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是麽?那以你之見, 朕當如何是好?”
封璟嗓音十分磁性好聽,哪怕是清淺的寥寥幾語,也讓人莫名想要靜下心來聽個清楚。
這無波無痕的語氣, 自是沒讓衛令儀多想。
癡兒又哪裏會看出帝王眼中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息。
她原本只想給封璟一點誠心建議, 确切的說,算是“威脅”。
大抵是不會表達內心, 她不太想讓封璟對旁的女子也呵護有加。
其實, 她自己也沒有往深處想, 只是純粹本能的想要提醒、威脅、暗示封璟。
但以免被封璟識破自己的小心思, 她又擺擺小手, “罷了罷了,我只是随口說說, 皇上不必當真。縱/欲對身子不好,這個道理,皇上自己個兒必然是知曉的嘛。”粉潤的臉巴子鼓了鼓。
一副生怕被人看出心機,又故意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衛令儀一邊小口咬着桂花糖蒸新栗粉糕, 一邊時不時擡眸瞥向封璟,小眼神遮遮掩掩, 着實明顯。
封璟看了看她,又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碗中的海參,帝王持筷, 将海參又夾給了衛令儀,此刻,帝王的語氣更是不明, 配着他磁性低醇的音質, 顯得格外迷離, “朕以為, 還是你需要多多滋補些,你可是朕最寵愛的嫔妃,是朕的衛美人,日後……消耗必然巨大。”
衛令儀塞了半塊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在嘴裏,頗為思忖的看着面前男子,“嗯?我為何消耗巨大?”
封璟捏着竹箸的指尖又是一緊,空出的一只手端起涼茶一飲而盡,目光直視衛令儀。
有那麽一瞬,衛令儀只覺得帝王的眼神仿佛具有穿透力,縱使她穿着厚實,也照樣在他面前毫無遮掩似的,她做賊心虛般的垂下腦袋,勤勤懇懇扒飯,順便也吃了那只海參。
一咬一口,彈糯鮮美。
不知是不是衛令儀的錯覺,晚膳過後,她發現皇上好像只食用了小碟內的涼拌蘿蔔絲與幾片素炒菜葉。
未免過于清寡了些。
真的不用補補麽?
衛令儀只知自古帝王皆是三宮六院、雨露均沾,更有甚者,因着虧空過大而英年早逝呢。
她當真只是好心提醒皇上啊。
她這樣的小美人,又哪裏會有什麽壞心思呢?
宮婢撤下晚膳,端上了香茶給衛令儀漱口,封璟已起身準備離開。年關近,各地的奏折如雪花般堆積在龍案上,每日處理完一堆,很快又會多上一堆。加上新羅來使一事,封璟只怕今宵不得歇息。
衛令儀鬼使神差的偷瞄帝王,她這才想起自己每日入睡之前瞧不見帝王,每天醒來也同樣不見帝王蹤跡,腦袋裏想入非非。
封璟背對着她整理袍服腰封,卻能感覺到小女子鬼鬼祟祟的眼神。
他一個轉身,就見衛令儀又立刻垂頭去看手中話本,裝得有模有樣,還故意往後翻了一頁。
封璟內心呵呵冷笑,原本打算叮囑幾句再離開,卻也故意未置一言,便邁開大長腿,走出了內殿。
衛令儀一擡眼,就見小張子遞給了帝王一件灰色狐氅,帝王往身後一甩,便輕易穿了上去,狐裘在他身後劃開一抹凜冽弧度。總之,單單從背影看上去便是獨一份的威風凜凜。
不知是不是衛令儀的錯覺,這一刻的她覺得帝王就是招蜂引蝶般的存在。
她哼哼的棄了手中話本,又抱起小兔子開始喋喋不休。
不過,一碗溫熱羊乳下腹之後,沒一會兒這癡兒就美美的裹着被褥睡去了,豈還能在意帝王今晚究竟去尋哪個小妖精。
宮門下鑰之前,庭議的幾位肱骨大臣紛紛離宮。
禦書房燈火通明,燈臺火光燃得正烈。
風十三從殿外走來,就見帝王手持銀狼豪筆,正下筆如游龍飛舞。旁人或許不知,風十三卻知曉,帝王少年時候所寫的狂草便被鴻儒大肆褒贊過。
燭火下的帝王眉目冷凝,旁人只看見帝王高居帝臺之上,禦極天下,獨占封氏江山,卻鮮少有人知道帝王背後付出了多少心血。弱冠不久的光景,早已将江山社稷扛于肩頭。
高處不勝寒,封璟這些年一路走來,皆是獨自抵擋風霜雨露。
風十三從未敬佩過什麽人,但帝王絕對令他臣服。
行至禦前,風十三抱拳,道:“主子,屬下查出了一些事。”
風十三身上裹挾的寒意,拂動了燭火。
封璟恰在這時收筆,淡淡擡眸,“說。”
封十三,“主子,那金氏公主原本就有情郎,乃新羅護國将軍府李家之子,此人已被康王暗中納入麾下。新羅來使入京之前,康王早已行動。”
由此可見,康王還真是狼子野心。
這是要借刀殺人,讓金氏公主的情郎對皇上不利麽?
