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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令儀自幼不愛紅妝, 鮮少會像尋常京都貴女一樣打扮。
她幼時多數時間便是放在研讀地理志、游記之類的雜物之上。年少起便在修路築橋方面極有天賦。
彼時,還是少女的衛令儀,得知江南道洪水泛濫, 無數橋梁崩塌, 生靈塗炭,她便帶上幾名家仆連夜趕赴江南道, 陪同當時還是工部尚書的叔父赈災, 順手畫了幾幅橋梁圖紙。
後來, 叔父從圖紙中甄選出了最佳的建橋方案。
現下, 江南道的有些橋梁便是出自她的設計, 也的确起到了防洪的作用。
但父親擔心她年少揚名對命數不利,便讓叔父一直緘口三言。
叔父幾年前死在戰火之下, 世間知道衛令儀繪制橋梁圖紙的事少之又少。
衛令儀萬萬沒有想到,封璟手上竟然有她年少時候所畫的圖紙!
他是從何得來?!
皇上應當不知是出自她之手吧?
在僅僅幾個呼吸之間,衛令儀已思量萬千。
此時,封璟站在衛令儀身側, 一手撐在龍案上,長臂近乎将衛令儀整個人攬住, 男人俯身而下,将衛令儀罩在懷中。
男人投下的陰影落在圖紙之上。
衛令儀只覺得自己被帝王的雄性氣息緊緊束縛,無處可逃。
機智如她, 絕對不會直接說自己看不懂圖紙,那樣未免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衛令儀思量的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內,封璟再度俯首, 清隽面頰就在衛令儀臉側, 唇緊挨着她的耳垂, 若即若離, 旖旎氛圍烘托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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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在撩撥這一方面,也可謂是無師自通。
大抵男子遇到了自己肖想之人,都會變得這般風流無度吧,完全是本能使然。
封璟嗓音低低沉沉,輕笑着催促,道:“朕的乖乖乃天之嬌女,從前擅繪圖,想來如今也必然精通,不久的将來,乖乖一定會成為朕的賢內助。”
衛令儀心一橫,經歷複雜心路之後,最終決定将計就計。
她越是掩飾什麽,便越會叫人看出什麽。
不如直接坦坦蕩蕩。
于是,衛令儀對着自己之前繪制出來的橋梁圖,徹底放飛自我,一番指指點點的評價,又在幾處細微的地方進行了修改,就算是完善了一下她之前的繪制。
封璟眸色微眯。
故意試探衛令儀的同時,又被他的梵梵驚豔到了。
他對修路搭橋也有涉獵,可以直觀的看出衛令儀思路的精妙之處。封璟稍稍起身,在衛令儀的發心落下一吻,說了句酸牙的情話,“梵梵的小腦袋也讓朕沉迷不已。”
衛令儀,“……!”
換做是從前,封璟若是說出這種混賬話,她大概會直接拔劍逐客。
可現下,明知封璟私底下是口無遮攔之人,也明知他慣是葷言葷語,可封璟竟然說出“沉迷她的腦袋”這種……離奇的話!
竟叫衛令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為好了。
但她很快就将自己置于癡兒的角度看待一切。
癡兒狂妄自大,自诩普天之下唯她第一。
衛令儀此刻還能感受到失了心智之後的心境。
扪心自問,換做是正常狀态,她若是碰見像自己失心智之後的那種女子,她大概會将那女子摁地一頓狂揍。
衛令儀小臉擰巴,可下一刻,她側過臉,立刻就對着封璟驕傲一笑,“那是自然,我是皇上的貴妃,必然智慧過人。”
好一個智慧過人。
封璟身心皆贊成。
圖紙一事算是暫且告一段落。
封璟不再繼續揪着圖紙的事不放,讓衛令儀有種他并未識破自己的錯覺。
她滿心狐疑。
明明處處都是陷阱,可又似乎是她自己多慮了。
封璟緩緩收起圖紙,可還是保持着俯身的姿勢,在衛令儀耳畔低低輕喃,語氣十分輕晃,卻透着叫人窒息的威壓,“梵梵,朕近日得知北地的消息,慕容蘇那亂臣賊子欲要勾結柔然。上次朕為了你一怒之下,砍殺了柔然使臣與太子,如今看來,與柔然一戰是免不了了。梵梵以為,慕容蘇此人,該如何應對才好?”
衛令儀剛被帝王誇贊了智慧,此刻被問了這麽一個送命的問題,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殺了他吧,以絕後患。”
封璟薄唇一抽。
好一個“殺了他吧”。
又是好一個“以絕後患”。
呵,他的乖乖倒是個狠人。
倘若有朝一日,衛令儀離了皇宮,會不會也在另一個男子面前,說着諸如“殺了帝王”之類的話。
封璟并非是生性多疑之人,可在衛令儀面前,總喜歡給自己加戲。
衛令儀壓根沒有提及他,可封璟卻已經在腦子裏完成了自我腦補,一時間內心湧上強烈的憋悶之感。一低頭逮住美人的粉唇,好一番牛嚼牡丹,怎麽強勢怎麽來,此前不舍得傷了衛令儀,可此刻卻恨不能釋放出內心壓抑太久的困獸。
又嫌兩人高度不一,難以盡興,封璟放開衛令儀的下一刻,就将她提上了龍案,再度強/勢/吻/了過來。
衛令儀,“……”
這日子啊,當真沒法過了!
