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行行行!上屋頂!

衛令儀沒法反駁。

她少時的确是慕容蘇的未婚妻, 也曾情窦初開,對慕容蘇有過傾慕之心。

起初,慕容蘇溫潤如玉, 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談吐儒雅、氣度不凡,哪個小姑娘會不喜歡呢。

衛令儀少年并沒有如今的心性, 被慕容蘇迷惑了心智, 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後來, 她徹底認清慕容蘇真面目, 便也決然放下, 毫不拖泥帶水,沒有一絲藕斷絲連。

衛令儀也記得, 曾與慕容蘇上屋頂看過星星。

此刻,她無言反駁。

誰還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呢。

她只是沒想到,當年那晚,封璟竟在下面守了那樣久。

衛令儀記得, 封璟跟随其父在鎮國公府小住了兩日,但她對這個表面陰鸷的少年郎并不在意。故此, 彼時她壓根就沒關注過他。

而今,封璟突然提及當年事,衛令儀莫名有種愧疚感。

是愧疚于, 和慕容蘇上屋頂看了星星?

還是愧疚于,不曾注意到封璟的存在?

衛令儀自己也不清楚。

兩人四目相對,封璟的血瞳仿佛千萬年時光才能沉澱下來的紅寶石, 直直盯視着衛令儀, “梵梵, 你猜猜看, 朕那晚在屋檐下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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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令儀,“……”

彼時,她與他不過才幾面之緣,不曾有過言語交往。

她與誰上屋頂談情說愛,也不關他的事。

可衛令儀自然不能直接怼帝王。

她眨眨眼,思量小片刻,試探性詢問,“皇上當初才十四五歲,難道也想上屋頂,一道看星星?”

少年人總喜歡熱鬧呀。

聞言,封璟的表面似是出現了片刻龜裂,“不,朕當時就嫉妒慕容蘇,朕想把他拉下來。”一言至此,封璟忽然俯身附耳,懲戒一般咬了衛令儀細嫩的耳珠,“朕當年就看上你了。”

“……”

對此,衛令儀依舊無言反駁,只能多謝帝王厚愛。

她彼時只是個小丫頭,何德何能就被豺狼野心的封璟,早早給盯上了呢。

因着心虛,夜幕之前,衛令儀老老實實伏案批閱奏折,為了帝王的江山勞心勞力、案牍勞形、鞠躬盡瘁。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這代表着無上權貴的宮廷逐漸籠在了一片華光之中。

天下人都憧憬着能進入這紫禁城之中。

可只有進來的人方才知曉,這裏只不過就是另一座樊籠。

用了晚膳,封璟特意清茶漱口,也學着衛令儀含了一顆酸梅糖在嘴裏,這才抱着美人飛上了屋頂。

暗衛們見狀,只能悄悄從屋頂隐身,又先後躲在廊庑下。

禦書房的屋頂高于旁的宮殿,是最好的監視之地,可以俯瞰皇宮,下面的微小動作也能斂入眼底。

而此刻,暗衛無奈,唯有給帝王與貴妃讓路。

衛令儀也是習武之人,很輕易就能站穩腳跟。

她與封璟并肩而立,頭頂是浩瀚蒼穹,觸目所及是滿地月華。

剎那間,衛令儀當真有種俯瞰人間的錯覺。

她從前并未察覺到,人世間還可以這般美。

就在衛令儀感慨之時,封璟埋怨的清冷嗓音打破了旖旎氣氛,“梵梵當初過于高冷,根本不把朕放在眼裏。而今朕身為帝王,梵梵卻老老實實留在朕身邊了,足可見,男子若想得到美人,首先需得征服江山。”

衛令儀側過臉看着封璟,不知該贊同?還是該反對?

若非他虞開始強行将她納入宮,以她的性子,必然不會入宮的。

封璟又說,“慕容蘇就是一根爛絲瓜,又細又爛。”

衛令儀,“……”

皇上到底在隐喻什麽,是她想的那個意思麽?

