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生日快樂

“蔣蔣很好，她和她媽媽不一樣，我不喜歡你這樣說她。”柯以難嚴肅地說。他不理解蔣韻已經被她媽媽抛棄，現在卻還要被她連累，被人讨厭。

“我是希望你能和一些好孩子在一起玩，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現在就是一張白紙，和什麽樣的人在一起就會被染上什麽顏色，我是為了你好。”

柯以難覺得有些好笑，大人總是會用一句“為了你好”來解釋他們對孩子的操控。裴然可以在全然不了解蔣韻的情況下，在心裏給蔣韻貼上了“壞孩子”的标簽。柯以難認為，荒謬的不是他們這些“無知”的孩子，而是這些自作聰明的大人。

放學過後，蔣韻拉着柯以難和丁一來到了位于商業街的肯德基。

“吃什麽！随便選！”蔣韻将一打優惠券和兩張一百塊錢豪氣地拍在桌子上。

“是不是有點兒太奢侈了。”丁一也很喜歡吃肯德基，可是基本只有六一或者是生日的時候，媽媽才會帶他來。

“不奢侈，我吃了你那麽多奶油包，才請你吃一頓肯德基，你今天随便點，讓你吃到撐。”蔣韻看着優惠券，已經想好自己要吃什麽了。

三個人決定好了吃什麽之後，蔣韻小心翼翼地撕下優惠券，來到吧臺點了餐。

當柯以難看見一桌子的東西之後，他深深地懷疑蔣韻和丁一是餓死鬼托生，否則怎麽能吃下這麽多東西。

“太香了！”丁一拿着雞腿咬了一大口。

很快，一桌子的漢堡炸雞都被吃得精光，蔣韻正在用吸管掏紙杯裏的冰塊吃。

“別吃了，吃多了肚子疼。”柯以難忍不住提醒蔣韻。

“沒事兒，我是鐵打的！”蔣韻把冰塊嚼得“咔咔”響。

夜晚的商業街燈光璀璨，人頭攢動，好不熱鬧。三個人來到街邊的一家音像店，櫥窗上貼着最新專輯的海報。有周傑倫《葉惠美》、SHE的《super star》、蔡依林的《看我72變》等一衆港臺明星，還有王菲的《将愛》、樸樹的《生如夏花》。

一走進去，店裏正放着張惠妹的《聽海》。

“你要買專輯？”蔣韻在架子面前徘徊，翻看着自己感興趣的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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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喜歡的嗎？”柯以難手裏拿着一張陳奕迅的專輯，看着裏面的曲目。

“我喜歡的可多了，你面前的這些我都喜歡。”蔣韻跟着店裏的音樂哼唱了起來。

“你還挺博愛。”柯以難仔細聽蔣韻的歌聲，才發現她竟然唱得很好聽，和那天唱《好想好想》的時候并不一樣。

“幫我選一張。”柯以難在陳奕迅的《黑白灰》和楊千嬅的《Miriam》之間難以抉擇。

“嗯……”蔣韻若有所思地看着柯以難手裏的碟片，伸出手指朝着陳奕迅的臉點了點。

柯以難點了點頭，将“楊千嬅”放回到了架子上，而蔣韻在柯以難轉身的時候，又将那張專輯取了下來，藏在了衣服裏。

“我去上個廁所。”蔣韻找了個借口，拿着專輯來到了收款臺。

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柯以難和蔣韻哼唱着《十年》。

“你說十年之後，咱們三個還在一起嗎？”蔣韻聲音帶着一絲惆悵。

“不知道。”柯以難眼睛看向窗外。

誰又能說得準以後的事情呢。世界這麽大，他們才十二歲，預料不到二十二歲時候他們會在哪裏，也許會是天各一方，也許是咫尺天涯。

下車之後，柯以難送蔣韻到家門口。

“閉上眼睛。”蔣韻故作神秘地說。

柯以難聽話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睜開吧！”