封璟似乎并不意外,薄涼的唇扯出一抹諷刺。
跳梁小醜蹦跶了這樣久,也沒幹出像樣的事出來。
封璟吩咐,“暫不打草驚蛇,朕自有打算。”
風十三,“是,主子。另外,康王與靖王這幾日私底下走訪了好幾位一品爵,這裏是名單。”
說着,風十三将整理好的手箋遞上龍案。
封璟掃了一眼,不怒反笑,情緒十分平穩,半點不因朝臣的背叛而愠怒,“都是些百年僵死之蟲,他們既要尋死,朕自是要成全。照樣不必阻止,任其東西南北風。”
風十三明了。
皇上布了近三載的棋局,也該收網了。
這些前朝舊臣在朝中盤根錯節,又皆是百年世家傳承,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徹底連根拔起的。
加之,帝王禦極以來,百廢待興,便暫未動手。
而今,只等待時機成熟。
欲要徹底清除暗瘡,最好的法子,便是任由其腐爛生蛆,最終才能一招抹平。
風十三應下,“屬下領旨。”
從禦書房回到寝殿的路上,封璟心有期盼,步子也大,就仿佛人間萬家燈火,自此便有一盞為他而明。
他已揣測衛令儀今晚會無心睡覺,畢竟那壞東西愈發聰慧,已開始懂得成年男女之間的風月□□,吃醋的模樣也甚是可人。
可不消片刻,當帝王走上腳踏,掀開帷幔,看見榻上正憨憨沉睡的小女子時,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揣測出錯了。
看着衛令儀橫在榻上,禦枕與被褥亂到毫無章法,男人擡手刮了刮高挺的鼻梁,輕笑低喝了一句,“沒良心的小東西。”
看來,他想看到有人守燭靜候,還得有一陣子。
小張子領着宮婢,送來了連夜趕制的衣裳。
帝王一聲吩咐,整個尚衣局的繡娘便日夜兼程趕制,這不,衛美人裏裏外外的衣裳、鞋襪,統統備齊了,半點不敢怠慢了。
“皇上,這些是尚衣局送來的兜衣和裙裳。”
封璟随意掃了一眼大漆托盤,衛令儀容色極好,怎樣的裙裳樣式穿在她身上,皆是國色生香。倒是托盤上的數件兜衣引起了他的興趣,入眼便是姹紫嫣紅,胭脂色、酡顏、黛藍、水綠、鵝黃、玫紅……各色皆有。
封璟的手掌輕輕落在上面,抓了一件在掌心,後背青筋稍稍凸起,綢緞料子絲滑,觸感極好,拿在手中,掌心一陣絲滑,可想而知,若是美人穿上,又是怎樣的光景。
封璟幽眸微暗,“放下吧。”
小張子會意,領着宮婢悄然退了出去。
封璟的目光從桌案上的衣物上挪開,看了一眼床榻,這便兀自去臨近的淨房洗漱,他年少起就過得清貧,主母雖是他親姨母,但也照樣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行軍打戰那些年更是艱苦卓絕,問鼎帝位之後也同樣不曾養成奢靡習性。
洗漱好,帝王身上只着一件雪色中單。
因着衛令儀之故,內殿燒了地龍,溫暖如春。
再度邁上腳踏,掀開幔帳,封璟躺在了床榻外沿,但衛令儀是橫着的,他則是身量颀長,沒法與衛令儀一樣橫躺,只好将衛令儀拉正了些。
小東西睡得極香,面頰酡紅,清淺呼吸十分平穩。
薄光從幔帳細縫透入,已是夤夜,封璟卻是毫無睡意,便凝望了一會美人睡顏,又似氣不過,捏了捏她的臉巴子。
可酣睡之人毫無反應。
呵,怕是将她扔出去,她也意識不到吧。
此時,衛令儀很自然的摟住了帝王的一條手臂,她抱得很緊,隔着薄薄衣料,帝王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驚人的柔軟弧度。
封璟渾身一僵。
目光凝視,在粉色衣襟敞開之處,雪丘山巒起伏,卻又半遮半掩,似是欲拒還迎。
封璟稍一用力,試圖拿出手臂,對方卻抱得更緊,還像貓兒一樣在他臂膀上蹭了蹭。
頃刻間,所有堅毅分崩瓦解。
封璟亦不願,更是不能繼續扮演柳下惠,嗓音低低沉沉道:“衛令儀,朕是不是也該對你做點什麽?”禮尚往來才叫好。
