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寒冬終于過去。

換厚衣,着薄裝,人整個都輕松起來了。

許蘇穿着套裙,按時按點去上班。

春天來了,她要以靜待花開的明朗心情,迎接不一樣的又一年。

。。。

嘎噠子山之後,周繼一到就大叫大吼,罵許蘇把韓端勾引到這個鬼地方來沒安好心,說這一切都是預謀。

看吧,聰明人不需多說。

許蘇老實承認,說可惜你來晚了,本來這一鍋你是主菜。

周繼說誰能有你心狠,本來我端哥根本不用跑上山去救你,受這一遭大罪,讓你挖的坑把自己埋進去。

許蘇說沒辦法,誰讓他厚道。

周繼梗着脖子沒再吭聲,嘴皮子嚅嚅的像是在狠狠詛咒着什麽。

許蘇涼涼看他。對于互相陰的人來說,他這樣的表現是不是太過于激動了。

為配合警方而留下來的幾天裏,許蘇沒想到竟然還會見到許迪。

許迪說姐你電話這麽久打不通,我都急壞了。聽說你受傷了,我馬上訂票飛回來了,然後急着詢問她身體如何,受傷嚴不嚴重。

許蘇老懷甚慰,許迪竟然會擔心人了,記得從前她們很少有這麽相親相愛的時候,電話都很少打一通。

并且許迪看起來氣色很好,顯然幾個老男人并一段視頻并沒能把她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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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象許家的女兒。

然後許迪很得意地跟許蘇分享她的奇遇。

視頻事件後許迪很郁悶,在同學的邀約下一起去爬山夜營。

就是那次,怨家路窄遇到了落單的周繼。

他迷路,摔傷了腿,沒藥沒水沒食物,向路過的許迪求救。

遇到這個化成灰她也認得的人,許迪蠢蠢欲動地打量四周,看能不能尋機狠砸他一石頭。

結果周繼一眼竟然沒認出她來,二眼就開始傷感起來,說她跟他從前的一個朋友很像。

那個朋友很信任他,結果他卻對不起她,後來她不在了,他徒留餘恨永遠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許迪的樣子跟從前并沒有多大變化,如果硬要說變化,那就是衣着打扮上的不同了。從前小女生,雖然偶爾也會化個妝,但大多數時候清湯素面。現在成年了,又在個性開放的環境中,她的扮相是很考驗眼力。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繼說,你如果救助我出去,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然後在許迪的一臉審視打量甚至攻擊預備中,開始一個勁地加碼,報酬從幾萬起步,直說到足夠你一輩子花用,只到你滿意為止。

——周繼是知道視頻事件後深知不好,許迪在他眼皮子底下出這事兒,大概率會被算他頭上的。這種揭人傷疤式的二次傷害,許蘇定會毫不客氣還以顏色。

所以他當機立斷迅速與許迪做資金交接,希望許蘇能看到他的誠意,能明白不關他事。他覺得動作已經夠快,沒想到許蘇動作更快。

總之周繼當場給了許迪空頭支票,她把他撿回了營地。

許迪雖然全新的名字全新的國籍全新的形象出現在周繼面前,又人又不是真傻,真完全信他就有鬼了。

但當實實在在的錢拿到手裏,真假便都不重要了。

許迪也絕不會以為這純是自己的運氣好碰上周繼撞壞了頭,絕不會以為要回錢來真這麽容易,那是當初她拿命都沒換回來的東西。

然後緊接着,她就知道她姐受傷了,韓端更差點躺平了。

所以,這也是拿命較勁的代價。

許迪看着手裏折子,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一場,然後回來看她姐了。

她忽然明白了爸爸只給她房子和錢的意思。公司就算給她,她也守不住,絕對變成別人的,還是賠上老命的那種。

曾經有過的那點兒不服不爽,連絲兒灰都不剩了。

——許蘇問完了所有細節,确定視頻事件周繼事先完全不知情。她想,她可能錯怪他們了。

但她完全不後悔這次嘎噠子之行。

她早該揮棒痛擊的,只是一直被軟化,讓她那點兒恨意快無處安放,心裏不是不慌恐的。

那些爸爸媽媽被欠的債,她憑什麽輕易替他們原諒?