男子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吧。

美人依舊啞口無言。

封璟當然知道衛令儀和慕容蘇之間沒有實質性的關系,但不代表他不會吃醋,“梵梵當初和慕容蘇在屋頂,都說了些甚?那日你二人竊竊私語,就連朕也沒有偷聽到。”

衛令儀當真忘了曾經說過的話了,“回皇上,臣妾不記得了。”

封璟看着美人,呵笑一聲,“呵,朕不信,你就是個小騙子。”

“……”

話題到這裏再也沒法繼續下去。

但封璟很會找事,才沉默片刻,又絮絮叨叨了起來,“梵梵給朕吟詩一首吧。”

衛令儀暗暗吐了口濁氣,“臣妾腹中文墨有限,怕是不能作詩。”

封璟斜睨着她,輕輕搖頭,無聲嘆息。

帝王這副神色,讓衛令儀很是困惑,“皇上是何意?”

封璟語氣更加陰陽怪氣,“梵梵自己心中有數。”

“……”她能有什麽數?

還是沉默吧。

大抵她說什麽都是錯的。

她又何必跟一個即将失智的男子斤斤計較呢。

此刻,從衛令儀的角度去看,帝王長生玉立,一手朝後,衣袂翩然,頭頂玄月,就連萬裏星辰也仿佛成了他的襯托。

有那麽一瞬間,衛令儀看着男人輪廓清晰的側顏,差點以為他已然恢複了,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帝王。

可這時,封璟側過臉來,陰恻恻一笑,“那以梵梵之見,朕與慕容蘇那個短脖子男子,孰更俊美?”

“……”她就不該對暴君抱有任何幻想。

短脖子?

慕容蘇麽?

衛令儀從前怎就沒察覺到慕容蘇的脖頸甚短?

封璟倒是對慕容蘇觀察細微。

衛令儀一臉認真,“皇上脖子傾長,如天鵝之頸,自是皇上俊美。”

封璟對這話還算滿意,“還算梵梵有點眼光,真不知當初梵梵如何就看上了慕容蘇。”

對此,衛令儀無話可說。

“皇上說得是,是臣妾從前有眼無珠了。”

“知錯就改也不是不行。從今往後,你需得堅信朕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衛令儀,“……”這算是給她洗腦麽?

賞了星星過後,封璟帶着衛令儀去見了顧長安。

二人并非是走尋常宮道,而是直接從屋頂飛躍,暗衛們為了跟上帝王,只能即刻一路跟随。

來到顧長安的住所,封璟摟着衛令儀從天而降。警惕如顧長安,險些拔劍相迎。

看清來人之後,顧長安深情複雜,愈發不想待在宮廷。

顧長安一人獨居,寂寞無度,這才獨自一人小酌了幾杯,他行至帝王面前,抱拳作揖,“皇上,娘娘,不知這麽晚了,來見小人是有何事?”

顧長安以“小人”自稱,足可見,他當真怕了眼前這兩位了。

今後等到貴妃封後,帝後二人一聯手,朝中哪裏還會有魑魅魍魉?!

至少,在顧長安看來,太後與康王一黨當真不足為懼,唯一讓人頭疼之處,僅僅是帝王體內的殘毒。

此刻,衛令儀的內心比顧長安還要無奈。

她不言不語。

封璟開門見山,“師兄,朕眼下是否還需禁/欲?”已經禁了幾日了,帝王覺得,他已不能再忍。

衛令儀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封璟來尋顧長安,便是為了此事。

他看似表面禁/欲/孤冷,只有衛令儀知曉,她究竟有多熱衷于風/月/情/事。

當然了,衛令儀也不排斥。

封璟容貌、體格,甚至是嗓音,俱是極佳,衛令儀全當是被他侍奉了。

可關鍵的是,封璟眼下的狀況,不适合縱情。

顧長安也在內心一番嘀咕,面上畢恭畢敬,“回皇上,只怕是不能的。”

這在封璟的預料之中,可他還是十分不滿,“師兄啊,朕對你很是失望,既是如此,你也繼續單着吧。”

顧長安,“……!”他做錯了什麽?

