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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乃兮

“哎, 哎。你現在可是月娘啊!是這個意思吧?是僞裝成了別人的啊!”周子澹閃身低聲喊着,緊急逃跑。

沐子芝真是佩服周子澹,也佩服段家的下仆。一個能忘了系繩子, 另一個還真忘了把馬幫忙系上。只能聽見周子澹在那兒逃竄時喊着:“我的馬認路, 它會自己回去。別踢了別踢了。”

好在這時一輛更樸實的馬車終于到了段家門口。

馬車前方坐着阿花和阿翔,馬車簾子掀開, 裏面還有個潭夢。

阿花老遠見着三娘就在不住的揮手,到段家門口後更是招呼喊着:“布送進去了麽?”

沐子芝當即取下面具,等馬車過來後直接踩着馬車爬上去,往裏擠位置:“送進去了。你們怎麽都來了?算了。還好你們來了。我來的時候好歹有一匹馬。現在好了, 一匹馬都沒了。”

剛逃遠不敢靠近的周子澹又折回來, 腆着臉跟着上馬車:“給我個位置,我也要坐。”

阿花見布沒了,知道算是成了事。她放下心來:“還好趕上了。”

沐子芝上了馬車,見周子澹也要擠上來, 沒有阻攔。等人真的上來了,她伸出手指戳着周子澹的腰:“說你呢。你好歹下回把馬牽上。”

“這不是那會兒手上沒空。”周子澹躲不過, 臉上禁不住直樂。再說當時下馬的時候,他半響都沒有能夠從雙騎狀态下恢複。腦子裏哪裏還記得馬繩的事情。

馬車上嬉笑打鬧,馬車外阿翔調轉馬車方向, 重新将車行駛向西街十六號。

此時的段家內,該罰的罰,該散的人散。

段琰齊被下人強行帶去祠堂, 憋屈跪在祠堂中。段琨亮臉色不善, 攥着布不知道在想點什麽。段珊淩和段瑚雪沒待多久, 兩人擺着臭臉一起離開。

段思青帶着段三和段瑤玉前去段家庫房。他打算從頭開始教起段瑤玉。段家他還能撐很多年, 段瑤玉心性正。至少在他找到下一個合适繼承段家的人之前, 可以先嘗試帶出段瑤玉。

不是他不想讓兒子來過度掌控段家。可他不想讓段家遭受滅頂之災。無知且無畏比起無能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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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瑤玉跟在她爹身後,憋了半響好奇問他爹:“爹,月娘是誰啊?她為什麽整天戴着一個面具?我之前找她染布,她也戴着面具。但似乎你和她又是認識的。那她戴着豈不是沒有意義?”

“……你覺得稀奇。別的買布的人也會覺得稀奇。往後傳出去說起周城染出來的布,人必然會想起有一個叫月娘的人。你總共見過幾幅她染出來的布?可連你都知道她的名字,那麽往來的商人會不知道?往後其它地方的人不也就知道了。月娘是一個代稱。月氏一族的女子都叫月娘。只有看不見臉,她才能夠成為一個代稱。你如果知道她長什麽樣,知道她是誰。那你就會去探究她的一切瑣事。她不需要。”

“做生意,你要賣出去的東西平平無奇最可怕。”段思青這麽說着,“但這只是其一。”

段瑤玉困惑又努力配合着:“第二是不是,她還是想要隐瞞身份的?”

“或許是有這點因素在。”段思青看向段瑤玉,想起他第一位夫人,放緩了聲音,“她娘就叫月娘。月娘走南闖北碰見過很多人。她曾經想讓她的名字傳遍大江南北,成為天下第一名商。”

段瑤玉隐隐猜測到:“……她娘已經不在了麽?”

段思青打開庫房:“是。她出生後沒多久,他娘就過世了。雖然她沒說過,但我想她大概是想要替母親完成遺願。讓月娘的名字傳遍大江南北。而找上你,就是為了給太後獻禮。”

不知道梅家和沐王府知不知道三娘在做什麽事情。似乎他并沒有聽兩方說過什麽三娘僞裝月娘做的多少事。上一次聽說還是五年前。

段瑤玉想起自己早逝的親娘,忽然共情又佩服起月娘:“她……好厲害。”

“是厲害。”段思青想着西街鋪子的價,“西街最差的鋪子也要一百二十兩。你給的二百兩可買不下西街十六號那麽好的鋪子,至少要三百兩起。如果說她早就已經決定買下,那算上進貨的錢,以及預留的錢。她恐怕身家在五百兩朝上。她和你差不多年紀,已經可以靠獨一人賺到這些。”

這裏大抵沒有沐王府和梅家的幫忙。如果有的話,以他的消息不可能一無所知。

“五百兩靠一個人?”段瑤玉手指掰算着,“她做一幅染畫二百兩也不過用了月餘。五百兩只要三個多月。這麽算她可能身家千兩朝上!”