還有自從爸爸去世後,甚至是從爸爸生病後,那些盯上的,打壓的,強取豪奪謀算的,在這一棒之後,看誰還敢再來招惹。

這是很解氣的一棒,更是對各色鬼魅的威懾。

她不後悔。

周繼只是還了錢,并沒有頭破血流的傷過痛過,就敢來她面前霍霍?

她問許迪,這樣的結果滿意嗎?

許迪很滿意,說她拿回了double呢,然後她也要甩周繼二十塊,問他願不願意陪個酒拍個play視頻,氣死他。

許蘇:……

。。。

行吧,就這樣吧。

許蘇去跟韓端坦白:“我故意引你過來的……恨麽?”

韓端躺在床上罵她:“以身犯險算什麽能耐?你何必借他人之手,你不如直接吓死我好了。”又說,“我給你機會生殺予奪,是你舍不得,又把我拉回來。”

他說這麽久以來他的心髒病都沒犯,直到看到她滿身可怕的黑紫癱在那裏。那黑紫刺傷他的眼,刺痛他的心,象從前舊報紙上大幅的舊照片那樣,多少日日夜夜刺着他的眼他的心。

他說:“我的傷不重,只要你別吓我。”

許蘇:……

她一身的血污,那特麽不是你自己吐的麽?

還有,這怎麽整個語境走向都不太對?

當然,她也一直記得韓端大口大口吐血的情景。

那溫熱噴過來,又瞬間冰涼黏膩,讓人緊張得心都快不會跳。

她也懂了他看到父親大口吐血時是個什麽情景,是個什麽心情。

……

總之……到此為止吧,一切。

許蘇約了周繼。

然後将套了麻袋的周繼拳打腳踢練沙包,給周繼造了個鼻青臉腫衣衫淩亂備受□□的形,然後扔他一張兩清卡。

以及,讓他捎回的退給韓端的戒指。

然後許蘇發了微博,@了某人,宣布訂婚取消。

她用了八個字:前緣已盡,各自安好。

然後帶着許迪回了濱海。

随後,韓端和周繼,兩個難兄難弟一起飛美國治病去了。

據說,許蘇退還戒指取消婚約,是給了韓端最重的一刀,那神經病似的神經性心絞痛又犯了,并且十分嚴重。

連黎會娟都被驚動。

黎會娟趕去美國看望兒子前先來見了許蘇,想邀她同去,“如果不是足夠兇險,周繼不會告訴我。但我想他最想見的,應該是你。”

許蘇只說“兩不相幹”。

黎會娟搖頭,“你很愛很愛他,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

許蘇不語。覺得這思路有點兒神,她不懂,也不想弄懂。

黎會娟又說:“周繼讓我對你說,一方走夠九十九步,而另一方至少該踏出一步。我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是不是你覺得他的九十九步還沒走夠?”

許蘇:“我們是零步對零步的關系。”

然後客氣地送走了她。

。。。

許蘇調整生活作息,她正常工作,看書,運動,旅行,結交朋友,生活得波瀾不驚。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沒什麽脾氣了,平和了。

雖然她最近還是話題中心。——從姜正蘭他們進去,頂鋒招牌回來,彰顯她霸氣回歸之後又意外退婚,都讓輿論喧嚣。

梁世勳去探視姜正蘭,回來後說姜正蘭希望見她一面,她也很大度的同意了。

梁世勳說姜正蘭十分憔悴,一輩子沒吃過的苦都吃了,身體已經很不好。

“我若發博,說她只是受人蒙蔽加商業上操作不當,才被定性為商業欺詐的,将她描述成一個見識有限的家庭婦女,你會不會介意我替她開脫?”