忍受帝王的強勢也就罷了,還得學着癡兒之前的做法,反過來“攻擊”帝王,這仿佛就成了宿敵之間的抵死較量了。
兩只狐貍,誰也不服軟,都恨不能将對方永遠壓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甚是心機。
在內殿的小張子早已識趣的垂下頭去。他算着時辰,當真懷疑皇上與貴妃要在禦書房繁衍子嗣。
好片刻過後,衛令儀才得了自由,她攀附着封璟的肩,呼吸亦然紊亂。
就仿佛是經歷了一場九死一生的歷險。
封璟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之所以沒有繼續,無非是發洩內心憤恨,狡猾的小女子既是恢複記憶,又為何不與他坦白?她到底在防備甚麽?
是不信任他麽?
還是另有目的?
衛令儀一日不自己坦白,他便陪着她玩一日。
他倒要看看,她能裝到幾時。
反正來日方長,封璟就全當是男女之間的小/情/調了。
今日午後沒有庭議,封璟牽着衛令儀去了校場,命人拿來了箭矢,對着美人笑意風流,“梵梵是将門之女,從前十分擅長百步穿楊,還曾一箭/射穿朕的胸口。不過,想來梵梵什麽都不記得了,朕也不會怨你。”
帝王的臉背對着日光,午後旭日的光打在他的墨玉發冠上,男人的眸中仿佛影藏了一片陰影,叫人讀不懂看不透。他的目光像是穿越了萬裏的征程,歷經滄桑一般。
衛令儀心髒驟然狂跳。
是了。
她曾經試圖射殺過他。
并且沒有一絲絲猶豫。
那日山谷風和日麗,衛令儀取了父親的龍/骨/弓,隔着百丈之遠,她瞄得十分精準,目的就是取了亂臣賊子的項上人頭。
此刻,衛令儀心慌的同時,也心有餘悸。
封璟他……差點死在自己手裏。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衛令儀的心髒又縮了縮,似被人一掌握住,又狠狠捏緊,讓她呼吸一滞。
很詭谲的感受。
但見封璟全須全尾,她又暗暗松了口氣。
被帝王凝視着,衛令儀使出渾身解數擠了幾滴眼淚出來,淚眼朦胧的看着帝王,“皇上,都是我的錯,虧得皇上毫發無損,不然……我豈不是要守寡?”
她胡言亂語,試圖混淆視聽。
這個時候了,衛令儀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不到最後一刻,她絕對不會卸下僞裝。
封璟摟着美人細/腰,故意長臂用力,将對方的身子貼近自己,眼底是衛令儀看不清楚的深沉,似是哂笑一聲,“朕的命就是梵梵的,梵梵若要取走,便可随時拿去。反正,朕從來都是一無所有。”
衛令儀,“……”
帝王的情話叫人無法正視。
氣氛又烘托到這份上了,衛令儀只能趴在帝王胸口,又是一番期期艾艾的哭泣。
真真是難煞她了。
宮人取來了/弓/弩/,封璟将衛令儀圈在懷中,握着衛令儀的手,對準了數丈開外的靶心。
嗖的一聲,箭矢射出,正中靶心。
随後又是一根箭矢射出,這一次,是将前一根箭矢當場劈開。
小張子被精湛箭術驚嘆到目瞪口呆。
他自是不知道貴妃已不是癡兒了,心想着,若是等到貴妃娘娘恢複如常,那麽,只要皇上和貴妃娘娘聯手,天下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恢複太平盛世。
小張子欣賞着帝王與貴妃站在一塊的畫面,實在是養目極了。
這大概就是天造地設、天生一對的璧人了吧。
就仿佛世間無人能配得上皇上,除了貴妃娘娘。
世上也沒人有資格擁有貴妃,除了帝王。
他二人就是絕配。
若是能早日誕下龍嗣,那是最好不過了。
射了幾靶之後,封璟眼角的餘光瞥見美人脖頸細微的香汗,忽然來了靈感,附耳提議,“梵梵出汗了,正好朕下午無政務,不如一起去浴殿可好?朕午膳喝了大補湯,現下有效果了。”
這話實在暧昧。
用意也是昭然若揭。
衛令儀雙腿有些發軟。
即便還沒去浴殿,她已經能想象到自己今日的下場。
可事到臨頭了,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臨陣脫逃。
誰怕誰?!
豁出去了!
衛令儀轉過身來,沖着帝王嫣然一笑,“好呀,我迫不及待了呢。”既然要裝,那就裝得徹徹底底。
她不是貞潔烈女,也不是矯情之人。
自幼便是好勝心甚強。
哪怕是男女風月上,她也想和帝王一較高下,想到之前次次被封璟壓制,她此刻已完全放飛自我。
來吧,且讓暴風雨更猛烈一些。
封璟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
妙啊~
作者有話說:
衛令儀:誰怕誰?來吧!
封璟:O(∩_∩)O
衛定修:每天盼着大外甥~
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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