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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乃兮
屋裏可以算全是自己人。沐子芝聽到這話, 當即看着阿花微微皺起了眉:“發生什麽事情了?”
阿花話說得相當急促,怕時間趕不及,簡短将事情交代清楚:“鎮守太監雲舒想要提早将給太後的賀禮籌備起來, 段家就因此需要定下事宜。說的是提早, 其實今天就要訂下。段琨亮為此去王家催了幾次,現在王家生怕人動粗, 多加了不少人守在外面。段瑤玉派了人過來催,但我這邊交不出布。段琰齊直接找了個畫畫的,根本沒染布,直接畫了一幅畫打算送上去交差。”
陳叔顯然也是剛知道這個事情, 神情緊張起來:“段家這是怎麽回事?這事和三娘有什麽關系?要不要緊需不需要我幫什麽忙?”
周子澹在邊上更加不知道這都是怎麽回事, 臉上懵得很。這都什麽和什麽?鎮守太監雲舒給太後送禮和段家有關系,可和三娘有什麽關系?王家又怎麽了?
三娘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染布的姑娘,最多就是出生特殊一點。她與沐王府十六年沒有瓜葛,怎麽可能與監守沐家軍的鎮守太監扯上關系?她和段家不是關系一向來不好, 怎麽段瑤玉又多次來催過三娘交布?難道現下的梅家不能交布麽?梅菊知道三娘要回沐王府,不可能讓三娘接這種事的。
他思路還沒理清, 就聽沐子芝問了聲:“這個商鋪你們買下來了嗎?”
阿花和陳叔忙紛紛回答:“買下來了。”“對對,買下來了。”
“那行。我們現在直接去段家。”沐子芝也沒空再多說什麽,轉身往外走, “我把布直接帶了出來。現在應該趕得上。”
她快步往外走,想起門口她沒有馬也沒有馬車,走兩步又站住側頭看向周子澹:“你的馬借我用用?”
周子澹一時沒有理清楚三娘的事, 卻聽清了她的話:“我帶你去段家。我知道段家怎麽走。”說着, 他快步往店外走。
兩人快步朝外, 沐子芝比周子澹更快一步翻身上馬。她低下身子一把抱過周子澹懷裏的布, 半點不覺得沉重, 并将身體往前挪了挪:“上馬。”
周子澹說實話,這輩子并沒有和女子同騎過。事情似乎很急,讓他沒空多細想,聽着話翻身上馬。
守在門口的潭夢一時無措:“哎?郡主……”她怎麽辦?
沐子芝往後交代一聲:“這是潭夢,你們照看一下。晚間我回不來,潭夢你自行回府。”
潭夢哪裏想到出來一趟沒多久就會被郡主扔下。這要是真一個人回去,她恐怕會被打死。然而她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只見面前周家公子已經拉起了繩,帶着郡主騎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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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張伸手想攔,卻被身後人一下子拉住。身後的阿花将人再交到了阿翔那邊:“交給你了。這事一直都是我跟着的,我也要去一趟。”
說罷,阿花朝着馬離開的方向快跑起來。竟事試圖靠雙腿趕上馬速。
阿翔寡言,突然被交代要照看一個姑娘,更沉默了。他想了想,最終将視線落在陳叔身上。
陳叔還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見人一個個都跑了。現在多出了一個小姑娘。他只能試探性問了聲:“不然,你在我這兒先喝口茶?”
潭夢看了看面前兩人,最後一狠心,也拔腿朝着阿花跑的方向跑去:“我去找人!”