——人民群衆的想像力很豐富,已經有各種版本的豪門恩怨宮城計出現,連許蘇爸媽是姜正蘭殺害的都腦補出來了。

——許蘇能理解,梁世勳想為母開脫是一方面,但只怕主要還是封家的意思。封家官場上混的,自己都過得謹謹慎慎使勁往慈善上靠,又哪容得他梁家來給他們拖後腿抹黑灰。

許蘇讓他随意。

姜正蘭确實看起來老了不少,但還能端着範跟許蘇說話:“世勳對你一直舊情難忘,多次與我商議想與封家退婚。如今你也退了,他更想與你重締良緣。蘇蘇,你看我現在都這樣了,這輩子也就是樣了,但我不想看着世勳一輩子為情所困郁郁寡歡,也不想看着你孤單一人。你們是最好最合适的,對吧?”

許蘇忍不住笑。

不是他要退婚,是封家不願意才對啊。覺得梁家配不上封家,覺得她丢了人家的人了。

還有,她想遮掩自己的醜行,想讓她和梁世勳秀出大友好大和諧,好為他的微博內容互相印證,想讓她自己在人們心裏不是殺人放火那麽不堪。

以及,許蘇說:“你又觊觎我的身家了。”

但姜正蘭還算有點當媽的樣子,不管梁世勳是主動請命還是被逼無奈,那些商業欺詐的事總少不了染指,至少也是知情見證者。但姜正蘭統統推說他全不知情,所有的罪過都自己一力擔了。

看在她老态盡顯和慈母心腸的份上,以及她最終低下的頭顱流下的淚,許蘇回去後轉發了梁世勳的那條微博,随意評論了“EN”兩個字母。

這是她的表态,是她最後的一點溫情。

。。。

林菡不知從何得知了這事兒,知道許蘇态度軟和了,也忙托人捎了信兒,想見見許蘇。

許蘇也見了。

林菡有很多不解:“蘇蘇,你是怎麽知道我有u盤的?”她跟誰都沒說,真的。

許蘇:“我不知道啊,我猜的。”認識久了,總得有點兒了解。林菡如果有材料要藏,不愛用郵箱不愛用空間就愛用u盤。不過就算沒有也沒關系,她就胡亂詐一下。

“那你怎麽會懷疑我的?我自認對你真挺好的。”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林菡從前對她并不好,她跟着她爸爸那麽久了,對許蘇都未必有印象。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她,她更在意她爸爸。——小女孩對那種微妙的關系其實很敏感。

媽媽去世後,是許蘇最需要照顧的時候,但林菡并沒有關心過。卻在她爸死後忽然對她全方位體貼。這很突兀,也讓許蘇一直對她親近不起來。

另外還有她爸的态度。她爸一直對她媽放不下,因為他喜歡和她并肩戰鬥的感覺,他喜歡有能力的女子。如果程蘭君去世後他想再婚,第一個應該考慮的就是林菡這種才對,但他沒有。

但凡林菡對她真誠一點好一點,她爸可能就娶了她了。

這種事,許蘇一句也不想提起。

至少林菡跟在她爸身邊那麽多年,卻一直不知道MAX基金的事,可見心腹什麽的,她并排不上號。

還有後來,許蘇遇到韓端。她最初對韓端是有許多疑問顧慮的,總有些細節,她只對林菡提過的,但下次見面,韓端總能不動聲色的為她解釋,然後她發現與韓端的默契越來越多。

許多點不解,直到林菡放心大膽搭上四建張永盛,許蘇最不可能和解的人。

許蘇說:“你不如說說,你跟着爸爸工作那麽久,為什麽要做對不起公司的事情?因為錢,還是因為男人?”

這正說中林菡的滿腹委屈心酸,她忍不住有點兒小激動,“你說得都是,因為錢,也因為我恨嫁!”

“我跟着許總那麽久,認真工作從不懈怠,對許總從生活到工作無微不至的關心,但許總寧可娶了董春芳那麽個女人并且一直守着,都不對我起點兒心思。我一個美貌能幹的女人,不該有怨言麽?