帝王帶着貴妃離開,顧長安也氣吼吼的摔了房門,無法,只能繼續硬着頭皮研制解藥。

回到寝殿,封璟繃着一張俊臉,着重強調,“今晚,梵梵與朕還是各睡各的吧。”

帝王獨自霸占了龍榻。

衛令儀大概明白了。

她這算是被趕下床了。

只能去睡軟塌。

軟榻上撲了虎皮,對仲春時令而言,未免有些燥熱了。

衛令儀睡意十分清淺,熟睡之前總愛翻身。

可封璟聽覺敏銳,隔着一層帷幔,他的聲音幽幽傳來,“梵梵翻來覆去,可是睡不着?不要惦記着朕了,你死了那條心吧,朕暫時不可貪/欲。”

衛令儀,“……”倒成了她貪戀他了?

罷了罷了,皇上說甚麽都是對的。

是以,衛令儀再也不亂動彈。

內殿的安神香總算是起到了作用,不消片刻過後,衛令儀也逐漸有了困意。自然,她能很快入眠,也得感激今天白日的辛勞。

衛令儀做了一個夢。

她在夢中一直處于溺水狀态。

可又不是完全被湖水淹沒的那種窒息。

她在夢裏艱難求生,好生疲倦。

就仿佛時時刻刻要應對一切突然事件。

直到耳畔傳來阿七的急促輕喚聲,衛令儀才從夢中蘇醒過來。

“娘娘,出事了!”

衛令儀聞言,睜開眼的瞬間,她豁然驚坐起。

就仿佛她的身體和意識,已經做好了應對突發事件的準備。

衛令儀剛剛結束夢中的緊張之感,睜開眼發現天已經快亮了,窗棂外面天光朦胧,她問,“何事?”

阿七如實道:“今日有早朝,皇上按時醒來,卻持劍要去殺了皇太後。十三在外面擋着呢,娘娘且速速去阻擋皇上。”

衛令儀,“……”沒完沒了麽?!

太後是帝王的嫡母,這弑母之罪,即便是帝王也承受不起。

太後即便死,也不能這麽死了。

衛令儀火速套上外裳,坡頭散發奔向殿外,阿七在她身後嚷嚷,“娘娘,您還沒穿鞋呢!”

衛令儀顧不得那麽多。

她總算是知道為何做那種身心疲憊的夢了。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來到殿外,衛令儀就見風十三正跪地,一把抱住了帝王的小腿,以命阻擋他。

衛令儀走上前,從背後抱住了封璟精瘦的腰肢,“皇上,三思啊。”

封璟手中的青峰劍正擡起,聽見身後女子的呼喚,他這才恢複了些許理智,長劍立于半空,他轉過頭來,一雙血瞳對上了衛令儀驚慌的眸子。

他可不喜歡這個表情。

他想要衛令儀在他身邊歡歡喜喜,每日愉悅開心。

封璟十分委屈,“梵梵,朕夢魇了。”

衛令儀心驚肉跳,方才若是遲一會,封璟手中的長劍就該砍在了風十三身上了吧……

衛令儀順着帝王的話,道:“真巧了,臣妾也夢魇了,不如皇上與臣妾說說看,皇上到底夢見了什麽。臣妾會解夢呢。”

封璟被說服了。

他緩緩轉過身來,手中那把煞氣凜凜的青峰劍,也仿佛随着它主人的平息,而削弱了殺意。

衛令儀緩慢松開了封璟的腰肢,又改為挽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往內殿走。

風十三跪在原地,雙臂僵硬,有種劫後餘生之感。

貴妃娘娘救了他一命!

他風十三此生只聽從兩個人的命令,一個是帝王,另一個就是衛貴妃!

衛令儀對阿七使了眼色。

阿七帶着內殿婢女魚貫而出,又貼心的将殿牖從外面合上。

小張子手持拂塵,望了一眼東邊天際的魚肚白,憂心忡忡。

今日可是要早朝的啊!

