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翌日, 柔然武士正式挑戰中原武者。
擂臺就搭建在皇宮校場。
比試開始之時,封璟已在觀賽席上落座。
郁久闾山因着此前的恥辱,此刻面上露出一臉橫肉, 似是要一雪前恥, 像是對自己的實力十分自信,且得意。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 兩方武者的勝負剛好達成平衡。
但中原武者的佼佼者還沒上場。
陸懷瑾與風十三已暗暗摩拳擦掌, 準備就緒。
此時, 一小太監急急忙忙趕來, 因着過于匆忙, 差點扳倒在地,又立刻往前一路狂奔。
小太監顧不得先禀報張公公, 氣喘不均的駐足在帝王身側,神色誠惶誠恐,壓低了聲音,“皇上!大事不好!貴妃娘娘被人從皇宮密道擄走了!”
封璟狹長鳳眸乍寒, 剎那間顯露出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深沉與狠辣。
小太監的神色不似作僞,封璟甚至于可以判定他紊亂的心跳。
宮廷密道?
帝王眸色微眯, 從觀賽席上起身,不曾示意任何宮奴,一離席就往太平殿的方向大步走去。小張子幾人緊跟其後, 一路甩開腿往前狂奔才能勉強跟上帝王的步子。
衛定修與陸懷瑾等人雖是意識到了帝王的不對勁,可眼下比武才是關鍵之事,衆人自然是不敢輕易分心。
封璟步履如風, 玄色龍袍廣袖下的大掌無意識的緊握成拳。
他不是一個大意之人, 但此前的确不知皇宮太平殿還有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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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可能空穴來風。
另外, 阿七武功高強, 若是就連阿七就沒護着衛令儀,那必然是出事了。
大抵是太過在乎衛令儀,封璟對小太監的禀報,不抱有任何懷疑的态度。
不多時,帝王大步邁入太平殿,一看到昏迷在地的阿七諸人,封璟的臉色已經陰沉到能夠滴出水來了。
“皇上,密道就在前頭,奴才也是從禦膳房端來羊乳,才發現此事。”小太監指向太平殿側殿的一座佛龛。
小太監話音剛落,封璟已三步并成兩步邁了過去。
佛龛的确有被人挪動的痕跡,且十分明顯,若非如此,想必小太監也不會發現端倪,封璟按着痕跡轉動佛龛上的油燈,果然就見石壁晃動,一座石門緩緩打開,但裏面漆黑一片,入目望過去,宛若深淵。
封璟随手端起一掌油燈,往密道探去,卻見不到遠處的一絲絲光線。
顯然,人已經走遠。
算着比武開始的時辰,大抵已過去一個時辰了。
封璟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時,深邃眼眸之中隐約浮現出些許淡淡的紅。
封璟知道,他又要發病了。
他的乖乖被人帶走了!
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但他眼下決不能亂了方寸。
想來這處皇宮密室,是舊朝之時修建。也難怪慕容蘇三年前可以從皇宮逃之夭夭。
不對!
封璟神色忽然一滞。
為何單單是今日?
探子此前就向他禀報,慕容蘇與郁久闾山暗中數次聯絡過。
難道是……
封璟薄唇微動,唇齒間溢出淡淡血腥味。
大意了!
一旁的小太監還是第一次看到帝王這副駭人表情,就仿佛是即将步入殺戮的羅剎。下一刻,封璟揮袖轉身離開太平殿,在他轉身的瞬間,腰間軟劍被頃刻間拔了出來。
小張子幾人身子一抖,大抵是看出來皇上即将失控。
衆人再度紛紛跟了上去。
不消片刻,封璟又折返比武場地,他看向郁久闾山,而郁久闾山此時也看向帝王,似是忍不住炫耀,臉上神色已露出端倪。
此刻,擂臺上正在比武,封璟爆喝一聲,“來人!給朕将柔然蠻夷統統圍困!抵抗者殺無赦!”
帝王此言一出,禁衛軍立刻行動如風,齊刷刷将此次入京都的所有柔然人困住。
封璟擡劍,眸中血絲愈發濃厚,像開開到靡荼的山茶花。
郁久闾山太過傲慢,加之此前遭了大罪,此刻已忍不住暴露出來,仰面狂妄大笑,“哈哈哈哈,中原皇帝,你千算萬算,還不是失了美人,此刻才意識到失算了?!一切都遲了,哈哈哈……唔——”
一道劍光閃過,郁久闾山睜大了瞳孔,一臉不可思議。他臉上笑意來不及消散,後知後覺之後,才伸手捂住了喉嚨,然而一切已經為時已晚,他被當場一劍封喉。倒地之時甚至還在想,為何帝王不逼着他說出美人下落。
郁久闾山脖頸鮮血四溢,瞬間染紅了青石地面,溢出大灘血來。
此刻,無論是柔然使臣,亦或是封璟的人,俱是面露驚駭之色。
郁久闾山可是柔然太子啊!