柯以難看見了那張楊千嬅的專輯，目光移到了蔣韻的笑臉上。

“噔噔，驚喜吧！既然這麽喜歡，幹嘛要那麽糾結呢。”蔣韻把專輯拍在柯以難的手裏。

“你……”柯以難看見手裏的專輯，心裏既驚喜，又有些酸楚。

蔣韻被自己的父母厭棄，這個世界對她報以很大的惡意，她卻願意用自己的熱情去溫暖着別人。她明媚、燦爛、熱情，對待朋友更是真誠，柯以難不明白這樣好的女孩，她的父母為什麽不願意愛她。

柯以難上前一把抱住了蔣韻，他抱得很緊，他怕她覺得冷，他不想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冰冷。如果蔣韻現在問他“十年以後他們還會不會在一起”，他很想告訴她，他很願意和她一起走過未來很多個十年。

“不用這麽感動，吃肯德基剩下的錢正好夠買一張專輯。”蔣韻被柯以難抱得喘不上氣來，心裏想着，一張專輯就把柯以難激動成這樣，用手拍他的後背“安慰”他

“謝謝。”柯以難小聲地在蔣韻耳畔說。

“不用謝，不用謝……”蔣韻覺得一直以來都是柯以難和丁一“投喂”她，這張專輯只是她小小的心意。

回到家裏，蔣韻翻看着日歷，發現這周日就是柯以難的生日了。去年柯以難和丁一的生日蔣韻都忘到了腦後，倒是自己過生日時收到了兩個人的禮物。今年元旦過後，蔣韻在日歷上将兩個人生日那天用紅筆畫了一個醒目的圈圈提醒自己。

可是送給柯以難什麽禮物呢？蔣韻一時犯了難。

“這周末咱們怎麽給阿難慶祝生日啊？”丁一和蔣韻單獨行動，來到商場想要給柯以難準備生日禮物。

“要不……咱們去江邊野營？”眼下已經入春，雖然植物還未發芽，天氣還有些寒冷，但所有的生命仿佛都在蠢蠢欲動，等待着春風拂過，煥發勃勃生機，蔣韻覺得這個時候很适合野營。

“好主意！到時候我帶着生日蛋糕，再買一些果汁和零食，咱們還可以玩三國殺！”丁一舉雙手表示贊成。

蔣韻走進一家電子産品店，被展櫃裏的數碼相機吸引。蔣韻家裏有一臺傻瓜相機，她總是會拿着它到處去拍照，可是因為膠卷很貴，洗照片又很麻煩，蔣韻總覺得用它拍照很不過瘾。而如今數碼相機問世，蔣韻聽說裏面可以儲存很多張照片，而且不需要沖洗，在電腦上就能看見，不禁對數碼相機産生了興趣。

“老板，這個相機多少錢？”蔣韻指着展會裏的一個銀色相機問。

“小姑娘，你真有眼光，這個是最新款的數碼相機，存儲量大，現在售價兩千三。”老板心裏想着小學生應該也買不起，沒有将相機取出來。

兩千三，這對于蔣韻來說是一筆巨款。雖然前一陣夏涼給了她兩千塊錢，可是她只拿了兩百，剩下的都交給了奶奶。

“老板，這是什麽啊？”蔣韻指着展櫃裏一個小小的，橘黃色外殼，上面有一條窄窄的屏幕的小機器問。

“這個啊，這是MP3，現在最流行的，可以向裏面下載音樂，和随身聽一樣，但是不用插磁帶，特別方便！”老板将MP3拿出來，把耳機塞在蔣韻的耳朵上，從裏面随機播放了一首歌曲。

耳機裏傳來了王菲的《開到荼蘼》，王菲空靈且野蠻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音質很好，和碟片的效果一樣，蔣韻的眼前突然浮現出柯以難坐在教室的窗戶下，戴着耳機聽歌的樣子。