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輕輕撥動衣裳系帶,封璟欺身過去……
殿外,小張子守着火爐正打哈欠,算着時辰,不出意外的話,今晚不必繼續值守了。可還沒動身去值房,內殿便傳來帝王低吼聲,“來人!擡冷水進來。”
這嗓音低沉壓抑,像是隐藏着什麽難以自持的情/欲。
小張子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誤聽了,下一刻,這才立刻應下,“是,奴才這就命人去辦。”
一言至此,小張子搓搓手,當即指揮小太監去擡水,這天寒地凍的凜冬天,也就只有龍氣護體的天子,才敢這般鬧騰。
近大半個時辰之後,帝王才重新上榻,見衛令儀還在酣睡,索性拉了一條被褥隔在了二人中間,這才閉上了狹長鳳眸。
昏暗之中,只餘一聲幽幽輕嘆。
翌日一早,衛令儀自是睡到日曬三竿,失了心智之後,與嬰孩一般嗜睡,此前身子骨過于清瘦纖細,這才短短一陣子,面頰豐潤就罷了,胸口更是鼓鼓的,每日晨起,衛令儀都會揉/揉/發/脹/的胸/口,更是被系帶勒的難受,那今晨起來,衛令儀詫異的發現,身上并無不适。
她低頭一看,從敞開的衣襟往下,就見自己身上的兜衣換了一種色兒。
她雖失了心智,但記憶力甚好,不可能會記錯,她明明前日沐浴換上了淺碧色兜衣,怎的又變成了豔紅色?
而且這兜衣明顯比之前的大了些,她又發現雪膩肌膚之上浮現着朵朵嬌豔臘梅。
嗯……
癡兒腦中浮想聯翩,一知半解,開始懷疑起什麽,但又沒有任何證據。
如此這般疑神疑鬼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帝王過來用早膳,此時的衛令儀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她一直凝視着帝王,就見對方直接端起她喝剩下的羊乳,一飲而盡,唇角一絲奶漬也不沾染,吃相當真是極其儒雅的,哪怕是凡間的柴米油鹽也掩不住他一身的仙氣兒。
帝王款款落座。
衛令儀頻繁偷瞄,尤其反反複複打量帝王好看有型的薄唇。
封璟慢條斯理用膳,淡淡擡眸,“有事不妨直言。”
衛令儀幾乎睨了他一眼,縱使她想抓賊,可毫無證據,她也知抓賊要抓髒呢。
“嗯……”支支吾吾了好片刻,衛令儀陰陽怪氣,“皇上可不要把我當小傻子。”
“是麽?”封璟胳膊肘支撐桌案,稍稍欺身過來,語氣同樣不正經,“那朕應該将你當做什麽?”
衛令儀一噎,找不到說辭了。
越是無話可說,她就越是氣悶,索性撇過臉去,哼哼了一聲。
就當是扯平了吧,她又不是小氣人。
如此想着,衛令儀很快就打算不與封璟斤斤計較。
封璟倒是希望她繼續纏下去,他不介意告訴衛令儀,昨天夜裏,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麽,“說。”
衛令儀咬唇,就是憋着不說話。
這個時候的癡兒就像是少女懵懂時期,藏了諸多不可言說的小心思。
正僵持時,小張子悄步走來畢恭畢敬,道:“皇上,新羅使臣已入重華門,宮廷宴席處,衆人已到齊。”
無疑,小張子的出現化解了僵持。
今日有宮宴,自是少不了衛令儀,她很快就将內心重重疑惑抛之腦後,“皇上快些用早膳,莫要讓來使等急了。”
封璟捏着茶盞的手一緊。
呵,這可惡的小東西,又轉移話題。
不過,見衛令儀有意背對着他整理儀容,封璟知道,他的姑娘就快要“長大了”。
自從重傷後腦勺,失去心智後,衛令儀的成長速度讓封璟也嘆為觀止。
帝王看着美人捯饬發髻的背影,眸色幽幽,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作者有話說:
衛令儀:害~就當是扯平了吧~
封璟:是麽?
衛令儀:不然呢?
封璟:你猜。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