封璟被衛令儀摁在了錦杌上。

封璟還算聽話,男人身段颀長高大,他坐在那裏,耷拉着腦袋的模樣,着實有些可憐,像一頭受了挫的籠中獸,明明強大到了極致,可此刻卻又頹唐至極。

衛令儀給封璟倒了一杯涼茶,親手喂到了他的唇邊。

這才問道:“皇上可是夢見了太後?”不然,封璟為了一醒來就要去殺太後呢。

封璟喝了口涼茶,這才看向衛令儀。

衛令儀瞧着他這副模樣,起了恻隐之心,忽然就想到了她少時養得那頭惡犬,那惡犬瞧着可怖,卻也在失去同伴之後低低哀嚎。

衛令儀站起身,抱住了封璟的頭顱。

“皇上,不怕的,臣妾與你共沉淪,太後的确該死,但不是現在。皇上相信臣妾,你報仇雪恨的那一日很快舊就要到了。”

封璟深吸了一口楚楚女兒香,又左右蹭了蹭,仿佛終于得到了安撫。

衛令儀,“……”

她推了一把帝王,卻被帝王反手抱緊,“梵梵,朕心裏苦悶、氣憤、不甘。太後她殺了朕的生母,害朕自幼沒有娘親。”

衛令儀面無表情,道:“臣妾一出生就沒了母親。”

封璟愣了一下,好像忽然就意識到他不能再胡作非為下去,一下就被哄好了。

“那梵梵陪着朕一塊去早朝,朕不想一個人面對那些心口不一的大臣。”帝王倔強道。

衛令儀緘口無言了。

她的确要一道前往,免得帝王在大殿之上突然發瘋。

就在帝王與貴妃更衣時,阿七疾步邁入內殿,垂首斂了一切視線,目不斜視,道:“娘娘,宮門外的兵卒皆已準備就緒,縱使大臣們今日早朝不滿,亦不敢輕舉妄動。”

衛令儀颔首。

阿七又道:“這次,多虧了鎮國公府。”

衛令儀自是心中有數。

父兄早已收到她的消息,必然會早做準備。

衛令儀也不喜與那般文臣絮絮叨叨、糾纏不休。誰若不服,直接兵刃相見!

不能直接打,但威脅一二還是可行的。

宮門外,此刻才剛剛天光破曉,遠處雄雞啼鳴。

前來上朝的文武官員已陸陸續續抵達華陽門。

原本,近日來有關帝王是煞神的傳言,已經人盡皆知。

加之各地災情不斷的奏折送往京都,導致不少官員開始暗暗搓搓拉幫結派。

可沒想到,今日華陽門會被衛家軍死守。

尤其是衛蠻父子親自鎮守。

衛蠻與衛定修皆腰挎橫刀,成排成列的銀甲侍衛将皇宮大門圍了個水洩不通,衛家标志性的紅纓/槍在晨曦中泛着微光。

大臣們神色複雜,腳步更是匆忙,下了馬車便即刻入宮,不敢耽擱半分。

衛家這架勢,必然是為了護駕啊。

即便今日想要上奏彈劾的大臣,也要重新思量一下了。

華陽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太後耳朵裏。

太後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就等着今日早朝給封璟難堪,她甚至不惜聯絡了埋在朝中多年的暗樁。

衛家這麽一攪和,她的勝算就會被削弱多了。

那些文官多是貪生怕死的主兒,真遇到了危機,一個個只會權衡利弊!

皇太後怒而拍案,“鎮國公府當真愚笨!皇帝的毒無藥可救,上次春獵又是毒上加毒,根本沒人可以救他!那個狼崽子早就該死,能活到今日已經是上蒼庇佑他了!縱使他得了皇位又如何?也要看他有沒有那麽命去享用!”

太後的想法十分直接。

她的兒子鬥不過封璟,可封璟活不長啊!

封璟又不能讓女子有孕,只要封璟一死,封氏便只有康王是名正言順的君王了。

佩玉擔心皇太後情緒失控,在一旁極力寬慰,道:“是啊,奴婢在這裏提前恭喜太後了,崔小姐此次必然會誕下男丁,屆時王爺就有後了,太後也有孫兒了。”

思及此,皇太後心中的憤恨才稍稍緩和。

是啊。

她有孫兒。

可封璟這輩子都別想有孩子了!