皇上說殺就殺了?
這是要開戰的前奏了啊。
封璟手持滴血的長劍,眼眸從起初只是泛着淡淡的血絲,到了這一刻已然成了血瞳,“區區柔然蠻夷,膽敢挑釁于朕!今日在場柔然人,一個不留!”
此言一出,封璟根本不詢問柔然人有關衛令儀的下落,他大抵猜出了事情原委,也知慕容蘇那厮絕對不會将行蹤告知柔然人。
甚至于會将假線索告知郁久闾山,已迷惑他的判斷。
下一刻,帝王長劍飛舞,衆人只見一抹玄色身影如詭魅一般在柔然人中間一閃而過。
劍光、血光交織,待帝王站定時,數名柔然人緩緩倒地,皆是一劍封喉,還有一人被當場割了頭顱。
衆人,“……”
衛定修目瞪口呆,無意識的吞咽口水。
他算是看出來了,妹妹那不叫虎,皇上才是真的虎。
這下可好,根本不用繼續比試,柔然人已團滅。
陸懷瑾面無表情,握着劍柄的手卻緊了又緊。
同樣在觀賽席上的李擎暗暗吐了口濁氣,幸好不曾與封璟為敵,此人只能為盟友。
李擎心中暗忖着。
李擎定了定神,據說封璟師出劍仙,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中原武學的博大精深,他抓住機會,起身行至封璟面前,撩袍跪地,“皇上,新羅李氏今後願向皇上效犬馬之勞!”
封璟側過身,血瞳掃視全場,意識還算清晰,“好!”一言至此,封璟下令,“宣鎮國公入宮!”
衛定修雖不知帝王為何宣見自己的父親,但眼下,他恍惚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等等……!
方才郁久闾山活着時,說帝王失了美人?!
衛定修猛然驚覺,很想揪着帝王詢問清楚,但見帝王露出血瞳,他又不敢招惹。
妹妹出生時,有高人算過命,說是天生鳳命,命數順暢宏偉,可享一世榮華。
此時此刻,衛定修最擔心的竟然不是妹妹,反而是帝王。
要是帝王忽然發瘋,在場所有人一個都逃不掉吧……?!
衛定修頓覺通體生寒,竟也慶幸當初沒有将新帝得罪到底。
衛蠻被召見,以最快的速度緊急入宮。
待見到帝王之時,也被帝王血瞳吓了一跳。
封璟長話短說,惜字如金,直言道:“鎮國公,梵梵被人擄出了皇宮,慕容蘇那厮狡詐非常,朕要親自去尋梵梵。鑒于內政不穩,朕将皇宮交于你手,但凡異心者,無論是誰,殺了便是。”
好一句“殺了便是”。
暴君吶。
衛蠻驚到半張這嘴,正想說他去尋衛令儀,“可是皇上……”
“沒有可是。”封璟一言拒絕。
衛蠻竟被一個年輕小夥的氣勢逼到啞口無言。
雖然衛令儀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江山才是重中之重啊。
不過,衛蠻倒是盼着帝王盡早帶回自己的女兒,他也是有私心的,遂不再阻擋,抱拳道:“是,臣領旨!”
今日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
封璟的決策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揣度出來的。
他既已斷定衛令儀是被慕容蘇帶出了宮,那必然有他的道理。
加之,他眼下犯了血瞳之症,更是無人敢提出一句置喙之詞。
封璟出發之前,将皇宮交到了衛蠻手中,此事自是引得皇太後很是不滿。以至于皇太後縱使身子抱恙,還是氣勢洶洶的來了一趟太平殿。
封璟已換好尋常服侍,皇太後盛裝露面,臉上厚重的脂粉也遮掩不住急速的衰老與憔悴。
顯然,靖王之死,以及庶妹之死帶來的噩夢,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封璟是她的心頭大患,從線人嘴裏得知衛令儀失蹤了,她自是要趁機會為難于封璟。
尤其是皇宮的執掌之權!
“皇帝,你為了一個女子不顧全大局,還讓衛蠻暫管皇宮,你糊塗啊!你可知,衛蠻乃舊朝重臣,究竟是否忠心還有待考究!”皇太後試圖先發制人。
封璟一離宮,康王的機會就來了,她盼着封璟最好是能死在宮外。
可偏生殺出了衛蠻這個程咬金。
衛家乃百年将門,當真不太好應對。
皇太後原本打算給封璟施壓,可此時的封璟非彼時的封璟,血瞳是他入魔之前的征兆。
封璟唇角斜斜一揚,往前邁出一步,高大颀長的身段極具有威懾力,伸出長臂,大掌竟直接掐住了皇太後的脖頸,“太後,你不會真以為朕忌憚那無能父親留下的遺诏吧?朕能将他逼死在龍椅上,便沒有将遺诏當回事!”