但就算如此,我也踏實勤奮工作,畢竟他是個能幹的老板,跟着他幹讓人踏實,至少一份不錯的收入在那裏。

但最後呢?許總病了,許總沒了,我怎麽辦?跟着個毛頭丫頭鞍前馬後讓外行指導內行?還是再找家公司從頭再來?你以為我還青春年少啊。

想想我這麽多年的辛苦努力,我對得起頂峰,我便是賺多一點,也是應該的……”

許蘇:“是啊,你對得起頂峰,這不又立了一功。若不是你,張永盛姜正蘭他們也不能進來。”

林菡迅速打住說嗨了的話頭。

一個男人對自己身為女性的魅力視而不見,另一男人體貼小意,夾雜在前途迷茫公司各色人心浮動的背景下,很容易讓意難平的人亂了本心。

林菡嘆了一聲,道理她都懂,但到底沒抵抗住誘惑。

年紀漸長後見多了龌龊,慢慢不以為意,慢慢同流合污,怨不得別人。

她說:“都是我的錯。我從前不是這樣的,如果我早年有一丁點兒浮躁外心,許總和程總不會容我的,我還是程總親自招進公司的……程總對我……”

許蘇不願她提自己的媽媽,打斷她道:“我當初進公司時,你已經跟張永盛他們達成合作人財雙收,那時候為什麽不離開你離職單幹或另謀高就,甚至帶走公司資源,我都無話可說。那時不少人也都這麽幹了,你為什麽要留下來?還留到現在?”

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當初幾方達成交易,當時就該讓梁老爺子及時兌現承諾給她安排個職位才對,何必要跟在她身邊鞍前馬後?

就近監視看她掙紮?還是說頂鋒有什麽值得她必須留下來的東西?

林菡沉默,然後她笑了笑:“我不能走,因為,我也收了韓端好處,要幫他做事。”

許蘇猝不及防,狐疑地看她。

“他讓我做你的閨蜜,讓我看着你勸着你,他說他也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麽,如果有天他對你做過了火,讓我站你這邊。”

“可是我做閨蜜一直不成功,你并不對我敞開心扉,所以這項任務一直沒能完成……”

許蘇腦袋有點兒翁翁的,木然看着林菡開合的嘴。她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韓端确實曾矛盾掙紮,曾這樣為她留後路的安排了。

可這算什麽?

備用友情?

因為知道自己要去撞人,所以叫個人幫自己踩剎車?

這是特麽什麽鬼操作?!

許蘇按捺不住的生氣,半天才道:“那你繼續做他的人,若以後我又對上他,你站他那邊。”

……

臨走的時候,林菡問她:“蘇蘇,你相信嗎,我不是個壞人。他讓我幫你的時候我很高興,覺得自己站在了對的地方,我是很認真的幫你做事的。所以,蘇蘇,我不是壞人對吧?”

許蘇:……

他們一個一個,都不肯做個純粹的壞人,倒顯得只有她,才夠壞了。

她想了下,說:“你不過這幾年而已,改造好了,以後做個好人。”

想起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工作,于是又說:“勤懇能幹的好人,總有工作機會的。”

林菡眼睛微潤。

這就是承諾了。

她将來出來了,甚至還能好好工作。

。。。

也許是和林菡的見面,又提到了很多爸媽舊事,許蘇第二天又去了陵園。

坐在碑前,和爸媽輕聲說着這段時間的生活。某一刻,忽然毫無來由的,脆弱地想流淚。

從小,她就是個壞孩子。

媽媽去得太早,她使壞的記憶不深刻,但對爸爸,她沒少惹他。

那時她傷心難過,爸爸對她寵得無以複加,抱着她到媽媽碑前,告訴她說:“你媽媽會希望你快樂開心,你要是傷心難過,媽媽會更加傷心難過。”

但她希望爸爸更傷心難過。

所以明明什麽都懂的她,偏裝作傻乎乎的問他:“爸爸,如果媽媽在那邊傷心了,會不會也一直哭?哭得兩眼紅腫看不清路,在那邊也撞一回車,就又回來了?”

爸爸于是也在碑前哭得兩眼紅腫。

後來爸爸病重,忽然說“我的蘇蘇行的”,把公司給了她。偶爾她也想過,爸爸說“她行的”,是不是她夠壞的意思?

