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被打劫

“蔣韻!蔣韻!”男孩在向她招手。

蔣韻走了過去,“丁……丁幾來的?”蔣韻一時間沒能想起他的名字。

“丁一。”男孩幹脆地說。

“有事兒嗎?”

“今天早上的事情謝謝你,我媽媽在二中對面開了一間面包店,我想請你去吃面包,以示感謝。”丁一很熱情地邀請蔣韻。

蔣韻心裏感嘆還能有這麽好的事情,她不打算拒絕丁一的邀請。

“好啊。”蔣韻朝着丁一笑了笑。

但是丁一沒動地方,仍然站在原地,“等一等柯以難,咱們一起去。”

看來還要感謝另一位“恩人”。

不多時,柯以難一個人到校門口,還是中午時候那個姿勢,雙手插兜,衣服掩面。

“柯以難!”丁一朝着柯以男揮手。

柯以難瞬間感受到周圍的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第一天來到這個學校,柯以難一整天都在接受別人好奇的目光。可是一整天,除了和蔣韻、丁一說話以外,他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柯以難在丁一面前停住了腳步。

“柯以難,咱們一起去我媽媽店裏吃面包吧,今天這麽冷,再來三杯熱可可,你看怎麽樣?”丁一熱情似火,讓人難以拒絕。

“好。”柯以難冷冷地回答。

丁一瞬間開心了起來,帶着兩個人朝着店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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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和他們學校緊挨在一起,丁一媽媽的面包店就在二中附近,一到放學時候,就會有很多學生來買面包,生意好得不得了。

“媽!我帶同學來了。”随着一聲風鈴聲,撲面而來甜點的香氣。

蔣韻瞬間感覺到了饑餓。

“你先帶着同學坐,想吃什麽自己拿。”丁一媽媽正忙着招待顧客,無暇顧及他們三個。

“你們倆先坐。”店裏有幾張小桌子,但大家大多是外帶,很少有人會在店裏吃。

丁一來到後廚,搞了三杯熱可可端了出來。

“喜歡吃什麽?”丁一熱情推銷着家裏的面包。

蔣韻走到展櫃旁,指着奶油面包不客氣地對丁一說:“我要這個。”

“你呢?柯以難?”柯以難沒有離開座位,正抱着杯子取暖。

“都可以。”柯以難覺得自己仿佛有選擇困難症,在面臨選擇時總是很猶豫,幹脆讓別人幫自己決定。

“給他這個肉松三明治。”蔣韻幹脆替柯以難決定。

三個人坐在桌子上滿足地吃着面包。

“真好吃。”蔣韻不禁感嘆。

蔣韻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老年人總認為外面的東西不幹淨,也很難接受新鮮事物,每天都是親手給她做飯,所以蔣韻很難吃到外面的東西。只有起床晚的時候,偶爾買個面包充饑。

“喜歡吃就經常來。”丁一媽媽忙完走了過來,聲音很溫柔。

蔣韻擡眼看向身旁的女人,她挽着頭發,身上系着一件明黃色的圍裙,上面印着“丁丁的店”。女人笑着看向蔣韻,蔣韻一時間覺得很親切、很溫暖。

“謝謝阿姨。”蔣韻甜甜地說。

“不用謝,這還是阿一第一次帶同學來店裏。”範文芳又在桌子上放了一碟曲奇。

“你叫什麽名字啊?”範文芳問蔣韻。

“媽,她叫蔣韻,他叫柯以難,我們三個是同一年級的。”沒等蔣韻開口,丁一先介紹他們兩個。

“呦,這孩子不愛說話把,一直低頭吃東西。”範文芳注意到柯以難一直沒有說話。

“你在這裏我們不自在。”丁一抱怨道。

“好好好,你們聊,不打擾你們了,想要吃什麽自己去取。”範文芳笑着搖了搖頭,走進了後廚。

面包很香甜,可可也很好喝,一杯可可下肚,瞬間驅散了寒冷。

“你就是一班新來的轉學生吧?”丁一朝着柯以難問。

“嗯。”柯以難低着頭小聲地回答。

“你原來不住在這裏嗎?”丁一刨根問底。

“不在,我和我奶奶在四川。”柯以難流露出了一絲悲傷。

“那你為什麽來到了這邊?”