“這個多少錢？”蔣韻很想買下它，把它當作柯以難的生日禮物。

“這個是512KB的，你要誠心買，我給你打個折，三百。”老板比劃出三根手指。

蔣韻口袋裏正好有過年奶奶給的三百塊錢壓歲錢，她很心動，但還是保持着鎮定。

“太貴了，你便宜點，便宜點我就買！”蔣韻理直氣壯地說。

老板沒想到一個丫頭片子竟然會講價。

“就是！你便宜點！要不我們就去別的家店買！”丁一在旁邊幫腔。

“這樣吧……二百七，不能再便宜了，我再送你一套充電電池。”老板和蔣韻讨價還價。

蔣韻思索着剩三十塊錢，還夠買一些零食，就将三百塊錢拍在了展櫃上。

“找錢！”蔣韻擺出了土豪的架勢。

老板笑着接過了錢，給蔣韻拿出一個新機，檢查好後裝進了盒子裏。

從店裏出來，蔣韻心情很好，她仿佛看見了柯以難見到禮物激動的樣子。一張專輯都能讓他震驚成那個樣子，蔣韻覺得柯以難看見MP3後，可能會哭出來。

蔣韻和丁一一人拿着一根冰櫃，繼續在商場裏轉悠。

丁一的零花錢不是很多，最後在蔣韻的推薦下，買了一對架子鼓鼓棒，也是橘黃色的，看起來十分炫酷。

生日當天，柯以難早上起床，發現桌子上放着一碗清湯面，裏面還有一枚雞蛋和幾粒蔥花點綴。

“媽，你怎麽回來了？”柯以難看向廚房，竟發現裴然回來了。

“你今天過生日，我這個當媽的又怎麽會忘呢。”裴然從廚房拿出一小碟醬菜放在了餐桌上。

柯以難沒有覺得太驚喜，因為下午要去江邊野營，反倒是怕裴然今天會待在家裏。

“不過晚上我和你爸爸要去出差，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我已經叮囑阿姨晚上給你做幾道你喜歡的菜了，還給你訂了蛋糕。”裴然摘下圍裙，一副着急要離開的樣子。

“嗯。”柯以難心裏竊喜。

“你的禮物。”裴然遞給柯以難一個禮物盒子。

“謝謝媽。”柯以難接過禮物。

“那我走了，要是出去記得早點回來。”裴然叮囑柯以難。

裴然走後，柯以難打開禮物盒子，是一雙喬丹籃球鞋。柯以難沒有上腳試一下，就放在了一旁，然後抓起手機給保姆通了電話，告訴她今天不用過來了。

下午三個人約好在江邊集合，丁一抱着範文芳親手做的蛋糕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緊緊護着蛋糕，生怕被別人擠到。蔣韻背着雙肩包，裏面裝着果汁和薯片，當然還有她精心包裝的禮物。柯以難也背着書包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

江畔的午後，陽光暖洋洋地灑下，伴随着徐徐微風，讓人感到溫暖又舒爽。岸邊停靠着一排排的觀光游輪，出發時發動機會發出轟鳴聲，驚得水鳥飛起，水面上泛起一片漣漪。

到了地方才發現，有許多人都在岸邊野營，周圍一片熱鬧，有的甚至支着燒烤爐子，一家人圍在烤爐旁燒烤。

三個人找了一塊平整的空地，蔣韻從包裏掏出一條床單，撲在了地上。床單是家裏用舊的，上面印着蠟筆小新，十分可愛。

“等一下。”蔣韻要坐在地上，被柯以難制止住，只見他從包裏掏出一個坐墊扔給蔣韻。

“就一個？”丁一一臉疑問地看向柯以難。

“就一個，男孩子不需要。”柯以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拽着丁一的手臂向下一拉，丁一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生日快樂！”丁一和蔣韻互相看了一眼，仿佛接收到了對方的信號，異口同聲朝着柯以難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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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3 快餐優惠券應該算是90後的專屬回憶吧 一不小心暴露了年齡^_^ 你們小時候最喜歡聽誰的歌呀？