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名字風波

不要說這個時代，就是在淩天陽曾經那個時代，不也是這樣嗎？嫁出去的姑娘，就不能胡亂置喙娘家的事。

“我都知道，只是我自己氣不過，我爹他辛苦奔波了大半輩子，不說多的，就是我那大哥，一個人就娶了三個媳婦，二哥兩個，小弟也是兩個，哪個不是爹辛苦為他們讨來的，如今我爹年紀大了，這家嫌棄過去，那家嫌棄過來的，我這當閨女的，想着覺得心酸無比。”王氏一邊說，一邊用手抹着眼淚。

“娘，你這樣已經很好了，要知道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天爺會收拾他們的。”

淩天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王氏，王家的事情他們只能算沾了親戚關系，根本管不了，不僅如此，要是他們家多少弄出點什麽事來，那邊大舅舅和二舅舅肯定會說他們家的，王氏也知道，無奈一根腸子通到底，嘴巴從來不上鎖，這才惹得萬氏厭惡，和他們家斷絕了關系。

淩天陽也不喜歡萬氏，萬氏性子自私自利，嘴巴無比刻薄，王家都知道，外人卻不知道，萬氏面上光滑，和村子裏很多人家打好關系。

兩的娘人。不過，淩天陽知道萬氏的本性，不僅是因為她外祖父的事情，還有小時候大舅娘對她做過的事情。還記得小時候她在大舅舅家玩，到了吃飯的點，萬氏竟讓她的小兒子将淩天陽帶回外祖父家，一頓飯也舍不得給她吃。這件事情無意中被淩天陽聽到了，這才知道，一直對自己笑得很和藹的大舅娘原來不過是只笑面虎。這種事情算不得什麽大事，那時候淩天陽還小，大舅娘竟然慫恿她拿外祖父家的東西送給他們家，這才是讓淩天陽十分厭惡的原因。

二舅舅家相比大舅舅家好多了，二舅娘熊氏性子好比地痞流氓，虛僞什麽的她是不會，可就是惹不得，一旦惹上，她會讓你一輩子都不敢再出現在她的面前。給淩天陽印象最深就是二舅娘連續兩胎生了女兒，那時候外祖父當裏正，她怕外祖父将她休了，便瞞着将剛出生的二女兒送到二姨家，二姨體恤她，幫她撫養孩子，誰知道孩子五六個月的時候發高燒，沒多久就夭折了，二舅娘領着二舅舅找上二姨家，要二姨夫賠償，自然二姨不肯。熊氏見二姨強悍一些，便将注意打到二姨夫身上，二姨夫的身體不好，二舅娘拉着二姨夫，到廟裏詛咒，非要說那個孩子是二姨家害死的，二姨夫被氣病，身子一天不如一頭，後來竟撒手人寰，害得二姨家三個孩子成了沒爹的孩子。

所以，淩天陽很小就知道二舅娘惹不得，所以一直沒去他們家玩過。

“對了娘，雖說現在這年生不好，可是我們家上次就說好了，賺了錢就送老二和老三上學去，你看這都九月份了，讓爹送他們去念書吧，正好，我也準備送天珏去。”

“對啊，陽陽這事你不說我還沒記起，孩子他爹也真是的，這事怎麽不記得呢？陽陽，你燒着飯，我這就去給你爹說。”王氏急急忙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邊走一遍念叨：“真是的，要是耽擱了孩子們那可怎麽得了，老二眼看着都十歲了，笙哥也真是，還有——”

淩天陽無奈的笑笑，王氏就是這個性子，做起事來風風火火，人又直，有些話也不知道藏着點說。這下見她一提起孩子上學這件事，王氏立馬就忘了剛才的事，淩天陽暗自想到：這樣也好！不然，王氏說不定真有可能跑回娘家，将萬氏狠狠的罵上一頓。

第二天，淩天陽将燕天珏送到淩文笙家，由他帶着三個孩子去秦家房子，芭蕉窩沒有學堂，沒有夫子，所以他們不得不去秦家房子那邊，對于外村的人，黃夫子收的束脩比本村大概多了近兩倍的樣子，而且，要去上學，必須要去見黃夫子，讓他看看孩子有沒有天賦，适不适合上學。其實這一步說白了就是看看家裏情況，看看孩子天賦這個借口真的不怎麽樣，附近幾個村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沒有辦法，黃夫子這個人很勢利。在農村，有學問的人很受尊敬，特別是像黃夫子那樣有功名在身的人，只是黃夫子品德操守實在是太差，只能作為啓蒙老師。