跟她相比,董春芳與許迪,只是弱雞與小屁孩吧。

而她,誰都傷害,是個無情無義徹頭徹尾的壞孩子吧。

碑前有兩束花,菊花與百合,新鮮鮮的象剛采下。

許蘇盯着花束看了又看,然後擡眼四處張望。

安靜靜的陵園看不到一個人影。

能是誰呢?

會是……

不會吧……

就是……

……不許想了。

。。。

許蘇打了場痛快淋漓的室內網球,精疲力竭才停下。

昨天哭了一場,眼睛生澀到現在。

等車來接的時候,她靠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幾乎要睡過去,迷蒙中并未注意走過來的人是誰。

那人輕輕拍了拍她腦袋,帶笑的聲音響起來,“怎麽看見我就想睡?嗯?”

許蘇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她擡頭,瞪着韓端。

男人一臉可惡的儒雅笑意。

是啊,他也有很大變化。從前塗滿冷色調的人,現在竟然可以稱上儒雅了。

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想,他剛才說什麽?是打招呼嗎?還是一個可惡的黃色笑話?

她無聲半晌,問:“你怎麽來了?”

他遞給她一個厚厚的文件袋:“給,我的九十九步。”

許蘇打開文件袋:“什麽?”

“某人要的,我的全部身家。”

許蘇手頓住,過了會兒把文件袋往外推,“你拿走。”

“拿走有什麽用?已經不是我的了。你看看,全部簽過轉讓協議了。”

許蘇深吸了口氣,倔強地仰頭看着他,“我現在很平靜,你不要胡亂又來招惹我。”

“哦,有人告訴我說,愛情是重節拍,不是平靜。蘇蘇,你的愛情來了。”

許蘇:……

“你看看,夠嗎?還欠嗎?”

“若我說欠呢?”

“還欠的話,我沒錢了,只能肉償了。”韓端笑道,“蘇蘇,我們結婚吧,我迫不及待要還債了。”

許蘇揚了揚文件袋,挑了挑眉:“那好,你現在淨身入戶,将來就算我死了,遺産你也沒份,你也願意?”

韓端無語了下,怎麽又說到生死。

然後就失笑:“你是不是傻?你的我的,将來還不都是咱孩兒的。”

許蘇:……

誰特麽就跟你說到孩子了?

韓端打鐵趁熱:“你可答應了啊,走吧,民政局啊。”

……民政局同意了嗎?

。。。

許蘇雖然說,“看在錢的份上”,願意踏出那一步試試。

但她實在又覺得,這步子邁得有點兒大。

“才宣布取消訂婚,馬上出爾反爾,人家還當我多愛炒作呢。”

韓端說:“哪能呢,取消的是‘訂婚’,現在要進行的是‘結婚’,此爾非彼爾,沒人會說什麽的。”

“是麽?以後做得好發工資,做不好掃地出門,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韓端說,又搖了搖頭,“有的人還真是無情到底啊。”

許蘇點頭:“我決不重蹈我媽的複轍,這是我從小的信條。”

韓端輕輕“切”了一聲。

咱英俊能耐又強大,自信永遠能迷住她。哪象她,沒自信怕被抛棄的女人,才會巴着錢財不放,才會簽不平等條約。切!

許蘇:“怎麽,你生氣了?”

韓端:“沒有,我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心裏怒了?”

“沒有沒有,只是嘀咕了一下。”

“你嘀咕什麽?”

“沒有沒有沒有,就是覺得被人管挺好的。”

……

。。。

愛情再悸動,生活也總歸歸于平淡。

尤其許蘇韓端這樣反複被悸動磨搓過的人,平淡得就更加快速。

但就算只是沙發上靠着看電視,就算只是逛街去超市,就算只是買買菜只是親手做一個蛋糕……自己家裏,愛人身邊,心裏也總洋溢着一股暖。

所有的前怨,不過是對他們相遇的成全。

到頭來,仍想要感謝命運,讓他們有過恨有過痛,生了愛生了情。

前怨舊恨,都是緣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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