無血脈傳承,縱使守住了皇位,也最終只能淪為空無一物。

勤政殿。

帝王身側還坐着一位容貌昳麗的貴妃娘娘,且這位貴妃不是旁人,正是衛家女。再聯想到華陽宮外的衛家兵馬,文武百官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縱使,官員中有人心懷不軌,也不敢這個時候當出頭鳥。

天知道,帝王會不會突然發狂,再讓衛家兵馬幹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出來。

那可是衛家啊!

衛家有一個正常人麽?

并無!

“衆愛卿就無話可說?”封璟挑挑劍眉,一雙血瞳掃視大殿,嗓音故意摻和着內力,在內殿蕩出了回音。

衆大臣不敢輕易妄言。

封璟卻不依不饒,他得知諸多大臣的秘密,從哪位大臣養了外室,誰家的小妾出了牆,以及誰的兒子不争氣……諸如此類的辛秘,封璟尋常時候沒少聽探子禀報。

他此刻心血來潮,涼薄的唇微微揚起一抹戲谑的弧度,淡淡啓齒,

“陸大人,你那小妾既已心有所屬,不如成全算了,你年事已高,可旁人才二八年華啊。”

“曹尚書那幼子,大抵是天生不足,如今養成了廢人,也實屬叫人唏噓,想當初曹家可是出過大儒的。”

“還有張侍郎,你那外室上月才生了孩子吧?”

說到這裏,帝王咬牙切齒。

沒有他的允許,那些大臣豈敢随随便便便生孩子?!

私生子也不能有!

此刻,在場大臣皆是冷汗涔涔。

不僅僅是陸、曹、張三位大臣,在場諸位沒有幾人是幹淨的,誰都有藏着掖着的醜事。

衛令儀,“……”皇上自從瘋了後,嘴巴愈發毒了。

大臣們不要面子的麽?

因着害怕帝王繼續揭老底,文武百官皆不敢妄言,在朝堂上靜若寒潮。

直到小張子唱禮退朝,衆人這才暗暗唏噓,連連擦汗。

傅青和秦邵并肩往外走,二人對視了一眼,生怕自己的小秘密也會被帝王洩露出來。

皇上當真半點不留情面啊……

這廂,帝王牽着他的貴妃來到禦書房。

封璟似是心情不錯,慵懶的倚靠着龍椅,還長長了“嗯……”出了聲。

衛令儀側眸看他,“?”

封璟,“嗯。”

衛令儀,“……”祖宗啊,你有話倒是直說!

封璟颔首,坐直了身子,他本就氣度卓絕,如此一擺正姿态,還真有幾分君臨天下的傲然,“日後梵梵與朕的孩子必定一統天下,成為天下霸主,再遠航四海,所有周邊國度皆不放過。”

“……皇上說得是。”

封璟斜睨着衛令儀,“梵梵,你很敷衍。”

“……皇上想讓臣妾如何說?”

封璟似是默了默,“你慣會騙朕,這張嘴雖是誘人,可也會騙人,不如給朕唱個曲兒吧,先學會唱曲兒,今後還可以哄孩子。”

衛令儀知道封璟一心想要孩子。

可眼下,她實在替他辦到,“臣妾不會。”

封璟擡手,指腹摁着美人粉唇,反反複複,來來回回,逐漸用力,血瞳沉了沉,“不如……朕教你。”

衛令儀直覺不太妙。

小張子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帶着宮奴退出了禦書房。

皇上時而正常,時而又不正常。

這可不是長久之計啊。

鎮國公府。

獨孤沖試圖逃離衛家,被衛定修逮了個正着。

他早就知道獨孤沖不可能老老實實待在他身邊。

衛定修算是情窦初開,這個年紀正當年富力強且沖動的時候,沒有那麽多的深沉心思,他困住了獨孤沖,氣不打一處來,“你想走?”