皇太後雙手握住封璟的手腕,雙足即将離地,她面色從煞白轉為鐵青,一雙眼眸瞪如銅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風十三見狀,連忙制止,以免帝王釀成大錯,皇太後就算是要死,也不能死在皇上手上,不然逃不了“弑母”的頭銜。
風十三跪地,“皇上息怒!還是先控制血瞳,再做出宮打算!”
封璟雖即将入魔,卻是一心記挂着衛令儀,随手一揮,将皇太後推到在地,垂眸看着皇太後的眼神,不亞于是盯着蝼蟻。
皇太後一手撐地,一手捂着喉嚨猛烈悶咳,擡首看着封璟時,眼神不可謂不恐慌。
她堅信,這逆子當真想弄死她!
佩玉早已僵若木雞,一回過神,立刻抖着身子上前,攙扶起皇太後的同時,附耳低語,“太後啊,還是先離開再說。”
皇上當真瘋了。
皇太後是帝王的殺母仇人,保不成皇上再也不會顧全大局,一劍砍了太後。
皇太後也抖着腿,急急忙忙走出了太平殿,直到行至外面,還在劇烈咳嗽,她回過頭望了一眼身後,這股劫後餘生的滋味讓她更加堅定了輔佐康王上位的決心。
只有自己的親生兒子才是靠譜的!
這廂,風十三壯膽觀察了帝王的血瞳,只見赤紅之色更深重,跪地提議道:“皇上,不如先修養一日再動身,免得有損龍體呀!”
封璟一口回絕,“放血便是。”
風十三啞口無言。
沒錯,除卻睡冰床可以平息帝王體內躁動之外,放血亦是一個法子。
可這未免太過有損龍體。
這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下一刻,封璟已揮劍割破手腕,鮮血順着手腕直皆流入一棵盆栽之中,鮮紅與翠綠,竟是無比相得益彰。
風十三心驚膽戰。
他總覺得皇上已入魔,可又覺得皇上還保持理智。
好片刻,待帝王眼中的血瞳稍稍退了色,這才收了手腕,點了穴道止血。
風十三算是明白了。得趕緊尋到貴妃娘娘,否則,皇上怕是會瘋,這狀态就像是孩童丢失了最心愛的視若珍寶的玩具。
城外,一處無字碑的石墳被人撬開。
随着一股陰風掃過,封璟等人從密道走了出來,放眼望去,一片荒茫。
陸懷瑾此次也跟随帝王一道外出尋人,他不禁嘆道:“不成想密道竟然通往了城外,舊朝昏君為了活命,還真是煞費苦心。”不過,舊朝君主依舊死在了封璟箭下。
黃土路面前幾日才落了積雪,雖是已曬幹,但土質濕潤,馬蹄與車輪留下的痕跡甚是明顯,一看便是今日才有人經過。
風十三帶着彪騎過來,封璟幾人紛紛跨上馬背,朝着黃土路的前方疾馳而去。
同一時間,一輛快速搖晃的馬車內,衛令儀逐漸恢複的意識,但她并沒有立刻睜開眼。
癡兒滿腦子的小心思。
昏迷之前,她是被幾名蒙面黑衣人帶走的。
機智如她,已知自己被綁架。
不過,衛令儀很快就開始轉動腦袋瓜。
她此刻理應在馬車之上。
那麽說明她已出宮了。
對方沒有直接殺了她,而是通過宮廷的重重防備将她帶出宮,如此大費周章,可見并不想殺了她。
如此,她的小命暫時是安全的。
篤定了這一個細節,衛令儀暗暗給自己豎了大拇指。
她這才悠悠睜開眼來,一雙睡意朦胧的眼,仿佛林中迷途的小鹿。
慕容蘇一瞬也不瞬的凝視着衛令儀。
見她蘇醒,兩人正好四目相對,他慌張的同時,也是欣喜若狂。
三年了,他終于又見到了心尖上的姑娘。
縱使他為人不善,可從未傷及她分毫。
又縱使他淪落飄零之人,也不會讓她受到一絲絲委屈。
大抵,世人心頭都有一個特殊的位置,藏着一個特殊的人。
“梵梵,你醒了?”
慕容蘇柔聲問道,一只手已扶在了衛令儀的肩頭,試圖扶着她坐起身。
衛令儀內心的小人又在不停的打轉轉。
此人在宮廷見過,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皇上口中的慕容蘇,是她從前的未婚夫。
可……
她已經是皇上的貴妃了呀。
怎麽能一直腳踏兩條船?她這樣的小仙女斷然做不出那種事的。
癡兒還知道舊朝已覆滅,慕容蘇已是流徒。
而且,慕容蘇似還被陸貴嫔視作了知己。
慕容蘇不厚道啊!
挖皇上的牆角呢。
她眨了眨眼,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思量對策,脫口而出,“我可是在哪裏見過你?”先套近乎,保命才是最首要之事。
癡兒十分惜命。
作者有話說:
衛定修:我一直以為妹妹很虎,直到我認清了帝王,QAQ~
風十三:→_→是滴、是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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