我就看看,什麽也不做,真的~

封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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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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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