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如願以償
“你……”李燼霜小心翼翼地瞧着他臉色,嘴唇嗫嚅,“我……”
沈濯回過神,道:“想說話就直說。”
李燼霜盡力讨好他,深吸口氣,道:“阿濯,我明天要去淩絕頂。”
沈濯一愣,笑道:“正好啊,我也要去。”
“求你別!”李燼霜心慌意亂,苦苦哀求,“護山大陣硬闖不得。”
沈濯暗想,不去親眼看看怎麽知道。望見李燼霜眼中擔憂的水色,心頭便暖融融的,面上笑意也更深了些。
“不用擔心我的,”沈濯信心十足,道,“我不會死。”
李燼霜聽出端倪,輕聲道:“那也不能以身犯險。”
這妖龍如此膽大妄為,有恃無恐,難道是有什麽護體的功法寶物?
沈濯淡笑一聲,道:“燼霜,告訴你也無妨。我自出生便有一項本領,受過的傷眨眼便可痊愈。”
李燼霜驚詫地睜大眼,道:“還有這等奇事?”
“不信你看,”沈濯拿出李燼霜那把普通的劍,将劍柄倒持,塞進李燼霜手心,擡指點了點自己胸口,“朝這裏刺。”
李燼霜丢了劍,道:“不行。”
沈濯展開襟懷,笑道:“我有護心龍鱗,這把劍品質一般,還傷不了我。你盡管試。”
李燼霜仍是推拒,沈濯輕嘆一聲,再度撿起劍,強塞進他掌中,兩手攥着李燼霜的手,猛然将劍鋒紮進自己心腔。
撲哧一聲悶響,劍鋒沒入皮肉,捅了個對穿。鮮紅的血噴湧而出,霎時濺射一地。李燼霜大驚失色,慌忙抽動手掌,卻被沈濯牢牢制住,動彈不得。
“你傻了不成!”李燼霜臉色煞白,六神無主,只見血流滾滾,沈濯那身華美袍服都已成了血瀑,失聲大喊,“快松手療傷去!”
沈濯一臉憔悴,卻還笑得出來,眼眸中閃爍着點點星光。
“燼霜親親我吧,好不好?”他柔聲懇求。
李燼霜驚出一身冷汗,一顆心好似銅鈴一般亂撞,急道:“這種時候了還想着親!”
沈濯眸子一暗,蒼白的唇角動了動,道:“你就親親我吧,一下就好。”
好似個沒得到糖的孩童,執拗地扯着大人袖子。
李燼霜向來心軟,滿眼血紅早吓掉了他半條魂魄,此時此刻已是走投無路。
老天見他平日裏修行太清閑,派沈濯來克他的嗎?
罷了,親一下而已。他是修行之人,六根清淨,無所畏懼。
李燼霜提起一口氣,鼻腔頓時灌進股冰冷的血氣,手腳一個激靈。沈濯模樣太虛弱,看在眼裏好似有根刺紮進心窩,他不忍心,便閉眼躲避。
他緩緩傾身,顧不得沈濯滿襟鮮血,兩手搭在他肩頭,在唇上印了一口。豈料兩瓣唇被妖龍飛快捉住含吮,力道輕柔,卻不可抗拒。
方寸大亂。
纏綿的聲響回蕩在耳畔,不知是窗外霏霏細雨,亂風穿竹,還是他被這妖龍擒住,一點點沉溺進茫茫情海。
雙唇觸感柔軟,就像他扔給他擦身的細絹,帶着冰雨似的涼意,卻驅散不了藤蔓般瘋長的妄念,無端讓人意亂神迷。
李燼霜不知不覺握緊沈濯雙肩,眼眸半合。心中暗想,又是魔障。
這回卻不能怪沈濯了,是他自甘沉淪。
妖龍舐去他唇角水痕,笑眼中帶着餍足,低喘道:“喜歡嗎?”
李燼霜低着頭,拂平鬓邊淩亂的發絲。方才都太過火,沈濯兩掌托着他的發鬓,好似揉弄寵物,指頭探進發間攪纏,弄得一團糟。
說是揉捏愛寵,倒也不太合适。那股子生吞的勢頭,更像是進食,緊緊桎梏着他。
八方牢舍,諸法湮滅。逃?逃不掉的。漸漸連心神也失卻了。
他的心修得實在不好,這便動搖了。
李燼霜目光游移,啞聲道:“劍拿出來。”
沈濯從容一笑,霍然拔出帶血的長劍。又是一陣血雨飛灑,那劍鋒凝着森寒的光,蕭瑟肅殺,仿佛磨牙吮血的怪物。劍刃上蜿蜒的紅血宛如撕裂的綢帶,彙成一張森然羅網,倒流到他手臂指掌。
銀白的袍服上留下個駭人的血窟窿,不出沈濯所言,翻卷的碎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合,瞬息便完好如初。
血腥氣猶蕩溢在鼻尖,像極了一場無蹤的夢。李燼霜驚嘆咋舌,沈濯淡淡笑着,眼底含着春晖,用血淋淋的手指牽他的手,道:“燼霜摸摸看?”
李燼霜吞了口唾沫,終究難掩好奇,任由沈濯牽着他,指尖碰到血衣後一層彈軟的肌肉。
皮膚細膩,光滑無缺,觸感好似上乘的珍珠,當真跟幻境裏碰到的感覺一模一樣。
呸呸呸,又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難怪你能與傅識微打成平手,”李燼霜縮回手指頭,情不自禁贊嘆,“這本事也太厲害了。”
這誇贊沈濯很是受用,只是不滿李燼霜提起傅識微。
“我不過元嬰期,比他厲害多了。”
李燼霜無奈:“知道了,你最厲害。”
沈濯聽他語氣,卻是有些不滿。他們龍族當然厲害,越到絕境,越是戰意高昂。這是種族天賦,旁人學都學不來的。
總有一天要讓李燼霜對他心服口服。
李燼霜仔細打量着他血紅的衣袍,道:“衣服髒了,你怎麽辦?”
沈濯恍然回神:“不礙事。”
估摸着明早無憂便會到逍遙山,一件衣服而已,何需操心?
想到無憂,沈濯驀然記起那幾個天極宗弟子說過的話。護法大陣已經修好了,憑無憂的修為定然闖不進來,還會被人發現,他得去接應那個傻妹妹。
“燼霜在這等我。”沈濯道,眼神意味深長地在李燼霜臉上勾了勾,“你做什麽我都知道,別想着跑。”
李燼霜緊張道:“你又要去哪?”
這樣問倒不是擔心沈濯,他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哪裏用人擔心,他只是怕沈濯再惹出事。
沈濯暧昧一笑,道:“你不舍得我啦?”
李燼霜連連後退:“不不不,這倒不是……”
眼見着沈濯神情一點點垮下來,他忙着改口,差點咬了舌頭。
“是、是啊。到底是仙門轄域,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
沈濯朗然大笑,忽地把他擁進懷抱,摁在床頭揉捏磨蹭。
血腥氣像是蓋頭一般傾覆而下,蒙住李燼霜頭臉,憋得他喘不過氣。
懷中的身軀酥軟溫香,握住便愛不釋手。沈濯慨嘆一聲,盯着照進屋裏的月光,依依不舍地撫摸李燼霜頭發,有些興奮道:“潛入天極宗和仙門弟子偷情,實在是太快樂了。”
李燼霜臉頰發燙,猛推他肩頭,知道這妖龍銅筋鐵骨,便使出十二分勁。可惜沈濯沒事,卻搞得自己手掌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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