黃昏的時候，淩文笙面上帶着笑容的回了家，淩天陽心急，穆氏倒是平淡，但也準許淩天陽回娘家看情況。看到淩文笙的表情，淩天陽心裏也高興，心下暗道：看老爹的表情，怕是這次黃夫子收的束脩少了些吧。

這邊淩天陽還正在做美夢，那邊淩文笙就無情的将這個美夢打碎了，原來，王氏正在問淩文笙：“笙哥，你剛剛說黃夫子收了我們多少？”

王氏一臉不相信，一只手緊緊抓着淩文笙，淩文笙尴尬的笑笑，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孩子他娘，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黃夫子說三個孩子每人一年交二兩銀子，外加一石米，逢年過節還要節禮。”

“什麽？他瘋了！那麽多，笙哥，你沒說錯？二兩銀子？還有那麽多東西？”王氏噌的一聲站起來，神色驚訝中帶着憤怒，要知道二兩銀子現在對他們家來說不算什麽，可是這要換在以前，全家差不多可以省吃儉用半年，一個孩子二兩，兩個孩子四兩，還有那麽的東西，虧他說得出來，真真是不要臉。王氏氣急了，胡亂的說道：“黃夫子？什麽黃夫子，我看他才是個不要臉的扒皮，要了那麽多錢，還好意思找我們家要節禮，他怎麽不去搶啊！孩子他爹，你是傻的嗎，他說多少就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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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文笙緊張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按理說他不生氣，他覺得黃夫子沒錯，可是，看到孩子他娘這樣，他又心虛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秀英，你聽我說嘛，黃夫子雖然收了這麽多銀子，可是人家給我們家兩個孩子都取名字了，你知道嗎？老二叫淩天睿，老三叫淩天青，黃夫子說啥睿智聰明，還說啥直入青雲，什麽來的，孩子他娘，你不知道，我好高興啊，孩子們終于有名字了！”

淩文笙越說越興奮，直抓着王氏的手，眼裏都是忍不住的高興和喜悅，王氏看到淩文笙這樣，心裏一軟，這些年來，由于家裏窮，孩子們的名字問題一直沒着落，不僅她急，孩子他爹更急，老屋那邊一點不管，連淩天洪都有名字，他們家三個男孩子居然還老二、老三的叫着，不就是因為沒錢嘛。

如今，孩子們的大名有着落了，王氏的心裏去了一塊心病，可是，“也不用那麽多錢吧！”王氏小聲的嘀咕道。

可不是嘛，取個名字加上束脩，也用不了這麽多名字啊，哪有夫子跟自己的學生要節禮的，這可真是·······淩天陽搖搖頭，看來那個黃夫子的人品很有問題啊，要是自己快點賺錢，去鎮上買間屋子，幹脆将他們送去鎮上另外找夫子得了，這都什麽人啊，萬一把孩子教壞路怎麽辦？

淩天陽猶豫着，打斷淩文笙和王氏之間興奮的談話，說道：“爹，你交錢了嗎？”

淩天陽雖然這麽問，可是自己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今天淩文笙帶着三個孩子出去的時候明明就是拿着銀子出去的，而且淩文笙的性子，應該是已經交了錢，可是自己心裏還存有一絲僥幸……

“交了呀！陽陽，人家夫子都已經給老二他們取名字了，我要是還不拿錢，成什麽樣子了？”淩文笙有些不滿，他本來就是個老實敦厚的人，聽淩天陽這麽說，覺得很不厚道。

淩天陽深深的嘆口氣，她就知道，算了，算了，給他們幾個啓蒙吧，等日子好過了，一定不能讓他們跟着這樣的老師，實在是誤人子弟。

“好吧，爹，交了就行，娘，你也別怪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跌就是這樣的人。算了，老二，你們幾個跟姐出來一下。”安慰了一下王氏，淩天陽便找着是那個孩子去了外面。

想的不錯，淩天陽就是想好好敲打一下他們幾個，黃夫子人品不好，可不能讓孩子們跟着學了去，還得提前跟他們幾個打針預防針啊！

“姐，你要說什麽啊？

“就是啊，姐！”老三興奮的蹦蹦跳跳，拉着淩天陽的手，“姐，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叫淩天青，你知道吧，夫子說：‘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卷的均勻。

蜂團蝶陣亂紛紛。

幾曾随流水，豈必委芳塵。

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姐，怎麽樣？我就覺得夫子念出來真的很好聽，我也覺得這個名字不錯！”

這次驚訝的不僅是淩天陽，還有老二和燕天珏，燕天珏曾經四歲啓蒙，到了六歲的時候突遭家變，這才歇了，可是他的基礎肯定是要比老二和老三好的，老三一個字不認識，怎麽會一下子就記住了剛才夫子說的這首詞？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