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可憐
香包圖案簡單,江沁禾和白老師,還有研究所的一衆人員忙活了一個周左右就全部交單。
她本打算昨天晚上就開車回明水灣,誰料,車居然爆胎了。
或許是前天章阿姨的消息使然,她心神一動,拒絕了白老師送她回市的提議,轉而跑去一個角落給裴承喻發了消息。
聊天頁面還停留在上次回老宅的那次,江沁禾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增删幾次,才下定決心把消息發了出去。
消息發出去的那一刻,她設想了好多種可能。
比如,裴承喻轉告給王秘書,然後王秘書來接她。
又比如,裴承喻過了很久才回消息,以平他跑空那一趟的怨氣。
只是她沒想到,裴承喻不僅秒回,今天下午還親自過來接她。
非遺中心位置很好,陽光充足,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日落時分就會刮起略微清寒的山風,江沁禾忍不住攏了攏身上單薄的開衫。
不僅身上受風,腿上也受風,江沁禾想了想,随後在非遺中心門外的雕塑旁蹲了下來。
蹲下不久,江沁禾收到了裴承喻的來電。
“你在玩角色扮演?”
“嗯?”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車窗緩緩下降,露出裴承喻略帶戲谑的臉。
江沁禾看他,只見裴承喻嘴唇張了張,手機裏傳來他的聲音。
“賣火柴的小女孩。”
他啧了聲。
“有點可憐。”
江沁禾挂斷電話,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車上開了空調,江沁禾沒忍住,肩膀哆嗦了下。
裴承喻伸手關掉空調,沒有多說,将手機放到中控臺,随後握上方向盤。
繞出古色古香的仿石板路,車正式出了嘉和山莊,開始朝着市內前進。
車內關了空調,越靠近市內,溫度也越來越高,雖說開了窗,但迎面吹來的全是帶着熱氣的晚風。
江沁禾偷偷看裴承喻,他應該是剛下班就趕了過來,身上還是西裝,腳上也還是一雙昂貴皮鞋。
手握在方向盤上,露出一節白色襯衫的袖口,還有腕上不菲名貴的一只鑲了鑽的手表。
他平時喜歡帶那條黑曜石的手繩。
視線悄悄上移,江沁禾注意到西裝全被扣上的紐扣,一絲不茍,一顆都沒有解開。
不熱嗎?
脖子上的扣子緊嚴,西裝外套也沒有脫,裴承喻應該很熱吧,恍惚間,江沁禾好像看到了他額角滲出的幾滴晶瑩汗水。
幾分鐘後,紅燈停車。
原本如織如梭的車流停滞,江沁禾立刻收回視線,盯上正前方的紅綠燈。
燈旁顯示牌上的數字不斷倒數,越來越小。
手指輕輕敲了敲方向盤,裴承喻偏頭看她,若無其事地開口:“你剛才看我了很久?”
語氣平靜到就像是在問一個如同吃飯睡覺,喝水遛彎的簡單問題。
“嗯。”
江沁禾大方承認,随後又糾正道:“沒有很久,只是一會兒而已。”
裴承喻被她認真的樣子逗笑,好脾氣地跟着點頭,“我認同你的觀點。”
視線裏的最後一個紅色數字消失,跳出的綠燈結束了兩個人的簡短交流,江沁禾咬了咬腔壁軟肉,繼續看窗外車流。
像是循環一樣,下一個紅燈時間,裴承喻又一次率先挑起了兩人的對話。
“你有空嗎?”
“有空。”
江沁禾看他,她不在忙工作,也不在睡覺聽歌,她當然有空。
“幫我一下。”裴承喻的目光聚在她手上,語氣稀松平常地補充道:“幫我解開襯衫的一顆紐扣,謝謝。”
聽到裴承喻十分有禮貌的請求,江沁禾調整了下安全帶,随後微微起身,順手摸上稍微偏下的那一顆襯衫紐扣。
“錯了。”
“是上面那顆。”
過于貼近的距離,兩人都有些呼吸不穩,江沁禾被裴承喻有些加重的呼吸聲慌了神,手一晃,粉潤的指甲微微劃了一下男人突起的喉結。
手下的人悶哼一聲。
一種不同于江沁禾從前聽過的悶哼,這種聲音,帶了些其它讓她覺得有些羞赧的感覺。
手指顫動個不停,她心裏的緊張感通過不斷被碰到的衣領具象化,裴承喻垂眸看向那雙漂亮的,但止不住顫動的手。
“還有十秒鐘。”裴承喻沒看她,只是盯着她碰到扣子的指尖,善意提醒。
如果說她剛才很緊張,這句善意的提醒,直接将她內心的緊張又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峰。
江沁禾舔了舔唇瓣,輕舒了口氣:“很快就好。”
終于,趕在倒計時三秒時,江沁禾坐回原位。
一聲喇叭響起。
一輛老年代步車跟了上來,和裴承喻的這輛車并排而行,代步車搖下車窗,一個帶着小黃帽的老爺爺沖裴承喻招了招手。
“年輕人!”