“我奶奶……去世了,我來找我爸媽。”蔣韻覺得柯以難仿佛要哭出來了,這下子她理解了為什麽柯以難臉看起來那麽臭。

“我也和我奶奶住在一起。”蔣韻開口說道。

十歲的孩子,還做不到對他人的悲傷感同身受,也不明白死亡的含義。

“那你們兩個一樣。”丁一打趣地說。

“不一樣,我沒有爸媽,他有爸媽。”蔣韻語氣輕松地說出了這句話。

一時間,空氣好像凝固了,整個店裏一片寂靜,柯以難和丁一用驚訝的眼神看向蔣韻。

“你……要不要再來一個面包?”丁一覺得蔣韻有些可憐,他想哄她開心。

“好啊。再來一個奶油包!”蔣韻并沒有不開心,拿起一個奶油包吃了起來。奶油香甜絲滑,配着熱可可,甜甜的滋味一路從喉嚨滑向心裏。時隔很多年,蔣韻依舊記得這一天吃的奶油包的滋味。

“我得回家了。”蔣韻擡手看了一看手表。雖說奶奶管她并不是很嚴,但是如果回家晚了免不了要被唠叨一頓。

柯以難也起身,兩個人走到後廚。

“謝謝阿姨,我們走了。”蔣韻禮貌地和範文芳道謝。

“有空常來玩啊,路上化的積雪結冰了,走路要當心。”範文芳叮囑兩個人。

蔣韻和柯以難離開面包店,闖入寒冷中。兩個人不禁打了個冷顫,裹緊了衣服。

晚上溫度驟降,地面形成了一層冰,走上去很滑,蔣韻走得很慢。她很怕走在這樣的路面,為了防止摔跤,每一步都十分注意,導致小腿肌肉一直處于緊張狀态,以至于晚上睡覺的時候會突然抽搐。

柯以難仿佛看出了蔣韻的緊張,故意放緩了步子和她并排走在一起。

突然間,蔣韻雙腳一滑,向後仰了一下,一下子失去平衡坐到了地上,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屁墩。好在穿得厚,并沒有覺得太痛。

“起來。”柯以難向蔣韻伸出了手。

蔣韻拽住柯以難的手,瞬間感受到了他掌心傳來的溫暖。柯以難用力提手,将蔣韻拽了起來。

“謝謝。”蔣韻突然有些害羞。

“小心一點。”柯以難松開手,雙手插回兜裏,将手臂支出來。

“跨上。”柯以難看向蔣韻。

蔣韻有些猶豫,但還是挎住了他,兩個人艱難向前走。

“四川好玩嗎?”蔣韻試圖和柯以難聊天。

“比這裏好玩。”柯以難的父母一直在濱城做生意,将他留在了成都奶奶家。柯以難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直到奶奶去世,他不得不回到了濱城。

“其實這裏也挺好玩的,等放寒假我帶你去玩,我知道哪裏好玩。”蔣韻從小生活在這裏,哪裏好玩兒她門兒清。

柯以難沒有說話,默默地向前走着。

“到了。”柯以難記得過了這個路口就是蔣韻的家。

“以後我叫你阿難吧。”蔣韻站在樓道口對柯以難說。

“随便。”柯以難依舊冷冰冰。

“你可以叫我阿韻,他們都這麽叫我。”蔣韻俏皮地說。

柯以難沉默了幾秒鐘,蔣韻搞不清楚他是怎麽了,轉身要回家。

“蔣蔣。”