段思青更覺得段瑤玉天真。他搖頭:“能有幾個人像你這樣說拿出二百兩就拿出二百。而且這種要有人訂才好喊價。你做好了再去賣,再加上周城這兒會紮染布的人不少,價格不會高。真當千兩那麽好賺呢?”

他點着庫房:“行了。跟着段三,先把家裏庫存裏有點什麽,為什麽要那麽送都記下。今晚穿戴好些,和我出去認認人。”

段瑤玉用力點頭:“好!”

段瑤玉往內走了,段思青又叫住了段三:“段三。月娘這個布,今晚一并讓我們帶出去。她要做生意,我們段家賣個面子。”以後指不定段家也能靠着她,将一些段家的生意也做遠做大。

身家不止五百兩,真千兩朝上的沐子芝,重回到西街十六號。

她光郊外的宅子,當時買下和找人打陳設就花了一百五十兩。西街十六號三百五十兩,加上雜七雜八委托陳叔辦的瑣事,總計花銷在三百七十兩。

這店可不小。前面細算其實有三個大門面。樓有兩層。朝內更有巨大的庫房可以擺放東西。作為原先是布鋪的地方,總歸會擺放極多的布。

陳叔見人回來,和沐子芝細說着:“這鋪子呢,本來賣布。怎麽賣都是賣,所以幾乎沒怎麽折騰過。門打得不好,窗又嚴實。不管是從外往裏看還是從裏往外看,看上去都不寬敞。你瞧人家的酒樓,上下兩層門窗全部打開,瞧着裏面通透得很。看着就大氣。”

沐子芝微點頭:“是的。說好的三個門面看上去只有一個半。旁邊兩個門面連門都沒完全打開。”

周子澹聽到這話重新回頭看,發現還真是這樣。整個鋪子看着狹隘不少。他之前來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大些的門面。沒想到竟是三個門面!

沐子芝将阿花遞給她的商鋪契約收好,和陳叔以及阿花說着她的要求:“我們把門打大一點,顏色鮮亮些。這裏放掌櫃位,以後阿花就坐這裏。我們賣的東西主要是賣給年輕人。紮染好的布一卷卷展開一部分挂在牆上,用他們原先的架子去刷個色。”

“中間這裏放幾個人高的人架子,上面直接把布披上。”沐子芝一邊走一邊和陳叔說,“人架子邊上我們要挂銀飾、放些胭脂盒。兩側齊胸位置也可以多擺一些。賣的時候給人搭配上,人說不定順手一起買下了。”

她站在中央偏後的地方:“這裏直接放桌子。椅子可以塞在桌子下,抽出來可以坐人。桌上擺點簡單樣式冊子。再堆一些文房四寶的一套裝。來店裏的多是女子,說不定會給孩子和心中想送的郎君買。普通筆墨紙放幾年也不會壞。要是男子進來,等人的時候也能坐下。”

處處是細節,處處想賺錢。

周子澹聽得詫異,不知道三娘是哪哪裏學來的這些。

沐子芝說完樓下,帶着人繼續上樓。陳叔和阿花一左一右在沐子芝身後。潭夢下意識跟上,而阿翔綴在後面也跟着上了樓。不少人為了開店方便和安全,二樓常常拿來住人。沐子芝買了個宅子就是為了住人的,把商鋪也拿來住人,總歸有些浪費。

不過她還是留了個小地方:“這裏頭塞一個休息的地方。誰要是累了就把被子往地上一放,直接睡下。”她又比劃着牆面,“這兒要放貴點的大件布。人帶不走。再這裏,就擺放成和我之前在宅子裏做紮染一樣的地方就成。以及放些剪子、線以及方便人做紮染的東西在這裏一道賣了。”

大家都賣染好的布,她連帶着賣工具。

她從二樓指向商鋪門面後頭的一點空地:“這裏就放各種的染缸,加個棚子防下雨。”

大體說完,她看向兩人:“是不是差不多了?”

聽上去确實差不多了。陳叔和阿花互相對視一眼,稍想了想。陳叔直說:“先按照這個樣子布置起來。到時候還缺什麽還要怎麽做再看。”

阿花也說:“是,這裏我幫看着就行。”

沐子芝見最重要的事吩咐出去了,段家要的東西也給了,稍放松了些。一切都朝着順暢的方向去。她對上緩步走上樓,正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思索什麽的周子澹:“那接下去我得忙我的婚事了。”

阿花點頭:“好。”

點完頭,阿花愕然看着三娘:“什麽婚事?”怎麽才去沐王府這些天,突然就有婚事了?她一直有關注沐王府的消息,沒聽說過啊!

沐子芝指向周子澹:“喏,和他的婚事。成婚後就可以從沐王府搬出來。也不知道周家在做什麽,到現在還沒上門來提親。”

周子澹被指到了人。本來在想事的他被打斷思路,擡起了剛才半垂的眼:“哦,他們是慢了點。我回去催一催。”

在場的幾個人:“……”你們兩個為什麽能這麽輕描淡寫說出這麽轟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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