“就算等紅燈也不能随便接吻啊,安全第一!”
“萬一沒看到倒計時呢,下次不準這樣了。”
說完,老爺爺搖上車窗,提高車速超過了裴承喻。
裴承喻默默升起車內的窗戶,窗戶隔斷外界空氣和內部空氣的交換,車內好像一瞬間靜了下來。
車流不息,滿境都是車水馬龍的喧鬧聲音。
夜幕初降,道路兩旁的燈光明亮,耀眼。在這方空間內,兩個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窗外光影時不時偷偷潛入。
微亮的光影給指甲上投了溫和柔軟的雲霧,指尖有些潤紅,指甲上有幾個月牙,江沁禾突然想起,剛才意外觸碰到他喉結的知覺。
有溫度,但又突起,拱起向上的一道弧線。
“最近很忙嗎?”
裴承喻狀似無意,閑聊一樣地問她。
“還好。”
路過十字路口,裴承喻打了個轉向:“還會加班嗎?聽陳年說,你們非遺中心接了個賀壽屏風。”
“不知道。”江沁禾頓然,随後反應過來:“陳年去非遺中心了嗎?”
她加班的這段時間,好像沒見陳年登門,也沒聽白老師提起過,只知道賀壽屏風的這位客人,留名許女士。
“不知道。”
裴承喻咳了聲,想了個理由:“應該是想去嘉和山莊玩玩,放松心情。”
“嗯。”
“這個屏風耗時嗎?”裴承喻繼續問她。
江沁禾:“還好。”
“客人工期給的很足,我和白老師,還有另外兩位研究員一起。”她大概算了下,說道:“差不多一個月就可以完工。”
裴承喻沒說話,繼續開車。
車進入明水灣,門口保安微微彎腰打了聲招呼,裴承喻點頭,然後一路開到樓下。
章阿姨今天還沒下班,見江沁禾回來,笑容滿面:“太太回來了,有什麽想吃的嗎?”
“不用了,謝謝章阿姨。”
江沁禾道謝,提着包小跑着上了樓。
章阿姨不解,看着江沁禾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下一秒,裴承喻走了進來。
“先生。”
“泡一壺花茶,給太太準備一份鮮花餅就好。”
裴承喻換好拖鞋,吩咐好也跟着上樓,去到書房。
那瓶雪柳此刻正安然地待在書房的辦公桌上,綠意盎然,盡情舒展着每一片嫩葉。
他将自己抛進座椅中,手臂放上書桌,指尖緩緩地,輕柔地,碰上雪柳最頂端的一片剛抽芽的嫩葉。
與指尖碰觸的片刻,感到一抔綿軟輕和,很像江沁禾手指的觸感,只是與之相較,更加冰涼。
想起今天晚上的那個烏龍,裴承喻臉上驀地多出少許笑意。
接吻嗎?
他這個狐貍精還差點,這個行為還算有些困難。
江沁禾洗過澡後去了衣帽間,打開衣櫃重新挑了件貼身的睡衣,随後來到化妝臺前摘下耳飾,項鏈,随後一一放進首飾盒。
要将耳飾放在它固定位置時,江沁禾突然發現,這個位置多了一對之前沒有見過的,她絲毫沒有印象的新耳飾。
一對黑珍珠耳墜。
圓潤,富有光澤,兩顆大小幾乎一樣的珍珠下墜着兩滴璀璨奪目的鑽石。
江沁禾又拿出收納項鏈的首飾盒,同樣的,原本項鏈的位置也被一條翠色汩汩的綠鑽項鏈取代。
這是裴承喻給她送的禮物嗎?
将禮物重新安置好,江沁禾下樓去了客廳,章阿姨已經下班,桌子上擺着一盤熱氣騰騰的鮮花餅,還有一壺茉莉花茶。
茉莉花潛游在透明茶壺中,舒展着淺白透明的花瓣。
江沁禾坐下,倒了杯花茶,然後捏起一塊鮮花餅,小口小口地咬着。
鮮花餅入口酥脆香甜,玫瑰花醬清甜但不過分膩口,尤其是剛出爐,還帶着一點加溫的油香。
吃着鮮花餅,江沁禾也在漫無目的地四處亂看,就當做是活動眼睛,放松放松。
看到客廳時,卻沒有見過那瓶雪柳。
枯萎了嗎?
江沁禾有些失落,轉念一想,她和裴承喻都在加班,章阿姨也不用天天都來明水灣,就算枯萎,變得不再漂亮也算是情有可原。
而且是同事随手分的兩枝,就算她在明水灣,她也經常會忘記。
吃完手中這塊鮮花餅,喝過花茶,把剩下的放回廚房,江沁禾就打算回房洗臉刷牙睡覺。
走到拐角,樓上傳來開門的聲音,片刻後,裴承喻端着那瓶雪柳出現在樓梯口。
作者有話說:
qaq 星期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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