陳叔:“……”
陳叔頭痛。這潭夢姑娘看着就像是大戶人家的随從,一輩子都不知道出來過幾次。要是真跑丢了,他沒法給三娘交代。事複雜超乎他想象。
管,他怕惹事。不管,他已經介入了事。
他推了推阿翔:“阿翔,跟上去護着人。突然回頭真弄丢了人,三娘肯定要生氣。”
阿翔呆愣了兩下,随即聽話追了上去。
留下陳叔在原地越想越好笑:“這都什麽事情。說好了今天一早來看店鋪。結果來了一下全跑光,剩我一個。好歹也說一下這店鋪以後賣什麽,讓我好請人來敲些架子。”
他只好重新回到店鋪裏,看着能不能把店裏剩下那些個要賣光的東西先搬走。
此時,沐子芝深刻意識到,騎馬千萬不能兩個人騎在單人馬鞍上。
她已經盡力朝前靠,可是過于窄小的馬鞍,前方總是容易卡到她。這也就算了。馬速度一塊,周子澹就不得不貼近她。不然他們兩個坐太分開,對馬的傷害極大,對他們自己的傷害也大。
她受傷是前方,周子澹受傷就得是臀部。
由于手上還拿着布,她雙手沒法很好的拉繩,更別說抱馬或者拉住馬鞍。她只能靠着“前後卡住”她,從而不讓自己甩出去。
她不得不喊:“周子澹你抱緊我騎,不然我要摔下去。”
周子澹這會兒頭腦已經有些空白。他剛才馬速一塊,已經下意識攬住了三娘。攬住之後,柔軟纖細的腰身頓時讓他頭皮發麻。
現下兩人貼近,為了趕快些,他不得不幾乎将三娘整個納入自己懷裏,并收緊他的手臂。他能聞到三娘頭發上的香味,看到她的耳垂和白皙的脖頸,甚至感受到幾縷發絲刮過他的臉。
沒人告訴過他雙人騎馬會貼得那麽緊。明明他以前看那些浪蕩公子哥,都不過是帶着姑娘緩慢踩着綠草,從沒有如此貼近的姿勢。他們在馬上難道就只是由于有了雙人馬鞍,就可以稍拉遠一些麽?
這時節兩人穿的衣服都薄,人身上的暖意一陣陣傳遞過來。還好遠離江南,兩人都沒穿絲綢。這要是穿了絲綢,他恐怕要先摔下馬,失态跑遠。
身下的愛馬很不喜歡身上兩個人的重量,然而坐都坐了,它也只能快些跑。到了地方就讓人快些下去。它跑越是快,坐着的兩人越是難熬。
馬跑快了,馬鞍之上當然也更颠簸。如果說普通的騎馬只是磨損大腿內側,那現在的騎馬就是一颠一颠,活像在用馬鞍揍兩人的臀。
他們只有微微懸空才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
然而微微懸空的好受極為有限。該揍的次數還是得揍。揍了之後貼得更緊。
周子澹在江南吃喝玩樂那麽多年,第一次體會這種隐秘的愉悅與痛苦。他身為男子有時也會死要面子,當然不會将這種事情說出口,于是繃緊了身子,導致了耳垂脖子都微微漲紅,甚至連帶着拉繩子的手腕處都筋脈凸顯。
沐子芝沒比他好。
周子澹能聞到她頭發的香氣,她也當然能聞到周子澹身上的香。梅菊總是祭祀拜本主,會自己做香。所以她身上常常是草味染料與燃香的味道。
江南人卻很是講究,和她身上的香味不同。他衣物專門熏過香,似乎是有丁香和郁金,又好像有松柏兒和川椒,混雜着一股讀書人才會有的筆墨氣味。
要不是她總是混跡市集,恐怕都分辨不出這些個香味。可就是分辨出來了,她才不知道說什麽好。太近了。
兩人急着趕路,卻也不約而同心裏想着:到底為什麽會同意共騎這件事情!殺了他(她),讓這事重新來過吧。
到段家門口時,周子澹翻身下馬,經過這麽一段後神情有些恍惚。他擡手試圖幫三娘拿走她懷裏的東西,又試圖将人牽下來。
沐子芝把東西遞過去,下馬的時候還算正常,邁出第一步直接踉跄扶在周子澹肩上。她閉眼痛苦:“求求你下次出門的時候一定買個雙人馬鞍。要最柔軟的那種。”
渾身感覺都要散架了,都好痛!
周子澹聽着這話,心有餘悸扶着人:“一定買一定買。”臀都要變成四塊了。
沐子芝從包裹裏取出了面具給自己佩戴上。她拖動着自己的身子,又一次感受到了穿月娘衣服時的那種感覺。走路必須要緩步走,才能讓她清楚知道身體還是自己的。
段府今個閉門有事,門口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
沐子芝走到段府門口,用力叩了叩門口的銅環。
有下人很快微打開門:“今日段府不見客。”
沐子芝聽到這話,擡起手指指向周子澹手上捧着的布,放低了聲音:“月娘,按時來給段小姐送上賀禮。今日不是選禮的時候麽?”
那下人聽到這話,頓時信了。主要是他注意到了周家二郎,以及周家二郎手中的布。外頭那層包裹着布,瞧着價格不菲,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誰大戶人家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呢?
而且今天段府閉門謝客就是為了這個選禮的事情。
他将門打開得更大些,拱手請人進來:“我帶二位去找段小姐。”
作者有話說:
好嘀我去努力寫第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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