獨孤沖束了胸,小腹暫時看不出任何有孕的跡象,被男人堵住了路,她仰面怒嗔他,“既然現在大家對彼此的計劃都心知肚明,便沒有必要繼續裝下去了。”

衛定修被氣笑了。

這厮騙了他的感情,還如此理直氣壯。

衛定修握緊了拳頭。

像他這樣的男子,是接受不了任何欺騙的,在情感上有潔癖。

衛定修看着獨孤沖一副理所當然的架勢,氣到牙關發癢,“是你诓騙我在先,先騙了我的心,又想騙我的骨血,還打算将衛家兵馬也占為己有。你今日的處境,皆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你既已招惹了我,休想再逃離!”

“我的兒子,只能跟我姓,也只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長大!”

“獨孤沖,皇上早有削藩的計劃,我衛家絕對不會讓大殷四分五裂,你就斷了反叛的心思吧。”

“除了我的身邊,你哪兒也別想去!”

獨孤沖,“……”

這位女扮男裝的漢陽王愣住了。

直至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才開始認識衛定修。

這哪裏是個憨憨?

分明霸道又強勢啊!

這不是她所寫的話本中的詞兒麽?!

獨孤沖便是話本界出了名的風流無邊十一郎。

當然了,此事只有她的心腹才知曉。

寫了太多風月話本子的獨孤沖,還以為自己對男子已經是了如指掌。

此刻,她卻啞口無言。

沒錯啊,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她還能怨得了誰?

獨孤沖後退了一步,卻被衛定修一把扣住了後腰,這年輕氣盛的男子俯身低低威脅,“過幾日就是你我大婚,屆時你老老實實做宋家嫡女,也乖乖的當衛家少夫人!至于西南那邊,我自會料理!”

獨孤沖,“……”過分了啊!要架空她?!

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看熱鬧的衛蠻走了過來,他擔心兒子與未來兒媳會傷着孫兒,這才出來打圓場,手中還捧着一大串鑰匙,“小沖啊,你莫要與這臭小子置氣。義父将府上的兵器庫、兵法庫、金庫的鑰匙接交給你保管。”

衛家一直沒有主母,衛蠻雖貪財,但并不喜歡管錢。

如今有了一個精明的兒媳婦,衛蠻很樂意讓權。

他的兒子太憨,根本不懂如何留住一個女子。

在衛蠻看來,不斷的對女子好,将最好的一切都給她,她自然會留下來。

感覺不到愛意的女子,才會翩然而去。

衛蠻此言一出,獨孤沖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淚,一把推開了衛定修,直接接過了幾串沉甸甸的鑰匙,“義父,還是你待我最好!”

衛蠻笑笑,“誰讓你是衛家兒媳呢。”

衛定修,“……”

所以,只要給她錢就行了?

怎的不早說?!

獨孤沖帶着鑰匙回到廂房。

她心中五味雜陳。

義父待她這般好,她日後若是逃之夭夭,實在心中愧疚啊。

心腹婢女問道:“主子,您可是動搖了?”

獨孤沖痛定思痛,“不,本王這是以退為進,不然,本王只能日日被困。如今之際,只能如此,得了機會再離開京都,逃回西南,待回到本王自己的地盤,必将衛定修捉來,讓他此生都不得離開!做本王一輩子的贅婿吧!”

皇宮這邊,一到夜幕降臨之時,封璟就湊到衛令儀面前,秀出他修長的天鵝頸,邀請美人,“到時辰去看星星了。”帝王滿眼期待。

衛令儀卻已是焦頭爛額。

堆積在龍案上的奏折如山丘一般高,她今晚怕是要秉燭熬夜。

衛令儀十分為難,遂拍了龍屁,将封璟的脖頸、腰肢、長腿皆誇了一番,是以,這失智的家夥才勉強肯放過她。

“那明晚一定要準時去看星星。”帝王退了一步。

衛令儀,“……”

作者有話說:

封璟:朕的脖子長、腰長、腿長,處處都長,只有朕才能給梵梵幸福,梵梵應該知足。

衛令儀:(⊙o⊙)…拒絕被P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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