蔣韻駐足,沒有向前走,疑惑地看着柯以難。

“我叫你蔣蔣。”柯以難看向走廊裏的蔣韻。

“好。”蔣韻朝着柯以難笑了一下,摸出鑰匙開門回了家。

晚上睡覺的時候,蔣韻回想起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禁笑了出來。

“蔣蔣。”蔣韻自己叫出這個名字,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叫她。

早上上學的時候,蔣韻不自主地來回張望,但是沒有看見柯以難的影子。

“晚上放學的時候,別從小巷走。”下課的時候,吳楓葉對蔣韻說。

學校主街因為水管管道爆裂正在修路不能通行,蔣韻要是回家只能選擇兩條路,一條是繞遠的大路,還有一條就是二中後面的小巷。

那條小巷有家網吧和超市,經常會有一些二中的小混混在超市和網吧門口聚集着抽煙,也時常會發生一些打架鬥毆的事情。路沒有壞時,蔣韻幾乎不會從那條道走。

蔣韻突然想到了柯以難,心裏念叨着他會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放學選擇從那條道回家。

蔣韻離開座位,想要去一班找柯以難,可是上課鈴聲突然響起,蔣韻不得不坐回到座位上。

放學的時候,蔣韻左顧右盼尋找着柯以難的影子,結果卻沒有看見他。蔣韻不清楚自己是怎麽了,竟然會擔心一個只認識一天的人。

他不會真的從小巷走了吧?

蔣韻壯着膽子,走向了小巷。

應該不會發生什麽事吧?蔣韻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她的腳步很輕,踩在雪上都沒有聲音。

走着走着,快到網吧門口的時候,她看見在幾個穿着二中校服學生中間站着一個矮個子的男生。

難道是柯以難?

這下子可怎麽辦?

如果現在走開,就剩柯以難個人,他肯定會被這群高中生欺負。

去找老師?現在回去會不會來不及?等老師到的時候他會不會已經被打死了?

蔣韻思索着辦法,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有找到萬全之策。

不管了!蔣韻一不做二不休地走了過去。

“你們想幹什麽!?”蔣韻深吸了一口氣,朝着那群人大喊了一聲。

一瞬間,前面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蔣韻。

蔣韻這才發現,站在人群中間的人,不是柯以難,而是……丁一!

“呦,又一個不怕死的。”其中一個敞着校服流裏流氣的男生走向蔣韻。

蔣韻看向丁一,發現丁一正向她投來求助的目光。

這家夥怎麽這麽能給自己找事情,蔣韻覺得自己可能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對不起丁一的事,否則怎麽會又一次被他連累。

“你們趕快放了他,我剛剛已經去找老師。”蔣韻盡量讓自己保持淡定。

混混們看着蔣韻一本正經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發出了不屑的嘲笑。

也是,誰會相信一和十歲小孩子的威脅。

“我們沒有欺負他,只是看他穿得油光水滑,想要管他借點錢買包煙,可是他死活說沒有。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他的那份錢,就你來出來。”混混将蔣韻圍了起來,推搡着她和丁一站在一起。

“你們要多少錢?”蔣韻将手伸進口袋,緊緊抓住買手表剩下的錢。

“一百不嫌多,五十不嫌少,今天給不出來,明天我們就去校門口堵你們兩個小鬼。”其中一個混混緊靠在蔣韻面前,迫使她仰頭才能看見他。

“好,我給你錢,然後你放我們兩個走。”蔣韻沒有辦法,只能選擇給錢了事。她掏出口袋裏的錢,扔在了混混的手裏。

“看來還真遇見一個有錢的傻子。我告訴你,不許告訴家長和老師,如果讓我知道的話,我天天放學去接你,陪着你一起回家!”混混拿着那張五十元錢,拍了拍蔣韻的臉威脅她。

蔣韻拉起丁一的手準備趕快離開,才發現他一直在顫抖。

“你們把錢還給他。”蔣韻正準備拉起丁一開跑,身後卻突然傳來冷酷的聲音。

蔣韻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柯以難。

真是祖宗啊!本來已經逃脫了,這下徹底完蛋了!

蔣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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